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作为一个男人,江离虽然处于下风,但还是不弱的,他很久之后缓过神,从桌子上顺起了一把水果刀直接插进了顾今朝的胸口上。顾今朝一脸不可置信,他满眼凄凉的问:“江离,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江离没说话,他用酒店的被子擦了擦手,转了身子又继续的睡了,他实在是太疲惫了,疲惫到没有办法去管顾今朝后续的伤口处理。
第二日一早,顾今朝已经不在酒店了。江离也没洗漱,胡乱的穿上衣服赶回家去,岛上的早上安安静静的,偶尔有三三俩俩的行人聊着天,一同出早市。在别人的严厉,江离这么单薄的男人多少是有些奇怪,他的眼神迟缓而又麻木,脸上衣服上甚至还带着大片的血迹。
江离逆着北海清晨的阳光看着东升的太阳,刺的眼睛痛的躺下生理泪水,才觉自己鲜活的像个人了。他的内心空旷,他损耗的太厉害了,所有的情感早就已经被掏空,剩下的只有苍凉和疲惫。顾今朝还想要什么呢?
缓慢的脚步,终于走上了狭窄的小院,青石板被人喷了水,他定定的看着自己家门口的木门,好半晌才想起来要找钥匙。这会木门却从院子里面猛然打开了。
“江离,你回来了。”也是满满担忧的疲惫的语气,江离知道段瑞关心他,可是段瑞自己的生活还是不是一地鸡毛,被生活打了几个死结一样吗。
段瑞看着江离的状况一点都不太好,可是仔细想昨天发生的事情,他又没了管去问江离的勇气。
江离见到那一颗心就放下了,好像整个人都安全了,一如多年他在监狱里,段瑞他把一把互在了身后,从此他多了一个段大哥,尽管他们互相之间都明白,这其中的爱情成分屈指可数。可江离还是把头埋进了段瑞的怀里,他说:“段大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千万不要松开我的手可以吗?”
段瑞顺了顺他的头发,轻轻的手:“段大哥答应你。”
江离从他的怀里出来,费力的挤出了一点微笑,然后说:“我昨天几乎一整夜都没有睡觉,我好累,我去二楼睡觉了,段大哥你烧个排骨给我吃吧,要吃甜的。”
段瑞对着江离拖沓着进房间的背影说:“好,你休息吧,呆会醒来的时候就有排骨吃了。”段瑞切排骨的时候觉得自己真的窝囊,不仅保护不好江离,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真的是个废物,他泄气一般的剁着砧板上的排骨,好像这样就能复仇了似的。
江离睡到了晚饭的时间也没醒,段瑞有些不放心,接了一杯温水去了楼上。江离安安静静的躺在了大床上,把水杯放在了床头,做到了床边上。
俯身摸了摸江离的额头,轻声的说:“江离,起床吃饭。”
江离没有回应,段瑞又试着叫了几次,依旧没有回应。段瑞才知道事情出了叉子,江离这是晕倒了。段瑞赶紧赶紧把江离背了起来,慌慌张张的下了楼,一边往外走,一面打120。他带着江离飞快的跑到了家门口的小巷子,然后穿过了马路在国道,不一会救护车呼啸着就来了。
厨房里还温着炖好的排骨,昭示着一起都会好起来这句话仿佛是个笑话。
段瑞对着晕倒的江离说:“阿离,没什么大不了的,会没事的,都会没事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江离还是在安慰自己。
医院是个神奇的地方,满眼的白色,那些穿梭在走廊里披着百大褂的医生,如同穿梭在生与死分界线的神职,也许伸一伸手,就有一条生命被懂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可段瑞实在是不觉得医院是个好地方,他没能救到小五,甚至连小五的遗体都没有保护好,而现在他生命力唯一剩下的最重要的人,居然也到了医院。当真是讽刺。
段瑞低着头落寞的坐在病房的走廊上,他看着急诊室上面亮着的字,默默的跟自己说不管结果是怎么样,他都不会让江离和小五一样,绝对。
段瑞从来不相信命,等拿到检查报告的时候,他终于相信了人各有命这句话。他对着检查报告上的结果苦笑了一下,还好病情发现的是早期,也算的上是苦中的一点甜了。
江离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三天早上醒了过来,他看着满眼的白色,一瞬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视线向下便看到了段瑞趴在床上侧着头的脸。江离用手拍了拍:“段大哥,醒醒。”
段瑞把江离伸出来拍他的手拉到了他的右脸颊上:“生活可真不公平,为什么要可劲儿的糟蹋一个人呢?”
