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用嘲讽的语气说:“如果我提出来要你现在就去死,或者去警察局自首,你会吗!”
蜉蝣精摸着下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还真不会,看来你也蛮聪明的,只挑我真的能做得到的事情,好吧,你那下一个要求是什么?”
林意也毫不客气地说:“我要你右手食指上的那只玛瑙戒指。”
蜉蝣精手上的动作一顿,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下一秒,蜉蝣精又恢复那嬉皮笑脸的样子说:“你要这戒指干嘛啊?这可是一只女式戒指,你一个大男人却戴女式戒指,不怕别人说你娘娘腔么?”
林意说:“你自己一个大男人不照样戴这戒指么!少废话,你刚刚说过要完成我三个心愿的,现在给还是不给?”
蜉蝣精说:“好吧,给你就是了,脾气这么大,也不知道是谁惯的。”说完,那只戒指便从蜉蝣精的手里飞出去,稳稳地落在林意旁边的木桌上,林意捡起那只戒指,把它带在自己的中指上,发现大小刚刚好,林意接着说:“第三个心愿还没想好,就欠着吧!”
蜉蝣精说:“不要,我懒得再来一次,完成任务后再回去我才能睡个安稳觉,要不然心里总惦挂着点东西,老不舒服的,这样吧,我卖你一个重要的消息,你这小没良心的,该去见一下诺里了,要不然你们从此两地分割阴阳相别,可别怪我哦。”
说完,蜉蝣精的身形慢慢变淡,最终消散在阳台上。同一时刻,被蜉蝣精施法定住的阿渊动了起来,他冲过来紧张地抱着林意说:“阿意,你没事吧,蜉蝣精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你受伤了没?”
林意单手扯住自己胸前的衣服揉成一团,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说:“我没事,阿渊,我没受伤,但诺里应该被蜉蝣精暗算了,我们现在就去诺里的人鱼公馆看一下,走!”
阿渊一把扯住林意说:“别去,现在天色已晚,你就这样出去很不安全的,何况你怎么知道这又不是那个蜉蝣精的陷阱呢!蜉蝣精突然今晚来访这事本来就很奇怪,他必定有所图谋,说不定他现在就在人鱼公馆等着你落网呢!”
林意说:“可是我担心诺里,诺里是之前在人间为了救我和薛定谔芳菲他们才跟蜉蝣精结仇的,他是被我们牵连进来的,现在蜉蝣精扬言要对诺里不利,我们不能撇下诺里不管,总之,我们立刻就去人鱼公馆看看。”
阿渊说:“阿意,你理智点,诺里这么强大,不是蜉蝣精想把他怎么样就能把他怎么样的,而且你现在趁着天黑贸然前去,不但做不了什么,还极有可能帮倒忙,万一现在诺里正和蜉蝣精打起来了,你突然冲进去,蜉蝣精又把你抓起来当人质了怎么办?你心里很着急这我能理解,但多等几个钟头,等到天亮时我们叫上隔壁的薛定谔一起去,好不好?”
林意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
接下来盼天亮的几个小时里,林意根本无法入睡,当天刚亮时林意就去隔壁拍薛定谔的门,薛定谔揉着朦胧的双眼打开门,正想呵斥来人,但当看到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焦急憔悴的林意时,呵斥的话又说不出口了,当听完林意的来意后,薛定谔一把捞起椅子上的外套,一边穿一边和林意出门了。
人鱼公馆处,外面的结界没了,公馆大门大敞着,里面一片打斗后留下的狼藉,林意发疯地走到每个角落里大喊着:“诺里!诺里!你快出来,诺里!”可惜只有林意自己的声音久久地回荡在偌大的公馆中,直到林意的脚绊到了一个巨大的龟壳,如果没有旁边的阿渊及时出手扶住,林意就得来个狗啃屎了。
阿渊把巨大的龟壳举到与自己眼睛平视的地方,说:“咦?这个龟壳里面缩了一只乌龟,可惜这么大动静他都没点反应,不会是死了吧?”
