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叔父?你怎么来了?”润玉自认与这叔父无甚交情,今日下凡竟在天机□□下见到了丹朱,这让润玉十分诧异。
莫不是为了觅儿?
却见丹朱捂着胸口一脸受伤地控诉他:“玉娃这话太伤老夫的心了,我的大侄儿小侄女下凡历劫,我怎可以不在呢?”
既然丹朱如此说了,润玉赶忙拱手告罪道:“叔父见谅,是侄儿说错了话。”
丹朱拍拍他的肩膀,笑意盈盈道:“原谅你了。”
然后,他瞧了一圈四周,疑道:“唉?我家凤娃怎么没来?”
旭凤偷偷跟着他过来,润玉自然不能实情以告,只道:“觅儿的公主册封大典后,我也许久没见过他了。”
“哦。”丹朱有些失望,但见润玉抬手间手腕上戴了旭凤赠他的海珠手链,眼睛亮了亮。
虽说平日里他的叔父也疯疯癫癫,但今日言谈举止实在怪异,如今又往他手腕处瞧,润玉留了个心眼。
两人正说话,锦觅与月孛等一众仙子嘻嘻哈哈地笑闹着走来,一旁跟着缘机仙子与邝露。
“爹爹、叔父……”锦觅一见到他们三人,便丢下自己的小伙伴招呼着飞奔了过来,站到润玉跟前扯着润玉的袖子甜甜地叫道,“小鱼仙倌。”
虽说认了兄妹,她对润玉和旭凤的称呼却是从未变过。
润玉温柔地望着她,轻唤道:“觅儿。”即使已经知道锦觅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但他始终将她当作自己的妹妹看待。
人既然到齐了,缘机仙子便开始安排起了二人历劫的命数。
“锦觅公主此次历劫投生的是圣医族的圣女,而夜神殿下则是淮梧国罗家侍郎亦是已故王上流落民间的王子,待锦觅公主尝遍人间七苦,二位殿下便可回来了。”
锦觅是个好问的性子,待缘机仙子说罢,便当即问道:“斗姆元君说我历劫时能碰上肉肉,她叫什么名字,在何处?我下凡了好去找她。”
缘机仙子摇了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
锦觅有些失望,又问:“那我跟小鱼仙倌一个在圣医族、一个在淮梧国,咱俩怎么见面啊?”
缘机仙子依旧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机缘到了,你们自会相见。”
左问右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锦觅便也失了兴趣。
缘机仙子见无人有异议,便作法为二人种因果,而丹朱则躲一边向润玉的海珠手链施法。
一切尘埃落定,锦觅向众人道了别,先一步飞身下凡。
润玉紧跟其后,正一脚踏出,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喝止声。
“且慢!”润玉收回脚,回身看去,便见天后身边的仙侍气势汹汹地走来,“天后娘娘懿旨,传夜神殿下紫方云宫问话,下凡历劫一事稍后再说!”
想来母神发现旭凤逃走,找他去问话,润玉心中有了计较,便准备跟着仙侍们前往紫方云宫。
丹朱见状心急如焚,这法术可是有时效的,过了这个时辰,他再施法可是又得另找机会了。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润玉尚未离开,假装脚崴作势要把人撞下凡间。
润玉本就留意着他,见他突然撞来,便是侧身一躲。
他没掉下去,却倒霉了他的侍女邝露,邝露是结结实实地被丹朱撞了下去。
这突然发生的变故打得众人措手不及,缘机仙子赶忙作法重布机缘,润玉虽心中担心,却还是不得不跟着天后的仙侍一同前往紫方云宫。
临行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正不断向众人告罪的丹朱。
☆、二十八
紫方云宫中,任凭荼姚说出如何恶毒刻薄的话,润玉一口咬定自己从未见过旭凤。
旭凤也算是听多了母神对兄长的苛责话语,但这般狠毒的话,他是从未听过。他又气又恼,恨不能现身替兄长回护一二,然而他铁了心要跟着兄长下凡,只能强忍着。
荼姚笃定润玉把人藏了起来,见说不动,作势要动用私刑逼他就范,这时从门外走来穗禾朗声禀告道:“启禀天后,我在南天门发现火神踪迹。”
润玉心知穗禾此番是为他救场,心中感激,面上却不能表露分毫。
有了旭凤的下落,荼姚也便懒得理会润玉,挥手打发走他,便领着仙侍们赶往南天门。
走出紫方云宫,润玉取下腕上海珠手链,用灵力探查了一番,心中有了计较,径直走向姻缘府。
姻缘府内,打发走来来往往的人,丹朱正一个人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生着闷气,抬头一瞧,见润玉从远处走来。
左右无人,他也不再做人前的亲昵模样,冷冷地说道:“大殿不在紫方云宫候着,来我姻缘府作甚?”