江离左手拍了拍段瑞的后背:“段大哥,没有关系的,你不用说,我也早就预料到了,我外公就是这个病走的,我来到北海以后总是嗜睡,做一点事情就恹恹的,和外公那会太像了,我早就有准备了,其实有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
段瑞苦笑:“没有多大关系的,还是早期尽早治疗是会好的。”
一瞬间病房陷入了沉默,只有空气透过窗子在空间里流动的东西。片刻以后江离说:“段大哥,如果你要丢下我,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就算你为了要我活着,就算有一万种理由是为了我好。”
这次段瑞没有再说好,他只是苦涩的笑笑,才说:“你看你想什么呢,你先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就回家。”
江离和过去没什么两样,依旧是懒洋洋的在长廊上趴着打游戏,他段大哥烧饭,他榨水果汁,闲的时候去岛上帮帮忙,要说唯一的变化就是家里的药越来越多。段瑞越来越累,就连陈典也在开玩笑,说段瑞这小子最近真的好爱钱,作死了的赚钱。
“钱是个好东西,谁不爱呢。”江离淡淡的说。因为是傍晚店里还没开始营业,小夏,陈典,还有老厨师一伙人在酒吧喝着冰啤,不会门口便出现了一个人,小夏冲江离使了个颜色,意思是别理他。谁知道江离却下了高脚凳,然后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他还没等到顾今朝说话,他先开口了:“别在酒吧门口,我朋友在里面不好。”然后带着顾今朝走了酒吧左边的角落。
几天没见,顾今朝憔悴了不少,虽然衣服依旧整洁挺直,人却瘦了更多,他里面穿了一个深蓝色的衬衫,最上面的领口开了一个扣子,隐约漏出厚实的纱布,江离想,这是当时自己给他的那一刀。
江离这次就比较直接了,他问:“顾今朝,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今朝从来都是掌握规则的那个人,这会在他身上所有凌厉的气息早就消失殆尽了,什么矜持,贵重,端庄所有可以通行规则的品质他一样也在江离面前拿不出来了。他吸了吸鼻子,没有半点骄傲的情绪,190的顾今朝看起来狼狈又萎缩。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沉默了半晌看着好像是在打腹稿的样子,他拧着眉毛,懊恼着为什么自己在江离面前什么也想不起来,整个人都有点惊慌失措。
顾今朝抬眼看了江离,发现他有点不耐烦,好像转身要走。
他慌慌张张的抓住了江离的手臂:“阿离,你别走,你别走,我知道我是来说什么的了。”
顾今朝前言不搭后语,怯懦着:“江离,我从监狱门口接你出来,接你出来,我本来想要偿还你,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可你不肯跟我说一句话。其实我脑子很糊涂,我,我那会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我就想着你走吧,可是后来半山的别墅就失火了,失火了,我以为你死了,这辈子我都不可能见到你了。”几句话被顾今朝说的磕磕绊绊,他想要去解释,可是那些话堵在嘴里,他表达不出来,不是不想说,而是好像不会说话了。他只能一股脑的重复着:我以为你死了。顾今朝的眼角还氤氲着泪气,几乎没有人知道江离去了的一年,顾今朝的生活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好像一个失了心的人,他甚至想过找一个好的一天,然后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就能去找江离给他赎罪,医生诊断说他患了抑郁症,他的肩膀上还扛着对顾家的责任,他又不能一走了之,每当他有想要自杀的年头的时候,理智就会提醒他给助理打个电话,让他拦住,把家里的刀都扔掉。
顾今朝的家里没有刀,也没有任何锋利的物品,连落地窗外面都是防盗网,他防的是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没有人知道他活的痛苦,可是他又不得不麻木的活着。
如果这会他什么都不要了,事业,家族,骄傲,自尊他统统都不要了,是不是江离可以让他靠近一点点。
江离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个语无伦次的男人,好半晌才开口:“所以呢?我现在活着了,可跟你又又什么关系”
顾今朝一瞬间便觉得心痛的彻底,他觉得自己的背在江离面前再也挺直不起来了,巨大的疼痛迫使他弯下了身体,用手死力的按住心脏才能还缓解一点。江离继续冷漠的说:“顾今朝,我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是死是活都是我自己的事儿,跟你没半点关系。”
顾今朝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江离对他的爱,他们从年少起江离就是爱他的,他的感情里只有他顾今朝一个人。可是这会他意识到了,江离真的不管他了,不爱他了,更不可能回到自己的生活里了。感知让他觉得慌乱不已。他耗尽了江离对他的所有感情,江离这是彻底的不要他了。
恐惧贯穿了顾今朝的五脏六腑:江离不要他了。顾今朝害怕了,他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江离身边,但这点胆怯,试图离江离更进一点,他痛苦的挖空了心思带着所有的真心碰到了江离面前,艰涩的说:“阿离,我,我,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求求你让我能看到你,你别赶走我,就让我照顾你可以吗?”
