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甘心瞑目

分卷阅读7

    他的妻子,是他师傅的女儿,而他是师傅最得意的弟子,理所当然,继承了师傅的位置,同时必须迎娶师傅的女儿。

    彼时,他还认为师傅是世上最厉害的铸剑师,也许他的收藏里的物品会使他更进一步,达到那理想的境界。

    但他的师傅最终却告诉他——铸剑师的最高境界,是靠自己,靠这个大脑,达成的,没有语言可以形容那是如何,当年他打造出那把名震江湖的宝剑时,他并不知道是如何成功的,也自然无法告知后人。

    他重重地跪在地上,青石做的地板冰冷刺骨,他的心也如此。

    为什么?而身边的人都在为他继承了前者的衣托而欣喜着,妻儿如此。

    “夫君,你的孩子出生了,不来看看吗?”

    他沉默地将打造了一半的剑丢弃。

    “夫君,过年了,出来看看吧,这个人世多么地美丽。”

    他沉默地熄灭了火炉。

    “父亲!看!我打造出的第一把剑!”

    他沉默地扔掉了那锋利的宝剑,转身。

    他说道:“婉儿,你知道的,天空很美,自由也是美丽的。”

    那一句话后,他独自离开了这个家,扔掉了他所有的名望,扔掉了他的前半生,带着一件衣服以及一些银两,走进了那个陌生的江湖中。

    这一走,就是一生,未曾回头。

    他有过妻子,因此,他也知道房中之事,对于男子同样适用。

    也许,这一段经历,对于铸剑之道仍旧适用。

    “萧渊,你经常看这把剑,照灼,你为我打的这把剑。”

    “是的,你称它为无心之剑——真可惜,我明明是有心赶走你的,却被你如此说。也没想到,不过一件事情就让我们的位置颠倒。”

    毫不留情,他那双眼直视入人心——胡明志的内心。

    像是夹杂了噼里啪啦燃烧着的火焰,永不停息地前进在那为了那理想而不断前行的道路,他甚至连一步路都无法将他拉下。

    他的妻子和他的儿子,都没能困住这个男人,但至少,他们都让这个男人明白了一些事情。

    那双肉色的唇沾染着看不明白的欲野,张开,闭合。

    没思考铸剑的铸剑师在思考着如何继续他们之间的谈话,如何?

    “奇了怪了,如果说,我那时候把你拖上床,让你见识一下这柄利器,你还会纠缠不清?胡明志啊胡明志,我对你太仁慈了——”

    他面前的年轻的侠士,却褪下了他的衣裳,阳光洒在他那白净的肌肤上,熠熠生辉,美好得恰如春日盛放的鲜花。

    同样的构造,他不认为自己会对此有什么想法,不过有些东西还是偏离了他的发展。

    它站起来了。

    萧渊沉默地看着,意志力让他困守原地,而胡明志则跪在了他的两腿之间。

    他抬头,微风吹起了他散开的如瀑布般的长发,几缕发丝吹到了他露出的胳膊上,似乎有温度从那纤细的发丝中传递到他的身上。

    “仁慈?”

    常年练武的手上长着茧子,手感刚刚地好,抚摸着萧渊的脸庞,似乎还坏坏地抓住那胡子,扯了扯。

    他笑了起来,像是小孩子一般得到了满足的礼物的笑容。

    空无一物的身上,是洁白的野望。

    萧渊不得不承认,这脱离了他的想法——也许他才是该掌握全局的人,而不是这个年轻的侠士。但这件事情,清楚地发生在眼前,而开始不受控制的是他落在那覆盖在他手掌上的一个浅浅的吻。

    “胡某人,还从未知道,萧渊这种人,有过仁慈。”

    “你说的没错,萧某从未对他人仁慈。”

    说罢,萧渊抓住了他的手,抓住了他的头发,然后抓住了他的唇,狠狠地侵略了进去。

    这是一个极为深重的吻,醇厚的内力让他们肆无忌惮地在窒息的边缘中试探,疯了一般把彼此拉进那不见深渊的黑暗中。

    最终,胡明志投降了,他靠在老男人的肩膀上,毫不在意自己发出了怎样的香甜的声音——他早就不在意了。

    恍惚间,他一步步被引诱入了那仙境,看着眼前同样流着汗埋头苦“干”的铸剑师,看着那粗狂的身躯,放纵着自己沉溺于这片刻的真实。

    “胡某人,真~真是,恩,不知道,不知道……”

    他仿佛想对萧渊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露出一个标志性的笑容。

    萧渊看不懂的那笑容,就这么地落在那无边无际的白日的阳光中,碎成了点点的灰烬。

    “真没想到,这个萧大师居然这么有人性吗?”

    小二天庆蹲在角落里,与大白八卦着。

    大白只是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他就继续感慨:“没了那些亮晶晶的宝剑……怪了,怪了,我怎么觉得这客人的剑都没了?”

    “掌柜的是个怎样的人,天庆兄,你不记得了吗?”

    大白随意地提醒了这傻乎乎的小二一句,视线同样跟他一样看着这客栈唯二的客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着饭。

    一个笑着,一个默不作声,一个衣着华丽,一个简陋得像是乞丐。

    如此奇怪,如此般配!

    胡明志笑出了声,他那双聪慧得像是明月的眼睛,有些遗憾地问着萧渊。

    “日子不长了。”

    什么日子?也许是萧渊的银钱快要用尽了而那件事情还是没有结束,也许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关系即将结束。

    萧渊,已经要开始铸造新的一把剑了。

    “是吗?胡侠士是对自己不自信吗?如果我为你铸造一把剑呢?”

    一根筷子,插在萧渊面前的筷子便是他的回答。

    胡明志的身上,其实没有任何一把珍贵的宝剑,他早已失去了他的第一把剑,而后他没有再寻找那一把唯一的剑。

    “我对绝世好剑的想法,就如你对我一般,分毫不差,差之千里。”

    也许如此,萧渊淡淡地抬眼,盯了他一会儿,好似他真的对这个人非常地在意一样,看起来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一样。

    他就说:“那我就必须为你铸造一把了。”

    好似如今天要吃什么一样地随意,无情,而他开始了那一把剑的铸造。

    奇怪的是,胡明志说的话与此风马牛不相及,他是这样的:“你吃饱了吗?我的肚子还饿着。”

    那时,他摸上了嘴唇,像是黄昏前最后一抹夕阳那般的红,映照着残荷。

    而夏天才刚刚开始。

    萧渊也记得,那是如何地艳丽,比那最美的花魁眼角边上的痣还要动人心魄。

    盛放在最后一刻,消无声息。

    那一个晚上,并不是萧渊最后一个在胡明志里面的晚上,只是最后一个温柔以待的晚上。

    春意还未尽,而窗外,似乎有何人的十里红妆而过,锣鼓声齐天响,红色连绵。

    躺在床上的胡明志轻轻地聆听着。

    “萧渊,胡某人真是没想到,我还成为了……”

    “我们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亲,胡明志……我只有一个妻子。”

    他亲吻在那洁白之上,那艳红的樱桃之上,感受着那微微的颤动。

    然后,他看见了那张脸上,融化在这无比的夜色与那那么美好的送亲队伍的锣鼓声中的泪珠。

    像是那炉子中的火焰,一般滚烫。

    “萧渊!你这个负心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