薛定谔走过来敲敲龟壳说:“还没死,留有一口气,估计是受伤太重进入休眠状态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只海龟是人鱼之王诺里的近身侍卫,叫海归,我们把他带去医馆救治吧,等他醒来就可以从他口中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外聘的,你这么疯找也不是个办法,很明显,这里已经没有人了,我们还是走吧?”
也算是海归命大,在医师下猛药后,海龟终于悠悠地醒来了,他一边咳嗽着一边对林意说:“林先生,你快去救我们的王。”
林意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蜉蝣精干的?诺里被蜉蝣精抓去了吗?”
海归咳了一口血出来,说:“不是蜉蝣精,是老人鱼王干的,丽娜那个笨蛋,她应该私底下和老人鱼王达成了什么协议,在我们王的药里掺了毒物,因为药是丽娜亲自送过去的,我们没想到她会下手毒害王,就没检查她熬的药,结果被她得手了,王喝了药以后毒发,这时老人鱼王出现了,他要杀掉我们的王,丽娜又挺身出来挡在王的前面质问老人鱼王,为什么不按之前说好的,把王绑回去深海和她完婚,我们的王是老人鱼王唯一的儿子,他怎么下得了手,如果不是王自己不愿意回深海,她才不会和老人鱼王合作下药,而且明明下的是迷药,怎么现在王吐血了?老人鱼王一鱼叉正中丽娜的胸口,把她插死了,然后把王和双儿都带走了。”
林意紧张地问:“那老人鱼王把诺里带到哪里去了?”
海归又吐了一口血,艰难地说:“打斗的时候,老人鱼王曾对王说‘你这逆子,霸占了我的王位,还把我锁到断冰层里,我也要把你锁回断冰层里,让你尝尝什么叫做永世极寒之苦。’”说完,海归“噗”的一口血吐了出来,晕了过去,林意急切地摇着海归说:“哎,你先别晕,断冰层在哪里,你确定当时老人鱼王说的不是气话吗?他真的把诺里困在断冰层里了吗?”
薛定谔伸出左手阻止了林意继续虐待海归的行为,说:“别摇了,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说了这么多的话已经是极限,你把他摇死了,我们就什么线索都断了。”
林意又抓住薛定谔的手,像溺水濒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棵稻草,说:“薛定谔,你和我去断冰层里救诺里出来吧。”
薛定谔翻了个白眼说:“怎么救?深海是一道天然屏障,没有从深海里出来的人带路,深海外面的人是不能进去的,更别说到达深海底部的断冰层了,何况我们连深海在哪里都不知道,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等这只海龟身体恢复过来,让他给我们带路去深海救人。何况如果老人鱼王存了要折磨诺里的心而不是立刻杀掉他的话,诺里暂时还死不掉的。”
☆、第七十九章
所幸的是,薛定谔在办公厅工作了那么多年,也算是个小财主了,这回他愿意慷慨解囊相助,在给医馆交了一大笔医药预付费后,医馆的人再三表示,两天后务必让海归再次醒来,一个星期后务必让海归能下床走路。林意虽然对这个结果不大满意,但也只能勉强接受了,他颓废地耷拉着脑袋,任由阿渊扯着他的衣袖离开医馆。
路上,阿渊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阿意,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而且,听说那个老人鱼王挺厉害的,做事还疯疯癫癫的,我看这事你别掺和进去了,报警吧,交给警察当绑架失踪案处理就好了。”
林意摇摇头说:“你们不是说过,深海是一道天然屏障,没有里面的人引路放行,外面的人就别想进去吗?警察进不去深海,那他们会不会干脆连去都懒得去了,警报了就等于没报。是我把诺里牵扯进蜉蝣精这事的,我不能一有危险就扔下诺里不管,自己跑得远远的,这样连我自己都会鄙视我自己的。”
薛定谔说:“你又做不了什么,去了也等于白去,还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何必呢!我觉得这回花妖说得对,你还是别掺和进去了,诺里的手下会自己想办法救他们的王的。”
林意依旧摇摇头,就在此时,薛定谔和阿渊突然停下脚步,被二人夹在中间的林意也因此停下脚步,他抬起耷拉着的脑袋,看见在前方巷子的拐角处,三面人正双手抱胸倚在墙上,注视着前方的三人,薛定谔和阿渊都已经摆好开打的姿势,三面人却平静地对着林意说:“能单独谈谈吗?”
