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霹雳同人)【苍翠】花事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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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使劲握了握翠山行的手,低头额轻贴了翠山行额上,半晌方轻声说了,「…注意身子,莫要心急,莫要多心。」

    马蹄扬尘,翠山行在那清晨寒风中默然望了那不见了的车影许久,久至天边飘起了细雪,轻轻淡淡地落定了那些尘土。翠山行眼眸微掩,伸手捻下一蕊雪花,看那雪在手里化成水落了地,寂然一叹,在身後丫嬛的提点里回了院落。

    翠山行虽未曾预期苍的早归,却也未料苍此一去,比他原预期的时间更为久长,除了那些杂货,在那些笔锋劲润的书信当中,交代了他在那港城与人合作开了间分行,因此耽误了归程的时间,信末又钜细靡遗地叮嘱了翠山行注意身子莫要勉强。苍的书信总有数封,其中一封给他,一封给爹娘,另一封则给他身边的丫嬛小婢。

    翠山行不说,也知晓苍是放不下心的在关照他的身体。虽是给那些小婢丫嬛盯得紧,翠山行仍是私下觅了个法子,让外头的人给帮着煎那些个药方。翠山行手上理着那些古物书画,心里头除挂念着苍当下近况,亦是对自己身体始终未能孕有一儿半女地耿耿於怀。苍乃苍本家独子,若他自身久未能生育,除苍得担着那些压力,他们俩终也是要遭人闲话,只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夜夜打得火热情动,若照一般常理来说,没有一胎也该有半子,至今仍袅无声息,翠山行也只能是急在心底口不开。

    担着这些个压力地又过了数月,又不知哪里飞来消息,说苍在外地勾搭了个女人,是个与翠山行外貌性子完全迥异的妖媚女人。翠山行乍听这消息时正写着帐本,听小婢在房外窗下嘟嘟囔囔地说三道四,手上的笔墨没停没抖,只闭了下眼,长长的眼睫轻轻落下,在那美好的眼型下方,晕散了一小片清浅墨渍。

    说翠山行不在意这个流言,那是谎言,只翠山行将这消息实实地压在了心底不发一语,那些个小婢也怕翠山行听着不悦,只敢在私底下碎嘴,在他面前是连提都不敢提。

    於是日子便这样过着,於是终於一日,苍自外地归来,此时不能说人是已非,但也业已春去秋来。

    院子里栽的桃红桐白早开了过,现下是沾着秋意的黄翠;苍踱进院子里,闻着那一大簇丛扑鼻而来的金桂香,不由微微一叹,见那些许个丫嬛拿着筛子摇着树拾着香桂,想来是要作成糕饼之类,转念想起小翠捻着桂花香糕的表情与指尖,苍心下不由微微一动,举步正要跨上石阶,不知如何,身子却自己转了,晃入眼帘的,赫然是那站在桂花丛後,发髻微乱,压抑着轻喘、?带了些迷茫与不可置信的样子望着自己的翠山行。

    苍定步举眸,细细地而贪婪地一寸寸看着量着,眼底蓦地升起一股微热,那翠山行一身翠玉色长衫,微风吹起时候更显那出尘的削瘦,较起离开前的模样,竟是更为清瘦却也成熟了几分;替着自己顶了这些个时日的事务,着实难为亦苦了小翠,想着,心头是狠狠揪了一把的疼着。

    翠山行一时半刻前方接到小婢的通报,放了手上货物清册匆匆赶来,一踏入宅院,便见苍望着那些棵金桂发怔,自己喘着气不由也怔了,望着苍略略压抑着神色朝自己走来,雾里梦里,翠山行彷佛踏在了云上,一切皆那麽恍惚地不切实际;一时间百感涌上心头,那些久别与寂寞与流言,於那瞬时间一层层翻涌了上来;被苍一把狠狠抱进怀里时候,久别重逢的喜悦终盖过了那些始终压在了心底的抑郁,那些个堆积的情绪酸酸涨涨地,不知怎麽着,在几个眨眼间,便自那挑长了凤眼的尾角,安静地落了下来。

