“我知道了老师,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好了不说了,跟我过来看案例。”
“是。”
一场手术下来,言青才有休息机会,虽然全程只是观摩,要学的却很多。手机上有好几个陌生来电,同样的号码,这不是言青在学校用的号码,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排除了学弟骚扰的可能,就只有一个人了。
谢宜橙。
昨晚,她给了她号码。
犹豫了很久,怀着一种期待的心情言青回拨了过去,却无人接听。她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去参加下一台手术,心中怅然若失。
此后的几天里,谢宜橙没再给她打电话。她又打了几个回去,如石沉大海般没有消息,她开始怀疑那天和谢宜橙的相遇是不是幻觉。
那当然不会是幻觉。
一直等到了周末,谢宜橙才再次联系了她。
“周日你有空吗,陪我逛下街吧,这附近有什么能吃的馆子都给我说说,来这里这些天,我的胃要罢工了。”
“有空的。”
“那就早上八点,你们学校门口见。”放下电话,谢宜橙捏在手里的笔沿着手掌划了一个漂亮的圈,她重新坐到电脑前处理邮件,清冷的眉宇间,有淡淡的温柔。
一别三年,又是在那样的情景下分开的,她很怕言青对她有排斥。虽然她知道言青这些年来一直单身,但也不敢直接跟言青说我们在一起吧。
那就慢慢熬吧,她不是从前那个易怒易冲动的谢宜橙了,她有足够的耐心再等狐狸进套一次。
以她自己为诱饵。
天知道她有多想立刻见到言青,言青每次给她打电话她都要耗费多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接起的渴望,可她只能这样吊着,小心掩盖着自己的心思,即便那心思很可能已经被言青看透了。
律所的工作要上手不难,她专业本就学的很好,在学校时候也没少找机会实习,再加上极为出色的相貌,不出一个月,她就过了实习期,被当成可以培养的正式员工了。这段时间里,一有时间她就常常拉着言青东走西逛,言青似乎很忙,但从没拒绝过她的邀请。
而她,也开始学着像对待一个朋友那样,掩饰住心里强烈的渴望,只用最单纯的那一面对待言青。
小心点,再小心点,不能在这时候让言青看出你的心思。
这种掩饰在一个意外面前差点被揭开。
虽然早就在手下人对她的报告中明白了言青在她们学校是有多受欢迎,抛弃报告,即便单看容貌,她也明白言青对人有多大的杀伤力,况且,作为这几年唯一一个研究生阶段就开始在手术的第一线实习的年轻女孩,言青不仅有貌,还有才。
这便导致更多的人为她而疯狂。
但是知道,并不代表能够接受。
原本,对于那些出现在别人形容里的男生们谢宜橙都没有好感,好在言青真的真的一直没有搭理过任何一人,谢宜橙才能安心的在大洋彼岸完成她的学业,饶是这样,在强烈的危机感的驱使下,她也是提前了一年毕业的。没有再进行研究生的深造,一方面,不论她在法律这块学的有多么好,她以后终究是要继承她父亲的公司的,另一方面,就是随着言青追求者的越来越多,随着她离开她的时间越来越长,她越发的不自信了,她不敢想象某一天言青会投向另一个人的怀抱,无论男女。
更何况,据说葛悦每个寒暑都得去看看言青,贼心不死。
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在亲眼目睹一个男医生对言青表白时,达到了顶点。
那个医生,也算是言青的师兄吧,和她一样是a大的学生,已经毕业好几年了,在医院也已经站稳了脚跟。因为他本身的确出色,平常言青的师父不在医院时,言青就跟着他学习。言青不是不明白他对自己的心意,但谢宜橙没回来之前她都能做到对这些无视,更何况那个把她的心占满的人已经回来了呢?言青装傻过几次,面对他隐晦的表白,这天他终于忍不住了,在言青第n次拒绝和他吃饭时,就在医院门口跟言青挑开了。
“言师妹,我真的很欣赏你,咱两都是医生,又有很多的共同点,看得出你也对我的技术很欣赏的。而且,你以后也是要留在省院的吧,咱两以后离的也近,我比你大上几岁,也懂得心疼人,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男朋友和老公的。”
言青有些疑惑,她什么时候欣赏这个师兄的技术了?他拿柳叶刀的手还没她稳当,更别提看惯了师父行云流水的手术,他也不掂量下自己。
心里是这样想,话却不能这样说,她熟练的拿出拒绝人时候的木然表情,冷淡道:“师兄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大概过两年我毕业了就要结婚的。”
“言师妹,你这一套说辞在这几年骗过不少人吧,我都问过了,你没有男朋友。没人见过你男朋友呢。师妹,我跟学校的那些小毛孩不一样,你真的可以考虑下我的。”
“考虑一个打探我隐私的人?”
