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be)
他看我一眼,真的转身离开,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身影,我不知道是喜是悲。想着下午没什么生意,再加上如今这一出,我更是没心情在店里呆着。于是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去。就在我准备关门的时候,他满头大汗的跑向我,手中拿着一个文件袋。看见我之后二话不说就将东西塞到我手中,然后又是一种害怕拒绝的神情看着我。
我以为是之前我落下的什么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股权和财产转让书,我瞪大眼睛往后翻了几页,完全震惊了,他竟然将他所有的财富全部转手给我,虽然他与他父亲是分开的,但是即便是他自己一手创造积累下来的,也可与他的父亲比肩了,可他却如此轻而易举的给了我。
根据我对他的了解,这件事他的家里肯定是知道的,他不喜欢不明不白遮遮掩掩,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翻到最下面竟然还有一张手写的保证书,我本以为又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结果仔细一看上面写着他列举的种种他应当承担的责任,和对我的承诺,下面是他的签字。
我将东西合上,完整的装在袋子里后还给他。他顿时蔫了,梗着脖子不去接,我们就这么僵持着。
隔了很久还是他先说话:“我不是想用这些来交换,而是想用这些给你更多安全感。总之,以后你什么都会知道的,我很清楚也很清醒自己在做什么,你收下吧。”
“沈清裴,即便我收下,也不意味着我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我知道。但是我需要的就是你能收下,并给我一个机会而已。”
我干脆的拿着走人,丢下一句话:“东西我收下了。至于你,我倒是要看看我们谁能熬得过谁,我等着你知难而退。”
他惊喜的大叫一声,随即快步追上我,明明已经老大不小的大男人手舞足蹈的像个孩子,偏偏絮絮叨叨的在我耳边念叨:“小瑜,你不知道,我在你这边新开了一家公司,以后就打算定居在这里,还有我就住在你隔壁,其实我早就搬过来了,就是怕你躲我才悄悄的趁你白天忙的时候收拾好的。”
我猛然站住。他也一顿,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怎么了?”
“没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触动那么大。既然他愿意,那我任他选择,是走是留,我都不再强求。唯一我能确定的是,即便他选择离开,我也不可能挽留,更不可能再去找他。
我本来以为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但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他在这里已经呆了将近半年,除了最初的两个月他忙的脚不沾地之外,后来的时间就好了很多。唯一不变的是不管他有多么忙,只要他离开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来到我的小店里帮忙。
我也开始慢慢习惯了他的存在,但也只是习惯而已,彼此之间,或者可以说我跟他之间的交流少的可怜。但是他依然有干不完的尽头,如果是他的竞争对手或者家人朋友看到他那么殷勤的在小小的食馆收盘子擦桌子,用签了无数文件和合同的手切菜,肯定目瞪口呆到眼珠子瞪出来。
闲下来的时候我就坐在一边,看着他兴致勃勃的研究什么新的食谱。他经常抱怨我吃的少,于是决定自己练习做菜,他的原话就是:兴许做的好吃你自然而然的就吃的多了。对此我一言不发,但是却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只是他做的东西我一次也没碰过。
结果只有他黯然的看着自己吃掉,再勉强笑着说做的不好吃还好是自己吃了,下次一定做的比这次好。
我的心忽然一痛。
一年过去,我对他的态度依旧不冷不淡,他却比之前对我更加上心,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了,他有了我家的钥匙,从此不管第二天是什么天气,或者他开会回来多晚,早上一定会做好早饭放在微波炉里。
而我也开始吃他做的东西,他从第一次的惊喜变成随后的再接再厉。
生活好像恢复了平静,一切也步入了正轨,那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明明是沈清裴的号码,电话里的人却不是沈清裴。
是医院打来的。告诉我手机的主人抢救无效,请家人过去一趟。我记不清楚自己是挂断电话,又是怎么来到医院的。我只记得停尸房里的那具冰冷的身体,明明前不久还是那么鲜活,现在却连温度都不剩下。
他的脸色一片灰败,血迹沾染了满头满脸,额头上垂下来的头发已经被血色结成一缕一缕的,我不忍再看,觉得现在死去的人也许是我。
一旁的护士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只安慰了一句“请节哀”就沉默的呆在一旁了,是了,她们在这里生死循环的地方呆了太多,早已敬畏且习惯生命的逝去。
我拿起旁边一堆沾染着血迹的外套和袋子,外套早就一片血污,袋子里装着的是我喜欢的手工饼干,我记得,他早晨的时候还在开心的讲述他亲手烘焙的饼干,并告诉我下班会给我带回来。我不敢再去看他他闭上的眼睛,沉痛到哭不出来。我哆哆嗦嗦的拿起他的手机。屏幕碎了一角,却照样能够清晰的看到他的屏保——上面的人是我,大概是在我不经意间拍到的,里面的我不知道在看什么,而他却将这张照片存留下来当成屏保一直看着。屏幕不太灵光,我想点开他家人的电话,却点开了通话记录,我清清楚楚的看到我的手机号码上面的备注是宝贝。
从来没有觉得这两个字是如此的刺眼,简直就像两把刀子狠狠的扎在我的心里,我原本以为我的心里一直怨着他,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其实我是渴望他的,渴望他的爱与温暖,渴望他能真的陪我到老。
一切都晚了,我没有等到自己放下过去。他却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后来的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是过得浑浑噩噩,他的父母没有报复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像大伤元气的老人。我将沈清裴留给我的东西全部还给他的父母,但是他的父母却没有接受。
消沉了许久之后,我又开始拼命让自己忙碌起来。我常常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我不懂他们要去什么地方,但却明白我这辈子已经不再想要去任何地方。我知道,我的心里就是一座监牢,里面装着沈清裴,和我的爱。
一度风雨过去,那个一腔孤勇的少年也许只能停在回忆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