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凡这头嗑着笔头咬的不亦乐乎,对着化学方程式思考人生,听见岳北倾这么一问,脑子一拐出口的话就跑了偏:“fe。”
岳北倾脑子里iron四个字母还没走,被fe炸了一个当头,咬着下嘴唇不敢笑出声,握着笔的右手忍得直发抖。怎么傻的可爱啊。
“fe”一出嘴明凡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又傻了,回回岳北倾一捣乱你就上当。
“你别笑了,岳岳,别笑了。”岳北倾鼻梁生得高挺,忍着不笑的时候鼻头微微皱起,像是鼻子上被沾了水的猫咪。眯着眼笑的时候,岳岳生生把一双大眼睛笑成了眯眯眼。转过头来的时候,明凡心里咚咚震荡的厉害,侧着身子往岳北倾身上一靠,还猛着力气往人家胸膛上靠。
“你干什么,你背书啊。”岳北倾被他蹭的直躲,最终被明凡武力压制,凡哥以将自己的大脑袋枕在小岳岳的颈窝最终制胜。
明凡头发剪得短,硬茬茬扎着岳北倾的侧脸,躲了躲最终岳北倾还是把左颊靠在了明凡的头上。头发扎得他有点痒,心底也痒痒的,岳北倾心里想,凡哥怎么有点可爱。嘴上却是嫌弃:“别老和我撒娇。”
不管是背书还是做题,对明凡来说这都还不是逼疯他的原因,疯在一轮复习完全是因为——太困了好吗!
原来别人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一来就冬眠,明凡还觉得这是无稽之谈,直到开始复习他才发现,这句话说的太对了!
无时无刻不在犯困,做题的时候困,背书的时候困,上课的时候困,只有每天睡觉之前的洗漱时间不困。最困得时候,数学课无疑了。
数学老师上课的时候,明凡能盯出三四个重影来。犯困就犯困吧,明凡还想着办法欺负揉搓他家小班长,逢犯困就往自己班长身边死命凑。
一开始的时候,岳北倾还觉得,这好像不太对,不应该这样。但是几次下来,他一推开公子哥就连哼带叽,闹得过了回头还会爆脏字。岳北倾自己招来的祖宗,自己咬着签字笔头宠下去。
时间一长,连岳北倾都不觉得两个人拉拉扯扯亲亲腻腻叽叽歪歪有什么不正常了,上数学课的时候明凡又在数学试卷面前小鸡啄米。岳北倾察觉到老师的视线正对着他们两个,不敢在桌面上有所行动,放在桌子下的左手悄悄摸摸的摸上明凡的大腿,中指屈起敲了敲明凡。
“好啦,不困了。”明凡左手握住岳北倾的手指尖,直起了身子,眼神稍微清醒了一会儿,就又回到常年没睡醒的懵圈状态。
“你趴一会儿,清醒了再听课,然后这样你就好受一点,头疼吗?”
“不疼。”揉了揉手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握住,然后用自己的校服袖口包住小班长的手,左手往上一放,歪着头趴在桌子上,咧着嘴冲着内个人笑,“那你帮我看着老师。”
岳北倾勾了勾指尖,隔着校服搔了一下明凡的下巴,对着他比了一个“好”的嘴型,身子侧过去面向老师,把数学课上偷偷摸摸睡觉的人挡了个严实。换了别人,肯定是不能让他睡的,但是明凡不行啊,他要好好休息才能追上大家。岳北倾自觉没有任何私心,包庇了上课睡觉的凡哥。
【无论结局是好是坏,宝贝,你只要继续沉浸在你的梦想中】
冬日里的阳光都透着丝丝凉意,靠着窗子坐的学生能看见玻璃上泛起的薄雾,忙里偷闲的高中小朋友明凡伸着手指画出一个心,圈起了b两个字母,美滋滋的端详了半晌,发现这好像也是什么不文明用语的缩写。
年前时候的喜欢简单又纯粹,好像没什么理由,也没什么界限。篮球场上内个少年投进的三分球,大课间顺手帮忙带的一瓶冰镇可乐,着急的时候他帮忙解的一道数学题……小小的喜欢,就在不经意间长出了嫩芽。春林新发,春水才涨,春风拂面,都比不过喜欢你时的甜。
孤孤单单十八年的凡哥,喜欢上光一样出现在他身边的少年,一点都不奇怪。他是个男生,可是喜欢就像是荒野里萌生的植物,根枝盘错,生机盎然。
岳北倾抢着去抱作业了,答应了要陪他玩游戏的,转头就给自己揽了工作。哪里是想玩游戏,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看你对我笑。明明是说一不二的小班长,怎么在自己这里就老是反复不定。有一点委屈,又有一点甜甜的,我是不一样的吧。听见门响的时候,明凡还没从酸酸甜甜的滋味里想明白。
推开门的时候,冷风和暖气交换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水雾在门口啪的出现又迅速消散。学习的时候喜欢戴的金丝边平光镜片结了一层薄雾,岳北倾抱着作业本,努力的眨着眼睛,试图用长的令人羡慕的睫毛抖一抖雾气。
蓦然,手上的重量消失,耳边响起少年的抱怨:“都怪你非要自己去抱作业,要是让别人帮个忙,我们就能趁着大课间打一把游戏了。”
从前排走过的时候,顺手抽走一张女同学摆在桌角的纸巾,胡乱的擦擦眼镜。一边指挥着明凡把作业放在语文课代表课桌上,一边笑着回他:“课代表去开会了,我这个班长不是得帮帮忙?”
