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仙人丹朱因渎职被罚轮回十世,现今正经历第十世的轮回,不日便会重返天界。这十世轮回,有蛇仙彦佑给他多添困厄,想来重入仙籍后会幡然醒悟、恪尽职守。
那日过后,彦佑总算从丹朱口中得知是对方出卖了他。他一边愤恨丹朱差点害死他义母和洞庭三万六千水族,一边又追悔自己因对润玉的偏见与嫉妒与这小人结盟引狼入室又带着鼠仙与鲤儿上天质问将他们牵涉其中,他向润玉道了歉便追着丹朱下凡,势要给丹朱重返天界的路上多添些麻烦。
润玉为龙鱼族平了反,其母簌离不愿做这天界的太后,也卸了洞庭君的身份,回了笠泽当回了她的龙鱼族公主。花界送她生肌美肤灵药,她那半张狰狞面孔总算恢复如初,现如今前往笠泽求亲的人络绎不绝。不过,她心属于自己忠心耿耿的属下鼠仙。可惜这人是个榆木脑袋,明明也喜欢自家恩主,偏偏左一个惶恐右一个使不得,气得簌离想打死他。
洞庭君如今由润玉的义弟鲤儿当任,因其年幼,鼠仙从旁辅佐。
锦觅人间历劫早早回了天界,虽认回了真正的亲父,天界众仙仍认她做这天界的公主。吐了陨丹的她如今也识得情爱,想来她的情劫合该是在两人中摇摆,避开了与润玉、旭凤的情劫,却又陷入了与月孛仙子和上元仙子邝露的情感纠葛中,这近乎千年的时光都没让她理清楚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先天后荼姚身边的奇鸢本是魔界鎏英公主的恋人暮辞,新天帝润玉收拾她的残余势力时让其与鎏英团聚,如今祛除了身上蛊毒,在魔界与鎏英育有一女。
期间最令人欢喜的应当是新天帝润玉生了小太子,太子满百岁时火神二殿牵着儿子的手当上了天界的天后。但又在儿子满五百岁时,这新天后莫名其妙被魔界各城主推举为新魔尊。
这日,把魔界事务推给鎏英处理,溜回天界的魔尊如往常一样赖在天帝的璇玑宫中抱着自家儿子与他家天帝说着体己话。
“我说你堂堂魔尊,不好好地呆在你魔界,老来天界蹭吃蹭喝,不怕那些城主把你给反了啊?”
旭凤剥了一颗葡萄丢进润玉嘴里,没好气道:“我天后当得好好的,他们非得把我喊去当这劳什子的魔尊,我很苦恼的好不啦!他们真要反了我,我还谢谢他们呢!”
明明都是当爹的人了,还是这般孩子气,润玉无奈地摇了摇头。
正当他又想调侃旭凤时,他忽感一阵心悸。
旭凤恰好低头逗弄怀中雉儿,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
心悸之后,许多陌生的记忆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这杯酒是我替母神赔罪的,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你什么都不知道!
——旭凤,我爱过,我也曾爱过,只是这份爱卑微到了骨子里,患得患失,求而不得,有一天,忽然就冷了,只剩下仇恨,嫉妒,胜负心,最后,扭曲到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不是错过,是过错,难道今时今日你还看不破吗?从来,都没有输赢之分,一个算字,便是情之大忌,从头到尾,你并非算错,只是我从未算过罢了。
——我所要不多,不求你能爱我有多深,只要每日喜欢我一点点,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可以吗?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
——润玉,就这么千年万年地孤独着吧,好好赎你的罪!
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恍惚地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这时,那本失踪千年的《天家秘闻录》凭空出现在了手中,他也终于记起这书的确是他所著。
他算计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总算求来了这份圆满。
他笑了,倾身吻住了旭凤。
门外,艳阳高照,桃花依旧。
☆、番外2
——润玉,就这么千年万年地孤独着吧,好好赎你的罪!
