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着门的华丽红木办公桌后面,宁昊天正伏案处理着这个国家最核心的公务。
“父亲。”致远走上去唤了一声。
宁昊天抬起头,在看到安逸尘的时候,脸色沉了几分。
“结果怎么样?和乐颜订婚了?”他转向儿子,问的相当随意,就像只是在询问儿子今早吃了什么一般。
致远板着脸,摇了摇头,“没有,乐泽生涉嫌和走私集团勾结,贩卖国家文物,已经被海城调查科拘捕了。”
“哦?”宁昊天挑了挑眉,脸上带着几分玩味,“哼!”他嗤笑了一声做为终结。
安逸尘走上前,道:“所以说,现在您的计划算是成功了?”
宁致远猛地看向安逸尘,不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而宁昊天则用漆黑的眸子冷冷地回望着对方,眼里带着几分杀意。
“你知道什么?”
安逸尘道:“你的计划,一箭双雕的计策。”
宁昊天将手中的钢笔盖上笔帽,轻轻放在了桌上,“虽然早就听说过你的智谋,但是今天亲自见识到,却还是让我吃惊。”
面对着宁昊天的夸奖,安逸尘依旧波澜不惊,“利用风广陌的投靠,让他找上乐家合作。暗地里怂恿给秋氏制作产品的厂家做下手脚,只要珍宝公司监守自盗,再有你在上面做文章,一纸鉴定的红头文件,还需要费什么力气吗?一旦计划成功,无论是借我打垮了乐家,还是借乐家拆散了我和致远。对于你来说,都只有好处。”
“哈哈哈哈哈。”宁昊天不住点头,“不错,真是厉害。只是一些蛛丝马迹,竟然就能把一切都看透。安逸尘,你若不是个男人,我还真的很希望你能成为宁家的一份子。”
“父亲。”宁致远直到此刻才明白过来所有的真相,顿时一阵怒火中烧,“你就这么算计我?算计你的儿子?”
宁昊天被儿子一通质问,顿时火大,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儿子,你还知道你是我的儿子?我以为你为了这个男人,早就把宁家给忘了。”说到这里,他想起往日种种,更加怒不可遏。
致远冷笑一声,道:“我没把你当父亲?你又何尝把我当儿子了?你的心里只有你的事业,只有宁氏派系的前程。无论是我还是大哥,都是可以牺牲的。”
“你放肆。”从来没有被人这么顶撞过的宁昊天顿时恼了,“宁致远,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宁家绝对不允许有一个和男人在一起的儿子,你大哥不行,你更不行。所以,只要一天你和安逸尘还在一起,你就永远不要想这个男人安宁。你记住,我能助他走到今天的位置,我就能将他重新丢回地狱里,永不翻身。”
宁昊天拿安逸尘来威胁,无疑是触动了致远心里最后紧绷的那根弦。他的脸色难看异常,俊美的面容此刻全被寒冰所覆盖。
“父亲。”他沉冷着语调开口:“宁氏派系想要维持今天的地位,秋氏的资助是不可或缺的,希望你不要忘了这一点。”
“你想要说什么?”宁昊天瞪着自己的儿子。
“我希望您弄清楚,现在秋家掌权的,已经不再是外公了,而是我宁致远。因此,现在您要合作的人,是我而不是外公。秋家是否依旧要靠拢宁氏大船,是否依旧扶持资助,掌握决定权的……是我。”宁致远丝毫不畏惧父亲如刀般锋利的眼神。
“宁致远,你难道要为了一个男人,背叛自己的家族和父亲兄弟吗?”宁昊天现在的表情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致远道:“我没有背叛宁家的打算,毕竟我与家族血脉相连,宁家失势,对我对秋家都不是好事。但是,我只希望父亲以后不要再干涉我的事情,那么我自然也会尽心尽力为宁家和秋家谋取最大的利益。父亲,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大哥,安逸尘也不是那个男人。如果你打算故技重施,就要做好承受一切后果的准备。”说着,他一把拉起安逸尘的手,交握在一起展示给宁昊天看,“这个男人是我的心头肉,任何人动他,都要承担后果。”
“你……”
宁昊天看着眼前言辞激烈气势凌然的男人,完全不敢相信这竟然是自己那个从小除了闯祸任性什么都不会的纨绔儿子。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宁致远干净利落地抛下这句话,拉着安逸尘转身而去。
离开了宁昊天的办公室,宁致远才逐渐放慢了脚步,走过一个拐角之后,他停了下来。
“吓死我了。”表面上佯装镇定的宁致远其实内心也有些发虚,面对从小到大在心目中都是威严不可冒犯存在的父亲,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的挑战他的权威。
突然,一股力量将他拉到了身旁的房间里,房门关闭,安逸尘单手抵在墙上将他禁锢在怀里。
“干嘛?”
