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陈西就煮好了面条。这个一碗有青菜和太阳蛋盖在上面的面条,放在在桌子上面,飘着食物的香气。
韩子高不禁食指大动,夹起面条,努力地吃着。看见对方的模样,陈西苦笑摇头,暗忖对方怎么一副饿坏的样子?
其实,陈西不知道,韩子高为了要腾出一点时间回家,连续赶拍了十几个镜头,将他自己要演的部分全部拍完,这样等到别人拍的时候,他才有空溜回来。
「这个是什么新拍的戏剧的剧本?」陈西靠在墙壁上,顺手拿起书桌上面一本像书又不像书的本子,打开阅读。
韩子高一边吃,一边点头,还补充说道:「我今次饰演杀人犯。」
陈西眉毛一挑,低头翻开角色分配名单的那一页,的确看见韩子高是饰演配角之一的杀人犯。
「为什么是配角?你不应该是男主角吗?」陈西对演艺圈的事物不敢兴趣,所有不太了解,只是凭韩子高的知名度,直觉认为他应该是饰演戏分比较多的主角才对。
「饰演一名角色,也要看看演员合不合适,能不能把戏剧的人物演活。导演和我也觉得杀人犯的这个角色很适合韩子高去演。」韩子高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认真地陈述道。那眼神是一种对工作执着,认真以及诚恳的态度。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把剧本带回家,要练习?」陈西猜测地说道,看到对方一丝不苟的样子,他就觉得有那么的一剎那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眼神。
「嗯。我要练习对白,以及去了解人物的心理活动,思考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行为,走进人物的内心世界。」韩子高有点兴奋地说道,这个角色他觉得很有挑战性,因为人物与以前的他很相似,尤其是第一次杀人的内疚感以及手足无措。
昔日,他战场上血洗敌军,为了保命以及保住那个人的江山,他不惜以杀戮换取天下太平。当时他心里的挣扎,是一辈子也不能忘记的。
这点,与角色心中那种百般挣扎有点相似,可是,却又完全是另一种苦痛,他感觉很新鲜。
看到韩子高发亮的眼神,顾盼之间流露的神采,让人不禁憧憬向往。也许,有一天,自己也能露出着的目光?对某种事物追求的执着目光?陈西在心里试问自己。
☆、第六幕:红色的心
窗外吹入一丝清凉的微风,床上白色的轻纱随意地摆动,像缓慢的舞姿,轻轻柔柔地摇晃。
陈西一打开眼睛,就发现自己睡在陌生的床上。他慢慢地坐起来,回想昨夜的事情。
昨夜,他和韩子高谈得兴高采烈,由生活的小事,谈到人生的哲理,差不多谈了整整一夜,最后,考虑到韩子高还要工作,在天亮的时候,他们才睡下。
他根本没有想过,一个普通的夜晚,他们的距离竟然拉近这么多,人与人的相处很奇妙,有时候「某一个点」就可以产生火花,燃烧出烈火,热热烈烈 。
陈西下了床,穿上衣服,走出房间。他有点想看见那个清瘦的背影。可是,很奇怪,他吃完早餐了,也不没看见那个小子。
最后,忍不住询问管家,才知道韩子高在花园里面浇花。
他迫不及待地走出门口,怎料,一出门,就有人撞进他的怀里。
「子高,你怎么匆匆忙忙的?」陈西双手捉住韩子高的肩膀,在看清楚对方的脸后,微微拉开距离,询问道。
「导演,打电话说有事叫我赶快回去。」韩子高揉了揉撞红的额头,无奈地回答。
他的身高只及陈西的肩膀,所以刚才在匆忙之下就直直撞入了陈西的怀里了。平时,他没有这么粗心大意,神不守舍的,可是,经过昨晚和陈西的相处,他真得兴奋不已,直到现在还没有平静下来。能待在自己在意的人身边,还和那个人交谈,对他来说是很奢华的事情。在悠久的时间流沙之下,他总是想再次抓住这种时光。
虽然,不舍得,可是,韩子高还是「公私分明」的人,在他还是演艺人员的身份,哪怕是一天,也要好好地屦行自己的责任与工作。就像前世担任大将军的时候,他也舍命保护江山社稷。他不是一个伟大的人,只是一个责任感强的人而已。
所以,他抬眼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就风风火火地像楼上跑去,打算回房换衣服出门。
走到二楼,他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从古色雕花的栏杆向下凝望站在原地没有离去的人。恰好,对方也抬头望着他,两人相视而笑。
韩子高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小包东西,用力一抛,在空中划下优美的弧度,就给陈西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陈西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再抬头看那个站在楼上嫣然一笑的人。只见对方喊道:「手信,送你的。」说完,就转身回到了房间。
然后,陈西也赶时间上学去,所以也没有再对方谈上一句就出门了。
放学的时候,陈西依旧风雨不变地来到医院看望自己的母亲。
风轻轻地窗户跳进,带来了丝丝凉意。轻薄的窗帘随风飘动,一下又一下地上下摆动。
陈西走过去,把窗户的门扇关上了,只留一丝空隙。
他回头在床边坐下,望着躺在病床上日渐消瘦的身影,紧闭的眼睛,银丝混杂在黑色的头发之中,黑黑白白的,而那张原本年轻姣好的容颜,在时间与生活的洗礼之下,带着岁月的皱纹爬上了母亲的额头与眼尾了。
就这样看着看着,他的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难受。
母亲从来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每天辛辛苦苦地上班,只为养活他和供他读书。在以前的日子里面,总是看到母亲「苦中作乐」的笑容,只是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沉睡的脸孔。
他抓起那只因为长期工作而失去润滑柔软的手,贴在脸颊上。只是凝视着,一声不作,因为他相信,比起千言万语,他心里想说的,口里想说的,母亲也会感觉的到。有时候,有些事情,不需要语言。
他拿起沾水的毛巾,拭擦着母亲的手脚。突然,他瞄到床前的柜子上面,摆放着插满白色百合花的瓶子。
看着一朵朵纯洁无暇的花儿,心里有份安心的平静在滋长,一点一滴,就流动在心头。
此时,护士正好敲门走进房间,换取点滴。
他好奇地问道,是不是有人来探望自己的母亲。可是,心里又暗忖,他们没有什么亲戚,怎么会有人来探望呢?
