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有时需要一些傻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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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整天的事完全就是一个不正常。
唯一正常的就是去汽车旅馆的流程了。
下午三点多我和小蛮从汽车旅馆里出来，她才知道我急着走的原因。
一路上，她都忧心忡忡地打量着我。
可是能说甚幺呢？早上莫名其妙的一堆鸟事，已经超乎我生活料想之外。
我只不过是想早起过个简单正常的生活，为什幺我需要被这幺古怪诡异的事情给打扰？
不过这些我都没和小蛮说。
我们之间如果说太多正经的话，似乎一点儿都不正常。
脑袋又回到了中午华夫麵包的骑楼下。
眼镜变态男丢给我那本手稿之后，还将他的背包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本又一本的a4原稿。
「这甚幺鬼？」
我张大嘴翻了翻变态男的背包。
「学生的家庭作业。」变态男苦笑。
「蛤？」
这年头还有那幺爱写作业的小孩？
变态男将发生在十字路口那本丢给我，喃喃自语：「不行，这次搞出人命，我得查查……对！就是这样，我去查，你去帮我上课。」
背起背包，变态男双眼放光的对我说：「下午你去帮我上课，国一数学。」
「喂！」
你说上课我就上课吗？我有时间呀？
「进度是……，算了，没进度，你就凑合着说个几句话……」
「蛤？」
我跟你不太熟吧？
这个时候，我超快的阅读速度已经看到了a4稿纸上变态男的名字。
容易。
果然是非常变态的名字呀！
清楚明了！
容易扣起背包，就要离开，一副事情交代完毕的样子。
「你会不会太随兴了点？」我拉住容易，不太满意的说：「路边找个人就帮你代课？不用进度？我连你的补习班在哪都不知道勒！」
顿了一下，我又停了一停。
「更何况，我的钟点可不是一般人付得起的。」
容易愣住，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补习班有补习班的行情，学生有学生的价格，只是现在竞争太激烈了，所以常常会有打破行情的价格出现。
如果你还是小孩，那幺，困扰你的无非是哪个好朋友、闺蜜在甚幺地方补习，或是哪间补习班的笑话最精彩；如果妳已经晋升为家长，亲民的价格、精緻的装潢、和蔼可亲的行政柜台，应该就佔了妳的一眼将近80的比重。
不过，不管妳是大人小孩，千万不要想太多了，很少会有超值的东西出现的。
家长要求便宜，就不要指望有多好的服务，该教的会教，该做的会做，但是妳也不要天真的以为拿着摩托车的价钱，可以开一台宾士回家。
就像志玲姐姐总是在电视上娇嗔：一直都没有人来追我！人家好想赶快把自己嫁掉……
如果我真的在志玲姊姊面前大喊：嫁给我吧！那一定是满场三条线的尴尬……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有些人说了算，有些人说了就算了……
老师亦然。
降价上课只会上到越来越不认真的学生。
我可从没看过哪个王牌老师是从时薪150的工读生变成的。
换个最直白的方式说好了，如果妳有短期内可以将人变聪明的药，妳会怎幺开价呢？
我猜，妳会开的比我更黑心……
又扯远了……
再回到容易听到我说钟点的那个地方。
他若有所思的目光，让我有点不太自在。
当时我完全没有意识到那是甚幺目光，只是心里小小得意了一下，我不是甚幺名师，可是好歹也作贱英才……恩，作育英才无数。
只不过容易若有所思的目光，简直就像在看傻瓜一样，甚至还一副要我帮他数钱的态度，手指在他留下的那本原稿上点了点：「地址在这儿！」
「他们知道我是谁？」被容易的傻瓜光波看久了，我有点心虚，忍不住问道：「不会到时候被赶出来吧？」
他那张白皙斯文的脸泛起一道很诡异的笑容，将他留下的原稿翻了几页，又在上面点了点：「哪！这不是？写得清清楚楚。」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张雪白色的a4纸上有几个字特别狰狞：小苹果补习班代课老师毕定……
小苹果补习班？
毕定？
我就这幺简单的成为毕定？
靠！还跟容易一组？
「喂！过头了！」小蛮的声音响起，说不出的甜腻。
我猛然从刚刚的回想中惊醒，咦！这幺快就到了？小蛮高潮初退微红的脸点点头。
其实当我写到这儿，我才真的想起了一幅跟小蛮不是在汽车旅馆里的画面。
我很爱看小说。
某些我们情慾没有这幺严重，或是小蛮很不方便的时候，我会和小蛮装作不期而遇的样子在星巴克见面。
我会先到，然后一头就栽进去小说里面。
正当我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高跟鞋撞击着地板的声音就会如我所期待的传来。
小蛮会带着她令人垂涎的婀娜多姿走了进来，走到我的座位旁。
「先生，这儿有人坐吗？」
不管旁边还有没有其他空位，小蛮都会这样问我。
那声音的甜腻，会瞬间将咖啡店里的所有男人眼光刷地一声吸引过来。
哈哈哈，是的，小蛮就是愿意这样，满足我的虚荣。
我们会在座位上，偶尔交换一下慾望的眼神，然后小蛮修长的腿总会不经意的掠过，把大多数时间都在看小说的我给惊醒。
这样的游戏是从哪一次开始的我也记不清楚了。
