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卿心中略感惭愧,“抱歉,郡主,我便是那个祁卿,你们所痛恨的祁家军的元帅。”她手下蓄力,准备在敌方人动手之前先发制人。
商璐不可置信地看着祁卿,像是要把眼睛瞪出来似的,“阿清…你别吓我…你怎么可…那祁卿可是个女子啊!”
这期间商桓一直在喝着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璐儿,你看清了罢,你这个面首其实是敌军的将领,亏你还好吃好喝地供着人家。”
祁卿:“…”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商璐还是死死地盯着祁卿,像是要在那人脸上看出个洞来,就在此时,商桓的人还未动,便有一支冷箭直直地向商璐射来!
祁卿眼疾手快,手上用了些力道在那箭刺进商璐胸脯前将其准准捏住,冷哼一声,“商二世子,你这里怕是出了内鬼也不知道吧?!”
电光火石之间,商桓已经下令手下的人动手,祁卿便转身与那群人交缠在一起。
商璐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再加上刚刚差点就要害了自己性命而去的暗箭,更是显得呆愣不已,商桓急忙抓住自己小妹将她带向后堂,远离打斗的前厅,刀剑无眼,抓不住祁卿是小事,伤了自己小妹是大事。
商璐则是无意识地被商桓拽着走,走到半途中她才意识到,“二哥,阿清还在那里…二哥你休要害她性命!!”
趁商璐愣神的空档,商桓已经她全身检查了一遍,确认这人刚刚没有被伤到才吐出一口气,他也没想到这人会救下璐儿的性命,但既然她这么做了,那便是欠下了一个人情,也不好在这里要了她的命,再看看自家小妹脸上焦急的神情,商桓轻叹了一口气,罢了,早晚是要在战场上见面的,不如就放她这一回,下次若是再针锋相对就没什么情面可讲了。
他安抚了商璐便发出了信号,算是还了人情。
祁卿即使是出了全力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地与十几个高手过招,她左手已是挨了一剑,她一个飞踢,将刺过来的大刀踹开,刚想回头给身后那人一拳,却见这些人像是受到了控制,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下一秒便消失在原地。
此时祁卿也顾不上其他,还未深究其用意,身体就先意识行动,蓄力一跃几个跳跃离开了郡主府。
而放完冷箭之后的暗中人见祁卿平安离去,也悄悄掩了自己的生息,默默离开了。
第30章 锋铦(一)
祁卿出了郡主府便掠了一匹马向东边飞驰而去。
她一边捂着胳膊上流血不止的伤口,一边紧紧拽着缰绳,又绕了几个小胡同和巷道,确定后边没有跟上来的人才停下来包扎伤口。
她从衣服上扯下布条,将伤口勒紧了保证不再溢出鲜血来之后,长长呼了一口气。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祁卿感觉自己有些流血过多造成体力不支,便决定缓缓再上路。
她倚坐在一个潮湿阴暗的角落里,也不管身下的青石板长满了斑苔便坐下了,再加上潮气与腥气混杂刺激着她的味觉,让她清醒了些。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轻松地逃出来,不知这商桓怎么想的,刚刚那场乱斗明明就可以轻易要得她的性命的,他却偏偏放了自己一马,还是说太小看她了?她可不认为这西岐的王室会因为自己顺手救下他们的郡主便记下这个人情。
“啧——”祁卿的左半边身子被压得麻了些,想动动身子却碰到了伤口,一时间疼的有些面目扭曲。
倒是这群打手让她很是吃惊,这明明就和劫走项霜的人是一伙的,这虽然看起来联系较为牵强,但很能说明问题,那就是,洛云黎和西岐的王室走的不是一般近,甚至连杀手组织都能共用,这洛云黎到底和商桓他们什么关系呢?