    苍没料着翠山行就这麽哭了出来,也说不上哭,只是那无声的流着泪的姿态,那一瞬间的错怔,立马被那严严实实的心疼撕堵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发狠了般地,将小翠死死抱进了怀里。翠山行这麽给苍像似要嵌进骨头里地抱着,半晌方意识到自己还流着泪,举了袖子就要去抹,没想苍的吻就这麽绵绵密密地压了下来,翠山行本要躲,只遇上了苍的气息,不知怎麽,却也没得多想的力气,自己身子就这麽依了上去……

    或许,真是…离得太久了些…罢……

    翠山行被压上床的那一瞬间,泪光透着窗外的天色,朦胧地提醒着自己尚未点完的货册,却…怎麽也不想管了;只在那翻覆的喘息里偎着苍的热度,热烫的身子与迷离的意识,心底却有个角落始终是凉的,轻轻地,静静的透着初秋的薄寒。

    快意被催上巅峰的那刻,在窗外院落那片排开的筛子上,细细的,碎碎的,摇下了一片花雨。

    如此宛如新婚燕尔地过了几日,苍不是没留神小翠时有时无的走神,那床第间虽依旧火热,却总见翠山行偶然落寞的神色。苍探了几次口风,总只得小翠微笑不语的用其他事情打发了过去,苍不愿勉强他,也只能加倍留心的照看。下仆们见那苍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黏在了翠山行身边,不由也私下窃窃地好笑,而对於那些曾有的流言,便也视为那空穴来风的遗忘在了零落的日光碎片里。

    数周便这般地过了,翠山行虽心底有些许疙瘩,但苍不主动提及,他亦不想多嘴地好事;加着苍此一归来,确实对自己极好,不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便是时时盯照着自己饮食作息,而时有时无便望着自己出神的次数更是多得不能再提;总总的举手投足间,皆可见那带着笑意的浓情,於是翠山行便也告诫自己,那只是些许中伤的流言,莫要再胡乱寻思。

    没料着一天,那传闻里头的人物,竟这麽大剌剌地,站在了自家门口。此刻,苍正巧去了行会,翠山行也正准备往铺子里头去,见小婢慌张失措地翻了罐水地模样,不由略略疑惑了些,朝大门迈了几步,便自那敞开的门扉间,望见了那传说里狐媚妖孽的女人—

    那女子确实生得不差,可惜天生丽质里头散着一股妖媚,见着翠山行朝自己走来,竟也不闪不躲,投来的眼波流转里露骨带着勾引与挑衅。翠山行轻吸一口气,数周以来给苍呵护得极好的自己,几要忘却那些个不知真假的谣言,只见了那女人当下,翠山行心底只觉得某处确实凉了一角,寒得他险些要站不住脚,但又思及苍的总总相待,片刻间,翠山行脑子里已是矛盾挣扎得如一团纠结的线球。

    站在那阶台上要下未下,一片叶落的须臾後,只见翠山行微抬下颚,不闪不躲地迎回去了视线,那总是玉一般的眸子里,後据见着的下人们说,第一次看见夫人,如此带着淡漠甚至睥睨的神色,虽依旧是那含蓄温润,却淡然自恃地,一步步朝那女子走去。

    「你便是翠山行?」

    「请问姑娘哪位。」

    「玉蟾宫。」

    「玉姑娘哪里找。」

    玉蟾宫嫣然一笑,染着丹朱的指尖轻掩了朱唇,「苍…不在麽?」

    翠山行淡淡瞥过一眼,「姑娘有事?」

    「无事…」玉蟾宫眼角含波地踅了翠山行一圈,「既然不在,那便不叨扰了…」

    翠山行淡然微笑,「是吗?那…不送玉姑娘。」

    後面下人只见得玉蟾宫与翠山行嘴张了几张,听不见对话却也知晓那两人间暗流汹涌,伶俐点的小厮与小婢几个互望,那小厮便忙由侧门寻了苍去。苍正在商会里与人议事,见自家仆役慌乱寻了来,不清楚何事却也知不好,听那小厮附耳道了几句,心道不妙地忙放了事务赶了回去。