林意说:“好”,然后双手分别拍拍身旁的二人,示意他们冷静,说:“没事的,我去去就回。”
林意走到拐角处站在三面人的跟前,一边注视着他的目光,一边摘下手上戴着的女式玛瑙戒指说:“我也想找你但不知道哪里能找到你,这个还给你,我在蜉蝣精的记忆里看到,你是因为这个戒指才被蜉蝣精操控着干坏事的,我一直都觉得你还是个善良的人,毕竟在天桥下,你我素不相识,你却愿意帮助我。得了这戒指以后,你离开蜉蝣精吧。”
三面人说:“谢谢”,然后她接过戒指戴在自己的手上,带好后,三面人用另一只手不停地抚摸着戒指,似乎进入了沉思和追忆,一阵沉默后,三面人开口说:“这戒指是我妻子的,她叫锦绣,是一位亡国公主,当年她的国家被邻国所破,她的父王母后以及所有的亲人都被邻国国王给杀了,只留下她一人,因为她是全国第一美人,邻国国王垂涎她的美貌,希望留她在后宫为妃,锦绣抵死不从,国王就把她给放了,让她流落民间饱受人情冷暖和世间疾苦,想着她堂堂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在受不了平民生活后,便会反过来跪着求他收入后宫为妃。所有人都知道锦绣是邻国的亡国公主,都不敢对她施以援手并避之不及,她想把自己的珠宝首饰当了换钱买食物,但没一家当铺愿意出价,她到菜市场捡菜农剥落的老菜叶煮来吃,结果第二天菜市场干干净净的,地上没有遗落一片老菜叶子,因为所有的菜农都把老菜叶子装好带回家了,她缩在一家破庙里住,第二天便有一位老僧人进来说,他是这家破庙的主持,三年前云游去西天取经学法去了,今天刚刚回来,希望用他在西天取回来的经文振兴这座庙宇,用佛法普度众生,所以——施主请离开吧,我们这里要装修。”
三面人停顿了一下,声音里怀上里柔情,说:“我和锦绣的第一次相遇便是这样的情景,走投无路的她坐在屋檐下弹着一把破琵琶,可惜她弹了半天,硬是没人在她身前铺在地上的手帕上扔下一枚铜钱,她的声音很好听,但如果是为了取悦他人而赚钱的话,她应该唱其他人都听得懂的歌,但她却故意用自己国家的语言,唱着自己国家的民谣,那种从里到外油然而生的铁骨铮铮,让我对这个柔弱的女子所折服,哦,我想起来了,那副场面像极了你那天在天桥下弹吉他的样子,你当时也是一股桀骜不驯的样子,怪不得那天你唱得那么难听,我还是忍不住打赏了你一个金币。”
林意被噎了一下,只能“呵呵”一声,嘴角扯出一个尴尬的弧度。
三面人继续说:“我当时就是个路过的,啥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子,蹲在墙角唱歌,还唱得那么好听,却半天也没得到一个打赏,太可怜了,就走上前扔了一枚金币在她身前铺在地上的手帕上,她错愕地抬起头,我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开了,可惜还没走出两步,我就被七八个大汉团团围住了,为首的大汉凶巴巴地说‘外乡人,你知道规矩吗?这是我们的皇帝看上的女子,邻国的亡国公主,她是你这种乡巴佬能碰的吗?活腻了你!’我很不耐烦:草,我堂堂赏金猎人新一代首领,刚刚完成了暗杀任务回来,心情好,顺手打赏了一个路边的女子,这你也管得着!于是,我三两下就把那七八个大汉全部掀翻在地,让他们想爬都爬不起来,就在我转身准备再一次走掉时,我身后便传来了一把柔柔弱弱的声音,‘英雄,请你把我带走吧!我愿意为奴为婢,为牛为马侍奉你。’我转身,看见那个绝世女子脸上满是坚毅,于是我就让她跟着我,毕竟出个任务回来顺手拐个美女什么的,我的兄弟也常干这种事,所以我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当然,我也知道当时的锦绣动机不纯,她也是为了生存,她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是绝对斗不过一整个国家,一个位高权重的皇帝的,所以她选择依附我。