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退了不少,凌寒挨着小狼,准备还是抓紧时间睡个觉。于是可怜的小狼焕,就充当了冰箱加冰枕的作用,被某人“享受”了一晚上。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天刚蒙蒙亮时,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一件天蓝色的外衣被扔在凌寒的脸上。
凌寒拔拉下脸上的衣服,阳光刚刚射进眼睛里,而比阳光更刺眼的是头顶那片明黄色,衬着小屁孩飞扬跋扈的脸,让人的睡意清醒了一大半。
“啧啧,小毛孩就是火旺,一晚上不睡觉还这么精力充沛。”
知之并不想和某人扯淡,开门见山道:
“衣服穿上,跟我走。”
凌寒却躺在床上当雕塑。
“听没听见我说话,快起来,挺尸呀你!”
小屁孩顿时炸毛,高贵冷艳不过三秒钟就原形毕露。
凌寒把衣服拖过来遮住脸,像个娇羞的小姑娘似得故意掐着声音说道:
“哎呀,死鬼,你不出去,人家怎么好意思换衣服嘛。”
“你,你!”
知之大概被恶心的够呛,“你”了半天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气鼓鼓地冲了出去,末了把门摔得“嘭”一声大响。
凌寒隔着衣服咯咯直笑,闹了一会,还是磨磨蹭蹭地换好了衣服。
天蓝色的一身劲装,胸前绣着云间国特有的仙鹤图腾,再把深蓝色的宽腰带一系。凌寒看着镜子里干净利落的身影,一抹额前的碎发,一个字总结道:
“帅!”
小狼焕安安静静地立在一旁,肚子底下的海棠果子咚咚咚地滚了一地,华炀噗呲打了一个响鼻,如果他是人形,一准还得飞出几个白眼。
但自我感觉无比良好的某人是意识不到这点的,他推开房门,只见鹤幽也立在门外。经过一晚的修养,他的影子已几乎和实体无异,阳光下温文尔雅,任谁看着都心旷神怡,以至于可以直接忽略掉旁边小屁孩的臭脸。
“走吧。”
凌寒心情不错,一双眼睛笑得亮亮的。三人两狼穿过扶疏的花木和亭台楼阁,渐行渐深,穿过一扇月亮门,视线豁然开朗。
首先入眼的,是绵延不尽的苍茫群山,巍峨千里,如苍青色画卷。凌寒一时愕然,心道画风变得太突然,一下子从人文建筑穿越到了名川大山?!
收回目光,才发现这里也是宫墙之内,不过那围墙在群山下显得太微不足道,才让人忽略掉。
这时候,一旁的志之不知触动什么机关,只听见地面隆隆声响,四根白玉柱缓缓升起,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看上去足球场般宽阔的平台。
凌寒目瞪口呆,来不及感叹,那石柱和平台已经伸出地面,柱面上雕刻着云间国随处可见的仙鹤图腾,只是装饰不一,细细看去,可以发现依次呈现的是四季风光,而平台则是由一米见方的彩砖拼接而成,如拼图一般构成了一只翱翔云间的仙鹤,雪白的羽毛丝丝如画,祥云蓝天雍容华贵,与背后青山遥相呼应,分不清虚虚实实,只觉一片天地浩然。
“看傻眼了吧,”知之上前一步,语气里忍不住的自豪,“这就是云间国的大祭台。”
凌寒点头如小鸡啄米,忍不住符合道:
“嗯嗯嗯,太牛逼了!”
因为祭台处闲人勿进,所以焕和华炀也恢复了人类的模样,华炀真真切切地甩了某人一个白眼,道:
“瞧那副怂样,切~”
焕的目光空荡荡地回旋在祭台之上,回忆那人的最后一舞—— 他举手投足衣衫翩翩,流风回雪间退散了魑魅魍魉。魂魄归位时,远山万灯齐放,他在漫天灯火之下回眸,越过台下人山人海,朝立在最后的那个黑衣人望去,唇角带笑,唇语却说着:
“焕,杀了我。”
第16章 第十六章
凌寒还在云间国大祭台伟岸的“身形”面前流哈喇子的时候,知之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在身边响起:
“开始吧。”
“啥?”