    到家门时候,玉蟾宫早不见人影,随手抓了人问小翠行踪,没歇得两口气地便又匆忙赶往古玩铺子里去,下人不明所以,只胡乱私下议得那一向专情的苍主子,约莫是要娶了二房罢。

    苍赶至玩古斋时候,远远便见那翠山行与表亲家里的妹子赤云染,在铺子里看着书画,小翠神色乍看是没有什麽异状,温温淡淡地样子与云染有说有笑,苍见了,眉微微凝了几分;跨入店里的瞬间,虽不明显,却可见翠山行身子微微一僵。苍慢步思量了几分,便绕了一边的绢屏往里头套间踅去,小翠与云染议完了事自然会进来。盘算着,便让个丫头沏了壶上品的龙井上来,两盏杯盘搁在了桌上,边角还各放了一盘桂花蜜糕与桂花腌梅。

    那蜜糕是特意给小翠要上的,翠山行素来不爱甜食,唯独爱那揉了桂花瓣,掺了桂花蜜与龙眼蜜蒸出来的细致点心,那浓而不腻的甜香十分爽口,苍自己虽无特别喜好,但却相当喜欢看小翠侧着头,捻着细签品那点心的模样。苍饮了口茶,手上翻着近来交易记录,眯着眼看,思绪却飞了几分去。

    玉婵宫……据那门仆一述,苍没见着却也猜得正着,那妖媚得不收拾几分的张狂,曾交手数次,是个表面掩饰得相当不错的心机女子,数次含蓄却也明白地表现出对自己的兴趣…苍微微皱了下眉头…不知道她此来目的,竟上了自己家门找人去,也不巧给翠山行碰上,这中间莫要出什麽乱子便好…

    正当着沈思之际,那镂着蜻竹样式的檀木门板咿呀一声地推了开,苍举目望去,正是那身着湖水色长衫的小翠。

    翠山行与赤云染敲定了货件,送了云染上轿,便举步往内室里来;方才一瞥之後便不见苍,想来是自己拐进了里边,翠山行微微敛目,刻意放慢自己脚步,蹉跎了半晌,方低叹口气地推开门板,意料中,苍正在那里品茶看帐,而桌上摆了好些茶点,茶烟清香地自那瓷壶中袅袅而上。

    苍见翠山行些许迟疑且微显冷漠的神色,微微一叹,给翠山行倒了茶汤。翠山行给苍按在椅子上接过茶盏,手里抚上的青瓷且透着微微烫手的温度,望着苍,好半晌不吭声,苍坐在翠山行一边,看着小翠略显清冷的压抑神色,微微摇头,想那小翠便要这麽冷战地?相看两不厌到什麽时候;想着,便是笑着一叹,伸手举签插了块蜜糕喂至小翠唇边,翠山行只是垂了眼睫,也没去接那点心地只是望着,苍见翠山行神色不对,放了手上糕点,一把将翠山行揽坐在了自己腿上。

    小翠似是没料着自己这一着,身子微微一僵,方慢慢地放软了腰身地靠在自己身上。苍搂着翠山行,捻了小把玉色发丝地抚摸,「…家里说你见着玉姑娘了?」…苍搂着翠山行轻轻摸着略微削瘦的背脊,一手凝神细细分着那发尾,却是暗自留心翠山行脸上反应地慢道了,「…小翠,玉姑娘只是与我在那港口酒肆见着几次,给做了几趟中间生意罢了,莫要胡乱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