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礼见自己已经来到城门外,便向着自己身后的奇兵挥挥手,“攻吧——”
说完,自下而上的箭雨便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午石城,箭矢所到之处便是灵魂消亡之地。
关礼虽说也奇怪对方这么脆皮鸡,但也没多想,可就在他想要挥手带领士兵进城时,却感受到来自地底下的震动。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虽说搞不清楚状况,但也是这是中了敌人的计谋,“快撤——!”
祁家军训练有素,只见关礼一声令下,士兵们就迅速撤退了,而在他们刚撤下之后,身后的城便崩裂炸飞,城墙陷落,堡垒倾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响声过后,之前还高耸的城墙瞬间被夷为平地,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毁灭一样。
这是个什么招数?关礼从未见过杀伤力如此惊人的武器,竟然瞬间对建筑物造成如此大的伤害,这西岐还不惜与他们同归于尽,幸好撤退的早,但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擦着死亡的衣角而过。
他定了下心神,怕这东西还有后续,便示意自己的军队先行驻扎到平坦安稳的地方,并迅速召集其他副将商量对策,当然,他也没忘了给祁卿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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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千谟归来,已是第二日傍晚的事了。
洛云琦心下惴惴,总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安宁,她浑身还是蚀骨的疼,却没有心神理会。
她本坐在几案旁看着商回的军队部署图,却听得碰的一声——门被大力踹开。
她一惊,急忙抬头,却见一身血衣的千谟抱住怀中的盒子倒进屋中来。
千谟这是受了多重的伤?!她快步跑到倒下的千谟身边,一边叫来下人传唤大夫,并将千谟安置在软卧上。
“你伤到哪里了?还好吗?”洛云琦见她的衣服已被血染透,不敢轻易碰触她怕摸到她的伤口。
千谟此时已是气息微弱,她费力的抬了抬眼皮,又动了动紧紧怀抱着箱子的手指,“这…便是你要的那物…”她吐出一个字便是一个短促的呼吸。
洛云琦见她情况不太乐观,便将箱子从她怀中取出,并示意她保存体力,“我知道了…你别说话了,一会大夫便来了…”
话还没说完,大夫便被下人带来了,洛云琦退到一边,让开地方让大夫诊治。
约莫着半个时辰过去了,洛云琦不停地在门外踱步,这千谟可千万不要有事,不然不止自己失去一位爱将,她也不知如何向阿卿交代啊!
大夫终于出来了,却是一脸的遗憾,“堂主,千护法全身的筋脉受到外来的强力冲击,已经伤及心脉,属下一会儿给护法配几服药,但即使如此也只能维持几日的性命,另外护法的外伤也极其严重,几乎无一完好之地,我…我也只能尽力了…”说完,老大夫叹了一口气。
洛云琦有些失神,她摆摆手,示意下人和大夫去拿药。
都怪她思虑不够谨慎,怎么能让千谟一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呢?毕竟龙御宫的四十道金环并不是虚设,再加上此时处于非常时期,想必宫中的守卫更加森严,若不是千谟的轻功绝顶,怕是一般高手只会葬身宫中吧?
就因为她一个头脑发热的轻率决定,就活生生剥夺了一个人生存的权利…她还真是该死啊!
她想进门看看千谟又怕见到那人无力的神情,只好在那人门前默默地站着,以此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歉意。
若是阿卿知道自己做了这事,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此时已是月拢梢头,清冷的寒气却不比她心中忏悔与愧疚。
第34章 迎风起 下
再说祁卿这边倒是无比平静。
这几日若说是赶了点,但还是来得及的,再加上她之前就和神铁骑契合度极高,几乎是提前完成了任务。
此时祁卿嘴里叼着个草,正站在一处高地远眺。
此处虽说是西岐境内,地形算不上熟悉,但好歹赶上风口,她布阵的几个地点都很合适,再加上位置隐蔽,东部山坡处又一个缺口正好方便了她。
突然,几阵轰隆隆的响声之后,像是怪力乱神般,大地传来轻微的震颤,祁卿皱了皱眉,见神铁骑没什么动静便向远处看去。
那个方向——岂不是关礼带领的祁家军?
祁卿稳了稳心神,也不好动静。
她之前派出去了一支十五人组成的队伍,想着把西岐这边镇守南口的将领引过来好在这里一网打尽。
突然,一阵细微尖锐的声音传入耳中,祁卿勾勾嘴角,挥手示意隐蔽处的军队备战。
看来这是来了。
对方自然也不傻,不会就这么进了她的圈套,带了不到一万人,由一位身形魁梧的武将率领着。
那人见只祁卿一人立在高处,环顾四周再也看不见其他人的身影不禁疑惑。
“奇擎将军,久仰你的大名——”那人拱手向祁卿说道,态度却是无比的倨傲。
祁卿也不恼,“可惜,本帅可不认识你啊,是我孤陋寡闻了——”
那人重哼一声,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只怕是将军没有机会得知我的名号了,弓箭手准备——”
祁卿笑笑,将自己的玉笛抽出来,似是叹息道:“老兄啊,你看到了么,这人想要置我于死地呢,你可得争口气啊!”说罢,她便轻轻用唇轻触笛孔,下一秒倾泻出低沉有力的笛声——
这将军知道祁卿的致命武器便是这笛声,他示意身后的人将早已准备好的耳罩戴上,自己也扣上特质的隔绝声音的器具,“放箭——!”
