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航没有立即吭声，目光则落在那猫头鹰纹身之上。
卢宇桑用手指划过那纹身，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你父亲英荣，做人行事一直很低调，但却拥有加州一大半的军火生意。他让你在帮派里长大，把你培养成整个利益群体的下一任继承人之一。”
“…”
“你为什么要自己来处理这件事？为了证明你有能力替帮派做出贡献？为了知道这个世界的腥风血雨有的多么残忍？我没说错吧？”卢宇桑所说的一切并非妄加猜测，现在的帮派继承人便是未来的王，他需要有魄力有能力还有流血的勇气。卢宇桑十几岁开始便在加州的街头厮杀，没有人因为他是卢震的儿子对他手下留情，他只能得到更为残酷的手段。在这个过程里，他获得了尊重，也获得了坐上那头一把交椅的资格。
所有的一切，对英航来说想必也是一样。
英航听着这些话沉默，转而再次和卢宇桑对视，问他，“我替你处理掉了心腹大患，你怎么谢我？那批军火在你这里就是烫手山芋，我也替你处理了，你要怎么感激我？”
卢宇桑勾着嘴角笑了一声，话却不点透。他若是知道英航的身份，又怎么会不知道英航为了阿恒而来，而那批军火的地址也自然是卢宇桑故意透露出去。
帮派有规矩，他不能坏了…好在，有个帮手。
卢宇桑伸手捏住英航的下颚，“我爸很快会知道，你瞒不住。”
你会护着我吗？
为什么要护着一个从头到尾都在骗我的人？卢宇桑看向英航的眼睛，鬼使神差嘟囔了一句，“那些感情，也是假的？”
英航停顿许久，回答，真假有何区别，你很快就要结婚了。
这个答案…
片刻时间，卢宇桑家的门被推开，是彪子。他冲着英航而来。卢宇桑食了言，还是将英航交了出去。
卢宇桑的所有行为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他猜想英航能动手想必已经通知了自己的父亲。若是让英航离开了，那便再没有机会抓到他。
英航愣了片刻，转头看着卢宇桑，“你…”
“我不护着你，也护不了你。”卢宇桑看着英航的眼睛，说得很平静，“只有把你交出去，我才能和这件事完全摆脱干系。”
英航微微在张开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大抵是没想到卢宇桑会以如此之快的速度让他称为众矢之的。
“你还是太年轻了。”
彪子走上前抓住英航的胳膊，卢宇桑看了他一眼，“客气些。”
终于，卢宇桑在英航的眼中看到了在震怒与后悔，看到了起伏翻滚的情绪，看到了戾气和欲望，他说，“你知道我有多少机会可以把你干掉？”
我知道，但你下不了手。卢宇桑轻揉英航的头发，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后将嘴唇压在他的额头上，低声又说，“如果你对我动手，你就活不到现在。”
“…”
“有机会的时候，你应该试试。”
这句话，我记住了。
第8章 第 8 章
8
彪子将英航抓去卢震的面前。
“为什么取阿恒的性命？”卢震让自己的手下将英航打得遍体鳞伤之后，亲自问了他，“为了那批武器？”
不是他的东西，他…也想要。英航趴在地上满身是血，抬头看着卢震眼中却丝毫没有示弱，“他咎由自取，他为了打通关系拿到那批军火，害死了多少人…那些人也有妻儿…”卢震是一方霸主，英航以后也会是，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是时间。可这时间，却也使无数枭雄折损，英雄气短。
卢震腿脚不太好，摇摇晃晃走到英航面前，抬起脚踩在他的脸上，“他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属下。”
英航动弹不得，轻哼一声表示蔑视，“哪里都有规矩，他坏了…我们的规矩。”
卢震转头拿起枪，指着英航的头，“那我就送你去找他讨说法。”
“爸，他可是英荣的儿子。”卢宇桑在一旁出声制止，目光扫过浑身是伤的英航。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
咱们这时候杀了他，不是个好的选择。
“他一直在你身边，利用你打探消息。”卢震看着自己的儿子，“我看是你舍不得？”
美国的军火商多与当地的黑道有所联系，英荣在加州的势力便是依靠那群不要命的美国佬，还有一些欧洲来的黑手党。卢家与董家虽然各占了一半的华人黑帮势力，可比起其他的却还是势单力薄。因此，两家联姻便是最好的扩张方式。有了势力才能染指更多的来钱路子，也才能拥有话语权。
卢宇桑伸手缓缓拿过父亲手里的枪，“我们现在没有必要和加州的军火商正面起冲突，恒叔动别人的东西有错在先，咱们把人放回去就是求个言归于好，没准以后还能有别的交集若是咬死不放伤了他，只怕这件事结束不了。”
卢震抬起手轻拍儿子的脸颊，“你被他迷了失了心智？阿恒是我的手臂，折在他手里，你让我把他放回去？”
若不是我把他交出来，您抓不到他。卢宇桑上前一步挡在英航与父亲之间，又说，“您把他弄成现在这样，回去养几个月还能好起来。英荣看咱们有诚意，也许以后还有做生意的可能性。”
一派胡言。卢震转头去拿了一把匕首道，“你要留他的命，可以。阿恒是我的手臂，我断他一只手。”
“爸，可以了。”
卢震抬起手给了自己儿子一个巴掌，转身便将那匕首朝着英航手掌挥过去。
爸…卢宇桑下意识跟着移动，伸手去拦匕首。他抓住父亲的手，一半的手掌扫过匕首的利刃，鲜红的血液瞬间往外淌。
卢宇桑抓着不动，看着父亲说，“爸，这下我替他受了。”
卢震勃然大怒，拿起一旁的拐杖便往卢宇桑和英航的身上抽。卢宇桑知晓父亲下手极重，索性将英航搂在怀里，替他挡掉了所有的杖责。
为什么救我？
你要了阿恒的命，我把你交出去是因为洪河会的规矩。我想救你，只因为我想救你。
英航笑了。虚弱，却真的在笑。
你笑什么？
“你救我因为你爱我。”英航满身是血，可那双眼睛还是清澈透亮，他说，“但是，我不爱你。”
“…”
我怎么会爱一个几次三番把我交出去的人？
“…”
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爱你。
第9章 第 9 章
9
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爱你。
卢宇桑最初以为他说笑，直到他盯着英航的眼睛看了又看，终于寻了些踪迹。
这一切…都是骗人的？
你以为呢？
英航九死一生从卢震手中捡了条命，英荣以武力的方式将他从卢宇桑手里接走，再不会给卢震任何机会进行报复。
英荣念在卢宇桑将英航带出来，因此选择息事宁人不和洪河会再生事端。
卢宇桑护了英航、解决了军火的麻烦，同时在这个过程中除掉了阿恒，成为最大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