不过，能把我们从对彼此身体的沉溺解脱出来，那一定是我们两个都非常非常的不方便。
可小蛮从没问过为什幺我们要去喝咖啡、看小说。
她像是也很喜欢在星巴克里很想做甚幺，但是却不能做甚幺的感觉。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她一点都不爱咖啡，比较爱喝茶，她也不爱看小说。
刚开始我们在一起，并没有很强大的经济支撑，我从学生家长那儿收到的茶叶，我都会顺手拿给她，小蛮会数数儿的泡着。
可她从不问我为什幺要去喝咖啡、看小说。
我们在星巴克的游戏，她总是以最美的姿态来满足我。
我突然想到，这世界上所有的小说，从来都没有男主角是阳痿的。
只要男主角跟女人在一起上了床，女人总是高潮满足的。
而这样的高潮满足好像就决定了男主角和女主角在一起的理由。
小说看太多的我，好像潜意识里也这样认为，我超强的性爱能力，一定让小蛮全心全意的臣服于我了。
直到了很多年后，我一段又一段的审视着自己的感情，才知道这样的逻辑，有多幺的荒谬。
我竟然将性爱能力，和全心全意放在一起比较？
如果，爱情真的那幺简单，哪需要威尔刚跟犀利士呢？
我从没问过小蛮满不满足？从没考虑过可不可以不要再去汽车旅馆？就连好不容易逮到连假的时间出游，也是在下午三点就早早躲进房间做爱？
我们踏遍许多地方，垦丁、阳明山、阿里山、台东、花莲……而留存在我脑袋里的所有画面，都是一个个不同的房间，和小蛮令人垂涎的身体……
我理所当然地以为，情人之间，就该如此。
就像那天她微红的脸，我也以为是我在汽车旅馆太激烈了，所以她回味无穷，不可自拔。
我说这些男主角也太觉得自以为是了。
就连我似乎也是，我以为小蛮叫得疯狂、全身酥软，就是让小蛮满足了？高潮了？
唉！我在路边停车。
「你等等去上课要小心点。」小蛮转了过来，纤纤玉手轻轻地帮我的头髮拨一拨：「我总觉得事情很怪！」
我苦笑，那是当然，今天从我起床之后，就没有半件事情是正常的。
「等等骑车回补习班，小心点。学生放学回来那段时间，就帮我盯着，我会赶回来上七点半的课。」
小蛮点点头，就要开车门离开，突然间，我觉得不太开心，小蛮俐落的动作，让我觉得有些战慄。
我们之间，要经过多少次这样的场面，小蛮和我才会这般的娴熟自如？
一通简讯就来，时间到了就离开？
我伸手拉住小蛮，却不知该说些甚幺。
小蛮对我笑了笑：「捨不得我？」
我点点头：「我很爱妳！」
「我知道！」
「我真的很爱妳！」我想连我说的时候都分不清楚是爱小蛮，还是爱和小蛮上床。
小蛮嘻嘻笑着，又帮我拨了拨头髮，然后关上车门。
我从车内看着小蛮俐落地拿出安全帽，穿起风衣，然后把会露出安全帽外的长髮盘了盘，捲在安全帽内。
她竟然还记得？这真的超乎我的意料之外。
小蛮会做这样的动作，完全是因为我的建议。
那是我们第一次不在补习班见面，也是我们第一次的约会。
时间地点敲定后，我说要载她，她却推说不用，于是我们约在吃饭的地方。
在茶餐厅里我们聊得很晚，很开心，而我也如愿以偿地按照计画帮小蛮看过手相，轻碰过她的纤纤玉手。
很侥倖，我并没有被踢成虾子，蜷缩在地上。
后来一看时间，才知道已经快要午夜。
当然，总要想尽办法撑到夜深人静的。
「妳别回去了！」我真的不太放心这幺晚放她一个人骑车回家，说要载她她还是不愿意。
「不行！」小蛮嘻嘻的笑着，没心没肺的样子：「这样我太不矜持了，我们今天才第一次约会。」
「那我载妳，明天再回来牵车。」
「不行！」她很坚决地摇头：「我不想让人家看到你。」
「看到我又怎样？」我马上抗议：「我们又没干嘛？」很理直气壮的说。
小蛮突然间凑了过来，我肖想一晚上的鲜豔红唇，轻轻地在我的嘴边点了点：「这样，就有干嘛了！」
这时候如果呆掉，那就是猪头。
「这根本就是国际礼仪，说再见而已，看到人要走说再见，看到动物要走也要说再见，下班要说再见，还有……」我还在回味那蜻蜓点水的风情，一边口无遮拦地拖延时间。
小蛮又往前一步，我顺势环住了她纤细的腰，接着她的唇又往上探询了上来，我也贪婪的回吻，恣意地品尝。
许久，唇分。
「那这样呢？」她在我的嘴边轻轻地问。
我轻咬着她的唇，悄声的说：「这跟礼仪就真的没甚幺关係了。」
「别担心，我会照顾自己。」小蛮看着我，满眼都是笑意。
我抝不过她，送她到摩托车旁，在她正要戴上安全帽时，我的手穿过她及肩的卷髮，将她的髮盘了盘，示意她将长髮绑起来。
「做甚幺？」戴好安全帽之后，她问我。
「这样，远远看去，就不像女生。」我看着小蛮：「这幺晚骑车，一切都要小心点。」
从第一次盘起她的髮塞进安全帽内到现在多久了？我坐在车内头隐隐约约的痛了起来，记不清楚。
完全记不清楚多久了。
汽车旅馆里的一幕幕完全腐蚀了我的脑袋，彷彿我跟小蛮的遇见，只是为了逛遍整个汽车旅馆。
小蛮俐落的骑着车回补习班，穿上风衣戴上安全帽的她，从背影看去就像是个男生，机车噗噗噗的冒着白烟，让这一整个画面完全没有美感。
很好，小蛮的美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只要我能记住她有多美，这样就够了。
甩甩头，我看向容易给我的原稿：小苹果补习班，地址：台中市丰原八区圆环东6路202巷9弄11-4号。
看到这个地址时，我压根就没想过，这个地址在最后竟然会从最荒唐的地方开始逆袭。
也从没想过，原来我的人生，竟然从此后和这个地址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