润玉早已习惯叔父人前人后待他的两副面孔,旭凤倒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暗叹叔父怎的语气如此生疏、态度如此冰冷,全不是他熟悉的模样。
润玉将手中的海珠手链摆到丹朱跟前的石桌上,拱手道:“恳请叔父替我解惑。”
润玉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他从不需要绕弯子,而且就算他袒露自己的目的,润玉也奈何不了他。于是,他坦然道:“自然是于你下凡时为你和凤娃结良缘咯。”
润玉下意识地瞧了眼藏了旭凤的袖子,心中责怪旭凤太不谨慎,竟让叔父发现了他对自己的情意。
旭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心知他的感情有违伦常,故而向叔父吐露心事的时候也只以白衣人代之,叔父是如何知晓那白衣人就是兄长的?
润玉心中气急,面上也懒得掩饰,只冷笑道:“叔父说笑了,我与旭凤兄弟情深,如何来结良缘?怕是叔父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本老糊涂了吧?”
“哈哈哈……”怎料丹朱仰天长笑,道,“凤娃涅磐受袭归来时常把白衣人挂在嘴边,他形容的身形样貌不正是你嘛!原本我还想着撮合他跟小葡萄的,但既然他心属于你,便也就帮他一把了。”
润玉越听越气,旭凤此前如此不管不顾向他陈情,被他拒绝了也不放弃,这叔父背后不知使了多少手段,他恨声道:“叔父,你莫不是忘了觅儿是他妹妹,我是他哥哥?你怎可如此胡乱作为?”
被个自己瞧不上眼的小辈如此说道,丹朱也是气急了起来,口不择言道:“你亲父戮亲兄夺兄嫂,你母神跋扈狠毒,你们再来个兄弟□□,这不正好是绝配的一家人嘛!待你们洞房花烛时,我必定为你们广而告之!”
从小亲厚的叔父竟是如此看待他,想来叔父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做戏,旭凤心中闷痛,正欲现身向丹朱控诉,却听远远传来母神的厉喝。
“月下仙人好口才!好手段!”
丹朱转身望去,却见荼姚领着一众仙侍怒气冲冲地走来,原来是荼姚南天门未碰着旭凤,又见润玉矢口否认见过旭凤,便想着来这姻缘府碰碰运气,瞧瞧她儿子是不是躲在丹朱的姻缘府中。
未曾想,没见着旭凤,她却听了丹朱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
润玉是眼见着荼姚走来,但他实在恼恨这位叔父,也便任由他说下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荼姚上前刮了润玉一眼,不顾丹朱求饶便下令将丹朱拖走。
丹朱被拖走前那深深的恨意刻进了润玉的眼中,也撞进了旭凤的心里。
丹朱终究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为脱身,不顾与彦佑达成的同盟出卖于他。
“嫂子饶命,是我胡言乱语!我有了润玉亲母的下落!”
“哦?哪里?”
“洞庭云梦泽!”
☆、二十九
丹朱以为供出簌离下落,荼姚便会放他一马,哪成想荼姚此生最恨有人算计她亲儿,命人打了他一千军棍后把他丢入毗娑牢狱。
事出突然,等到与丹朱交好的缘机仙子等人得知他冲撞天后赶去紫方云宫为他求情,他已被投进了毗娑牢狱。他们便只好求天帝通融,哪里想到天后连天帝的面子也不给,铁了心要把丹朱关到死。
缘机仙子与天帝等人来来去去的耽搁了她些时候,荼姚生怕中途生变,打发走天帝后,她直奔洞庭湖。
丹朱果真没有骗她,她真就在湖底云梦泽遇上了簌离,鲤儿跟着鼠仙去了人间玩耍倒是不在。
这万年来的生死宿敌,两人见面分外眼红,直把云梦泽掀了个底朝天,二人随后又打上了岸。
簌离因润玉与旭凤的劝诫终止了计划,这让彦佑这几日无所事事。他正从人间的烟花之地带了一身脂粉气回来,便见簌离与荼姚打得难分难舍。
“娘亲,我来帮你!”彦佑大喝一声上前帮忙,却因酒意朦胧打得力不从心。
簌离原本与荼姚的法力不相上下,交手下来也没吃到什么亏,可见加入战局的义子身体摇摇晃晃实在让她胆战心惊。
她这一分神给了荼姚可乘之机,荼姚一击琉璃净火便将她击倒在地。
彦佑见状,又悔又恨,便是要上前与荼姚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