当锦绣知道我的职业和能力后,她还曾经怂恿过我去暗杀皇帝,我照做了,毕竟我觉得,做这点小事就能讨好自己的女人,没什么不妥的,反正大家开心就好。不过,后来事情变了味,皇帝死后,锦绣依然跟着我,她说她是真心爱我的,所以她不想去复国了,但她想要安稳的日子,她不想天天跟着我漂泊四海,每天都在刀尖上过,为我提心吊胆的,但我从小便被赏金猎人团伙收养,我过惯了不羁放纵爱自由的日子,我也懒得去奢求任何一个人的原谅,我们便开始吵架,最后我凶她,‘你不喜欢自己离开便是,我又没绑着你,合着劳资没你过不了活是吧!’锦绣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我,看见她眼里蓄着的泪水,我知道我的话说重了,深深地伤了她的心,但说出去的话又没法收回来,我便倔强地别过脸不理她,最后还是锦绣从后面双手抱着我的腰,把脸埋在我的脊背上说,‘好,如果你喜欢浪际天涯,便带上我,让我也看尽这世间的风景。’我知道这是锦绣在给我台阶踩着下,于是我也说‘好’,但我知道,我自己的心踩空了,跌得重重的。再之后,锦绣便刻意训练她自己去适应漂泊的生活,甚至去习武,我却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我的女人就该这么坚强,那个时候的我,从不觉得自己大男人主义什么的。再后来,锦绣怀孕了,我便开始深思这个问题,我们不能再漂泊了,锦绣身子弱,再让她担心我对她身子不好,也许为了我们的孩子,我还应该退出赏金猎人集团,如果我不退出的话,我们的孩子也将会是下一任的赏金猎人,但我更希望我们的孩子像个平凡人那样过活。于是,我回去跟赏金猎人的元老们谈,元老们说,‘离开可以,但先得交一大笔赎身费,毕竟赏金猎人集团把你从小养到大,还训练你成为职业杀手,花费的成本是不菲的,而且你作为这一任赏金猎人的首领,知道了赏金猎人集团的所有秘密,包括我们集团下所有的藏匿点,交货地点以及客人的信息,万一你哪天单飞后被仇家或者官家捉了,被严刑拷打下供出我们,我们就一窝端了,所以你走后,我们还要花一大笔钱更改所有的藏匿点、交货地点、以及和客人接头的暗号等等’,我觉得他们提的要求不过分,就答应了,但那笔赎身费金额实在过于巨大,我一时拿不出来,我能想到的最快赚钱的方法便是去地下格斗场打上几场,虽然有点危险,毕竟那种地方一旦上场,只有双方中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才能下场,但架不住来钱快的诱惑啊,于是,我就把锦绣带到格斗场,让她在场下待着,我自己一人上场了,毕竟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之前也有过赏金猎人集团内部的人为了家人想隐退的案例,结果赏金猎人集团瞒着那人把他的家人杀了,那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只能继续留在赏金猎人集团内部,甚至去追杀那个不存在的仇人。但当我打死了上一个月的格斗冠军,捧了一大堆钱下来时,锦绣也死了,地下格斗场本来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她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在这里简直就是一块肥肉等着其他人宰割,是我的疏忽,是我的狂妄自大害死了她,我对不起她。其实我还有一种超能力,就是我的胃能够储存许多小东西,如果我要完成的任务是去偷某件贵重的珠宝首饰等,我会把那件珠宝首饰吞到肚子里,然后光明正大地带走,等回到老巢后,我再把珠宝从肚子里呕出来。当时我很后悔,我想把锦绣带走去实现我对她说过的带她看尽世间风景的诺言,于是我做了一个疯狂的举动,我把她——” 三面人停了下来,双手交互着做了个往嘴里送东西吃的动作。
林意脊背一寒:他妈的原来是个恐怖故事,你把自己怀孕的老婆吃了,草!
