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踏雪寻尔

踏雪寻尔_分节阅读_28

    他说,我们也都喜爱那些充满爱意与宽悯之心的流行音乐。

    她说,我不希望,你把我作为好哥儿们来看待,也不要说是什么红颜知己,你要承认我的性别上的不同。我就是你朋友中的的一个女性朋友,虽然不常在你生活中出没,可是我希望你的心能够感知到,你还有一个叫作ann的异性朋友,永远地支持你,并且作为朋友去爱你。

    他说,有些事情真的很奇妙,我们因苏打绿的音乐而成为朋友,我们都很爱他们的《故事》。现在,我们听着你的意大利语,我的法语,然后不用去忍耐对方地听着英语,用我们最根本的汉语交谈着……

    她说,而且,我们好像都喜欢听这些已经有好几十年历史了的老歌,它们也许都已经被它们的本国人民遗忘了。我们用倾听的方式为它们,纪念。

    他说,这也是我们在语言之外的另一个共同点。可是你和我不同。我从法国回来,做着有时候连自己都感到恶心的法语翻译,固守在这一个城市里。现在,书店里的咖吧是我的“故事”唯一愿意勉强展开的地方。而你,你有母语般的意大利语能力,却仅用于满足个人的喜好,你一人年复一年地在全国各地辗转,这是我无法想象的。在中国,你再也没有想去的地方的时候,你是不是会把你的“故事”带去意大利呢还是其他别处?我只是喜欢去阅读,你却是还着手于创作。我卖书,你买书。虽然有着很多共同点,我们好像站在一条晨昏线的两端,我们之间有很大的反差。

    她说,呵,也许,我们还是那种他们都认为像的人。我是多么地感谢苏打绿把我们连在一起,然而我们的“故事”是不一样的,不仅在内容形式。那首《故事》的灵性就在于,我们都有有着自己的个性人格的故事,却也都能有着无雨无晴忘言忘我的美好。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能够平安无虞地各地行走,一定是有人在原地代我受静坐之苦。我能讲被视为稀有语种的意大利语如说普通话,也一定有人需要执着地尽其一生的精力。也许我们做着很多相反的事情,在深处的本质上却是有相通之处的。我虽然爱意大利语,爱意大利建筑,可我从没想过要去意大利。我最喜爱的国家,是英国。我喜爱那里难得的阳光,那里的天气能使我保持头脑清醒。哈,就像你说的,我就像染上了痛苦的嗜好一样追求着胡思乱想。但是,我也没有期待着去居住她。

    他说,哈,你喜爱英国,是不是也因为,对她的近乎粗茶淡饭的传统饮食有一种自虐式的偏爱呢?

    她说,哈哈,这都被你发现了,爱听《故事》的人果然洞察力不一般。不过,我还从没尝过排个八百米的长队才买到的三明治的滋味。

    他说,不管是现实的还是虚构的,也许甚至是你心里不曾出口落笔的,都有一种令人迷恋的神秘魔力,却近乎告白地坦然。那种保持了一些距离的优雅,也让人感觉亲近。在刚认识你时,我就因为好奇看了你的一些文章,却在微博上也搜不到任何你个人的实时信息。这让我感觉,其实你在虚拟世界中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或许其实你是不参与虚拟世界的。

    她说,怎么感觉你好像在念一段刻意恭维的书评呢?

    他说,现实中,你在寻找的,是自定义的爱情呢,还是幸福呢?

    她说,不知道。都不是……比起自己去拥有,也许我更倾向于去看见。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寻找什么。不知道……

    他说,你要小心,对世俗的幸福没有多少向往,然而沾染了俗世气息的落入人间的圣者也终将被同化为凡人。但是,你在现实中不参与大众的虚拟世界,却又在无形中把自己关进了另外一个虚拟世界里。

    她说,哈,你是说自己还蘸着盐,却教别人怎么去栽菜的意思吗?

    他说,这句话该怎么用普通话解释呢?

    她说,这句话用温州方言之外的语言,就失去了它原有的韵味。它哲理而回味无穷!其实,我一直认为由于语境意义,翻译过后的语言文字已经不能百分之百地原汁原味重现了,所以也几乎懒惰得不愿意去参与负起那些责任,还好也并不缺我一个。

    他说,如前面所说,也是相通的。那么,我们今晚到底都聊了什么呢?是否会因为你那另一门外语般的方言,而让我无法准确拾起掉落在地的你头上的玫瑰花环呢?

    她说,爱情,非严谨套用成语,我们谈情,说爱。我们有与生俱来的去感受认识爱人的能力,不论将会以怎样的形式相逢。在彼此未来前,我们都在于日常的琐碎中向彼此靠近。

    他说,真想把我们之间的交谈匿名放到网上。

    她说,不需要,误解和理解都有自己合理的存在。然而这些对我来说全都无所谓。

    他说,到底是怎样的生命形式,对生命存在的感知,最显高贵而真实?

