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说你可能再、再也弹不了钢琴了……”自责在江宁内心翻涌,他只觉得内心一阵裂痛。
“阿宁。”晁修叫了他一声,语气是江宁没想过的平静。
江宁看向他,成为钢琴演奏家是晁修的梦想,他毁了晁修的梦想。
“靠近点。”晁修道。
江宁以为晁修要打他,却依旧柔顺地靠了过去。也好,如果他能好受点的话。
“闭眼。”江宁依言照做,温热的气息瞬间靠近,却不是凌厉,而是一种,近乎不可思议的温柔。
晁修轻吻上他的眼,动作轻柔,敛尽了他的泪水。
江宁愣了几秒才想到要后退,却被按住了后脑勺,晁修凑到他耳边:“阿宁,你的安全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才成年的晁修语气郑重,江宁望进了他的眸中,那里有他看不懂的温柔和坚定。
“我曾今幻想过很多,却发现世间所有美好与我而言,都不抵一个你。——唯有你,是我毕生的梦想。”晁修在心里轻轻说道。
江宁还小,不能着急。他这般告诉自己。
——
7
后来晁母听到消息,差点吓昏过去,却也没有怪江宁——出租车失控是意外,花盆掉落也是意外。
可江宁却过不了自己这关。
晁修其实真的不太在意,他是喜欢钢琴没错,但他才十八岁,除了钢琴,他的未来还有很多可能。
更何况,因为这件事,懵懂的江宁似乎有了开窍的征兆,晁修心说不急,却是真的开心。
他们是在江宁十八岁生日那天在一起的,那时江宁的心结早已打开。
两人十多年的朝夕相处,再加上晁修的刻意引导,两人事先谁也没说破过,却又自然而然的,一切水到渠成。
但他们的幸运值似乎一直都不太够。
江宁参加绘画大赛,获得了特等奖。和他一同学习绘画的男生是一等奖,年轻人好胜心强,对江宁心怀不满,偏执的认为江宁看他不顺眼,处处压他一头,一时入了牛角尖。
他在画室故意设计了个“意外”,本意倒也不算太坏,只能算是个因为气不过而衍生的恶作剧。
可有一盒颜料不知怎的,跌落时盖子脱落,原本成快的颜料干裂,撞出了许多粉末,进了江宁的眼睛。
他修养了两个多月才恢复视觉。但他的视网膜似乎天生就比常人脆弱,连带着周遭的视觉神经也很脆弱。
但江宁没说过的是,他的眼睛,在晁修手出事那时候就开始有问题了。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隐瞒,但就是这件事让他对晁修的愧疚一直难以消除。
江宁的世界失去了色彩,那时他的视野还是清晰的,只是失去了色彩的辨别能力,他的绘画生涯,就结束了……
江宁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所国内一流艺术类大学他最终没有去,之后他申请复读高三,以过线六十分的成绩被省内最好的综合性大学录取。
江宁表现得很正常,但晁修却隐隐觉得他不如看起来这般开心。
江宁的确不开心,但不是为自己,这一次,他亲身经历了失去梦想的打击,却是更加心疼晁修。
其实他不是不懂晁修的心情,只是就像晁修会心疼他、担忧他一样,他也会心疼晁修啊。
在这段感情里,晁修是主动的一方,他的付出,连旁人都看得到。
但江宁不一样,从小父母双亡的他比一般人更缺乏安全感,他在这段感情里前进的每一步,都是要用尽所有勇气的。
这也是为什么晁修总让自己不要着急的原因。
——
8
“阿宁!”晁修敲门,他是有钥匙的,但这门锁好像换了,他心中苦涩,他就这么不值得信赖吗?
没人应。
“晁家小子,别敲啦。”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笑得和蔼,“宁宁他出门啦。”
“徐奶奶,那阿宁有告诉您他去哪儿了吗?”晁修看向老人,语气有几分焦急。
“没说去哪啊,就说是要去旅游。”
“宁宁没和你说吗?”徐奶奶奇怪道,这两个小家伙关系那么好,“你们是不是吵架啦?”
徐奶奶也是看着他们长大的:“有什么矛盾要好好解决啊,十几年的缘分呢,不容易……”
——
江宁在一个乡镇租了个院子,这里环境很好,周围邻居也很热情。
十天了,他叹了口气——
当时是一时冲动,凭着那股劲跑了出来,现在冷静了,却又不敢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