“这师妹,我不是故意的,其他的可一点都没打听,我吧,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心急去问问。”
“那如果有天你把我□□了,是不是也要来一句师妹对不起,我真的是太喜欢你了才这样的。”
“这不一样。”
“不一样吗?本质不都是以爱为名进行的伤害吗?”正当言青心烦的想要摆脱这男的的纠缠时,一个有些冰凉的声音传来。
邵师兄转头望向说话的人,发现竟然也是个大美女,和言青不自觉流露出的妖娆魅惑不同,这是个冰山美人,那双眼睛潋滟动人,却覆着一层寒冰般让人不敢多看,多看一眼都要冻伤。
“言言,我等你好久了。”亲昵的挽上言青的胳膊,谢宜橙本想嘲弄这个自不量力的男人几句但又觉得掉份子,就忍着没说什么,旁若无人的把人拉走了。那男人还想拦,被谢宜橙冰冷的一眼瞪的缩回了手。
“很抢手嘛。”慢条斯理的切着牛排,谢宜橙望着对面正把通心粉往嘴里送的言青,凉凉道。
“单身总是事情多,过段时间,结束了单身就能堵住他们的口了。”擦了擦嘴边的番茄酱汁,言青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
谢宜橙正叉着块牛肉往嘴里放,闻言就是一滞,鲜嫩的牛肉变得没有滋味起来。
“要脱单了?”
“想,还没找到合适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啊误会。
对了,昨晚应该更的,我才发现漏了,隔天更就是这点不好,特容易弄混日子。作为补偿今天六千字加更
☆、第四十章医疗事故
最合适你的不就是我吗,不对,应该说合适你的就只有我,其他人都不合适!谢宜橙狠狠嚼了两下嘴里的牛排,当初是她说她们之间的关系断了的,她现在想把人追回来,好像很难?
看着谢宜橙气鼓鼓的样子,言青心里浮上一丝笑意,看她把盘子戳的刺耳,连忙把盘子抢过来,三下五除二把牛排切成均匀的小块,又给她送回去。
不愧是握手术刀的手,这一手利索极了。
谢宜橙突然就没那么生气了,一边把牛肉往嘴里送,一边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我笑呀,当初你吃牛排的规矩和技术都是我教的,可转眼,我就被你拍死在沙滩上了。真不愧是学医的,刀子使的又快又稳,还没声音。”
想起了第一次吃牛排时候的手足无措,言青也笑了,如春花谢了秋月,娇媚的容颜一笑就是百花齐开,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偷偷看她。
谢宜橙一一瞪回去,心想,应该定包厢的。
可惜她也是别人眼里的风景,眼见美女看过来,偷看的人反而更兴奋了。
“我要加点面包,你要吗?”