只见铺天盖地的箭矢刷刷地向祁卿所在之地射去,祁卿不闪不躲,反倒是闭上了眼睛,眉毛都没动一下,神态甚是安详。
而那箭雨在将要碰到祁卿衣衫时,像是被控制住一般,竟是瞬间失了力道,纷纷掉落到地上。
一波箭矢过后,那将领见情况不对,招手示意弓箭手停下。而他身后听了这笛声的士兵也并没有像传闻中那样,七窍流血而死,躁动不安自相残杀,反倒是气息更加平稳。
他心中疑惑,问道:“你这是要作甚?”
祁卿眼神不着痕迹地与他身后的某处对视了片刻,又假装无害的样子看着那将领,“你难道以为我要靠这破笛子杀死你们吗?未免太高看我了吧,还是说”,她诡异的一笑,“太小看我神铁骑了?”
那将领顿时反应过来,回头一看,自己的军队竟被神铁骑神不知鬼不觉的包围了。她又转身怒视祁卿,“你——!”
祁卿依然是仪态悠闲,却是另那将领胆战心惊。
她微微一笑,“知道我刚刚吹的那是什么吗?”,她将自己手中的笛子又翻了个个儿,把玩于手心,“它叫安魂曲啊——”
神铁骑皆是铠甲着身,手握利刃,严阵以待,山风呼啸着从队伍中穿过,带来一股逼人的肃杀之气,排山倒海地压来,让人心寒到窒息!
祁卿随意地将玉笛一挥,那神铁骑便默无声息地出动了,西岐的士兵还来不及反应就以被割断了动脉,甚至不溅出一滴血,真的像是切豆腐块一般。
当时祁卿训练他们时便讲,她这人心怀善念,看不得血腥,便要求这神铁骑杀人时手起刀落,若是溅出一滴血,便要他们亲自抹了去,为此惩罚了不少人。
那将领保持着被一剑封喉的姿势直直坠下马来,祁卿见眼前万余士兵瞬间失去生命眼都不眨一下,她又是一挥手,神铁骑消失在原地无影踪。
祁卿有过无数面,她可以为自己手下之事心急发疯,也能有嫉恶如仇的愤懑之情,还能从边缘世界踏入常世,拥有着想要亲近洛云琦的朦胧暧昧之情,但无论哪面,都比不上眼前来得真实纯粹。
她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对敌军性命视作草芥,处万人尸坑仍面不改色,谈笑风生;她又称得上慈悲,因为无论敌我,战死的士兵她都会统一安排好好安葬;她踏着悠扬的笛声而来,和着空中猎猎作响的衣角,独立于天地。
一战罢了,祁卿将神铁骑调向皇城方向,并在此处做好安排,若是能引来些敌军自是得意,若是不得她也不强求,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
交代完之后,她便骑上马转身离去了。
关礼那边她确实很担心,而皇城那边她已经通知钟坤和项霜两人接应调过去的神铁骑,再加上岭南与赣南一道的兵,想来也没什么差池,于是放心的离开了,殊不知,岭南与赣南一道的兵早在洛云黎之际就被有心人掉了包——
祁卿一路飞驰,只花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赶到了与关礼约定之处,又在半路中截得他所传书信,不刻便找到了他。
关礼迎上来,“将军,你来啦——”
祁卿下了马,与关礼到了一处更为隐蔽的地方才说:“我那边进展顺利,午石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关礼只好一五一十地自己这边发生的情况汇报给了祁卿。
祁卿听完心道不好,“听你这么一说,他们这边的秘密武器倒像是火铳…”这火铳只在他们征服西部蛮夷时见识过,只是当时那蛮夷所用武器他们没见过,虽说杀伤力不大但倒是个新奇的玩意儿,这才让祁卿有所留意。
“但动静这么大,肯定就不像以前挠痒痒那般,况且——”祁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她从关礼眼中看出同样的信息。
“传令下去,即刻起赶往丘离,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停——!我先行探路!”
“是——!”
这是有诈!
祁卿又迅速翻上马背,双腿一夹又飞驰了出去。
若是这火铳经西岐改装变得威力巨大,总不会在首战就暴露出来,而他们不惜暴露自己截住关礼,正是因为他们志不在此,而是在他们身后的丘离!
丘离是洛云黎常备军所在地,若是洛云黎和西岐的兵汇合,就等于他们直接在人数上超过了祁家军至少两倍!即使他们磨合不到位,军队战斗力低下,但加上之前出现过的火铳,即使是她,也不敢说有五成的把握能赢。
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把祁老将军请进祁家祠堂…”在商回打着御驾亲征的幌子离开皇城的下一刻,洛云琦就派人将将军府护了起来,她现在只恨自己身子不争气,不能像阿卿一样带军作战,不然也不会只能坐在堂中发号施令。
“堂主,千护法刚刚醒过来了——”下人来报,一下子让洛云琦回过神来,“你将热好的饭和熬好的药备好,随我去看看她罢。”
洛云琦撑着身子站起来,这几日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身子有些撑不住,再加上日夜的操劳,就怕还没等到守得云开见日出的那一刻,她便撒手人寰了。
待洛云琦进了千谟那屋,只见原本永远坐没坐相的女子这次倒是靠着背后的垫子坐得无比端正笔直。
屋里进了人,千谟连看都没看,只问了洛云琦两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