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堂只是礼貌地笑了笑,面上不动声色,看来是早就知道了。
李来也很吃惊,“这么巧?原来你就是他哥啊,之前听小岩提过,没想到真人这么帅。”
安堂翘起一边嘴角,“哪里,还是你比较帅,不然我们家小岩怎么会看上你呢?”
“那倒也是。”李来没多想这话里暗藏的带着些尖刻的讽刺,只当是个玩笑,当下嘻嘻哈哈地应承了。
眼见人来得差不多了,李来兴奋地跳到台上拿起话筒,重咳一声,引来众人的聚焦。
李来冲着川哥地方向比了个“v”,川哥笑着回了他一个同样的手势。
第8章 chapel8
李来开始背他提前写好的演讲稿。
“感谢大家今天来到我的生日宴上,今天我请大家来,其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那就是关于我的个人艺术展……”
川哥转头去看身旁比他高出一个头来的安堂。
从小就是这样,安堂一直比自己高那么多,好像自己从来没长过个儿一样。
而川哥彼时还以为这一切是安堂要与他和好的信号,他还傻乎乎地对安堂说谢谢。
安堂扭头与他视线相对,没答话,只是略略歪头,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现在想来,那个笑容是在嘲笑他的愚蠢吧。
李来的艺术展开幕的前一天晚上,川哥突然接到李来的电话。
李来问他:“你和你哥是不是吵架了?”
电话里的李来似乎想极力掩饰住自己的慌张,可川哥一下子就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川哥直白地问道。
李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实情告诉了他。情况紧急,明天就是画展开幕,可安堂突然打电话来说要撤资,李来问他为什么。
“他怎么说?”川哥追问。
“他……让我来问你。”李来半是迷惑半是焦急地道,“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川哥联想到之前安堂说过的话和他这几天对他突然转变的态度,瞬间明白了一切。
“我和他,是有点儿误会。”他先是安慰李来道:“你别急,我去跟他说。一定会让你的画展如期举行的。”
挂了电话,川哥转身就去了安堂房间门口。
他敲了敲门。
“哥,是我。”川哥道。
“没锁,进来吧。”安堂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过来。
“有事吗?”安堂明知顾问,脸上的表情像往常一样平静,没有半点异样。
“哥,别装了。”川哥直直地对上安堂的眼睛,盯着他,道,“刚才李来给我打过电话了,你撤了投资。我知道,你早就看不惯他,这一切,是你早就算计好的吧!”川哥的话带着刀子般锋利的愤怒笔直地砸向安堂。
安堂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挑了挑眉,好像这事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川哥看他默认,眼里的愤怒蒙上了一股深深的失望。
“哥,你真卑鄙。”他说。
安堂的表情终于有了丝松动。
“你说够了吗?”安堂从座椅上站起来,走过来猛得逼近了川哥,“你竟然为了你那个小男朋友来骂我?你为了一个外人来骂我?”安堂冷笑,表情变得有些狰狞,“你知不知道我……”
安堂说了一半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川哥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川哥说,“你说啊,究竟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毁掉他人生的第一次画展?”
安堂不说话了。
川哥继续道:“你知不知道他期盼这天期盼了多久?他为了画展忙前忙后做了多少准备?他连嘉宾都请好了,那些好不容易联系上的业内名人,若是这次画展被放了鸽子,他们会怎么评价他?他的人生才刚刚起步,哥,你是要毁掉他的职业生涯吗!”说着说着,川哥愤怒地揪住了安堂的领子。
安堂轻轻扭了扭脖子,把川哥捏住他领子的手拨开了。“我没想毁掉他的前途。”
“你不是想帮他吗?”安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川哥,嘴角的弧度渐渐加深,“你跟他分手,我马上就可以收回撤资的话。”
听了这话,川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苦笑道:“你拐了个这么大的弯,就是为了这个?让我和他分手?”
“我是为了保护你。”安堂又作出那副“好哥哥”的模样。
“这话你自己信吗?”川哥有些讽刺地笑了一声。
他看着眼前朝夕相处多年的自己名义上的哥哥,后退了两步,慢慢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然而实际上他们之间的距离又何止这么远:“哥,你变了,以前的你虽然总是凶巴巴的,可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但是现在,哥,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就算你脸上在笑,可是谁知道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哥,你变得让人害怕了。”
“也许吧。你不也变了吗?以前的你,根本没胆子这么跟我说话。”安堂避开了他的眼神,看向窗户,脸上的面具是那样完美无瑕。
“你——”川哥还想说什么,安堂举起手腕,打断了他,示意他看表,语气有些不耐地道:“快点决定吧,他的时间可不多了。”
从纷杂的往事中回首,川哥轻轻叹了口气。六年了,他离开那个家,已经整整六年了。
当年因为李来的死,他没办法再在学校待下去,就退了学。
然后,他没有安叔叔和阿姨告了别,就离开了那个家。
至此六年。
如果不是安堂找到他,告诉他安叔叔住院的消息,他们可能会一直这样下去,永不再见。
此时川哥刚到达医院,大强电话打来的时候,他已经找到了安叔叔所在的病房,正要推门进去。
他和大强说着话,却猛得被人从背后拽住了胳膊。
被强行扭过身子的川哥看到了阔别多年的安堂的脸,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回过神,蹲下身子,默默捡起了手机,同时努力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电话还通着。
“你男朋友?”安堂问他。
“不是。”川哥语气淡漠地否认了。
他甚至本能地不想让安堂知道大强的存在,没说几句就匆忙挂了电话。
“安叔叔到底怎么样了?”
“他年纪大了,心脏出了问题。这次突然在家里晕倒,幸好我和妈发现得及时。”
“那他现在?”
“他已经醒了,但医生给他做了全面检查,说他血管狭窄比较严重,需要做个手术,植入支架。爸已经同意了,手术约在明天上午。”
“支架植入……有风险吗?”
“风险挺低的,医生说不到1,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那我进去看看他。”
两人一番对话平静而客气,不过六年,已然生疏成这样。
川哥转身推开门。没有看到身后安堂努力压抑自己不激动地上前而握紧的拳头,还有那凝视着他的深不见底的眼神。
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为了找到他,花费了多少时间和心血。
另一边,大强从黄毛那里知道了川哥老家在b市,他一边郁闷川哥从没告诉过他,一边找刚好在b市市局工作的同学查川哥以前的具体住址。
等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同学给他打电话,给了他一个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