“不要了。我吃不完,你帮我吃点。”谢宜橙把牛排拔了一些到言青的盘子里,极自然的。
言青反而有些怔愣,多少年了,没有和人这么亲近的吃过饭了?心里那片快干涸成沙漠的地方,正渐渐涌出清泉,她再次笑了笑,低下头有些匆忙的把牛肉扒进嘴里,眼里的干涩似乎要溢出来。
多好,这个人回来了,是不是说明她这些年的等待就不是无望的了?她其实没有抱太大希望,三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足够一栋新楼变成旧楼也足够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谢宜橙那么好的一个人,肯定很多人喜欢,她又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喜欢玩,喜欢闹,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幻想谢宜橙会一直单身呢?
可是,希望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啊,它总是突然从心里某个角落里蹦出来,把她捧的高高的,又把她抛下。
很多事情,她不敢想,却控制不住自己去想。
现在谢宜橙真的回来了,并且,看起来也是单身的样子,她便拿出了那些年在实验室一遍遍做实验到凌晨的忍耐力,忍住想要对这个人问的一大堆问题,忍住那好几次都要喷薄而出的深情,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心藏好来,拿出对待病人家属的耐心和观察病患的洞察力,隐忍的、认真的观察着谢宜橙的心思。她想,她很快就会找到答案了。
是最好的那个答案,也是她唯一想要的那个答案。
这不是一场猎人与狐狸的博弈,而是两个猎人的博弈。
既是猎人,也是猎物。
“对了,快晚上了,吃完就快回去吧,你现在住在哪里?”从餐馆出来,外边已经亮起了路灯,车辆亮着前灯将道路照成一片灯河,属于香港的夜晚,才刚刚开始。想起前些日子看到的女子半夜被抢劫的新闻,言青不由便多问了几句。
谢宜橙她是知道的,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虽然不是吃饭穿衣都要人伺候,但自己一个人生活,在当年也是做不到的,不知道这些年有长进了没。此时看到她一个人生活,说不担心是假的,每天晚上,总是得打个电话拐弯抹角的得到谢宜橙在家的消息,言青才睡的安稳。
“还是之前跟你说的那套公寓,租了大半年呢,一时半会不会搬走。这辈子,除了住在你家里那段日子,我还真没住过那么小的房子。”不同的是,住在言青家里她高兴,她甘之如饴,住在外边,她却总是感到狭小和孤单。
“咳,你还嫌小。那我一直还住在学校的宿舍呢,左一个舍友右一个舍友的,我都不觉得小。你大小姐就要多体谅下我们劳苦人民的生活。”言青撇撇嘴,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也觉得谢宜橙就适合得到最好的。
“你还有舍友?”谢宜橙的关注点却偏了,心里没来由涌上一股醋意。
“有啊,哪个学校能让学生一人占一间房的?钱多烧的慌?”
“”我们学校就是啊。谢宜橙想想学校的学费,默默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换了句最想说的:“你要不要搬去和我住?你放心,我那里三室一厅,一间主卧一间杂物房,刚好还空着间客卧。你去的话,我不收你钱,帮我做饭就成了,我来这里以后都没正经吃上几口何意的。”可怜兮兮的揉了揉平平的肚皮,谢宜橙胡乱找着理由想把言青从舍友身边拐走。
言青怎么能和其他人一起住呢?就算是同学也不成,女的也不成!
“我在学校住的好好的,搬去你那里做什么?不干,实习好累的,没时间也没精力做饭。”言青抑制住砰砰直跳的心脏,艰难的拒绝了谢宜橙的提议。
半个月都还没过就搬去谢宜橙那里,进展是不是有些太快了?虽然说她们之间什么都做过了,但现在处于两个人都没捅破窗户纸的阶段啊,她还没把谢宜橙的心思全摸透,谢宜橙也没说她要在这里呆多久,如果,万一不是她想的那样,到时候她要怎么自处?能逼着自己离开谢宜橙第一次,她还能逼着自己离开第二次吗?这些年一个人的滋味她又不是没尝够,说什么,也再不想离开谢宜橙了。那就还得等的吧?
等到什么时候呢?言青陷入了思考。
要不,就等到她的待遇从客房变成主卧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