三面人说:“我没像平时那样去抑制物品对我身体的控制,而是任由锦绣和我们的孩子的脸长在我脸的旁边。”
三面人指着侧面稍微大一点的脸说:“这是锦绣的脸。”又摸着另一侧面稍微小一点的脸说:“这是我们孩子的脸,我还和他们分享了眼睛,让她们也能看见我看到的东西,看见我看到的风景,可惜他们毫无生命力的迹象,只是被动的接受着我身体的供养,虽然他们成为了我身上的弱点,我实力很强,身上唯一的弱点便是这两块脸了,但我从不后悔,毕竟我们一家三口都在一起了。那一天,格斗场的人都被我的举动吓呆了,我在做完这些事后,就把格斗场上下一百多人全杀了,他们都是像我那样的亡命之徒,冷血冷心的人,锦绣在死前曾挣扎过,呼救过,但没人对她伸出援手,所以格斗场全部人都该死。后来,格斗场的幕后老板把我告上了鬼怪界官府,哼哼!格斗场的幕后老板是有背景的人物,财大气粗,我怎么斗得赢他!然后我就被投入洪荒之境了,锦绣和我们孩子的脸从没对我的思想做出过任何的反应,时间一久我也崩溃了,我以为我彻底地失去他们了,我自暴自弃过,我想让自己随着洪荒之境自生自灭,后来蜉蝣精拉了我一把,他对我说,‘反正我失去了求生意念,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不如先帮他在鬼怪界干一大票再去死吧,其实我知道,以蜉蝣的能力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忙,但我还是答应了,直到我看见了贺兰青,我突然想,朱老板和赫尔都以为贺兰青死了,结果贺兰青只是休眠了,并让朱老板和赫尔空等了上千年,也许我的老婆和孩子也和贺兰青一样只是休眠了而已,也许有一天,她也会忽然间醒过来,反正只要我能陪着他们就好了。呵呵!你叫林意是吧,谢谢你这么耐心地听完我这个老人讲故事,也谢谢你还给我这个戒指,为了还你的恩情,我说个重要的信息给你吧,诺里是真的被老人鱼王困在断层冰了,而且蜉蝣精之前走自下往上凿穿地壳进入断层冰这条路你们不能重复走,因为那时蜉蝣把凿穿的洞填上了,你们只能穿过深海进入断层冰救诺里,嗯,今天就说这么多吧,后悔无期。”说完,三面人拍拍身后的灰尘离开了。
山顶上,蜉蝣精蹲在草地上双手拔着草,然后把草洒向山崖下方,任由细碎的青草飘飘悠悠地落下,三面人从后面走过来说:“蜉蝣,你还真养成了拔草的习惯啊!以前洪荒之境全都是土和泥,好不容易有几棵青色的草,你喜欢糟蹋好东西来发泄发泄内心这就算了,现在怎么还拔草呢?这里的草多的是。”
蜉蝣精说:“怀旧呗,你要走了吗?”
三面人说:“嗯,我想走了,我答应过锦绣要带她看遍世间的风景,现在我重新燃起活下去的斗志了,你不用担心我,其实,从洪荒之境开始,我们便保持着亦敌亦师亦友的复杂关系,我知道,这戒指是你在盘天蟒蛇手里辛苦抢回来的,但如果我开口问你要的话,你也会给我的,只是,那个小子先开口了,我也顺一下他的意,离开吧。”
蜉蝣精说:“唉,说这么煽情干嘛,你走吧,我自己会过得好好的。”
三面人说:“行,那我走了,但蜉蝣,放过那小子好吗?他心地不坏,和害你的人不同。”
蜉蝣摆摆手说:“行了行了,你快走吧,婆婆妈妈的,再不走我打你一顿,好走不送。”
☆、第八十章
两天后,海归醒来了,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向医师主动申请用猛药来支撑身体活动,准备启程回深海,林意看在眼里也觉得很心酸,但也无可奈何。阿渊也想跟着下深海,但却被海归抱歉地告知,以他现在虚弱的身体只能带一个人下去,林意自知此行凶多吉少也不想让阿渊涉险,就让阿渊在鬼怪界等待他回来,阿渊不肯,自然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林意无法,只得趁着夜色躲着众人,和海归像做贼一样灰溜溜地下海了。
