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润玉凝视着旭凤,看着他眼底的无可更改、永不放弃的坚定神色,突然止住了话语,心底莫名安定下来,他勾起一抹笑容,笑得万分幸福。
“好,我信你!”
第二日,洛湘府后院,一位仙人墨发半披,衣着淡雅,眉宇间一片安详之态,他执着一粒棋子,盯着棋局半晌,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盏内,叹道:“步步暗藏杀机,真是深谋远虑,鼠仙如此高招,我投子认输。”
对面仙人轻笑一声,道:“仙上如此轻易认输,这棋下的,便毫无意思了。”
水神洛霖摇头,淡淡道:“你我对弈,在乎什么输赢,只不过图个心境清明罢了,时候也不早,我就不多留鼠仙了。”
鼠仙起身,面上看不出表情,只拱手道:“仙上说的是,那小仙就告辞了。”
洛霖望着鼠仙消失的身影,若有所思。
那鼠仙离了洛湘府,不知想到什么,往九重天飞去,哪知刚刚飞至三重天,忽然身形一震,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鼠仙,请隐去身形气息,速来璇玑宫中,切记小心。”
璇玑宫白墙黛瓦,俭朴低调,除去看门的小仙侍,一群不会说话的魇兽,便没有多余的身影了,此刻润玉低着头,专注的瞧着手边红泥小炉上煨着的一壶清茶,渐渐在袅袅水汽之中出了神,一身绢白的衣袍仿若皎月,白的刺目。
旭凤刚来,就见如此情景,心中微动,眨眼间便将润玉拥入怀内,在他唇瓣落下一个轻吻,笑着道:“想什么呢,如此出神。”
润玉此时显然还没回过神来,他怔怔呢喃道:“想你……”
旭凤愣了愣,凤眸之中的神色越来越幽暗,“玉儿……”
他轻喃着,携着火热的呼吸靠近润玉,再次攫取了他的双唇。
就像呼吸那般自然,旭凤的舌挑逗润玉的双唇,取悦,引诱,滑入,轻轻引着着那依旧生涩的舌与自己一起律动交缠。不过片刻,那轻柔的吻逐渐加深,不停的转换着角度深入……
不知过了多久,旭凤才满足的叹息一声,结束了这个长长的吻。
润玉刚刚醒过神来,就被旭凤吻住,那苏苏麻麻的感觉,从舌尖一直窜入心口,让他觉得自己好似整个人都要烧起来,脑中瞬间又乱作一团,直至一吻结束,他摊在旭凤怀里急促的喘息。
旭凤望着怀中人酡红的面色,笑着在他颈间蹭了蹭。
这时,红泥小炉上煨着的那壶清茶却开了,发出的声响让润玉瞬间恢复了清明,他恼怒的推开旭凤,将清茶取下,瞪着旭凤,道:“尽是胡闹,你不是说叫了鼠仙,要商议正事?”
旭凤讨好的笑了笑,道:“是啊,他不是还没来,玉儿又如此诱人,我忍不了啊。”
“你,你……你你你你……”
润玉气恼的涨红了脸,又不知如何说他,最终甩了甩袖袍,进了厢房内,还将房门关了。
旭凤颇是哭笑不得的看着在他眼前紧闭的房门,嘴角却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这时,却见璇玑宫外结界异动,旭凤便知,是鼠仙来了,他挥手将结界撤去,见鼠仙身影出现,复又布上结界,才道:“鼠仙来了。”
鼠仙拱手道:“小仙见过火神殿下。”话落,他又环顾四周,竟未见夜神,不由有些奇怪。
旭凤面不改色,淡淡道:“不用多礼,坐吧,兄长这会儿乏了,已歇息去了,便不用拜见了。”
鼠仙略点了点头,肃然道:“不知火神殿下有何吩咐?”
旭凤微微挑了挑眉,缓缓道:“也无甚大事,只是想让鼠仙去确认一事。”
鼠仙眯了眯眼,道:“殿下请讲。”
“花界水镜之中,可有一名唤锦觅的葡萄精灵,此人与先花神水神关系匪浅,请鼠仙调查一番。”
旭凤不动声色的缓缓道来。
鼠仙愣了愣,沉吟了一会儿,像是明白了什么,疑道:“可花界向来不问世事,这要从何查起?”
“花界长芳主素来是不问世事,可其他芳主呢,未必没有想报先花神之仇的,鼠仙不如从玉兰芳主入手,该如何做,想必不用本神多言了。”
鼠仙恍然大悟,拱手道:“小仙明白了。”
旭凤斟了茶,递给他,笑着道:“此事若属实,等到那一日,你便可将水神引至花界,等他事了,回到天界,一切早已成定局。”
鼠仙恭敬接过清茶,饮了一口,露出一丝笑意,叹道:“殿下好计谋!”
旭凤慢悠悠晃了晃杯中清茶,淡淡道:“鼠仙替我向洞庭君问好,有了空闲,我便与兄长一起去看她。”
鼠仙将清茶饮尽,笑着拱手道:“殿下的话,小仙定会告知尊主,若无他事,小仙便告辞了!”