江离看着面前的顾今朝,满脸的惧怕,痛苦心里陡然间升起了无限苍凉以及空虚感。他颤抖着总是兜里拿出了烟,火打了几次才点着,用力的吸了两口,然吐出了一口烟。江离镇定的说:“顾今朝,我很小的时候到江家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我的哥哥曾日里只会嘲笑我粗鄙,笑我给家里丢人,笑我是个私人子不要脸。就算他们欺负我,我也觉得无所谓,因为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所以我无所谓。我那会一门心思的喜欢你,所有人都说你把我当成一条狗,让我去咬谁我就去咬谁,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偶然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对我有那么一点真心的,我就靠着那自以为是的稀薄的真心熬了那么多年。”
“顾今朝,你知道吗?后来我真的熬不动了,别人不待见我顶多是骂我打我,你多狠啊,你不待见我,你一脚把我踢进了监狱里。行,我认命了,这就当时给我是识人不清的代价,我有时候在想如果真的有命运,我好想自己穿过时间,抱一抱那个20岁的小江离,告诉他,顾今朝是一个没有心的。”
江离以为自己会平静的讲完这一段话,可是他发现自己手在不停的颤抖,他哆嗦着吸了两口烟:“我从前是个傻的,就算入了狱,我还想着你会不会来看我,日子没过掉一天,我就划掉一天。我在想顾今朝什么时候来看我一眼,我日盼夜盼,天天守着心底的那一点念想,想着你是不是对我有一点点喜欢,或者是没有喜欢却升出了半分的愧疚,我划掉了整整五本日历,你都没来。你知道什么是绝望吗?我在那两千多个日子里每天都是绝望,绝望就是麻木,麻木的数着日子过日子,整个自我都被吞噬殆尽了,我在里面真的要疯了。”
江离嘲讽的看了顾今朝:“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疯吗?因为江子晨背着你来看我了,他给我看了你们的戒指,说你们过的很好,江离你可真可怜。我那会被刺激的整个人好像都活过来了,我疯狂的踢打着探监的玻璃,咬伤了警卫,我很久没说话了,我想嘶吼,可是我一句话都吼不出,我太痛了,顾今朝我真的太痛了。我从前在想,你没有真心,可是你至少有愧疚。“
江离颤抖着几乎在嘶吼:“你不是没有真心或者愧疚,你是把所有的真心都给了江子晨。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傻子,用的时候给一点好处,不用了一脚踢进监狱。就连我刚出狱,你也刺激我,让我走,说让我去读书,跟我说你和江子晨事儿,我想跟你说,我太痛了,你别说了,你不要说了,可你好像一个拿着刀的刽子手,不停的捅我,我想说不要,可你却一直不手软,我仓皇逃窜,还好是我段大哥救了我,如果没有段瑞,我就死了你知道吗?顾今朝,我现在拿不出半点真心给你了,你知道吗?顾今朝,我的心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江离背过了身子,面朝着酒吧的墙壁,他的肩膀上下抖动,似乎在哭。他头有些眩晕,江离害怕自己晕过去,只能扶着墙壁。江离哽咽的说:“顾今朝,你走把。我的心早就死了,被你一点一点的糟蹋死了,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你走吧,让我在北海安安静静的过完剩下的日子。”
江离疲惫的说:”顾今朝,这些日子你总是来招惹我,太恶心了。我脸上的疤就是自己用刀划的,因为监狱里有人要强迫我,他们逼我,我不愿意,可是划伤他们要被加刑,我就只能在那三个人面前自己把脸划开了,皮肤被刀割开真的是太疼了太疼了,可总好过被人强迫。可你看你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你也强迫我,逼我,你和他们没什么区别,我不待见你!我恶心你!我不想看见你!你知道吗,顾今朝!”