在吃下避水珠后,林意觉得自己像瞬间变成了一条鱼一样,很快地适应了海底的环境。刚下海的时候,四周的景色还不错,越往下游海里就越显荒凉了,而且越往下游,遇到的鱼类的外形越是接近于怪兽的模样,林意真害怕它们当中的一只突然张嘴一吸,自己和海归就这么完蛋了。海归小心翼翼地带着林意绕过各种礁石和漩涡流,最后来到了一扇透明的水流门前,海归停下来在门前敲了几下,停了一阵子又再敲几下,如此反反复复地敲着,似乎在敲什么摩斯密码似的,然后,前方的门慢慢地打开,里面竟然是截然不同的景色,在水中慢慢流动着的水母充当着移动光源,照亮着原本漆黑一片的海底,地上,五颜六色的珊瑚反射着水母的光芒,整个海底世界如同童话里的那般梦幻,一条长相清秀且干净利落的人鱼站在门边,正是他为林意和海归开的门,那人鱼扬起舒心的笑容说:“海归,你终于回来了,你没事真好。”
海归激动地上前抱着人鱼说:“安格,你没事真好,我还真怕你也被老人鱼王给干掉了,还愁着谁给我开门呢!你不开门的话,我砸门得砸到猴年马月啊。”
安格把二人带进门里面,海归向林意介绍说:“这是安格将军,他是王的心腹,当年王离开深海时害怕深海底的人鱼一族不服管教,就把一支军队留给安格将军,由安格将军镇守,保深海一族的安宁。”然后,海归指着林意说:“这是王看中的人类伴侣,林意先生。”
安格向林意点点头,林意同时也在打量着这位年轻的人鱼将军,这个利落清爽如邻家男孩的人鱼真的是一位统领一方的将军吗?这跟想象中的一拳打死一只老虎,凶悍无比的肌肉将军差别好大呀!
海归拉着安格说:“现在深海的情况怎样?王还好吗?”
安格叹了一口气说:“那天,老人鱼王毫无预兆地攻了进来,而且老人鱼王很狡猾,他拿受伤的王作挡箭牌,我即使手下有一支军队,还真的不能把他怎样,加上朝中那群老不死的墙头草,你也知道的,看见风向往哪里吹他们就往哪里倒,看见王受伤了,老人鱼王强势归来,便个个都向老人鱼王俯首称臣了,老人鱼王接管了常卫军后便对我们的军队进行大屠杀,幸好他刚上位不久,屁屁还没坐热王位,很多大臣和军队仍处于中立状态,只是做做样子没真的下死手赶杀我们,我们才有了一息喘息的机会,之后我们便隐藏在这里,这里很简陋,希望林意先生你不要介意。”
林意说:“没事,这里挺好的。”
安格继续说:“我们留在宫里的眼线传来了消息,王真的被老人鱼王关进断层冰,老人鱼王对王位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执着,他打算高调宣布他的回归,并决定在这个月的月圆之夜也就是三天后举行一个隆重的登基仪式,并且他要求所有的大臣和贵族都来参加他的登基仪式,我觉得那是最佳的下手时机,毕竟所有的贵族和大臣都被集中在一块,若是发生意外的话,场面就会很混乱,一旦混乱,我们就有可趁之机,我已经打算好了,那天我们先在宫廷专供的登基仪式的集中酒浆里下毒,让那些大臣和贵族中毒以后发疯互殴,当然,我还做不到在老人鱼王的酒浆里下毒,毕竟老人鱼王是个厉害角色,而且他的饮食会被严密检测,我怕他一旦发觉就功亏一篑,而且那样做风险很大,但在皇宫御厨为来宾贵族准备的酒浆里下毒,这事就简单多了,等来宾乱起来后,我带领残余部队打进皇宫,不过主要是打游击战术,旨在把老人鱼王引出王宫,毕竟连我也不是老人鱼王的对手,正面冲突我们没有赢面,等老人鱼王一走,海归你就带林意先生进断层冰,断层冰的入口在皇宫后花园那里,海归你知道吧。”
海归点点头说:“我知道在哪,但问题是怎么进去,断层冰只有皇族能进,那里冰冷异常,即使我进去了,恐怕还没找到王的冰棺,我就先冻成冰棍了。”
安格说:“谁说让你进去,我打算让林意先生进去。”
