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为戏耍旭凤,二为躲开荼姚的打压。
不过,这月孛仙子也端的奇怪,不去给旭凤绑红线,偏爱把他与旭凤凑一对,不知是什么古怪爱好。
却说旭凤,嘴里嚷嚷着要丢了这书,最后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把它压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三
打发走粘人的表妹穗禾,旭凤百无聊赖地坐在自己的寝殿床榻上。
他是个爱闹的性子,但他的栖梧宫热闹得让他心烦,唯有去他兄长的璇玑宫与之品酒对弈让他找到些乐趣。
现下,他刚在璇玑宫发了通脾气负气离开不好就这么快拉下脸同兄长讲和,这栖梧宫又被他赶走了所有人,只留他一人呆在这空荡荡的寝殿里,实在是无聊得很。
正晃着脚,被他压在枕头底下的书露出了一角。
他是极厌恶这书的,可耐不住他无所事事无聊透顶,手那么一勾就把它拿到了面前。
于是乎,他一边津津有味地看起了书,一边捶胸顿足长吁短叹,直把守在门外的了听飞絮吓得差点去请岐黄仙官来给他瞧瞧。
两位忠心耿耿的仙侍生怕自家殿下有什么意外,贴着宫门听着里面的动静,只听里面一会儿叫唤着“兄长着实凶残,怎能因为我夸了句穗禾羽翎好看,就把她翅膀给折了?”,一会儿又说“啊呀,原来是穗禾设计陷害兄长,兄长干得漂亮!”,刚刚才说了“混账东西哪里学来的淫词浪语编排我?”,立马又道“还别说,比叔父的天香图册好看多了。”。
里面说得越来越离谱,听墙角的两人也是越听越糊涂。
殿下去璇玑宫受了什么刺激吗,回来后就疯疯癫癫了?
这一夜就在旭凤废寝忘食看书捶胸顿足感叹以及俩仙侍纠结要不要请岐黄仙官中悄然过去。
第二日一早,挂星布夜的润玉下值归来,刚踏进殿内,便见旭凤趴在他的桌上一脸哀怨地望着他。
“火神殿下一大早地来我璇玑宫作甚?”好不容易传出他与旭凤不和的谣言给自己喘了口气,没成想第二日一大早他的好弟弟就来把这谣言给破了,真是白费了他的心机,可这宝贝弟弟打又打不得,骂又舍不得,真真教他无可奈何。
更可恶的是,自己还没跟人算账,这人却恶人先告状数落起他来了:“兄长,你得赔我!昨晚我一夜没睡,越想越气,那个混账东西把我写得跟朵娇花似的,整日里嘤嘤嘤哭泣,还把你写成了一条凶残老淫龙。他编排了你我,编排了穗禾,还打算编排水神未出生的女儿,你快告诉我是谁写的,我定要教训教训他!”
润玉跨步坐到他对面,撩开他额上乱发,挑眉轻笑:“我说火神殿下,我记得你昨天才翻了两三页呀,怎的知晓这么多?”
旭凤心里发虚,却又强词夺理胡搅蛮缠:“我不管!你快说!不然我就把你的魇兽宰了炖鹿汤!”
“你不是娇花,你是霸王花!敢动我的魇兽,看我以后还搭不搭理你?我不知道谁写的,你有本事自己把人给找出来!我困了,要就寝,就不送火神殿下了!”润玉被他给气笑了,撂下气话便要拔腿进自己的寝殿,未曾想,刚起身袖子便被霸王花扯住了。
只见霸王花眨巴着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他道:“兄长,我也一宿没睡,我陪你睡吧?”
“免谈!”
“不要嘛!”霸王花扯着凶残老淫龙的袖子不住摇晃撒娇,彻底变成了娇花。
润玉被他磨得没了脾气,终是松了口,把人领进了自己的寝殿。
搂着兄长睡着前,旭凤迷迷糊糊地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反正不管,陪自己兄长睡觉才是天大的事情。于是乎,他心安理得地睡了过去。
那个被他领上天又被他彻底遗忘的人此刻正在姻缘府的红线堆里呼呼大睡,而月孛仙子则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睡得香甜。
从外头回来的丹朱瞧见这般画面,心中暗喜道看来天界马上要办喜事了啊。
☆、四
丹朱如何都没想到这喜事来得如此之快,月孛仙子的哥哥计都仙君在家中久候妹妹未归,一路找来便在姻缘府里瞧见自家妹妹同一小白脸脸贴脸地凑一块。
妹妹整晚同陌生男子待一处,气得计都仙君一边追着人打,一边喊着让人家对自家妹妹负责,这么大的动静吸引了一众路人进殿看热闹。
另一边,旭凤在璇玑宫里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总算让他想起了他从花界带来的葡萄精。生怕这葡萄精成了哪位仙家腹中果脯,他作别润玉急急忙忙地到处找人。
他刚走到叔父的姻缘府门外,从里面冲出个小白脸拉着他的袖子大声求救:“鸦鸦救我,他们要吃葡萄!”
他正要发作,低头一瞧,这不就是那颗葡萄嘛。
心中有愧,他难得好脾气地把人护在身后,对着跑出来死死盯着锦觅的计都仙君问道:“这是我从下界带来的书童,星君缘何为难他?”