那位护士一听,眼睛有点发亮,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人,赞叹地说道:「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俊美的人呢!那位先生说这位病人是他朋友的母亲,希望我们要好好地照顾。」
「他长得是什么样子?」陈西好奇地问道,心里大概有点头绪。那个人是谁,也许他猜对的,也许他猜不对。可是,总之有这样的一个人来探望他的母亲。
「黑色过腰的长头发,身高大约一米七左右,带着大墨镜遮住一大半脸,看不清楚模样,可是,还是让人觉得他很好看。」看到这里,护士也盯着陈西看,眼前的大男生也有一副毫不孙色的脸孔。
高挑的个子,媲美模特儿,大概都有一米八左右了。俊朗的轮廓,宽肩窄腰,天生的衣架,把简简单单的白色短衣以及有点褪色的牛仔裤,穿成高档货了。
陈西没有注意到护士流连在他身上的目光,甚至连对方实时离去,他也没有注意。
凝望着那瓶雪白色的鲜花,他心里有说不出地意外与感动。
在昔日的时光之中,除了妈妈,他没有被人这么关心过,不但对自己好,在百忙之中还跑来看自己的母亲。这样的「兄弟」还真是老天赐给自己最大的礼物了。
他一直觉得什么「朋友」,「知己」,都比不起像家人一样的温暖。
韩子高就像他的「弟弟」一样,让他想保护,想怜惜,却也敬佩着。这样的「亲人」,他真得很珍惜。
想到这里,陈西掏出裤子里面那包小东西,打开一看,是满满的红豆。
他顿时心里浮起无数的疑问,竟然有人送手信是红豆?他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浓浓的笑意,总觉得那个人常常出人意表,具有让人抓不住,也猜不透的心思。
离开医院,在黄昏的街道上缓慢前进着,夕阳的光辉拉长了陈西的身影,长长的,躺在水泥路上。
不经意,他眼角看到一张巨大的海报贴在售卖声效光盘的店的门口。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许久,然后走上前,细细地观看着。
明明海报上,那个人的脸是脸,鼻子是鼻子,与平常见到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海报上那个人散发出的气息,让他感到陌生,就像是另一个人一样。
海报上,自信的目光,飞扬的长头发,月下的人影。
他看着看着,脑海突然闪过一道声音,轻轻念道:「昔闻周小史,今歌月下童。玉尘手不离,羊车市若空。谁愁两雄并,金貂应让侬。」
那一道声音就像自己跟自己说话似的,直到后来,陈西恢复记忆的时候,他才想起,这是前世他为韩子高所作的诗句。
可是,当时陈西却不以为然,因为这样的「幻想」他时常有,已经从疑惑,猜测,害怕中,变得坦然接受,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就是另一个韩子高?陈西在心里暗忖,他觉得海报上面的那个人,他从来没有见过。
突然,他心里浮现一个欲望,莫名其妙的欲望。他想了解那个人,名为「韩子高」的人。心里的想法驱使他走进了这家店里面去。
店里面设有音响器材,可以站着,带上耳机,试听自己喜欢的音乐。只不过,每部耳机只能听二十分钟而已。
他走到流行音乐区,轻易而举就找到自己的目标了。
他戴上耳机,按下开关,心里有点不怎么的紧张,心有点加速,属于那个人,到底是怎样的音乐呢?脑里面一点也想象不出。
此时,音乐飘然而来,像流水一样,静静流过听者的心中。清凉的吉他声,一声一句地弹奏着,带来了寂寥的色彩。
伴随而来是浅白而充满磁性的歌词。
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我,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
而我,总不能像买菜一样,可以挑选,只有一棵在心里,想拔掉,想扔走,想拉开,却做不到。
而你眼中,也许我连一棵菜都不如,卑微得,只想引发你的注意。
除了,那一份执着,疯狂的思念,我一无所有。
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悸动,只剩下本能去追逐。
我傻吗?值得吗?可是,所谓的情感就是不问值不值得。
依稀彷佛,阳光之下,你那一抹微笑,种植在内心。
即使寂寞伴随着我,孤独占据了我,寂寥拥抱着我。在这狂欢的世界中,我在街道上独自漫步。可是,心里却是两个人笑着,嘻哈着。
不曾牵过彼此的手,而我却自认为是你的恋人。
那一份在乎,超越了我的认知。世界上充满了我们相遇的机会率,可是,为什么我总与你碰不见?
累了,无力了,连心也停滞了,失去自由的我,活在过去。偶尔,心中充满憧憬。哪怕有一天,只是一眼看见你,我也欢喜若狂,化作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