安逸尘托起他的下颌,四年来第一次真真正正打量眼前这个和自己纠缠了太久的男人。
“我的小豹子,也长大了。”他的眼眸晶亮深邃,眼底投影出宁致远俊美帅气的面容,一抹温情快速闪过,“当年那个只会张牙舞爪说一些不找边际的话来换取亲情的傻瓜,也懂得利用手里的东西,来保护最重要的人了。”
“你不是说,如果真的相爱,就会找到保护一个人的方法吗?”第一次被安逸尘夸奖让宁致远有些羞赧,垂首红着脸低声道。
“所以……你现在就将我保护的很好。”安逸尘以吻封缄,将自己内心潜藏的话语都通过温柔传递给了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宁致远。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了秋德明的那句话。他对宁致远的保护于他来说,确实并非他所需要的。聪明能干的宁二爷需要的是磨练和成长的机会,激发出他因为害怕失去而被封存的潜力,直到他能立于人前,傲视一切为止。
只有站的够高,才能听不到任何反对的声音。
不仅仅只是他,致远亦如此!
古式院落的一棵梧桐树下,身形修长的男人隔着纱帘遮挡的玻璃看着深情拥吻的二人,被镜片遮挡的眼底不乏羡慕和钦佩。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转身绕过廊子走到了另一个办公的院落。门口的军警朝他立正行了个礼,推门让他走了进去。年近60的老人正坐在临风窗下翻阅一份报纸,上面登载的正是海城调查科最新破获的走私案件。
“我没想到,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竟然成长的这么好。”老人欣慰地笑了笑。
男人坐在他对面,为他倒了一杯茶,“我也没想到,他竟然是您的……”
“这件事,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说着,老人从桌上拿过一个红丝绒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精美的玉坠,“我当年把这个留给他外婆,曾说过将来要让孩子带着这个来找我。可这么多年,却没有一个人来过,我以为……”想到往事,老人不由得伤感起来。
男人道:“如果不是我无意中看到弟弟脖子上的那块玉佩,怎么都不会想到这层联系。”
老人有些愧疚地叹了口气,“当初那个年代,总会让人做一些糊涂事的。”
男人却摇了摇头,道:“您的这件事,与我和弟弟,却是福气。”说着,他期望地看着老人,“我答应您的,一定会做到。宁家在大内,一定会全面支持您所有的政策。但是您答应我的……”
老人看向他,眼中闪过一抹精明,“你放心好了,你做了宁家的领军人,一切的事情自然由你说了算。”老人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膝盖,“而且,我也绝对不能允许有人再伤害他了。”
“那就谢谢您了。”男人站起来,朝他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一切,恢复如常……
113、未完待续……
一年四季的轮转,总是不会由着人心来决定。即使你觉得脚步再匆匆,春夏秋冬却都依然会如约而至。1月初的时候,海城正式的下了一场鹅毛大雪,路面的积雪让行人实打实的享受了一把滑雪的乐趣。勤劳的环卫工人一大早就将积雪清进了路旁的花坛,只是房顶树梢的白色却不那么容易消失。美丽的海城仿佛变成了一副灰白的泼墨风景画。
刑事罪案调查科大楼内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如春,自上一个案子结束之后,调查科的人都难得享受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清闲时光。历劫归来的云溪也逐渐接受了眼前的生活,只是相比起以前那个好说话的屠苏,如今的他却多了一丝严厉。陵越依旧是那个护短又偏心的警长,只要问题涉及到云溪,一概没有第二种答案。希宇因为拜了一位好师傅,最近正式开始学习起了油画的绘画技术。正好陈霆忙着收拾叔公遗留下来的各种麻烦,也乐得希宇自己玩的开心。