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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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会不会嫌弃自己的愚笨啊…毕竟只是绣个小吊坠还搞出这么大名堂…

    梓媛将药箱里的田七粉给祁卿拿来了,顺便带来了消毒用的棉花和药酒。

    祁卿也不说话,将棉花剪开,蘸到梓媛给倒好的药酒里,等浸透之后便捏了捏,将洛云琦的手拿过来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擦起来。

    擦到一个留了血的地方,洛云琦疼的倒吸一口气,“嘶——”“阿卿,不必这样,等过几天——”

    洛云琦话还没说完就被祁卿打断了,“你这样是会发炎的,时间久了还会流脓,闹不好还会感染。”她这话多半是吓唬那姑娘的,但也不乏真实的情况。

    她最看不了这种不在意自己身体的情况,有一次她在带兵的时候,那次面临的是铺天盖地的箭雨,她们死伤惨重,死了的她都好好安顿了,受伤的也全都发了伤药让她们自己敷上,结果过了几天军中就有不少人感染发热,问其缘由才知道那些人觉着自己伤口较浅,便简单处理一下,将发下来的伤药存起来,等到下一次受重伤的时候用,却不想竟然会感染发炎。

    祁卿那次是唯一一次在军中发火,罚发热士兵的同寝人在雪地里跪上一个时辰,你不是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吗,你不是生病了无法受罚吗,那就让你的兄弟替你受过。

    然而祁卿完全没意识到,箭伤和针伤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她只知道这双漂亮的手是因自己而伤,她心里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等祁卿给洛云琦上好药,差不多过了半柱香的时间。

    洛云琦自是满脸通红,等那人给她上好药才收回手,原本冰凉的手也被那人握的有了些温度。

    祁卿挥手示意梓媛将药撤下去,又对洛云琦讲道:“你近期手指先别沾水,我没给你拿布包上,怕感染,你明天再来我这一趟,我给你换药。”

    洛云琦刚想说话感谢一下祁卿,就见门口出现一个小太监,对她扬声说道:“云琦公主,于公公侯在紫筠宫了,您快回去接旨吧!”

    洛云琦先是一愣,又对祁卿表达歉意,这才欠了欠身子匆匆离开了。

    祁卿眯了眯眼,这洛云黎搞什么名堂,让自己妹妹办事还得来宣个旨,除非是有什么需要让大家知道的。

    就在此时,千谟伸了个懒腰走了过来,坐在祁卿身边半靠在她的身上,几乎就像挂在她身上似的。

    “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么晚才回来,姐姐我寂寞的很啊~”千谟一只手抚上祁卿的脸,热气喷在她的耳侧。

    祁卿头往旁边靠了靠,那热气直喷的她痒痒的,她抓住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的手,说实在的,见自己的脸放在这么一个人身上,还真是有点…违和感。

    “吃过早膳了吗?”祁卿拿起一块糕点向千谟口中送去。

    千谟一口咬住,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当然没有,这不是等着你来喂嘛~”,说着又向祁卿抛了个媚眼。

    祁卿再次表示经受不起,浑身像是长了层鸡皮疙瘩似的,要是自己是男人说不定早就被这眼神撩酥了,可惜自己是个女的,完全不感冒。

    “梓媛,去给你们千主子准备点早膳。”

    祁卿刚想叫梓媛过来,却见梓媛从门口匆匆走过来,“主子,那于公公带着人向凤焚苑这边来了,先让千主子避避吧!”

    祁卿暗道不好,这于全来自己这干什么?

    第12章 和亲(三)

    千谟倒是没说什么,挑挑眉,又扭着回了屋里。

    千谟刚走,于全就带着一众太监来到了祁卿面前。

    “老奴见过皇后娘娘,咱家来给您捎个话儿”于全带着身后小太监们行过礼,将那拂尘搭在另一只胳膊上便开始装腔作势宣读圣旨。

    对此,祁卿只是口头上说了句:“有劳公公了”,再无他话,连坐姿都没改变。

    于全见皇后娘娘见圣旨也不拜,小声提醒道:“娘娘,咱家这是替皇上捎话儿,您得行礼啊!免得落人口舌啊!”