等体力恢复得差不多,祁卿将自己身上套在外面的衣服撕掉,露出之前就准备好的劲装,骑上马又走了个迂回的路线回到了罗峰校场。
等祁卿颠簸了将近三个时辰到达罗峰校场时,已是到了后半夜。
守卫的人士兵见远处一骑马快速驶近的人提高警惕,并派另一人告知了关副将。
祁卿此时意识已是有些模糊,伤口早在路上裂开了好几次,她无暇再管它,一刻不停地赶到这里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关礼迷迷糊糊被人吵醒,正骂着哪个不识好歹的扰了老子清梦,出了军营到了大门口处却见是祁卿跌跌撞撞地从马上翻下来,他赶紧扶住那人的手臂,入手的却是一阵黏湿。
他心中大惊,黑乎乎的夜里自是看不清什么,但只闻这腥味儿便只祁卿身负重伤,他急忙将那人拽到背上向屋中跑去,“快去把营中的大夫给老子抓几个起来——”
祁卿动动手指头想让他不必小题大做,但半日的奔波再加上全身痉挛已让她说不出来话,只好随他去了。
关礼小心翼翼地将祁卿放到软卧上,又从一旁拿来干燥的布给那人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见那人面色苍白双眼紧闭更是心惊,“将军,你还好吗?还清醒吗?伤到哪了?”
祁卿听到关礼焦急地问着自己,她却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有些好笑,刚想扯扯嘴角笑笑就被黑暗中一股无形的力拉走了意识,晕了过去。
关礼见那人没有反应恨不得抓她起来狠狠摇晃,又怕动了她的伤口只能干着急,就在此时,几位军中的大夫来了,“你们快来,看看将军这是怎么了——?”
军中的大夫自然不管男女有别,将关礼请出去便开始诊病。
关礼心中又急又怕,在门外踱来踱去,今日将军刚刚来过,她前脚走后脚他就收到了西岐的战书,刚把信发出去不到半日,这将军便负伤累累地回来,此时是关键时刻,将军可是容不得一点闪失啊!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大夫才满头大汗的出来,先是面面相觑了一阵,被关礼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才慢吞吞道:“回关将军的话,将军这虽是看外伤只是伤了胳膊和大臂,但实则伤中有毒啊!”
关礼恶狠狠地瞪着那几人,示意他们把话说完,又有一位大夫走上前来说,“外伤的血我们给治住了,但这毒我们还真没见过,倒不是什么致命的毒,只是会阻滞筋脉和穴道,若是不强行运功和剧烈的心绪波动也无大碍,但若是…”
关礼踹了门一脚,“你们这群废物,什么都没见过是来混日子的吗?若是之后呢?!会怎么样?!”
那老大夫被吓得不轻,哆哆嗦嗦道:“这么一来…若是将军强行动用内力的话,怕是会心脉俱裂,爆体而亡啊!”
“呵——”关礼将几个大夫踹出门去,“老子不管,三日内必须捣鼓出解药来,不然的话,你们就以死谢罪吧!”
他话是这么说出去了,但这的大夫都是祁卿挨个挑选的,依将军这么护犊子的性子来看,怕是宫中的太医也不如他们吧?但他们竟说将军中了连他们也不知道的毒?!
