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缓搞不懂了:“要是留着这祸害,人一有想不开的就容易陷进去,算是找到了寻死的好地,万一不幸落到有心人手里,若加以利用?”
“不会落到有心人手里,也不会再有燃魂灯境了。”傅深张开手心,一盏灯浮现在上面,只是半点灵力都无,现在的它只是一盏普通的灯了,然而傅深下一句话——才让何缓惊讶的张大了眼睛,“我们走出燃魂灯境后,‘它’自杀了。”
“噗通——噗通——”
心跳得很快,何缓绞尽脑汁,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是哪里被忽略了,不安渐渐加强。
幽幽的冥火忽明忽灭,不断在地面上挣扎的男子忽然停住,俊美的面容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差的笑意。
一行泪不受控制的滑落。
“啊,原来,这就是活过来的感觉,能说能笑,没有无尽的黑暗……”
心脏忽然一抽,男子猛地战栗了一下捂住胸口,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废物!别挣扎了,反正我会替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如今他连你默默去喜欢都不允许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别听他的,栖冷!”迅速想明白不对劲的何缓去而复返,大声呵斥,“他只会慢慢蚕食你的神智,不能被他控制!”
清越的嗓音似乎刺激到了栖冷的一点斗志,男子暴戾的伸手推倒面前的所有事物,不受控制的灵力凌厉切割着大殿的一切,好在他此刻十分虚弱,只能在大殿里留下浅浅的划痕。
血红的眼睛抬起望向殿内一脸忧心的何缓。
何缓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栖冷怎么就心思那么弱,说被夺舍就被夺舍?难不成是因为刚才他说的那一番话,让栖冷……
灯魔控制着栖冷的身体跌跌撞撞想要靠近何缓,傅深嗅到一丝莫名的危险,挡到何缓身前,手心燃起蓝色的光团,那是冰火。
灯魔见到冰火,心底升起钻心的痛意和恨意,心神不稳,又挣扎着被栖冷拉回去几步,倒在地上。
何缓惊讶道:“他怎么看到你就跟见到负心人一般?”
傅深身躯一震,别说,还真的挺像,他连连摇头:“不是,你是第一个。”
☆、第 15 章
“我不是说你是第一个被我负心的人,我是说你是第一个我……心悦之人。”傅深的脸红了一下,何缓看着也不由自主红了脸,真是傻的可爱,要不是眼前栖冷不稳,何缓就亲上去了。
短短几句话,倒在地上的鬼王竟站起来,横冲直撞的朝何缓冲来。
两人神色不变,一个贴过去,一个扶住对方的腰,一个闪躲。
“咳咳……”何缓想起来要做正事,端正了一下态度,“栖冷,我说那句话的一丝不是不让你喜欢我,是希望你能看到我的狠心,然后离开我,去寻找你自己的幸福。”
“你……不懂……”艰难地嘶哑着,鬼王嘴中吐出这三个字,他瞳孔剧烈颤抖着,燃魂灯絮叨契机,猛然捏起鬼王命脉。
“不——”
“碰——”
光影而走,记忆入潮水般涌入何缓与傅深脑海中,原来,那就是前因啊……白雾声不是天帝的儿子,而是他抹去记忆分离出来的,痛苦的爱着何天凤的人,而何缓正是何天凤的转世!何天凤那时神魂俱灭,留下一丝意识化为燃魂灯。
怪不得,怪不得,何缓一直奇怪就算是天大的命格,也不该一见钟情如此狂魔,原来啊!原来!
如同时光穿梭,何缓眼前出现一幕幕已经发生过的真实。
河流流淌,何天凤愣着坐在岩石上,山风吹起他的额发,露出精致小巧的眉眼。
远处飘来一个黑点,小何天凤眯起眼睛。
他笨拙的挪动自己的小身子,爬下马高的岩石,站定。
那黑点循着飞快的河流很快能让他看清,竟然——是个用手抓住浮木却昏迷不醒的人!
小何天凤吓了一跳,摆着小脑袋望向四周寻求帮助,然后猛然想起,自己因为不喜欢家里的客人,远远地跑到离家很远的地方了,要是回去找人,那个人就被冲走了。
不能让他冲走,万一被淹死了怎么办?
