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吃什么,都要由他定夺。从前自然觉得他体贴,可她原本就比四少小了五六岁,这会还是孩子心性,偶尔也会闹脾气。 ?
从前家里人忽视,一直小心翼翼,如今有人关怀,纵然心存感念,日子久了,也难免会有恃无恐。
这也不怪她, ? 四少未免管的太多了些,吃穿用度,事无巨细, ? 一股脑的宠溺偏爱若加上苦口婆心的叮咛,很难不让人觉得自己是被上赶着爱护。纵然不会厌烦,也会时不时叛逆,因对方其实是父母的爱法。
成年人的相爱,本应当相互扶持,互相支撑,可他俩这一点都笨拙的很。 ? 一个因没爱过,拼了命把自己没得到的东西送出去,一个因没被爱过,一开始不确信,后来发现铺天盖地的宠爱真的砸到了脑门上,一面觉得惶恐,因没有来由的幸运让人没有底气,时不时又觉得被人管着了,让她失了自由。
靳筱长久没有被逼着吃胡萝卜,自然更加抵触,四少的耐心却好的很,把她推过去的碗又放会去,结果半路被她用手掌抵住了。 ?
他俩这样十分滑稽,像两个武林高手过招,推让都在那一碗胡萝卜里头。四少装作生气了,皱了眉头瞪她,她也不怕,理直气壮地顶撞他,“我们既然来了北地,自然要循北地的规矩,”靳筱摇头晃脑的,又偏头去指周遭的食客,“北地和南方不一样,都是用盘子吃菜,我当然也要入乡随俗。”
她满嘴胡说,四少也不拆穿她,反而很游哉,声音也仍旧是温和的,“你乖乖把胡萝卜吃了,我晚上就带你去羊肉铺子。”
他是给她台阶下,以她往日的聪慧机灵,自然知道如何用一点小小的损失,得到皆大欢喜的周全。可皆大欢喜是同人客气时才会顾虑的事情,她现在闹起性子,才不会管。
靳筱这会不仅要耍无赖,还耍的理直气壮,“我不吃你也会带我去。”
这话落到四少耳朵里,倒让他气笑了。可算她心也不是石头长的,知道谁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可她也很明白怎么撒娇了,大概女子的娇憨其实时骨子里的天分,到了时候便无师自通,知道怎么运用它,让人恨也恨不起来。
可她不知道,她丈夫是惯会威胁人的,做军官的,都有几手威逼利诱的看家本事,不然在这个年代, ? 也弄不来想要的消息,揽不到想要的忠心。
他眉头一挑,便是刻意的阴险,纵然脸色并没有变,却足够去吓她,“ ? 你说的是,可我可以推到最后一天去。”
“到时候时间太赶,要是火车快要开了,我自然不能带你去顶正宗的羊肉铺子,便只能在火车旁边的店子里吃。”
他笑了笑,明明是淡然的, ? 却让看出两分狡诈来,“你知道车站那里,你来我往的,做的都是一锤子买卖,店家有多么黑心?说是羊肉汤,可里面混上了老鼠肉?猫肉?谁晓得?”
他又凑近了, ? 声音压低,好像在传什么了不得的小道消息,“你也听说了,北地前几年闹饥荒?哦,实在是惨,买卖儿女便算了,还有呢?还用我说呢?”
他瞧着靳筱的脸色已经变了,终于露了点和善的微笑,“所以你乖乖把胡萝卜吃了,我带你去地道良心的羊肉馆子,刘士官盯着店家同你切羊肉,今晚就去。”
他笑了笑,把碗推过去,还是平日斯文温和的样子,“你看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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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园
她被他连哄带吓的, ? 终于端起那碗胡萝卜,皱着眉头去吃。因实在不喜欢那股腥气,吃了一两口,又赶紧低了头捂住嘴,忍住喉头的恶心,不吐出来。
靳筱已许久没吃过这样的苦头,方才那一阵反胃,将她泪水也逼出来,教她心里多了一股怒气,一面觉得四少不可理喻,一面不再想同他撒娇服软,要是折磨死她也便罢了。
她眼角的泪水还没有拭干净,又赌了气地接着拿筷子,却被四少制止了,握住她拿筷子的手,又看见她这副模样,自然不再逼迫她,轻声问着 ? “便这样难受?”又要伸手去擦她的眼泪。
原本放着她不管,靳筱还能硬气一点,捏着鼻子吃下去,也显得自己宁折不屈,可颜徵北柔着嗓子哄她,她便像个被羽毛轻轻撩拨了的小刺猬,呲溜一下要把自己卷起来。
可她躲过了四少擦她眼泪的手,本应该继续强硬一点才是,眼圈却红的更加厉害,嘴唇也有一些抖,说不清是气四少欺负她,还是觉得自己丢脸。
她自个儿也晓得这真是芝麻大的小事,从前再苦再难,牙一咬眼一闭就过去了,如今却被一个胡萝卜逼得眼泪汪汪的。
她也弄不明白,兴许是在他面前出了丑,觉得自己这样很跌份,又兴许从昨天他不接她询问高先生的话茬子,她就憋了一股气。
四少赶紧坐她的身边去,得亏他们这处被屏风遮住了,旁人不刻意窥视,并看不到。他凑过去,靳筱便把身子侧到一旁,一边去擦自己的眼泪,又忍着不去抽泣,以免显得更加没用。
他自然看不得她这个样子,他的夫人有时候隐忍得过分,有时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