凌寒不明所以地回头,果然,知之用这种“复读机”声调说话就表明鹤幽又在他手心上写字了。
知之接着说道:“时间不多了,现在就开始帮助大人回忆净魂舞。这舞蹈共有九千九百八十一步,每一步,都对应着祭台上一块方砖的位子,不能踏错,否则净魂不成,反而会让游魂恶灵化。”
语必,鹤幽收回手,纵身一跃,跃至台上。
他稍微站定,便舒展衣袖,舞动起来。鹤幽本就只是一个幻影,再加上身姿纤瘦,就更显得飘飘如仙。
一舞终了,凌寒目瞪口呆。被鹤幽灵动的舞姿惊艳到只是很小的一个层面,看着那变化万千的举手投足,某个肢体不协调的宅男万念俱灰,完全没有信心学会整套动作。
好似看出凌寒的窘迫,鹤幽在台上微微一笑,又跳了一遍。这一遍他刻意又放缓了步伐,但对于凌寒而言看多少遍都等于白瞎。
知之被他一脸懵逼的样子惹恼了,拎着某人得衣领把他扔到台上。
“跟着学!”知之怒道。
凌寒也很识趣,乖乖地跟在鹤幽的身后,依样画葫芦地做。
奈何几遍下来,不是顾了手就是忘了脚,最后干脆只练脚,也错了又错。凌寒在一个“高难度”的换步之后终于成功地让左右脚打了一架最后摔了个狗啃屎的姿势。
他心虚地瞟了一眼台下仅有的三个观众:焕一如既往地冷着脸,从始至终一直无语,现在大概是真的“无语”了;华炀那边的白眼翻得更高了;知之急的跳脚,指着他大叫:“你还能再笨一点吗!”
被侮辱了智商的某人不服气了,凌寒噌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知之对叫:“小屁孩你懂个屁!那是我没认真,我要是认真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说完一跃下高台,虽然姿势难看,好歹是维持住了脸上“傲娇”的表情。他快速扫了一眼祭台上的方砖,眼神一转:
“看我用现代科技分分钟搞定它,我说你们几个,坐标轴听说过吗?”
身后一片沉默,凌寒乐了,终于有他嘚瑟的机会了,他清了清嗓子,准备长篇大论科普一下现代数学,煞一煞小屁孩的威风,谁知没讲几句,众人就懂了。
首先明白他意思的是鹤幽,鹤幽拉过知之的手,在上面写了几句,小屁孩也懂了,可是四下找不到纸笔,没法把舞步在方砖上的“坐标”记录下来。
眼看日近正午,太阳火辣辣地在头上晒,凌寒热的满头大汗,不停用手扇着风,这时,一直默默在一旁看着的焕忽然开口说道:
“回去了。”
这话一出,连凌寒也愣了一愣。知之吼道:“回去!?你们可以,他不行!”说着恶狠狠地盯了凌寒一眼,“他这样三天后上了台,我们全都得跟着完蛋!”
焕却不理会知之,拉着凌寒径直往回走,头也不回地说道:
“舞步的位置我会默下来让他去背。”
凌寒的手被牵得冰冰凉凉一阵舒服,焕高大的身子正好给他投下了一片阴影,凌寒心道还是自己家狗子懂得疼人呀。
可高兴不过三秒钟,焕垂目看向凌寒,道:
“我盯着他背,保证让他背的一步不差。”
焕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停下脚步,斜睨的眼神看的凌寒后背发毛。他忽然觉得落到这货手里,大概会比在小屁孩手里更加凄凉。
接下来开始了为期三天的舞蹈封闭式培训,焕几乎把凌寒关在了屋子里,从睁开眼睛一直背到日落西山。焕也不多说话,就和凌寒隔着一张小桌相对而坐,某人认真的时候,房里就像开了空调一样舒舒服服,但稍有走神,周围的气温就骤降,至于降到几度,就视凌寒不专心的程度而定。
吃了午饭是人最瞌睡的时候,一直习惯睡午觉的宅男寒被纸上那堆密密麻麻的坐标折磨了一上午,实在是坚持不住了,眼皮竟然在焕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耷拉了下去。
也就是这么不到半秒的时间,空气的温度骤然冻到了零度以下,凌寒猛地一个激灵,瞌睡立马飞到了九霄云外。
睁开眼,眼前还飘着小小的雪花,那雪花悠悠地落在他的鼻尖,转眼就融化了,温度也瞬间恢复正常。
焕用食指扣了扣桌面,示意他专心。凌寒真想以头撞地求放过,无奈他也是懂事的,要是记错了舞步,封印不成鬼魂不说,到时候百鬼恶灵化,不止他会被啃得渣渣都不剩,这整个云间国,也会成人间地狱。
凌寒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朝对面的焕夸张地一拜,道:
“小的错了,马上改正!”
说完,嘴里念念有词,手上写写画画,又开始奋斗。
这一下马不停蹄奋斗到吃过晚饭,等到太阳西斜暑气渐渐退去时,焕又领着凌寒到了祭台实战演练。
这一天知之却没来,也不知是不是被昨晚凌寒奇形怪状的动作气得眼不见为净。夕阳在祭台上铺上一层暖暖的光,晚风把凌寒天蓝的衣摆和额前的碎发吹得微微飘扬,乍一看,还有那么几分味道。
但他一动作,气氛瞬间破坏殆尽。
到了这临阵磨枪的关头,大家也顾不上动作协调美观了,凌寒嘴上默读着每一步的位置,眼睛死死盯着脚下,只求把每一块砖踩对就谢天谢地了。
于是这么远远看去,十足就像一只两条腿的青蛙蹦来蹦去。
九百零一、九百零二、九百零三……九百七十九……
眼看胜利在望,凌寒忽然打了个哆嗦,脚下一乱,错了。这时浑身越来越冷,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台下的焕,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