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硕看好戏地抖着腿:“这手还得再用力一点啊。”
单饶的额头有汗渗了出来,他冷眼扫了一眼江硕,头也不低,径直朝着自己的左膝盖上方,一刀划了过去。
紧接着,右腿的同一位置,又是一刀。
血液涌了出来,浸透他的长裤,匕首上血迹斑斑。
他还立着,笔挺挺地立着。
两只手,两条腿上,湿漉漉一片,赵睛那一刻有点庆幸,他得亏穿着一身黑,不是白衣浅裤,她还能竭力地自我安慰道,他只是去河里摸鱼了,河水浸透了他的衣袖和裤子,那是河谷的水,就算一直流,一直淌,也不会要命的。
可是他只是完成了见骨的五割,还有穿透身体的五刺,想到这儿,赵睛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她眼露寒光,扭头冲着江硕,恨不得用尽一切诅咒。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忙起来了。今天下午要去一家出版社面试,面试成功的话,要进行为期两到三周的实习,下周还要请假去一趟北京城,忙没有关系,奔波也没有关系。
咳咳,可是我的存稿不够用了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要不定期更新了,本来想日更到底一鼓作气完结的,现在看来似乎有些困难了。
所以我先给大家打个招呼,万一哪天中午十二点之前还没有更新,估摸着那一天就没有更新了。
☆、第54章
为什么夜晚会那么宁静呢?
其实夜晚从来不宁静。
所有的怒吼、暴力、狂躁、歇斯底里、抵死抗衡,笑与哭,骂声与讨好,全部都藏在深夜里,星星不说话,风声不乖戾,只有人,是黑夜里力量无穷的抵抗者。
第六刀,刺,腹部。
赵睛疯狂地甩动着圈梏住自己的机器手臂,两条腿也在空中又踢又踹,冲着江硕大骂:“江王八,有种你就别让我们今晚逃了,等我出去,扒了你的皮剁了你一身猪肉,拿去喂狗!”
第七刀,刺,腹部。
赵睛泪如雨柱:“江王八,你他妈不得好死!他要是有事,我杀你祖宗上下十八代!”
第八刀,刺,左胸口。
单饶重心不稳,踉跄着后退几步,撑在了身后的柱子上,他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摁住腹部,双手被血染红,指缝间血液滴淌。
赵睛嗓子都快哑了,还是不忘冲着江硕大骂:“你知道你是什么吗?你是个罪大恶极的犯人,杀人放火,私藏枪支毒品,小南非员工这么匮乏,说不定你背地里还和人贩子有交易,你盗国,偷偷摸摸开采国家的资源。你从头到脚,都写着一个字,烂!”
第九刀,刺,右胸口。
单饶的身体顺着柱子往下滑,背部摩挲,柱子上片片鲜红。前胸后背,衬衣浸湿,红色液体,滴滴嗒嗒。
“像你这样的烂人,早晚会被全世界唾弃,吃饭的时候,一粒米饭会噎死你,晚上睡觉时,螨虫会咬死你。你这辈子都不会安心!你做梦都会梦到索命的冤魂来找你偿命!”
她哭得极其惨烈,也骂得极其壮烈,可当她看向单饶的时候,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心慌。那一刻,她仿佛看见光滑的地板上铺了一层新地毯,上面绣着一大片鲜艳红火的石榴花,这里一团,那里一簇,花开遍地。
她无能为力,只能哑着嗓子继续骂:“江王八,其实你什么都没有!小南非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金矿不是你的,钱不是你的,这些人也不服你管,你什么都不是,你什么都没有,你有的是,一身脂肪堆积的肥肉,一双浸满无辜鲜血的手,一颗龌龊肮脏的心,一条毫无价值的贱命!”
“你他妈早晚被这个正义的世界碾碎!”
她话音一落,江硕猛地站起来,盛怒着走向it中年男所在的小角落里,一把夺过他的遥控,眼眶充血,目眦尽裂地操作着遥控。
十几条细臂从机器臂里伸展出来。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朝着赵睛全身上下一遍遍地抽打。
赵睛被抽得眼冒金星,整个人轻飘飘,手腕处的铁环再度被缩紧,被活生生割破,血液一点一点往外渗,从手腕顺着手臂往下流,慢慢流向腋下。
恍惚之间。
砰——
一枪。
砰——
又一枪。
细臂停止抽打。
赵睛浑浊的意识被枪声震了回来。
紧接着,她就听到了江硕的惨叫声。
赵睛勉强睁开眼,江硕中了两枪,一枪在手上,一枪在腿上。遥控器落在他的脚边,他单手抱着腿,痛得嗷嗷直叫。
单饶半跪在地上,他一手握着枪,另一只手握着匕首,用刀尖抵着地面,支撑自己一点一点站起来。
泪水模糊了赵睛的视线,他半跪在原地,尝试了一次又一次,站起来,跌下去,站起来,又跌下去。
他终于还是站起来了,往江硕的方向挪,她知道,他要去把那个遥控器捡起来,他要帮助她解脱束缚。
所有人都作壁上观,等着单饶和江硕两败俱伤,然后自己成为那个得利的渔翁。
时间在那一刻是安静的,安静到可以听见窗外轻轻的风声。呼哧呼哧,窸窸窣窣,吹动帘幔,撩动人心。
赵睛清晰地感觉到,血液正在一点一点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失,液体流到她的腋下,再滚到她的胸口,好像快把她的意识也带走了。
她咬紧唇。
不能啊。
她这点血算什么呢?
他全身都是血,他都还没倒下,你凭什么?你好手好脚,你还得带着他走出去呢?你怎么能睡呢?
唇被咬破,意识回温。
她看见单饶捡起遥控器,然后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她的方向挪,走到她的正下方时,好像已经耗尽全部的力量,他重重地倒了下去,躺得非常平,摁下遥控器,张开双臂。
铁环旋开,机器松手。赵睛往下一落,掉在他张开的怀抱里。
肉体碰撞在一起,砸出一道重重的闷响。他条件反射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赵睛扬起头,往上挪一点,再挪一点,又挪一点,脑袋钻进他的脖颈处,轻轻地蹭一下,再蹭一下,又蹭一下。
他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