旭凤稍稍点头,挥手撤去结界,见鼠仙身影消失,复又挥手连上几道结界。
他的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向着润玉厢房走去。
润玉是他的,这一纸婚约,到时又能如何。
☆、永绝后患
时间流逝,悄无声息,斗转星移,日升日落间,已过去了两年。
这两年之中,天后荼姚不知怎么的,竟改了性子,甚少出现在众神面前,连一年前天帝的寿宴都未曾现身,鸟族竟也一直毫无动静,至于天帝太微,这两年却是神色飞扬,心情舒畅,诸神虽心有惊疑,但见火神旭凤似无所觉,依旧如往常一般,便也不敢多言,只默默观望。
这两年里,旭凤与润玉两人,一直在暗中筹谋着,渐渐掌握了八方天兵,也拉拢了不少仙人势力,公务之外,旭凤更是时常在璇玑宫中陪着润玉,天长日久,两人日日在一处,闲暇之余便会去看望簌离,或是在六界寻个去处游玩放松一番,倒是越发似一对神仙眷侣。
日暮黄昏,天际边的晚霞如同火烧一般,灿烂美丽,如光明坠落前发散出最炫目的色彩,映红了半边天穹,璇玑宫七政殿,润玉与旭凤并肩坐在桌案边,两人的目光都落在桌案之上。
桌案之上,放置着一个十分朴素的石盏,里面竟盛满了一种奇特的白色液体,看着十分浓稠,此时正无声无息的翻滚着。
旁边则摆着一只打开的锦盒,里面是一粒朱色的丹丸。
润玉静静看着了一会儿,望向旭凤,皱着眉问道:“真要这么做?”
旭凤回望他,凝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一击得中,才能永绝后患,若是我一个人倒也罢了,可玉儿在,我不想到时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意外。”
说着,挥手将那两样东西收了起来。
润玉目露了然之色,他突然眯了眯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幽幽道:“你对我的自保能力这么没信心?”
旭凤莫名觉得背脊一凉,他讪讪笑道:“哪能?我自然相信玉儿的能力,不是以防万一嘛!”
润玉看他模样,眼底满是笑意,他握住旭凤的手,认真道:“我知道。”
旭凤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他反握住润玉的手,将他拥进怀里,呢喃着唤道:“玉儿。”
润玉放软了身体,面对面的摊在他怀中,半眯着眼,蹭了蹭他的肩头,慵懒的应了一声。
旭凤摸了摸润玉的后颈,望了望窗外的天色,笑着道:“时辰不早,该去布星台了,我抱着你去?”
“好。”
布星台上,一个身影从半空跃下,缓缓站定,清风吹来,金红夹着绢白的衣襟微微飘动着,伴着漫天星海,此情此景,世间难见。
阳光从天边升起,直至正中。
天界顶端的最高处,白玉石阶连绵而上,五彩霞光环绕,巍然耸立的九霄云殿,从远处望去,越发显得威严肃穆,华贵灵秀,仙气蒸腾。
九霄云殿之内,天帝太微笑容满面的坐在殿首,天后荼姚也面色淡淡的坐在他的身边,没想到她今日竟也出现了,润玉与旭凤分别坐在殿首两侧,位于太微荼姚的左右两边,殿内两边放置了无数的桌案,众神皆在,此时殿中正是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
半晌,礼乐声停,润玉与旭凤对视一眼后,挥手变出一只玉盏,里面盛满了液体,他下到殿前。
“今日父帝寿辰之喜,润玉恭祝父帝福寿绵长,特以星辉凝露一杯敬父帝,聊表润玉寸心。”
太微挥手,那只盛满了星辉凝露的玉盏,瞬间就到了他的手中,他欣慰道:“润玉有心了。”太微仰头一饮而尽。
旭凤眼底划过一抹暗色,他站起身,走到润玉身旁,拱手道:“旭凤也恭祝父帝福寿绵长,特寻到一粒纳元丹,献给父帝。”
话落,他挥了挥袖袍,太微身前的桌案之上便出现了一只锦盒。
太微将锦盒打开,看到一颗朱色丹丸,便面露喜色,他笑道:“好好好,旭儿有如此孝心,本座很是高兴!”说着,将那丹丸放入口中,吞咽了下去。
旭凤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片刻隐没,他与身旁润玉暗暗对视了一眼。
这时,太微忽然身形一颤,面色惨白,只觉身软无力,竟是一身修为尽失,他惊怒的望向他们二人,呵斥道:“你们!是谁?”
旭凤淡淡看着太微,不紧不慢的道:“是我,那纳元丹中,混了无色无味的噬元液。”
“什么!”
众神皆知噬元液乃是六界至毒,服用后,毕生修为尽毁,再无恢复的可能,这火神殿下为何要这么做,众神大惊失色,纷纷望向天后荼姚与火神旭凤。
荼姚一直面色冷淡,不知在想些什么,仿若对身边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
太微满目震惊,他指着旭凤,叱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旭凤不答,只发出了一声嗤笑,他挥手捻诀,手中霎时出现一个火色光圈,只听一声闷响,一大批神将披甲佩刀的涌入殿内,将众神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