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云间一入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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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娃娃脸”一看又是这小子不老实,闹出的动静一次比一次大,转过身就像教训他。谁知刀疤脸一踩刹车,停了下来,说:

    “看看这小子,别是得了羊癫疯,买家不要有毛病的货。”

    “娃娃脸”一听有理,下车打开后座的门,把凌寒提溜出来,扔在地上,见他还在抽,一把撕开了他嘴上的胶带,说:

    “你臭小子到底发的什么病!”

    胶带一撕开,凌寒就大吼道:“有病的是你后边的那个!”

    “娃娃脸”转过头一看,见身后地上趴着那个一起绑来的黑衣人,显然是刚才打开车门的时候从里面爬出来的。他试图站起来,费力地抬起头,没有表情的脸上,却从一双眼睛里射出骇人神色,让“娃娃脸”感到强烈的压迫,仿佛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被困的猛兽,即将挣破锁链。

    但这只是转瞬间的插曲,黑衣人刚刚爬下车的时候,刀疤脸也下了车,黑衣人被他又拖进了车里,期间那人拼命地挣扎,把大块头的刀疤脸也撞得几个踉跄。

    “娃娃脸”感觉有人在蹭着他的脚,低头一看,凌寒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他的脚边上。

    “大哥,大哥,你听我说……”

    凌寒身子不抽了,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哪还有半点发病的样子。“娃娃脸”气不打一处来,听也不听,飞起一脚把凌寒踹到车门上。

    “小混球耍花样,装病是吧!?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掰着拳头,恨恨地朝他走去。

    凌寒后背在车门上撞得火辣辣地痛,他顺着车门直起一点身子,脸贴在车窗上,却瞧见关在里面的那人也把脸紧贴在玻璃上,似乎一直想凑得更近去看着他。

    两张脸隔着玻璃相贴着,凌寒心想这冷淡的人,莫非是在关心自己?只是他没空去深想了,看着步步逼近的“娃娃脸”,他豁出去地喊道:

    “别,别打!大哥,给我一分钟,就一分钟让我说完,要是我说的你们没兴趣,就把我舌头割了喂狗去!”

    “老子现在就想把你喂狗!”

    “娃娃脸”似乎没有听他讲下去的打算,拳头掰得咔擦响,凌寒背抵一辆车,已经退无可退。

    这时,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刀疤脸开口道:

    “听听他要说什么。”

    闻言,“娃娃脸”伸出的拳头停在了凌寒脸前边,改为揪住他的衣领,威胁道:

    “有屁快放,少耍花样!”边说边把凌寒塞进车里,自己也钻上副驾驶。

    狭窄的后座上,那黑衣人与凌寒挤在一起,他的黑衣一片冰凉,却让人有种莫名的心安。

    凌寒咽了一口唾沫,开口说道:

    “我旁边这个,他和你们一样,也做的是不要命的买卖。”

    “你们别看我穿的寒碜,我这是在体验生活,我家几个亿的资产,房产遍布每个省会,这个人当了我四年同学,我当他是兄弟,什么都讲,没想到他看起来老实,实际上是个混社会的,染上了毒瘾,就把我绑了诈钱。”

    “我刚刚听你们讲,把我们两个都卖了,也就得个小千万,不如你们把我送回去,我家人给你们一个亿也不成问题呀。”

    “娃娃脸”眼色微变,刀疤脸却淡淡说道:“凭什么信你?”

    凌寒接着说:“你们不相信也正常,但我家人正带着钱去八仙山,你们带我过去,拿到钱放我走,拿不到钱要杀要卖随便你们。”

    “说的有点道理,疤哥,试一试?”“娃娃脸”似乎对凌寒的提议很有兴趣。

    “嗯。”刀疤脸想了想也同意,“把这个带去八仙山,另外一个卖了。”

    凌寒一听,急忙喊起来:

    “不行不行!这个人不能卖!”

    刀疤脸诧异地瞪了他一眼,凌寒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按捺下情绪,说道:

    “你们不知道,这个人不止吸毒,还有艾滋病,卖他?谁要啊。”

    刀疤脸听完,对“娃娃脸”说:“那就杀了,你去。”

    这话一出,凌寒更慌了,说:

    “更不能杀!他除了艾滋病,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病,你一杀他,沾上什么血啊唾沫啊空气啊,说不定一起完蛋!”