    她说,我想我开始喜欢法语了。因为这首,呃,le preier jour du reste de ta vie……

    他说,有时候,只要听见一个人的声音,就能肯定他的一切……

    她说,有时候,在人群中撞见之后,会像思念最亲密的爱人一样,对一个只有一眼之缘的陌生人念念不忘……

    他说,那么,看一张完全陌生的人的照片,却近乎悲恸地哭泣又开心地大笑起来,这是为什么呢?

    她说,那么,他一定是看进了那照片中人的眼睛里,看得很深,仿佛已经深入了那照片中人的灵魂,并且,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所有动作沉思都在沉默中进行……

    他说,灵魂永远是个深邃而难解的命题。

    她说,所以,我们永远都不能够完全地了解一个人,如果一个人有灵魂。一种缘,终归是。

    他说,明天天亮后,你会不会突然就出发去了哪一个城市?

    她说,我也还不知道,也许火车站会告诉我答案。

    他说,你就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地理上茫无目的。

    她说,也许每一个撞上的地方都是正确的。

    他说,如果撞上粘性超强的蜘蛛网呢?

    她说,那么就让那里作为我的终点吧。

    他说,你如此经历着千辛万苦向他跋涉,他能够感觉得到吗?

    她说,也许,每一种辛苦,都是其他人永远无法了解体会的幸福呢。这无法代为想象,即使经历完全一样的事情,感受也会有不同。

    他说,不管你多么像热爱你的幸福一样变态地爱着你经历的种种辛苦,还请偏心的你多为你精神思想之外的身体想想,至少不要虐待,不要干扰它的造血和排毒!

    她说,这是你干翻译的痛苦领悟吗?

    他说,你是哪只眼睛看见我的皮肤很差的?夸夸吹弹可破也不为过的好吗?我的身体可是完全适应差距很大的两个不同时区的。你知道吗,这就是混血的强大基因呀!

    她说,那,我的身体还完全地适应白天黑夜两个相差很大的有色时空呢!

    他说,为什么要拒绝光明去投身黑暗?

    她说,并非拒绝,而是带着内在的也许自以为是的光明,让自己走进黑暗里。黑暗中有光明时所没有的东西。其实,我想,只有适应了黑暗,才能更加自如地自处于黑暗之中。因为有时候,不得不,也并不是在心里有一盏所谓的明灯。

    他说,有很多人在黑暗中沉沉睡去,醒来时已是光明之时,所以也不用去庆幸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黑暗。

    她说,即使不自知,每个人还是会不可拒绝地跌进黑暗里。我发现,做过的几乎所有的梦境都是没有天空的。如果有,那也不是蓝色或白色,它呈现为一种无法确切描述的模糊。所以大多数时候去回忆时,以为是自己的双眼变得模糊,有着这种心理,才又想起梦中的自己在那样的场景下,也是会使劲地擦自己的眼睛的。

    他说,这也是一种被环境所蒙蔽的,而后怀疑自我的假象……

    她说,他以为高尚的人和他以为混蛋的人在一起,到底是谁影响谁?这其中本就有太多的责难,也实在不可一一追根溯源,也许刮开才发现都是一片片大同小异的有着利刃的尖刀……

    他说,开始的“他以为”就是容易迷惑人的,是他人给贴上的品质标签。

    她说,在人的关系社会里,几乎所有人都是互相待价而沽的,程度不一而已。

    他说,人切切实实地没有独自存活的能力。

    她说,我对人类的动物性的凶残已经没有畏惧,甚至有些不以为意,却会偶尔怯于那些臆想中的虚无缥缈之物。

    他说,你说的这句话真是让我震惊!我却感到很抱歉。

    她说,我预感自己并不会长寿,即便不会终生安然无虞,却也无所畏惧……

    他说,我一直以为自杀是一种最有勇气的行为,因为自杀时面临的死亡恐惧是巨大的,是比生之遭受磨难更令人胆战心惊的,里面会有过程中对痛苦的源源不绝的设想。

    她说,嗯,生活中的大磨难多半是不可预见的,遇上之后还会有关于解决方案的设想和希望,而自杀时需面对的就在一念之间。可是,或许,有一种绝望是足以克服恐惧的,就像在恐惧之时瞬间爆发的愤怒……

    他说,你,向你没有目的的目的地义无反顾地贸然前往,难道不是一种自杀行为吗?只是也许你,是,已经不会去害怕生命的丧失。

    她说,哈,你的生气太可爱。你知道如果那样说的话,那我遭遇的会是他杀比较正确。

    他说,你真是天生的自虐狂吗?而我却这样爱你!可是,ann,你该知道,个人的灵魂与肉体,或说精神与生命,它们之间也是该有一个平衡的。若你过于倾向于灵魂精神,它们也是无法在不对等的肉体生命里久驻的,不是仅仅情绪能致病肉体的。