从被成堆的试卷与教辅书堆满的课桌上找了一片空地安置好手里的作业本,明凡小尾巴一样的跟上岳北倾。根本没有听进对方的解释,还是一个劲的抱怨:“你是不是说,我只要上节数学课不睡觉,就和我打游戏的。说话不算数。”
走到自己的课桌前,示意明明都已经十八岁的少年别再装嫩撒娇老老实实的坐回位置。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拢了拢衣领挡住空气亲吻锁骨,偏着头不理自己,明显是生了气的模样。
叹了一口气,才终于退步:“好啦好啦,你坐回来,我陪你下一局五子棋。”话说到尾,最后也不忘了提点学习,“都一轮了,还整天想着打游戏。”
左手押紧推拉窗的把手,把窗子压严,右手也不忘记去拿没有写过字的演草纸,利落的几下,画了一个简单粗糙的棋盘。还依依不饶的声讨那人说话不算数:“是你答应了的啊。”
岳北倾顺着明凡的左手看了一眼窗外,收回视线的时候看见明晃晃的心形,笑着说他:“幼不幼稚。”
明凡以为是在说自己缠着他玩游戏,本来就觉得委屈,想都没想的顶嘴:“不幼稚!你凡哥这是童心未泯。”
被误会了也没有解释,有的时候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就压一压,压不住的时候它会自己长成它本来的模样。
五子棋是动脑子的游戏,放着对手连成一线,自己还要排兵布阵,应当是双方博弈互较高下的好机会。偏偏,被明凡这个大赖皮带跑了方向。
“你让我一步!让我一步!不要仗着你聪明欺负我!你看看你!我背书那么累,你还在玩游戏上挤兑我。”看不出班长的套路,就不讲理的墨迹人家要悔一步棋。明凡才是真真的恃宠而骄。
这些日子来,岳北倾除了学习上不肯退步,其他方面都纵着他。帮他打饭,偶尔陪他玩游戏,早操翘掉也帮着他瞒一瞒。要是换了别人,明凡知道,从岳北倾手机悔棋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是明凡啊。明笨笨努力学习,还逗岳岳开心,是可以有特殊待遇的。
“那你重新走,这次想好了。”小自己三个多月的人,却有着比自己小上两三年的骄矜。和小女孩的任性不一样,他耍赖的时候就是一副无赖的样子,透着点孩子的娇气,大部分还是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理直气壮,带着理智,悄悄地试探对方的底线。岳北倾喜欢他这样的脾气,愿意凭着那么点好感,继续娇惯着这个富家的公子哥。
一局终了,明凡还是败下阵来,岳北倾收了游戏用的草稿纸,刚才的溺爱无比的模样好像又不是他似的,一板一眼地教育明凡:“下次不可以耍赖了,你看着吧,耍赖的都输了。”
把自己的物理笔记往两人中间一摆,也不听人家的教训,自顾自地起了另一个话头:“你看这个电路,诶,怎么这么复杂。”
“你看这个……”
刚刚的你来我往的明示暗示一带而过,又回到了高三生常有的忙碌状态。
除了高考,高三另一个重点是各个高校的自主招生和大型的国际国家级竞赛。谁也保不准永远能正常的发挥,黑马年年有,跌落神坛的故事也不是流传的少。
忙着帮明凡追上大家的时候,岳北倾也得考虑自己的未来。最后一次的国家作文大赛定在这一年的春天,参赛名额。他是要还是不要,这个决定会改变他的人生方向。
参加比赛他就要离开两个星期去参加赛前的培训,在争分夺秒的高三,两个星期可以改变太多。另外一个私心,他想,他不在的这两个星期,不知道明凡会不会好好的学习,老师不太约束这个与南二格格不入的男孩,可是他得挂着心。
明凡从前不怎么学习,课本一开始都干净的像新的一样,教辅书自然也没有几本。小部分的资料是学校发的,大部分的都是岳北倾支援的。所以,他也就把自己的书啊本啊一股脑的码在两人中间的角落上。岳北倾的参赛报名表就一直压在内一摞高高的书本下,连着五六天都没有人去动它。
不去看不去碰,就可以拖一拖,说白了,还是逃避心理在作祟。
说是巧也是不巧,明凡和前桌说话的时候,探出去的身子撞翻了垒的高高的书堆。岳北倾完全忘了自己藏了好多天的报名表,抓着明凡往怀里护的时候,明凡也看见了飞起来的报名表。
喜欢一个人,是追着他的脚步,往更远更明亮的地方去。可是,如果因为喜欢,让你止步不前,让你退缩懦弱,那这样的喜欢,对彼此都是一种负担。
岳北倾没见过明凡生气成这样,没有和原来一样絮絮叨叨的抱怨。自己一个人坐在位置上,谁也不理,照旧在背书写题,乖的不像样子,岳北倾却慌心无比。