小何天凤急得快要哭了,想到师傅交给他的阵法,赶紧在地上捡石头摆阵。
阵法摆好了,但是用什么移形换形?
眼见那个人被冲到眼前了,小何天凤想不了这么多,竟然用自己换那人到了岸上,然后自己抱着浮木被河水推来推去。
等小何天凤想办法上岸的时候,他已经被冲走很远了,天色不早,等他沿着河流走回来的时候太阳都落山了,小小的孩子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经历,却没有中途下山,而是坚持往前走,找到了被他救起来的人。
那是个身上有着可怕伤口的少年,被水泡得浮肿发白,到现在还在昏迷。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被其他兄弟围殴的,还未曾当上天帝的白落。
白落睁开眼,看到六七岁的男童坐在他身上,憋得脸正通红,撅着嘴,还差一寸跟他的嘴对上,看他一醒,吓得直接趴到他得脖子边。
“呜哇——”响彻云霄的哭声惊扰了无数栖息的鸟儿,山间发出簌簌声响。
“还好你没事啊,吓死凤凤了。”
本欲推开身上柔软的小身躯的手僵住了,是这个孩子救的自己?
“凤凤……”何天凤被少年轻声唤起,抬起埋在少年脖颈中的脸,迷蒙着眼“嗯”了一声。
白落发现看到男童红肿的嘴唇,脑子炸了,迅速摸向自己破碎的唇,这孩子???可怜白落活了两百年竟被一个小孩子给轻薄了!而且还是个男童!
纵然真的这孩子不明情况,也忍不住一阵恼火委屈。
“哥哥……你身上好多伤口呀……”小何天凤见他身上狰狞的伤口,忍住哭腔心疼道。
听着何天凤稚嫩的嗓音,白落心底那股子气忽然没了,跟他计较什么,一个小孩,只是关心自己而已,说起来,这小傻子是第一个无端对自己关心的人,这种感觉真的不错。
何天凤猛地被找他疯了的父亲拉起来,他父亲横眉冷竖,长着一张极其不好惹的脸,何天凤倒觉得好久没见,亲切得慌,窝到他父亲怀里又哭一阵。
“你是何人?”
白落从地上爬起来,笑着鞠躬:“您是小恩人的父亲吧……”
两人拉扯明白,白落跟着他身后回到了何族。
白落住在何天凤屋里,倒不是不想一个人住,只是小何天凤叉着腰跟他爹护食:“爹!人是我救的,我的东西不能放别的地方,你不能抢!”
他爹最不会惯儿子,自然不能同意,但每个泼皮的孩子身后必然有个护儿的娘,何天凤张张嘴就要表演一个大声痛哭,他爹怕惊扰了他娘,对上白落的目光,白落含笑点头。
小何天凤牵着大哥哥的手回到他房间,仆人端上来两个一大一下的浴盆,小何天凤哼了一声:“撤掉!换个最大的我爹娘用的那种大大的,我要跟哥哥一起洗。”
他抬首对上大哥哥的的眼眸,露出个甜甜的笑,小虎牙虎虎生威。
白落身上的伤口早就被何天凤他父亲用秘法收拾好,只是内伤还在,洗个澡不成问题,抱着小孩入了浴桶,小孩站着,水到他胸口,白落坐着,水也到他胸口,小何天凤可生气了。
撅着嘴把玩手里的小玩意儿,白落拉扯着他给他擦洗。
白落看这孩子很有缘,心想以后不回去了,反正天上也就那个样子。
于是这一住在何族住了十年。
十年啊,朝夕相处……却让白落发现何族秘密,加以利用,谋取天帝之位,而他被白落亲手抚养长大,对他满心信任,却落得那个下场。
过去之事不可追,何缓睁开眼,忍住心中的凄凉,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天帝亏欠了他,给了他一个白雾声,这就足够了。
白雾声见他清醒,吐了一口气,担忧道:“怎么了?”
“在想,成亲那日……”何缓凑近白雾声耳畔,“婚服可有肚兜……”说着,一行泪从脸庞滑下。
白雾声满脸诧异,心疼地替他擦去泪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怎么了?别怕,我在。”
“没什么,都过去了。”
清丽的脸上绽放出花一般的笑,何缓轻轻拉着白雾声的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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