    “娃娃脸”变了脸色,颤颤地说:“疤哥,你看这……”

    凌寒趁热打铁,接着说:“快找个地方把他扔了吧,这一路我挨着他,提心吊胆的……”

    刀疤脸想了想,做出决定:

    “你去把他处理了,我带这小子去八仙山。”

    “娃娃脸”一听这安排不大乐意了,但他似乎一直很忌惮刀疤脸,也没反对,拖着人下了车,只说:

    “疤哥,你等我一会,我把人扔山上就过来。”

    刀疤脸却没理他,说:“完事了你自己过去。”

    说完发动汽车,朝山下开去。

    离开的时候,凌寒只看见了那人黑衣的背影,也不知他是否懂得了自己做这场戏的意思。 刚刚他一直安静地坐着,偶尔凌寒偷望他一眼,他又回复了没有表情的面瘫脸,之前流露出的慌张眼神已不复存在,仿佛一口微微有了波澜的古井,又被冰雪深冻。

    不管他是否误会了自己,只要让他脱离了险境,凌寒的目的就达到了。

    第7章 第七章

    出租车在蜿蜒的路上疾驰着,凌寒的心里一片乱麻。

    刚刚急中生智,想了个办法让那人脱险,可接下来这戏该怎么演,他就彻底抓瞎了,而且自己刚才可是放了狠话的,说拿不到钱,要杀要卖随便来,一想到悲惨的命运即将到来,凌寒整个人都不好了。

    卧槽,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凌寒不停地催着自己想办法想办法,可是越慌越乱,大脑一片空白,彻底死机。

    这时候响起了手机铃声,刀疤脸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滑开手机,听了没几句,就大骂起来:

    “妈的你个傻逼!谁让你放火的?!”

    刀疤脸虽然块头大,样子凶,但一路上沉默寡言,并不像“娃娃脸”那么话多,这会他一反常态地大吼,让凌寒好奇起来,忍不住仔细去听。

    “你不敢杀就别碰,整出这么大动静,马上就会有人找上去……什么?什么荒郊野外的没人看,我这都看见了!”

    凌寒脑子一转,已经能猜到大概的意思了:肯定是“娃娃脸”想杀人灭口,却不敢动手动刀子,就想出个缺德的主意,要把人活活烧死。

    凌寒往窗外一看,果然,远远的山头上火光隐隐,即使开出了这么远也能清楚地看见,怪不得刀疤脸要骂他是傻逼。

    但是不管这事做得有多傻逼,火已经烧起来了,就算很快被山下看见,还能来得及去救火里的人吗?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却把那人硬生生地推向绝境。

    绝望加上自责让凌寒如坠冰窟,同时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还没到最后的时刻,只要自己还活着,就可能有转机,要冷静,冷静……

    不断地心理暗示下,凌寒试着把杂念抛开,抓紧时间观察起车上和周围的一切。耳边刀疤脸还在骂着:“去你的,还指望我拿了钱等你这个傻逼,做梦去吧……靠,什么玩意!”

    一只黑猫一样的动物突然跳到了汽车的挡风玻璃上,铜铃般的大眼睛在黑夜里发出惨绿的光,把凌寒吓了一跳。刀疤脸离得更近,刚刚又在全神贯注地和手机对骂,这从天而降的生物更是把他吓得不浅。

    他单手把着方向盘,鬼使神差地一摇,本就在转眼的车子顿时偏离了轨道,直直地撞上了山坡。

    一声巨响中,凌寒被强烈的惯性甩出去,他手脚被绑着,抓不到依靠物,身体撞在前面座椅的靠背上,幸好那椅背不算硬,否则他浑身非得被撞散架不可。可开车的刀疤脸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他没系安全带,直接被摔在了挡风玻璃上,留下一大摊鲜红的血迹,人倒在方向盘上,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

    凌寒从椅背上爬起来的时候大脑里还在嗡嗡直响,要不是痛得眼前发黑,他只想大笑三声。

    这车祸来的太特么给力了,自己这两天的运气简直是一路跌停,眼看就要停盘玩完了,这可真是绝处逢生,天不亡我。

    然而好运还不止于此,凌寒四处一瞧,嘿,刀疤脸随身带着的匕首竟然撞到了他的脚边,真比看见了人民币还叫人兴奋。凌寒捡起匕首,先用被反绑着的别扭姿势割开了脚上的绳子,再一点一点割手上的,累的满头大汗,总算给自个儿松了绑。

    松绑后第一件事,就是摸出刀疤脸的手机,打了个110,接电话的民警定位了手机,说马上出警,凌寒挂了电话,撒丫子就往山上跑去。

    就算他们现在从山下赶来,至少也得半个小时,而山上的火光似乎更盛了一些,那个人,被绑在了火海里,还等得了多久?

    其实,凌寒隐隐约约觉得那个人怕是凶多吉少,但不努力到最后,他不愿意放弃。

    山风吹乱了头发,他疯狂地奔跑起来,把那些可怕的念头甩在身后。

    “喂?喂喂!?”

    “娃娃脸”在树林里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心烦,刚刚又在电话里被刀疤脸一通臭骂,他忍住一股火气和刀疤脸心平气和地解释,只希望分钱的时候不要丢下他,谁知道讲着讲着,电话忽然就断了。

    “妈的,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