关礼看着蒙蒙亮的天,再看看梦中仍皱着眉头的将军,颇有些无力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假装自己销魂粗长
第31章锋铦(二)
祁卿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是她还年幼的时候,那时父亲将号令祁家军的玉牌交给她,轻抚着她的肩头,“卿儿啊,你知道爹爹活这么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那时候她还小,却是模仿着大人老成地摸了摸下巴,“爹爹是将军,那爹爹一定是想要保卫家园、国泰民安。”
正值壮年的祁将军摇摇头,蹲下身来与小祁卿同高,指着在一旁写写画画的祁卿娘说,“看到了嘛?那便是爹爹的愿望,三生有幸,我遇到了她,还给我带来了你这么个宝贝,一生无辜,我只想跟你们这两个大宝贝和小宝贝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啊,只是”,他语气一顿,摩挲了下静静躺在祁卿手心的玉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只是君命有所授,臣子无所不受啊。”
接着,祁卿眼前一阵震荡,爹爹的身形顿时变得模糊,正当她想扑过去抓住他时,却是画面一转,突然变成了那天与洛云琦一起逃亡路过的那片花丛。
祁卿正诧异,感到身后的动静想要纵身闪开,却莫名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下一刻,一把剑刺穿自己的胸膛而过。
许是梦中感不到疼痛,她竟还迟疑了一刻,想要感受一下这剑的力道,等她回头,却见身后那人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的。
洛云琦冷着张脸,再看不到以前见祁卿时的脸红与无措,像是杀了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似的,干脆利落地又将剑收回来,不管剑上染满了谁的血,直直地错过祁卿走过去。
祁卿张张手,想要抓住那人,却见刚刚触到的衣角瞬间变得透明,仿佛自己看到的只是那人的幻想,可再看自己的胸前,真真是有一个大血窟窿。
她张张嘴,还是发不出声音来,却清晰地听到一声两声的嘀嗒——她低下头,自己的血正混合着一种透明的液体往下淌,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她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到湿湿滑滑的触感,原来是泪水吗…
她祁卿也会流泪吗…
为什么而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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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琦第二日起得极早,洗漱完毕便召集了觉映堂众护法和殿主来,除了解决完昨夜剩下的事务之外,她还将昨夜在脑海里盘旋了一夜的计划部署了下去。
虽说觉映堂算的上个江湖组织,理应不该插手朝廷中事,但洛云琦作为皇室中人,就决定了这觉映堂的双重属性。
“等千谟回来将她的任务告知她…咳咳…”洛云琦刚将自己的命令说下去就咳起来,直咳到胸腔疼——
一旁的丫鬟想要上来扶着洛云琦坐下,却被洛云琦摆摆手,躲开与那丫鬟的碰触,咳到流出眼泪给自己顺顺气才停下来,“如此,大家便下去吧!”
众护法也是想要堂主保重身体,但看她一副逞强的样子又,面面相觑,“是——”一声应下,便纷纷退出了大堂。
洛云琦等那些人走后又挥退了堂中的人,才将自己怀中的手帕拿出来堵到自己嘴边,有一阵要命地狠咳之后,再看那帕上,已是腥红点点。
“呵——一定要撑到那一天啊…”洛云琦自嘲地对自己笑笑,又强打着精神走到了案板前处理堂内积压下来的事务。
祁卿醒来已是一天之后的事了。
她感觉浑身像是被碾言过了一般,明明只伤着了个胳膊,怎么会浑身无力呢?
她睁开眼便看到床边胡子拉碴的关礼,顿时笑出了声,“咳咳…好关礼,你怎么这副德行…咳咳…”太久没被水滋润过的嗓子发出的声音嘶哑暗沉。
关礼原本呆滞的目光看到祁卿醒了突然迸发出光彩,“将军…将军你终于醒了…!”又听祁卿干哑的嗓音,忙站起来到桌前给那人倒水。
“呵呵,我再不行你怕是要把胡子长到扎着我了吧?…咳咳…不过不知道看到这么萎靡的关礼,钟坤还会不会喜欢你…”祁卿一醒来就忍不住逗逗关礼,专门捏他软肋。
“您老怎么那么多事啊!我不就一天没刮胡子!”关礼没好气地回道,喂祁卿喝水时却是意外地小心。
祁卿看着心口不一的关礼默默觉得好笑,又怕那人生气起来直接将自己灌死,老老实实地将杯中的水喝完,然后眨巴着眼睛说道:“好关礼,我还想喝…”
关礼:“…”快把这个智障将军带走!
当然,关礼还是老老实实地给这人又盛了一杯。
两杯茶水下肚,祁卿觉得自己的口渴有所缓解,看了看自己手臂上厚厚裹住的纱布,这才问道:“我这伤没事吧?至于这么大题小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