顾今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了江离的那段话的。他和江离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过去,他也总是不敢面对江离曾经发生了什么,这次江离都说了,每一句都好像用刀在割这他的心,那刀锋是钝的,一刀又一刀割在肉上带起了丝丝拉拉的血痛到顾今朝喘不过来气。
背对着顾今朝的江离用手擦了擦脸,大段的情绪发泄让他有些眩晕,他好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颓靡的扶着酒吧的红墙。顾今朝看着江离的背影,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他知道他错了,可是太晚了江离也已经不要他了,他惊慌失措的把江离从背后抱紧了,他把江离整个后背都揽住了,带着一身绝望的气息,他把头埋进了江离的脖子,眼泪顺着江离的脖子滴进了江离的衬衫里。
江离没回头,两个人就这么无声的紧密的抱着。江离实在是太疲惫了,好半晌才缓过了力气,他用力的把顾今朝的手掰开,然后说:“顾今朝,我真的累了,就这吧。你回你的京城,我呆我的北海,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说完就背对着顾今朝走了,没有回头。
顾今朝看着江离单薄而又疲惫的背影,还带着少年的影子,转身就消失在了酒吧的拐角。顾今朝终于意识到,江离真的是走了,他的真的是把他丢下了,舍弃他了。巨大的悲伤攥着顾今朝的心脏,他哽咽着如同丢了最甜的糖果的小孩,满是哭意的对着对江离开的拐角喊:“江离,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你别让我走了,我不想走了,我不想要到一个没有你的地方,江离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是真的爱你,江离。”顾今朝早就没有了端庄自持,他一生之中最狼狈的样子就留着了这个红色墙壁的角落,一个190的大男人,背靠着墙壁,弯着腰痛哭流涕。
江离走到了酒吧门口,他也不想进去,转头又一个人走到海边的,蹲在沙滩上,用手指在沙滩上花了一个圈,满脸泪痕。他想对的年轻的江离说,听见了吗,顾今朝说他喜欢你了,你等了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句话吗?回答他的只有夜里海风的声音。
海浪冲击着沙滩,江离面前出现了一双鞋,那是段瑞的。段瑞把江离扶了起来,替他擦了擦眼泪,笑着对江离说:“别哭了,段大哥带你回家”
第十章
江离和段瑞又像从前一样的过日子。两个人固守着默契,没有提起那天晚上他和顾今朝发生过的一切。段瑞难得一天的清闲,没有去上班,也没去岛上,他从客厅的抽屉里拿出了医院开的药,按照上面的说明给江离拿了两颗,倒好了温水,端到了长廊上让江离把药喝了。
他知道江离心情不是很好,最近连药也经常忘记吃,所以都是段瑞出去工作之前把药提前给他准备好了,他能感觉到,江离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了。如果说非要有什么在意的话,那大概除了顾今朝就只剩下段瑞的情绪了,段瑞又何尝不是呢。
他和江离头挨着头一起躺在长廊上,中间还放着江离拼了一半的乐高。
“段大哥,小五是个什么样的人?”
段瑞身子僵硬了一下,随后放松了肌肉,转了个身定定的看着长廊上面的房檐儿。
“小五啊,小五是我的大学同学。因为上学上的比较早,比我小了好几岁,年纪小个子也不高,过去他常常跟我说,我年纪小,还没长个儿呢,等过两年长得比你高了,段瑞你得叫我五哥。”
段瑞笑的很温柔:“你说好笑吧,一个个子不高张牙舞爪的小豆丁成天惦记着让我叫他五哥。”
“那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说实话,小五家里挺困难的。我读书的时候没有喜欢吃早饭的习惯,家里阿姨都管不了我。小五每次都会给我买早饭,说什么一定要和我一块吃才好吃。过圣诞节学校里发的糖和苹果也要留给我。我问他,我说小五,你自己都没什么钱,还惦记着给我买早饭,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段瑞看着江离,笑的开心:“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说,小五只是踮着脚吻了我,我还记得圣诞夜的图书馆外面的炸起来的烟火,五颜六色的可真好看,小五笑盈盈的眉眼也好看。”
段瑞要笑里带着眼泪,要哭不哭,笑的十分难看:“阿离,你说好好的会哭会笑的人,怎么一转过头,就跑到了我的解剖台上了呢?”
“大概是命吧,小五也希望是你送他最后一程,也只有你才能最认真的查清楚小五的死亡原因不是吗?段大哥,如果小五还在他不会希望你这样痛苦的。”
段瑞看着头上湛蓝的天空,喃喃自语:“我已经失去了小五,所以江离,不管怎么样段大哥只剩下你了,说你是我弟弟也好,是过日子的也好,我现在的真的承受不了再失去你了,江离就算为了我,你也要好好的吃药,好好治病。”他停下了话语,静默了许久,再一转头发现江离已经睡着了,他的嘴角还留着一个淡淡的微笑,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好。”
虽然现在北海正值夏天,可就这么睡在长廊上还是会冷。段瑞起了身去楼上卧室拿了一条薄毯下了楼的给江离盖上,俯身在江离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
“江离,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就是给我最大的安慰。我这辈子除了小五没什么人值得我在乎了,就剩下你了,小五我那会救不了,可这次就算是拼了命,段大哥也会救你的。”
段瑞对着睡着了的江离讲完了话,他觉得自己心情实在是有些低沉,江离的病虽然发现的早,还是早期,可要完全治好还需要不少钱的。他和江离都是一个从过去里走不出来的人,只能互相救赎着在岛上生活。段瑞觉得心情有些烦闷,想着去陈典的酒吧坐坐,顺路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赚钱的去营生,毕竟他已经不是过去的段瑞了,摆在面儿上最现实的问题就是江离和他没什么钱。
他从前有钱的时候,从来没有以为钱有多重要。可是现在段瑞才知道,生命在钱的面前有多么不堪一击。
陈典不在,段瑞一个人在靠窗的位置让小夏给他做了杯手冲,然后拧着眉毛看着手机上的账单着,盘算着卡里的钱还够江离吃多久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