只是忙碌的胡钟秀从欧洲出差回来,非要让儿子回家住几天。搞得陈总裁最近迷上了当小偷,每天都要悄悄潜入姜家去会情郎。宁致远在一个寒冷的清晨将乐颜送上了回岛国的飞机,小姑娘似乎想通过了很多事,家族里的麻烦也不再过多询问。安逸尘忙着处理乐泽生的事情,最近倒没那么多功夫去关注宁致远,这个家伙便直接回老宅去住,顺便和外公大闹了一场。直到这一刻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外公和大哥联合起来算计了一把,虽然明白亲人的好意,但是想到自己要舍弃安逸尘之时的心痛,就忍不住不给外公好脸色。闹到最后,弄得德高望重的秋老要亲自跑到海城调查科请安逸尘将家里的小魔王请走才算作罢。三六重新接管了调查科心理咨询室的工作,难得兰生虚心好学,每日里跟着三六跑来跑去,倒让崔略商一桶一桶的灌醋。五楼那边自然有人欢喜,因为云天河要留在海城过年,紫胤自然而然也被留下,红玉高兴可以天天见到想见的人,工作上也放松不少,搞得法医那边的人都很不适应。只是唯有芙蕖变得古怪,自从她亲眼目睹了陵越和屠苏的亲吻之后,小姑娘就似乎有点儿节操尽碎的意思。每日里不知从哪里翻来一些口袋书,聚精会神的研究,偶尔还能脱口而出一些腐女专业术语。
唯有法证那边还是低气压氛围,所有的人似乎都隐隐猜出了冉祺心情不好的原因,也都非常体谅。每日里认真工作少有谈笑,免得他会触景伤情。
鹅毛大雪下了一夜的第二日上午,法证这边的小庄接到了一个电话。和对方简短的说了几句,他便拿着电话进了冉祺的办公室。
“什么事?”冉祺现在看到这个人就一脸的戒备。
小庄笑了笑,将手里的电话递了过去,“接一下吧。”
冉祺疑惑,接起来听了几句话,就猛地站了起来,拿起衣服就朝外跑去。
“冉医生怎么了?”其他同事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小庄笑着摇了摇头。
冉祺开着自己的车子,一路飞快地穿越刚被清理了积雪的道路,朝着机场的方向而去。
一冲进候机大厅,远远就能看到那个弱小的身影站在人群中焦急地左顾右盼。
“宝贝。”冉祺大喊了一声,看着那个小家伙一脸惊喜地望向了自己这里。
“爹地。”小孩子一眼看到冉祺,就飞奔着扑进他的怀中。
“宝贝,你怎么来了?幼稚园不是还在上课吗?”他抱着分离许久的孩子,上下打量着。
小家伙抿了抿唇一副委屈的样子,道:“叔叔说你今年又不回来陪我,我很想你。”
冉祺看着怀里的孩子,不由得一阵心疼。正想着,旁边跟来一个脚步声,一双得体的皮鞋停在了自己身边。冉祺顺着看上去,就见到一个西装革履英俊儒雅的男人正含笑看着他们。
“你怎么来了?”冉祺不由自主地躲开男人的目光
“宝贝一个人过来我不放心。”男人弯腰搔了搔孩子粉嫩的面颊。
“爹地,我想和你一起过年,我好想你。”小孩子紧紧抱着冉祺,怎么也不肯松开。
“宝贝。”冉祺又何尝不想让孩子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只是……
他瞄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却见他只是含笑看着,始终不发一言。
“爹地,可以吗?”小家伙没有得到保证,还在不断地撒娇央求。
就在冉祺为难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他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听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冉医生。”
冉祺浑身一震,猛地看过去。
“你……”
他怔然瞠目看着来人,虚弱憔悴的面容,还带着绷带的额头,吊着的胳膊,简单的一个皮包的行李。来人顺着目光毫无意外地看到了那个孩子,对于那熟悉的仿佛似曾相识的眉眼,震惊不已。
送孩子前来的男人始终站在一旁,脸上的微笑保持的是最完美的弧度。只是,若仔细去看,却会发现那一双凌厉的黑眸中,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秘密》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