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如此寒冷的冬夜

分卷阅读5

    林子里有鸟鸣起,花园里簌簌,似有鼠虫掠过。

    他动了动,迈开了腿,跨出栅栏外,朝山水的方向走去。

    我去接柳熠,是在十二点一刻,这儿没有像样的饭店,大多数都是自家开起的小餐馆,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柳熠露一手厨艺。

    早上利索起身,去菜场挑了好久的菜,当地人见我头次来,给我折扣,笑着又问:“赵老师今天有客人啊?买那么多菜!”

    绿冬人讲普通话其实有些别扭,但他们为了能让我听懂仍然选择普通话,讲起来的声调糯糯的,这与绿冬方言有关,绿冬临近上海,方言和上海相近,软绵绵,听得让人觉得特别温柔。

    我有时候会想,绿冬人骂人的样子会是什么样?也软绵绵地骂一句“你他妈”吗?想到这儿,我能把自己想笑--当然无意嘲笑绿冬人,只是笑我自己幼稚得可怕。

    我将车停在外道黄土地上,穿过小片林子,就抵达了约定地点,其实昨夜并没有约好绿冬河哪处,你说,绿冬河那么长,从洲繎到北浦、南鹤,再到大海的,未免也太笼统了些。

    但我还是准确无误的找到了柳熠。

    这会儿,他正坐在河边石头上,脱了鞋,让水没过他的小腿肚,他听见了响声,回头看我:“您来了。早上忽然想起,我说的地方不明确,还怕您找不到,没有麻烦到您吧?”

    我说没有,一找就找到了。他说,真的吗,那您真厉害。

    我回答他,我可不是普通人,我会心电感应。

    他信了。

    柳熠拎着鞋子,光脚跟在我后面,脚底踩得一片泥巴夹杂着青草,他站到我的车旁,垂着脑袋看看脚底又看看我的车。

    “有纸巾吗?我的脚太脏了。”

    我摇了摇头,喊他上来。其实车里有纸巾,但我想让他快活些,不必为了我而特意去做某些事情。

    柳熠一边和我道歉,一边踮着脚,上了副驾驶位。

    6

    我用余光看他,他端正地坐在那儿,显得很拘谨,踮着脚,怕弄脏了车。

    “听音乐吗?”

    “好。麻烦您了。”

    我伸手点开了音乐,随机的,我发誓没有掺和一点个人情感的,随机到了cigarettes after sex的sweet。

    “knog that i love y y fihrough your hair”

    “and i will gdly break it,i will gdly break y heart for you”

    柳熠撑着下巴,隔着窗户看向窗外,树影倒退,山水倒退,给人造成一种时间也同样在倒退的错觉。

    这时,我能大胆的打量他的侧脸,不至于担心被他发现。

    回到别墅小楼时,已经临近十二点四十。

    柳熠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跨进来,探着脑袋问我哪里能冲个脚,我拿了双拖鞋给他,说,你进来吧,没有关系,浴室在二楼。

    他迟疑了一会儿,似乎明白没有别的解决方法,这才将鞋子放在一旁,进到了屋里。

    我领他上二楼,浴室在我的卧房里,卧房的茶几上还搁着昨夜的随笔画,我替他放好热水,他接过冒水的花洒,将热水淋在脏兮兮的脚上。

    “这是干净的毛巾,你可以用。”

    他睁着圆溜的眼,点了点头。

    “我先去做饭,需要点儿时间,如果你饿了,卧室和楼下客厅都有水果,可以垫垫肚子。”

    “哎。麻烦了。”

    “不麻烦。”我说着往外走,又转过来问他:“你为什么总是说‘麻烦了’或者是‘对不起’?”

    柳熠一愣,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么问,尴尬地回答我说,习惯了。

    我不明白习惯了是什么意思,习惯了跟人道歉?道歉虽然是件礼貌行为,但也不至于到所有事都道歉。

    走出浴室,我将卧房里的画夹进画本收好,打开了唱片机,这才下楼去厨房弄午饭。

    由于这些年来,我一直是独身状态,在吃遍家附近的外卖后,开始尝试着自己学习做菜。

    偶然间发现自己对做菜还是挺有天赋的,以至于后来缺失画画灵感时,我都有认真考虑过,要不就不干画家这行业了,转行当厨师也不错?

    当然,在我对我的责编提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差一点拿刀冲到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