安格从怀里掏出一颗晶莹明亮的珍珠递给林意,说:“这颗珍珠是王离开深海前往鬼怪界之前留给我的,他说镇守深海是件危险的事情,怕我被其他贵族暗算了,所以留了这颗珠子给我危及的时候保命用,当时我也纳闷,这颗珍珠密度这么大,这得蕴含了多少情感和力量啊!不过王当时没说这颗珠子是谁的,我也不敢问,便以为是上某代的某一个王族的遗物,王在王宫里拿的,不过后来海归你在书信里跟我说了画皮鬼的事,我才知道原来王也曾经掉过眼泪,密度这么大的珍珠,应该是王的头珠,就是头一颗眼泪的意思,头一颗眼泪是最珍贵的,也是力量最大的,林意先生,你把这颗珍珠吃下去,届时候,王所有的珍珠要么被你吃了,要么被你敷了,总之就是都挥霍在你身上了,你也算上半个人鱼王族的人了,断层冰只有一条路走下去,林意先生你进去后只要顺着走便能找到装着王的冰棺,你打开冰棺,王自然会醒过来,不过冰棺的重量不是你这弱小的人类能打开的,看来你只能砸了,而且你的速度要快,毕竟你不是真正的王族,王的头珠能护你一段时间,但仅仅是一段时间而已。”
海归说:“让林意先生一个人去救王,会不会太冒险了?”
安格说:“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方法吗?你我之间谁能跟着下去?”
海归摸摸头说:“王总说你心思缜密且力量强大,这才让他放心让你一个人管理深海,我蠢得很,就只配在王的身边打打下手了,你说得没错,没人能下断层冰,只有身上带着王的气息的林意先生能了,这回看来我也只得听你的了。”
安格对林意说:“林意先生觉得这方案可以接受吗?”
林意说:“没问题,是我欠诺里的,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惜。”
安格突然上前给了林意一个大大的拥抱,那个拥抱很深很用力,林意差点被勒得透不过气,就在林意准备翻白眼的时候,安格松开了林意说:“谢谢你,这些天我们没少为王奔波走动,但所有的王族旁支和贵族都不愿意帮助我们,他们觉得只要他们不落井下石,趁机捅我们两刀,就是对我们的施舍,这当中有不少人之前还受过王的恩惠,倒是你这个不起眼的人类,愿意在这个时候豁出性命和我们一起,以前我也是不相信什么人鱼传说的,我觉得整个庞大的人鱼族的兴亡怎么能寄托在一个女巫的随意手稿上呢,但我现在才知道,人类中也有值得寄托的人,谢谢!”说完,安格对着林意深深一鞠躬。
老人鱼王登基的那一天,场面非常混乱,所有皇宫的侍卫和贵族大臣都抱成一团扭打着,老人鱼王看见这个场面非常愤怒,他大声吼着:“王冠呢?王冠呢!我要立刻加冕,立刻登基!”一个老侍卫战战兢兢地捧着锦盒走上台阶,老人鱼王不耐烦地走下台阶几步一把掀开锦盒,却发现锦盒里面空空如也,此时,在隔着一大群闹哄哄的侍卫贵族之外的王宫门前,安格手里提着一个镶满玉石耀眼无比的王冠,他高声喊着:“老人鱼王,不用找了,王冠在这里呢!如果你想登基,除非先铲除了我以及我所有的军队,要不然,哪怕我们只战斗剩下一个人,也会搞得你鸡犬不宁无法登基为王,我们永远不会屈服,永远不会承认你为王的地位身份的。”
“嗷——”老人鱼王疯狂地怒吼了一声,从王宫的台阶上跳下来,踩着一众贵族的脑袋往安格奔去,老人鱼王一旦离开,海归立马带着林意穿过长长的台阶跑到皇宫内院,在打开通往断层冰的大门前,林意快速地服下头珠,然后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下面是一条直直往下的隧道,林意一路连滚带滑地滑行了好一段时间,然后身体侧面重重地撞上了一堵冰墙停了下来,被撞得头昏眼花的林意甩甩脑袋,伸手往前一模便模到矮矮的冰墙的边缘,然后他扶着那冰墙的边缘爬起来,四周的墙上镶满了各种会发光的珍珠宝石,照亮了整个冰室的周围,这时林意才看清楚,自己蹲坐在地上时摸到的矮矮的冰墙边缘是冰棺的边缘,冰棺里躺着人形的诺里,他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的位置,他的睡姿很美很安宁,仿佛就是那等待公主来把他吻醒的王子,可是,林意还是喜欢那个冷酷无情,动不动就一尾巴拍飞其他人的诺里,因为那样的诺里有活着的气息,让林意觉得有安全感。