    她说,no worries,我早有足够的生活经历把我自己照顾好。我可以随处飘零,却又无处可去,我的灵魂一半在我的身体里,一半在他处……

    他说,如果你的心开始劝你把脚步停下,若你认为我是你的那个还算可以谈心的朋友,你一定要让我知晓。不管有我没我,上海随时都很欢迎你。下次你来,你可以不经过我的允许偷偷藏进我的公寓,并且无条件地原谅你偷吃我冰箱里的东西。在看不清彼此脸上的皮肤是不是还不错的夜里,你喝你的玫瑰花茶,我喝我的玫瑰红葡萄酒,一块儿听过时的流行音乐,看上海的魔幻夜景,百无禁忌地聊他天方夜谭。

    她说,这一刻我想哭。我的心按捺不住地想要离开,而我的身体却被你屋里的蜜糖黏住了该启程的脚步。

    他说,那你的眼泪背叛了你的心,而那是你的潜意识!

    她说,说心里话,sg,如果下次我来,其实我最想看到的,是你已经拥有属于的爱情。你知道呀,我倾向于去看见。

    他说,你这样说话,让我以为,我下次再见到你至少得是在七年之后。

    她说,有时候,那爱可以来得很突然,也许就在你站在天空底下看着地面的眨眼之间。

    他说,你不要教我怎么去做,你这个至今也还蘸着盐的单身姑娘!

    她说,是的呀,从揭开遮挡你私人小太阳的幕布到现在,我可是从没有想过去唠叨你该怎么做啊。我从来都是相信,所有试图改变他人的出发点都是自身痛苦的一个缘由,一个人是无法改变他人的,他会改变是因为他心思变。我可是从来没有想要把你这样一个,其实根本无法掌控的麻烦家伙揽到自己身上的哟!话说,混血的人果然语言天赋更加强大吗,我才说了一句,你就学了半句了!

    他说,若要说语言天赋,作为一个自然人,不该算是你更占上风吗?而且,上海话和温州话也是有相通之处的啊,虽然你还是认为等水就是等死,不过在某种意义上也没错,等水近似等死。我觉得,我肯定是在哪个梦里见过你,所以,我们现在聚在一起!

    她说,呵呵呵,回想不起的,那就随它记载在梦的历史里,那类幻境般的历史没有那么重要。依旧清晰的,那就让它延续到现实中去,它会给你的生活带来不一样的感觉,也许有意外惊喜。既然想不起,那就不要猜想说好像在梦中见过,真是会让人误会的浪漫!

    他说,哈,哪来的这么偏激!

    他说,如果有下一辈子,我想我和你之间,产生爱情的几率依旧为零。总之,我不会以爱情为前提去爱你。

    她说,为什么,难道在你看来,我就是这么没有让人想要产生爱情的欲望吗?

    他说,呵,当然不是啊,你那么一问,不就不经意间就把你自己的观点否定掉了吗?

    她说,不,我的观点,相互疼惜和怜悯。

    他说,你的内心,你的独立思想,已经独特或说强大到,在你的周边已经很难找到一个可以与你比邻与你对等的,那个可以安慰你的人的力量。万一你受伤,你无法从他那里获得慰藉。你只能在时光中静待,而后自我疗愈。我不是那么一个人,我对时间长度也是有要求的。能够长久地在一起,在精神心灵必定得是相称的。

    她说,你是认为,能够产生爱情,能够长久在一起生活的男女,只能先彼此盲目,对彼此身上的种种缺点视若无睹,最后再忍受着先前的盲目和麻木的后果,而我们之间在一开始就是如此的清醒?

    他说,不,我喜欢你关于爱情的相互怜悯和疼惜的观点,这其实是很浪漫很理想的。但是在我看来,若想能够长久地在一起,放下关于物质的方面暂且不讲,在精神在心灵方面必定得是相称的,人的劣根性本就是一种永恒存在。

    她说,爱情从不以能够长久地在一起为目标,它珍爱的是相爱的当下。套用一句歌词,当爱人们沦落为亲人们,爱情已然不再单纯了,就像一些异性之间的所谓友情其实并不纯粹。但是,确实,能够拯救自己的,真真正正地只有自己,如果那个自己是一个有自我灵魂的人。

    他说,各种情感之间的变化发展,本身就是深具魅力的。单单把各种情感单独拎出来未免显得无情了。

    她说,对啊,社会关系网络就是那般阡陌交通的,友情可以与亲情纠缠不清,爱情与友情也可以剪不断理还乱,并且可以认为亲情是爱情的最终归宿……

    他说,那么我和你之间不要有亲情,当然没有爱情,友情可以是我们之间最没有负荷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