    祁卿听他这么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才施施然从软卧上走下来,却是行了个武将的礼。

    落人口舌?难不成还想让她和洛云黎那一票妃子去争宠吗?不过听于全这话,看来自己那块血石没白给。

    于全见那皇后给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虽说挂着将军的名号,好歹也说的过去,就清清嗓子,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容均皇后祁卿,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克令克柔,安贞叶吉,雍和粹纯,又位处奇擎将军一职,刚毅聪慧,神机妙算,几年来为我洛氏立下汗马功劳,特派爱卿护送云琦公主远嫁西岐,以联络我番邦友好,耀我洛氏国威,钦此——”

    祁卿跪在地上低着头,脑海中思绪万千,这前面扣在皇后位子上的词不听也罢,只是这后面…

    “微臣接旨——”祁卿顶着皇后的头衔却自称微臣,顿时有些微妙。

    于全将圣旨交到皇后手中,并顺手将她扶起来,笑眯眯道:“娘娘,您早日收拾吧,皇上的意思是明天一早就启程了。”

    什么?明天一早?

    祁卿手抓紧了圣旨,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本宫有一事不解,不知当讲不当讲?”

    于全赶紧作揖回道:“折煞老奴了,娘娘有事尽管吩咐老奴便是,何来当讲不当讲?”

    “本宫进宫来也有些时日了,这云琦公主既是皇上的妹妹,那自然也是本宫的妹妹,为何明日出发,本宫这才晓得些风声?”祁卿试探着问道。

    “这可难住老奴了,咱家也是刚刚接到皇上的旨意特来宣旨,其他之事一概不知。”

    祁卿又客客气气地送走了于全,才坐到软卧上深思。

    这洛云黎打得好算盘,按说这和亲之事应是经过朝议的,但自己没得到消息,证明并没有其他朝臣参与这件事,自己一人下了旨,自己一个后宫之主虽身份尊贵些,说到底还是皇上的女人,自是没资格发表意见的,再加上他等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的时候再给自己下一道圣旨,还真是…

    千谟洗掉了之前易容在脸上的东西,露出一张精妙绝伦的脸来,她又倚到祁卿身上,“我都听到了,不管怎么样,明天我跟你去。”

    祁卿叹了一口气,坐正了对千谟说道:“你先别说,我有任务交给你。”

    “我不听我不听,你之前还抛下我自己出去晃哒,这次别想再故技重施!”千谟索性捂住耳朵,嘟着嘴一脸委屈的表情。

    要是让外边的人知道这觉映堂的千面玉狐是这么一个赖皮的女人,不知道是否还会有众多公子的盲目追随。

    “你听我说,这件事非你办不可”,祁卿将那人捂到耳朵上的手拿下来,“别人做我不放心,这梓媛是一定要跟着我去的,不可能一个皇后出宫不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的吧?但项霜那边,她受了伤,关礼一个大男人,我怕照顾不好她,你替我去好不好?恩?”

    千谟可怜兮兮地将肩挎下来,“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皇帝,居然让自己的皇后出去当护卫,他思考的东西是出恭用的吗?”说着又将自己的头往祁卿肩上蹭了蹭,“你最可恶了,竟然让我堂堂一个杀手去照顾自己的情敌?亏你想得出来!”

    情敌?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你别以为人人都是你那点儿小心思,听话,回来带你出去玩,就去你最想去的那个,叫什么来着,万汇城玩,怎么样?”

    千谟听着人都是安排好的口吻跟自己商量,便知没有回旋的余地,讨价还价道:“那你得许给我一个月!”