“对不起诺里,是我连累你了。”林意掏出鱼鳞,开始用力地砸冰棺的表面,每砸一下,冰棺都飞溅起几小块冰屑,但只是飞起几块小小的冰屑而已,鱼鳞砸击收效甚微,林意很心急,他契而不舍地继续用力砸击冰棺,渐渐地,林意也觉得一股寒意袭上心头,起初只是觉得一丝丝的冰冷,很快,那股冰冷蔓延至四肢八骸,林意的动作也渐渐僵硬起来,“糟了!”林意暗骂一声,想加快自己砸冰棺的速度,然而,他却看见自己的右手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慢慢结冰,最后整个前臂变成一条冰棍,林意立刻用左手抬着已经麻木掉的右手继续砸,慢慢地,左手也开始结冰,来不及了,林意很崩溃,搞那么大阵仗的政变,要牺牲这么多人的性命,最后却落得这样的结果,林意很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他用仍有一点点知觉的左手慢慢挪动到诺里的脸部上方的冰棺处,隔着透明的冰棺,似乎在抚摸着爱人的脸,说:“真的对不起诺里,我尽力了,我就是个扫把星,谁黏上我我让他陪我一起受罪,对不起,如果你能自己醒来就好了,可惜只是如果,你把所有的珍珠都浪费在我身上,可惜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现在才那么的希望,你从来都没认识过我。”
林意说完这段话,眼角处滑下了一粒晶莹的泪珠,那泪珠顺着林意的脸庞落下,在空中跌落的瞬间化成一粒莹白的珍珠滴落在冰棺上面,冰棺上厚厚的透明冰盖被直接击穿,那是属于头珠的力量,人鱼一族蕴含着至真至纯的情感的第一滴泪水的力量,可惜,林意自己无法感知到了,因为在说完那番话的同时,林意整个人便被冰封住失去了意识,形成一尊凄美的冰塑雕像,但冰棺被击穿后,冰棺中躺着的王子缓缓地抬起了眼皮。
这里是哪里,我在干什么,为什么我脑袋一片空白,眼前一片黑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林意非常努力的去想去回忆,但在脑海里却什么信息也搜索不到。
耳边一把沧桑的声音响起:“他在鬼怪界服役的两年期限到了,洗了他的记忆把他送回人间吧,幸好他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我还以为他伤得太重,要这样一辈子沉睡过去,睡醒了直接老死到阎王殿报道再留在鬼怪界,连窝都不用挪。一个人类,承受着断层冰的寒击,竟然也能捡回一条小命,也算是他命大,命大的人都有后福的,但愿他以后的路好走吧!”
然后是另一把女声说:“我能叫一次他的名字吗?整天‘外聘的外聘的’其实我心里也觉得有点不爽。”
然后又是一把老成的小孩子声音呵斥道:“臭兔子,你想坏了规矩是吧!我们说好的所有人都统一叫他‘外聘的’,办公厅里大部分的都是鬼,鬼叫人的名字,若人回应了,他的记忆便会被困住,想洗都洗不掉在鬼怪界的经历了,他终归要回人间的,你想他天天做噩梦,想象着自己天天鬼缠身么!”
那个女的不服气地说:“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芳菲是鬼,翠花是鬼,唯独我不是,我不是鬼我骄傲,哎呀臭屁孩你干吗打我!说不赢我你就打人,脾气这么差缺管教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