“明凡,你别生气。”
“……”
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生什么气,说白了这件事怪不上岳北倾。那是他的比赛,是他自己的事情,但是,明凡隐隐约约觉得是自己拖累了班长,是自己让他在走向远方的路上徘徊踯躅。
“你去吧,没关系的,我会在这里等你的。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好好学,上课不会犯困,手机也给你好不好,这样你就不会担心了。”生气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再说了,本来他也没有和自己家小班长生气,他只是气自己怎么这么让人不放心。
岳北倾大概也能明白明凡在生什么气,这时候看见大公子愿意理自己了,也好言好语地哄他:“你好好学习啊,不收你手机,我想你,还要给你打电话的。”
也不用去想未来会有多少艰难,会有多少谩骂,和你在一起的这一段岁月时光,都是甜的。
笑得眉眼弯弯的少年半弯着腰,唇齿之间说出好听的情话。腰身半弯间还能看见那人清瘦的锁骨,明凡也回他一个见牙不见眼的笑,双臂展开,把他脖颈搂在臂弯之间,“好啊,我等着我家的小班长回来看我。”
岳北倾被搂的一个踉跄,顺着力道扑进那人怀里,柠檬味的洗衣液香气扑鼻而来,两颗心脏隔着胸膛,“砰砰砰”的问了一个好。
【我会与你共浴爱河,我会深爱着你】
冬去夏来,雪花飘扬过的岁月转眼间满目葱郁。褪去了棉衣,白色的夏季校服隔着棉布,轻轻藏起少年纤细却蕴藏着力量的身体。
这一年的夏天除了蝉鸣,冰汽水,烈日,还有倒计时表上与日减少的红色数字。
座位排了一圈,两个人又坐回了窗边。阳光从每个人的课桌上跳过,不忘了在小班长的眉眼上轻轻的亲吻。
偶尔转过头看他的时候,明凡都还记得离开两个星期的少年扔下大大的行李箱,猫一样自持的人,第一次形见于色,发梢都染了喜悦。抱住他的时候,他的小班长,偷偷的在脸颊留了一个吻,蝴蝶停留一般,脸颊上的瘙痒,穿过神经连心底都是一片悸动。
又是他先勇敢了,明凡有的时候真是特别懊恼,每次都被他抢了先,那么下一次自己先把小岳岳介绍给自己的爸妈吧。
走神的时候,岳北倾捏住了他的鼻子:“你又发什么呆?”
傻里傻气的笑,明凡捉住鼻子上的手尖:“想你呢。”
“油嘴滑舌!你要是下节课的测试考不好,今天回自己的床上睡觉。”打从两个人确定了关系,明凡就连耍赖带撒娇的住到了岳北倾床上。幸亏两个人都瘦,不然每天睡觉又是鸡飞狗跳。
明凡揉揉岳北倾的手指,亲了一口,调笑他:“吸你一口仙气,保佑我化学考好。”
“滚!”
超凶的小岳岳啊。
就是一眨眼的瞬间吧,时间就悄悄的说了再见,红色的计时数字终于数到了尽头,高考这件事不经意间就来了。
准考证照片是学校请了高级摄影师拍的,卡片上晏晏而笑的人和身边帮自己整理物品的男孩如出一辙。
摩挲了半天照片,明凡忍不住亲了亲卡片上的照片,痴汉一样的傻哈哈起来。
“变态吧你。”岳北倾被他逗得不行,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对照片欲行不轨。
拨开手边的证件和文具,拉着小班长坐到自己腿上,温柔地亲吻对方的眼角,明凡问他:“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吗。”
“我会,与你共浴爱河,我会,一直深爱你。”高考,世俗,礼数,都改变不了,我爱你的这一颗赤诚之心。对着世间万物,我都无比虔诚,唯独对你,万分珍重。
岳北倾揽住对方的腰肢,感受到明凡的紧张,还是像这一年以来的每一次一般哄他:“没关系,不管两天以后,你会去哪里,我都会追随你。这一次,换我来,追随你。好或者坏,对我来说,有你的结果,都是上天馈赠。”
低下头吻住自己家小班长唇舌的时候,有一个念头突然蹦出来,明凡想,你看,温柔的人,情话都动听,浸着别人没有的软糯,直到我心底。
为你说动听的情话,为你做勇敢的英雄,为你从地上尘,变成天上仙,为你跋山涉水,去看长天远川。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写的短片,节日快乐,虽然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