    “好”,祁卿摸了摸身侧的笛子,刚刚云琦回去也是接了这个旨吧?只是据她所知,西岐王室只有三位王子一位公主,她刚刚倒是没想到这里,那这云琦倒是要嫁给哪位?

    大王子商岭已有王妃,这洛氏的公主怎么着嫁过去也得配得上王妃吧?大王子排除;至于这二王子商桓传闻倒是温文尔雅,在考虑之列;三王子商回爱好吃喝玩乐、风流纨绔是出了名的,希望洛云黎不会瞎了眼的将自己妹妹嫁给个这么个主儿。

    祁卿倒是对西岐王室最小的公主印象颇为深刻,据说这个公主丝毫没有什么女儿家的样子,仗着自己身份尊贵和家里人的宠爱,简直是无法无天,号称“西岐一霸”,烧伤打掠无恶不作,如今都已是破瓜年华还是没在待字闺中。

    祁卿又想到洛云黎为什么谁都不挑偏偏就挑中了自己去护卫,想来是要对神铁骑下手了,她要在今日关城门之前出去一趟,不过出去之前她还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祁卿轻轻将挂在自己身上的千谟扒下来,走回自己的房间内。

    身后的千谟没有跟上来,因为千谟知道这人是要去干正事了。

    唉,什么时候她能喜欢上一个布衣平民就好了,不用饱受离别相思之苦,关键那人还像个木头一样不懂情趣。

    祁卿回了房间,便向空气中挥了挥手,召出来了曜。

    “我之前让你留意西岐那边,除了要和洛氏这边和亲,还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吗?”

    曜向祁卿行了礼便回道:“云琦公主将被嫁于三王子商回,并且听那边的动静,是想将将军引过去意外死亡。”

    呵,意外死亡吗?他就知道洛云黎不可能轻易放过她,且让他去吧,她倒是想看看,怎么个意外死亡的法子。

    “嗯,你下去吧,继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这曜的脚程也算快了,从皇城到西岐即使是骑快马也得两日的路程,曜竟然只用了一天。

    安排完曜,她又跟梓媛交代一声,便出了城。

    等祁卿来到自己的别院时,已经接近午时。

    她刚进了院子。就被下人们告知昨日她接回来那个主子不进食,祁卿轻叹一声,让她们重新准备一份,自己也留在这用膳。

    祁卿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就看到项霜依旧是那个动作:半坐在床上,两眼呆滞直视前方,连身上的被子搭到地上也不知道。此时见祁卿进来,眼波微动,却是躺到床上侧过身去不看她。

    今日她醒来,就看见枕边的书信,心中登时一咯噔,打开看来,却是那人将自己身边的事打理好了便回宫了。

    她说不出来什么感觉,说是难过吧,又没什么难过的点,毕竟单单作为那人的下属,一个主子对她做的算是仁至义尽了;说是委屈吧,那人又在情爱方面迟钝的要死,对谁都是爱恨分明,怕是别人遭遇这事,她也是这个态度吧?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悲,这么上赶着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不是犯贱是什么?

    她并不是想给那人添麻烦才故意不吃饭的,她只想着要是那人在自己伤着这几天陪陪自己也好,怕是过了这个事,便再无机会了。

    结果等着人如她所愿回来了,她又顿时觉得委屈起来,就想给那人摆摆脸子。

    祁卿一看那人这个反应就知道她生气了,她又是一声叹息,感觉自己最近叹多了都未老先衰了。

    她坐到自己的桌子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慢慢品,一边留意着那边的动静。

    半柱香时间过去了,那人没动静…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那人还是没动静…

    祁卿心道,我茶水都快喝饱了,怎么就没个动静?还真沉得住气。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门外小厮道:“主子,午膳是给您摆到大厅还是您屋里?”

    祁卿看那人还是没什么表示,便道:“摆进屋里来吧。”说完,小厮们便鱼贯而入,将四菜一汤给摆好,就退下了。

    祁卿先给自己盛了碗汤,喝了一口,故意喝出声音来,赞道:“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