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针对你。”孙翔咬咬下唇，把脸别向一边，似有难言之隐，“只是我……我……”
“你是人间兵器计划首次试验中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兵器’。”肖时钦接过他的话头，还是那副斯文平静的模样，“如果你是在介意这重身份，完全没必要。在我眼里，你和普通人并没有本质区别。”
孙翔冷哼，“稀奇啊，就算是联盟总部都多少对我有所忌惮，偏偏你就无所谓？”
“作为唯一的生化人，你虽然能力超群，身上却有太多不可控因素。一旦进入战场，你的不可控极有可能打乱所有的指挥部署。因此联盟总部才会忌惮你。”顿了顿，肖时钦继续道：“我不过是个研究生化人技术，推进人间兵器计划的人，又有什么理由害怕你？”
“那我怎么知道？”孙翔一屁股坐上旁边的椅子里，“我说肖指导，你就这么直接空降来了j区，也不先跟我交个底儿什么的，我能随随便便相信你？”
“孙队还是直接叫我肖时钦吧。”肖时钦在他对面坐下，准备开始“交底儿”。
“称呼这种小事情你就别在意了吧，嗯……？小事情？肖时钦？哈哈哈哈哈！（注1）”孙翔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没从椅子上翻下去，“干脆我以后就叫你小事情好了！”
肖时钦无语，“你开心就……”
“孙队，有情况！”
几乎是终端机里传出呼叫声的同时孙翔便飞快地起身穿上了机械战甲，“你留在基地，我去去就来。”
06
l区的夏季热得非比寻常，比孙翔记忆里被烈日晒得发白的j区更热，但只要肖时钦在家就不会允许他把冷气开到最足。对此孙翔抗争了许久，可惜收效甚微，只能老老实实坐在26度的屋子里叼着冰棍儿打游戏。当然，这只限于在肖时钦眼皮子底下时。但凡肖时钦不在家，他一准儿会把冷气开到最足，然后一整天都裹着被子放肆吹空调。好几次孙翔窝在被子里抱着游戏机直接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过去了，肖时钦回家一开门就被冻得一激灵，可总也硬不下心把他叫醒进行思想教育，顶多隔着被子揉捏两把。
大暑那天，肖时钦刚好结束讨论会从研究所赶回家里，路过超市时还不忘去添置了些孙翔喜欢的零食水果。
肖时钦踏进家门的瞬间有些意外竟然没有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冷气，反而是夏日黄昏时分的温热气息充斥着整个屋子。落地窗前半拉半开的窗帘被风掀起又落下，在地板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影。通往小露台的推拉门大敞着，藏在绿植后的躺椅上隐约露出个人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肖时钦顺手把购物袋放到流理台上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冰镇汽水径直走过去，把冰冰凉凉的罐子往孙翔脸上一贴，“今天这么自觉啊。”
孙翔睡得迷迷糊糊毫无防备，被冻得往旁边一缩差点滚下躺椅，“靠！你好意思这么对待一个病人吗？”
“生病了？”肖时钦把汽水放到一边，探手在他脑门上摸了摸，“吃退烧药了吗？”
“唔。”孙翔抓住他的手拉到脸颊边蹭了蹭，“不想吃。”
“你啊。”肖时钦任由他拉着耍赖，心里一片柔软，“不吃药怎么能好。”
“哼。”孙翔有恃无恐，嗓音带着点生病的沙哑绵软，“早晚都会好，不吃也无所谓嘛。”
肖时钦揉揉他的脸，突然有点恍惚。
他想起十年前在j区时孙翔就不爱吃药，明明每一次作战后身体都会因为过度消耗而产生能量偏差值令孙翔痛不欲生，但他还是学不会在平时主动吃药调节，一定要肖时钦盯着才肯听话。有时候孙翔的任性劲儿上来了，难免对着肖时钦闹脾气逃避吃药，好在后者总有办法把他说动。
“乖，听话。”肖时钦把他从躺椅里捞起来往屋里带，“买了你最喜欢的西瓜，吃完药给你切一点吃，嘴里就不那么苦了。”
进了屋，肖时钦把孙翔按进沙发里喂了冲剂，又用一床薄毯给人盖得严严实实这才满意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切水果做饭。孙翔蔫头耷脑地窝在沙发里看他忙前忙后，还不忘嚷嚷嘴里都是药的苦味儿，病恹恹的声音听起来别提多委屈了。
肖时钦在开放厨房里一边熟练地把西瓜切成小块一边哄他，“好好好，不吃药了，等吃完饭我去买点栓剂回来给你。”
“栓剂？”孙翔眼珠子一转，想到栓剂的用法顿时红了脸，气的直蹬腿摔抱枕，“你你你你你个流氓！”
“你想到哪儿去了？”肖时钦端着一盘切得整整齐齐的西瓜块放到茶几上，单膝跪上沙发，隔着薄毯把孙翔搂进怀里一本正经地揩油，“吃点水果，我去煮粥，想喝甜的咸的？”
孙翔被裹在毯子里根本抽不出胳臂，只能任由他搓扁揉圆，然后在自己肚子不争气的叫声中哼哼唧唧地说想喝甜粥。
肖时钦把人摸了个够又亲了一口，终于起身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流理台前，把购物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分类放好。打开冰箱的时候，肖时钦看到冷藏室还原封不动的放着他去参加研讨会前帮孙翔切好放在保鲜盒里的西瓜块不禁一愣。时间太久，西瓜块的颜色早已发暗，让人看着毫无胃口。肖时钦回头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人，无奈地摇摇头把保鲜盒扔进了垃圾桶。
忙了约摸一个小时，饭桌上便摆上了几道清淡可口的小菜和两碗冰糖百合绿豆粥。孙翔伴着桌边坐下，舀起一勺绿豆粥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贴了下勺沿儿才放心地送入口中。肖时钦看着他这猫似的动作不禁轻声一笑，“猫舌头，早就盛出来凉着了，放心吃吧。”
孙翔再次惊叹于他的细心和对自己的熟知，心里那点欢喜一个劲儿地往上冒，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翔哥我真是捡到宝了，你看你头脑又好又会做饭还这么体贴，我都怕一不留神你就被别人抢走了。”
“怎么可能。”肖时钦笑着打趣儿他，“要能被抢走，这十年早不知道多少回了。”
孙翔吃饱喝足后在他嘴上留下个还带着甜味的吻，自告奋勇去洗碗。肖时钦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人从厨房出来又裹进毯子结结实实地圈在了怀里，顺便从茶几上那盒就没怎么动过的西瓜块里叉了一块送到他嘴边。
孙翔低头一看迅速扭开头撇嘴拒绝，动作一气呵成。
“怎么了？”肖时钦不解，“以前你不是挺爱吃的吗？”
“不知道啊。”孙翔注意力放在电视上也没在意他今天似乎对吃西瓜这件事格外执着，“以前是挺喜欢的，但醒来之后再吃好像就不怎么喜欢了。”
闻言，肖时钦非但没有移开举着西瓜块的手，反而更往他嘴边凑了凑，“怎么会呢？”
肖时钦在j区的整个夏天总能看到孙翔盘腿坐在椅子里抱着半个小西瓜一勺一勺舀着吃。因为不喜欢西瓜汁沾得到处都是，所以和别人分食时也一定要切成块装在碗里再吃。他曾经勾着肖时钦的肩膀把最靠西瓜中心的那块“高地”分给他吃，还大笑着说j区的夏天唯有西瓜不可辜负。
从那以后，西瓜的清甜和少年的笑意成为了肖时钦对夏天最生动的记忆。
他想，孙翔是不可能不喜欢吃西瓜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