“在下九曜星宫计都,参见火神殿下!”计都仙君躬身向他行了礼,目光却没从锦觅身上离开,愤愤道,“你家书童坏了我妹妹名声,他得负责!”
旭凤还没开口,锦觅躲在他身后仗着有靠山,却先朝计都仙君扮了鬼脸,故意道:“就不!”她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这计都仙君凶神恶煞,她偏不如他所愿。
恰逢此时,月孛仙子也从里面跑了出来,一出来人就来到锦觅身边。
这妹妹真是个缺心眼,这小白脸大庭广众之下拒绝了她,她还巴巴地凑人跟前,看着就让计都仙君来气,气急攻心之下,他也顾不得旭凤这个二殿在场,伸手就去扯那小白脸,打算把人直接抓回家给妹妹做夫婿。
这一拉一扯,锦觅头上的锁灵簪掉了下来。
青丝飞散,与先花神梓芬有七八分相像的绝世容颜显露了出来。
刹那万籁俱寂,在场几乎所有的人呆若木鸡。
他们不为她绝世容颜惊艳,也不为她与先花神神似而惊讶,而是为她的女子身份而着着实实地惊吓住了。
——火神二殿旭凤涅磐遇袭,归来带一书童,乃水神之女,名唤锦觅,将之安置于姻缘府中。
众人清晰地记得《天家秘闻录》中有这么一段话,就是这短短一句话却是书中大殿疯狂的开始、二殿凄惨的源头,也是天魔大战生灵涂炭的诱因。
旭凤虽为锦觅的女儿身份所惊讶,也为她的绝世容颜而有片刻愣神,但他自觉不至于像其他人那般痴迷如此。
他心中不禁感叹这些仙人天界呆久了,见识太短,不像他征战四方,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早就对此见怪不怪。
旭凤顾自在那沾沾自喜,从姻缘府里姗姗来迟的丹朱见过锦觅容貌后一屁股跌坐在了门槛上。
乖乖,这小仙童竟是梓芬的女儿吗?难不成她是凤娃同父异母的妹妹?
丹朱扶住宫门,不住地在旭凤和锦觅身上来回看。
这边的闹剧润玉并不知晓,只因天后为旭凤大殿上替他作证、下了殿急急跑去为他疗火伤后又在他的璇玑宫呆了一上午心中气闷找了个由头罚他打扫省经阁。
伤刚好就得干苦力,润玉实在是无奈又心酸。不过这样的惩罚,倒是比以前挨打罚跪挨饿好了许多,他也便自我安慰地领命前去省经阁报道。
☆、五
旭凤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姻缘府走了一遭,把葡萄精领回栖梧宫的路上碰到的人看他眼神都怪怪的。
难不成把他和这颗葡萄当一对了不像啊,他们眼里分明有那么一丝丝怎么藏都藏不了的同情。
难不成觉得他俩成一对委屈他了?虽然自己尊贵无比的身份配这颗葡萄是委屈他了,但也不至于被同情成这样啊。
为什么一个个的,先是把他跟他哥凑一对把他编排得娇弱凄惨,现在又把他跟这葡萄精凑在一起把他同情成这样?
突然成为绯闻加身的男主角让他倍感压力,转了个弯就要去璇玑宫找自家兄长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另一边,甩开自家兄长的月孛仙子也悄悄溜到了璇玑宫。终于有姐妹对她的话本感兴趣,偏偏话本又被大殿扣押了好几天,她得赶紧问他要回来。
她本就是直奔璇玑宫而去,脚程上比旭凤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也是凑巧,她赶到璇玑宫时,润玉刚好打扫完省经阁回来。他这璇玑宫空无一人,为了避嫌,润玉并没有邀请她入内,而是在门口聊了起来。
“月孛星使来我这璇玑宫所为何事?”
月孛仙子撇撇嘴,没好气道:“大殿您就别消遣小仙我了,您搜刮走我的话本已有些时日,也该还我了吧?”虽说《天家秘闻录》把这位大殿写得残暴无比,但从大殿发现她写话本编排他却没有降罪于她,她就觉得大殿其实是个好相与的人,这么温和的大殿变成书中那样的人肯定是二殿做得过分了。
润玉并不知道她心中的弯弯绕绕,见她如此心焦,也不作弄她了,拱了拱手,歉意道:“实在抱歉,那书被我弟弟拿去丢了。”
啥?二殿也看了?二殿看起来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啊,他会不会把我皮剥了挂栖梧宫门上去啊?
月孛仙子越想越怕,却听润玉掩嘴轻笑了一声,宽慰道:“星使放心,旭凤并不知晓这是你所著,你的皮不用挂栖梧宫门上去了。”
这大殿有读心术吗,竟能知道她心中所想?
她正心惊于润玉的善解人意,又见润玉摊开手施了个术法。
术法散去,一本书躺在了他的手心。
润玉将书递到她面前,道:“这是我根据记忆重新写就的,里面有些词句可能会有所不同,星使打开检查看看。”
待她将书收入怀中,润玉又变出一瓶白玉瓶子,道:“这是星辉凝露,聊表歉意。”
自己写的话本,书中主角不但看了,还给了批注,甚至还得到了主角的礼物,还有谁比她更幸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