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有一股奇怪的气味。他看见脸上带着淤青的库洛洛正在用毛巾努力擦拭着家里的皮质沙发。
“爸,还没睡啊?”他说。
“睡不了了。”库洛洛抬头往楼梯望去。
拉斐尔顺着库洛洛的目光望过去——酷拉皮卡神情冷漠,头发凌乱,只穿着一件衬衫,环抱着双臂,赤着脚站在台阶上。
他说:“爸,借过借过。”闪身从酷拉皮卡身边经过,一溜烟跑回了房里。
最后他隐隐约约地听见库洛洛说了句——我睡沙发。
第二天餐桌上,库洛洛脸上的淤青还是没消下去,酷拉皮卡往他碗里盛汤,然后说:“帮你刺青的人手艺不错。”
次年,他的妹妹莎伦在神无月出生,然后他体会到了何为“矫枉过正”。
☆、16-17
16
莎伦的故事乏善可陈,诸位只要记得她生活在一个美好的谎言里就够了。
17
二零二五年。
星期天晚上,库洛洛和酷拉皮卡在屋子里收拾行李,客厅里堆了几个箱子。
酷拉皮卡说:“这本书还是放回去吧,他们如果很快就回来了呢?我们如果很快就回来了呢?”
库洛洛说:“如果是这样,我们就不应该收拾行李。”
酷拉皮卡说:“莎伦还太小了,拉斐尔也什么都不会。”
库洛洛说:“行了,我们还是直接走吧。”
酷拉皮卡放下了拉斐尔经常看的那本书。
星期二下午,拉斐尔说服莎伦和他一起出门,他说你得留点时间给你的爸爸们,他们有些事情需要解决。
莎伦说我不明白。
拉斐尔说那也没关系,你有要带的东西吗,你得和我住一段时间。
莎伦说有,我的衣服,我的书。
拉斐尔说其他的呢。
莎伦说没有其他的了。
拉斐尔牵着莎伦的手,走出了这个他生活了23年的家。
莎伦在飞行船上什么也没说。
你觉得无聊吗,拉斐尔侧过头看着她。
和我说说他们的事吧,我知道有些事情不太对。莎伦说。
下次吧。拉斐尔说。
那和我说说他们以前的事,你们从来不提。莎伦说。
如果莎伦没有和拉斐尔一起出门,那星期三的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弹钢琴。
她的上一个钢琴老师是个高个子的女人,很喜欢说话,很喜欢向她询问问题。
那个女人曾经问她,她的父亲都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说,一个是个诗人,一个不工作。
不工作,那个女人仿佛听到很有意思的事,不工作的人和诗人住不起这样的房子。
钢琴课结束后,她告诉了库洛洛这个女人说的话。
库洛洛说,你觉得钢琴有趣吗。
她说,没有看书有趣。
库洛洛让她进了他和酷拉皮卡的书房,并且给她在书柜前摆了小板凳。
在当年库洛洛和酷拉皮卡刚搬进这的时候,这个屋子里左边放的是酷拉皮卡的书柜,因为他喜欢按照类别摆书,而右边放的是库洛洛的,因为他喜欢按照年代。后来两个人总是喜欢从对方的书柜里拿书却又不按照对方的习惯摆放,久而久之,这些柜子里的书就再也没有按照顺序摆放过。
他们很爱你,拉斐尔说,至少他们没让我进过那个书房。
莎伦说,还记得两年前你和爸爸一起出门的那次吗,酷拉发现你不见后很生气。你们回来的那天晚上,还发生了一件很糟糕的事。
半夜里,她猛然惊醒,其实她什么也没听见,但是就是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她悄悄打开房门,站在楼梯上往下望。客厅的花瓶碎了,沙发翻了,窗帘被扯下来了。库洛洛把酷拉皮卡压在地上,而酷拉皮卡在挣扎。她还什么都没说,两个人好像感知到什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地站起来哄她回去睡觉。第二天的客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发生过什么。拉斐尔问。
就只是一件很糟糕的事。莎伦说。
开心点吧,在我这好好玩玩儿,我要向你展示我的收藏室。拉斐尔说。
莎伦跟在拉斐尔身后,她觉得这个收藏室太耀眼了。她找了一个小凳子坐下,拉斐尔说那也是个古董,和家里摆在壁炉上的雕塑一个年代。她动也没动,从地上拿起一串掉落的红宝石项链,然后又放下了。拉斐尔看见她的动作说,拿着吧。
拉斐尔跨过几个开着的箱子,从角落里翻出一个小王冠,戴在了她头上。他说,给你,家里的小公主。
莎伦用手扶着王冠,这太重了。
星期四晚上莎伦坐在沙发上读书,她呢喃着朱丽叶的台词“我们叫做玫瑰的这一种花,要是换了个名字,它的香味还是同样的芬芳”。
拉斐尔在接电话,间或提到什么空间操纵者之类的东西。
莎伦,拉斐尔叫她,你在家里好好待着,我出去一趟就回来。
去干吗,莎伦问。
乌米诺和诺米多失踪了,我得去看看,拉斐尔说。
我认识的乌米诺和诺米多吗,莎伦问。
你也就只认识这两个乌米诺和诺米多了,拉斐尔说。
拉斐尔出门后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回来。他看见莎伦盖着毯子缩在沙发上,电视机静音。
他随手把那个该死的空间操纵者的书扔到茶几上,给莎伦掖了掖毯子,然后坐在餐桌上开着电脑和库洛洛、酷拉皮卡视频。
库洛洛说,东西找到了吗。
拉斐尔说,找到了倒是找到了。
酷拉皮卡说,你最好别乱碰。
莎伦醒了,她听见哥哥在打电话。她看见茶几上多了一件之前没看到过的东西,一本很厚的牛皮都有些破旧的笔记,她翻开看了看,哥,这是什么。
你别乱碰,拉斐尔说,爸我先挂了,一会儿我还得做早饭。
书里都是名字,她还看见了最后一页的两个名字——“ウミノ·ゾルディック”和“ノミト·ゾルディック”——她碰了一下,还念了出来。
莎伦,拉斐尔跑过去,抓住了他的妹妹。
电脑直到没电才将视频彻底挂断。
星期天晚上,他们在屋子里收拾行李。
酷拉皮卡放下了拉斐尔经常看的那本书。他说:“我不想和你搬去友客鑫了。”他加重了“你”的发音。
库洛洛站在客厅里,手中具现化出了《盗贼的极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