旭凤的话言犹在耳,可是人却已经同锦觅身赴鸿蒙,独留因惊吓和悲伤而失了智的幼子棠樾在这人世。
润玉落下最后一笔,合上书将之交给了一旁候着的邝露,抱着已在怀中睡着的棠樾走出了七政殿。
院落里繁花似锦,不再是以前清冷的模样,这是棠樾来到他的璇玑宫后,他为这个孩子种下的。
他为救锦觅失了自己半生仙寿,后又遭穷奇反噬,他想自己如何都要比在人间幸福美满生活在一起的两人要死得早,他甚至早早地写了罪己诏只为自己死后旭凤能名正言顺地登上这个帝位。可他如何都没有想到,仅仅过了几百年,旭凤与锦觅便双双殒身,死得还是如此地凄惨。
要追溯源头,应当是因他愤恨锦觅逃到魔界做了旭凤的魔后挑起天魔大战。那时,锦觅虽用自己的性命阻止了这场天魔大战,可是埋下的祸根却实在太过惨烈。旭凤因锦觅之死,一心为救锦觅而到处奔波,弃了魔尊之位,魔界一时间群龙无首,这些魔界中人因无人管束,便流窜各界为祸,即便鎏英带着自己仅剩的那些魔兵镇压都阻挡不了。
妖界见魔界乱了,便也揭竿而起,这边反着管束着他们的天界,那边则在人间到处生祸乱。其他三界因这妖魔两界作乱而生灵涂炭。
天界作为六界之首,自是一边安抚那受牵连的三界,一边去镇压作乱的妖魔两界。
可是,他们天界才在不久前元气大伤,润玉披甲上阵到处奔波,也难以抵挡越来越乱的局势。
眼看着天道的气数衰微,六界众生即将陷入永久的混乱中,润玉却在修补被妖魔撞裂的不周山时得知了旭凤与锦觅被狼妖杀死的消息。当他赶去的时候,只见到了躲在破军怀中瑟瑟发抖的棠樾。当时,是旭凤与锦觅将棠樾牢牢地护在怀里才让他免于一死。可也是因为亲眼看到亲生父母在自己面前被撕裂,棠樾失了智。
真应了旭凤的话,他要这么千年万年地孤独下去。
可他实在是不甘心。
他在短短一百年的时间里,用血腥残忍的手段勉强镇压住了妖魔两界。他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这妖魔两界尝到过甜头,迟早会反扑,而其他几界心怀邪念之辈也在蠢蠢欲动。要扭转乾坤,他想到了一个方法。
——回溯时光。
说起来简单,上古应龙或许可以穿梭时光回到过去,对他来说却毫无可能。即使他修最凶险的禁术,以他不过万年的修为,根本做不到回溯时光。拼上他毕生的修为,也不过能开启一个微弱的法阵。
幸而,他是一个赌徒,一个可以为渺茫希望而押上全部筹码的赌徒。
这个法阵,生灵是断然送不过去,一本没有生命的书却堪堪能投进去。
于是,他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写成了如今到了邝露手里的那本书。
邝露认真翻阅过他交给她的那本书后,拿着书追了上来。
“这太荒谬了,陛下!”
“何解?”
“您明明谦逊恭良,您在书中怎么把自己写得如此残暴昏庸?这让人如何相信?您不是该把如今发生的事情写下来,告诫那时的……”邝露有些卡壳了。
“告诫谁?父帝还是母神?旭凤还是我?父帝和母神玩弄权术,根本就不在乎六界存亡,要是真信了这书,怕是乐见其成,并设法从中为自己牟利。而那时的我与旭凤兄友弟恭,如何会信它?”
“那您也不该这样写啊!”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它虽然荒谬,但所写之事会一一应验。众仙会恐慌,父帝母神会忌惮,而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也会另作筹码。”
“那您不是把自己置于险境了吗?”
润玉叹了口气,有些伤怀道:“没有了我,他们便不会有那么多磨难。没有了我,娘亲兴许也不会死了。也许我死了,才是皆大欢喜……”
邝露实在受不了他这般自轻自贱,厉声打断了他:“陛下!”
润玉朝她笑了笑,道:“别担心,我也不过随口说说罢了。”
他将棠樾交给邝露,负手仰望苍穹,傲然道:“我哪会如此轻易地就死了呢?这书会注入我毕生修为,只待那时的我得到它而将我的修为尽数吸收。到那时,父帝母神联手都难做我的对手!而且,我还想看看没了我那位好叔父推波助澜,他们俩是否真的能修成正果。”
邝露虽然知道她的陛下说这些不过是安抚她罢了,但瞧着他傲然身姿,她又觉得她的陛下必定得偿所愿。
“走吧,我们一起去天涯海角的命盘处。”
邝露听罢,迅速将棠樾放到璇玑宫寝殿的床上返身回来,润玉掐了个法诀,便将他们二人送至了命盘处。
在邝露的护法下,润玉终于开启了法阵,命盘的阴阳合扣打开了一个口子。
“就是现在!”
润玉一声喝令,邝露将手中的书投了进去,而润玉则将毕生修为尽数注入书中,他的身体随着修为散尽而迅速衰竭。
待合扣合上之时,他已倒在了邝露怀中,即将陷入长眠。
昏睡之前,他道:“邝露,我若成功,我们来生再续这主仆之情朋友之义。我若失败,你来做这天帝,可好?”
邝露哽咽着不要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重重地点头,应道:“好!”
☆、番外3
月孛仙子看着眼前一叠一叠的退货,简直是欲哭无泪。
她好不容易凭着这本《龙凤呈祥之哥哥,不可以》赚了一大堆的灵力,现在她又要把赚来的灵力尽数退给买家了。
《天家秘闻录》坑我呀!
她正趴在桌上长吁短叹,一本粉红色封面的书丢在了她的面前。
长得跟她的《龙凤呈祥之哥哥,不可以》不太一样啊。
她顺着那手往上看去,却见高贵的鸟族族长穗禾公主睥睨道:“我来订书,封面是金蚕吐的丝织就,纸张用的上好楠木做浆,这书很是金贵,限你十日内把它写完。”
“哎呀!穗禾公主好眼光啊,这《哥哥,不可以》……”
她正卖力地推销自己的书,却被穗禾一脸嫌弃地打断道:“如今天帝太子都生了,你还在挣扎呢!我要的是《凤压龙之弟弟,你轻点》!题目都给你想好了,你给我认真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