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大哥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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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天珩自动理解成了黎向皖是想陪着梁鸿到最后,眼神黯淡了下,低下头给他轻轻揉按水肿的脚踝。

    男人手掌宽大而干燥,指腹带着薄茧,按在他皮肤上有些硬硬的,却不觉得难受。黎向皖舒服地攥紧床单,浑身放松下来,过了半晌,问:

    “天珩,梁鸿他真的死了吗?”

    ——那个恶魔一样统治禁锢着他身体和灵魂的人,真的死了吗?

    陈天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在他看来,黎向皖和梁鸿感情那么好,无论他说什么,眼前的人都会伤心。

    于是他想了想,低声许下了他对黎向皖的第一个承诺:

    “嫂子,梁哥不在了,我会替他照顾好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第4章

    陈天珩第一次见到黎向皖是在梁鸿的书房。

    虽然早已离开了春藤星自己单干,陈天珩和梁鸿之间依旧有着很深的联系,毕竟他商队的运作也需要用一些不能见光的手段走门路,他每年都会来春藤星一趟,在梁鸿这里待上一阵子。

    两个月前梁鸿在黑市拍卖会上高价买下了一个少年,天天带在身边,几乎要把人宠到天上去了。属下说起这个时陈天珩还当成一个笑话在听,梁鸿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喜新厌旧到了极致,昨天还宠的不得了抱在怀里说情话的情人第二天就能赏给手下玩,就他这样的,能受得了两个月身边都不换人?

    陈天珩不信。

    那天他在梁鸿书房里和他谈论航道的问题,梁鸿坐在厚实的木质桌子后,仰在椅背上,面色如常地和他谈笑风生,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在桌下。

    陈天珩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着,说起这一阵子狄猄帝国隐约有想把手伸到流亡区的意思,突然听到了一声细弱的呜咽,随之而来的是抑制不住的呛咳声。

    他愣了下,没想到书房里还有别人。

    梁鸿酣畅淋漓地长舒口气,拉上裤子拉链,把人从桌子底下拽出来。那是个只穿了件宽大白衬衣的少年,捂着嘴小声咳嗽,梁鸿拉着他细瘦的手腕,把他抱到腿上,指腹抹去他泛红眼角沁出的眼泪。

    那少年被磨的红艳的唇角上还有点点浊痕,梁鸿抽出几张纸巾放在他嘴边,道:“吐出来。”

    那少年迟疑了下,紧紧抓着梁鸿胸口的衣襟,泪眼汪汪地摇了摇头。

    “咽了?那你中午还吃得下东西吗?”梁鸿笑着给他擦干净嘴角,又在他脸上亲了下。

    而黎向皖瞥见一旁正盯着他的陈天珩,想到他这般浪荡的模样被一个陌生人看到,脸上瞬间烧起来,慌张地把脸埋进梁鸿肩窝,紧紧攥着他衣服,就好像这样就能躲起来似的。

    梁鸿被他逗得大笑,抚摸着他脊背,陈天珩看到那少年脖颈,手腕和腿上全都布着新旧交替的红痕。

    黎向皖急促却很轻的呼吸一下下喷洒在梁鸿颈侧,他回想着仓皇一瞥中看到的面容,除却眼中略带戏谑的审视之外,和梁鸿说话的这个男人并没有像其他人第一次在梁鸿身边见到他时有太大反应,看起来很稳重,还有点凶。

    他是谁呢?竟然能和梁鸿朋友一样谈论那些事情。

    梁鸿一边在黎向皖身上揉捏,一边对陈天珩得意道:“怎么样?我这下可算捡到宝了吧?”

    陈天珩点点头,他见过的美人几乎数不清,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孩的确是十足漂亮。

    梁鸿拍拍黎向皖被白衬衫包裹着的腰臀,道:“皖皖先回卧室,我和天珩还有点事情要说。”

    黎向皖乖乖地应了声,从梁鸿身上下来,光着脚走出书房,陈天珩这才发现他腿上有几道鞭伤,那鞭痕一看就是梁鸿的手笔。

    梁鸿玩那些非常厉害,很多好这一口的人哭着求着想让梁鸿抽上一顿。一直到少年身影消失在门外,陈天珩才收回目光,转而问道:

    “多大了?”

    “卖场的人说是十七,回来之后我给他测了骨龄,应该有二十了,不过因为从小缺营养,长得显小。”

    梁鸿今年三十七,黎向皖比他小了十七岁,不过他们这些人就算是到五六十岁睡十八的也是正常。陈天珩开玩笑道:“都快和你儿子一样大了吧。”

    梁鸿笑了一声,咬着烟道:“可不是吗。”

    他俩一起在春藤星的收容所长大,所谓收容所其实是个军火铺子,院长是个走私犯,用院里的孩子打掩护。耳濡目染下梁鸿十五岁就出去谋生活,十七岁的时候第一次搞大了女人的肚子,那个红灯区的女人□□把他揍了一顿,问他要够了打胎钱和“停业”三个月的损失费。

    陈天珩比他小三岁,十四岁那年跟着已经成了一方恶霸的梁鸿混,拎着砍刀跟在梁鸿身后,也不吭声,谁故意找事就上去砍,小小年纪比亡命徒还亡命徒。

    梁鸿和陈天珩谈完要事,回了卧室,他的小情儿正坐在阳台上看书,听见梁鸿的动静回过头来,脸依旧红红的。

    “害羞了?”梁鸿知道他怕调情时有别的人在,还没从刚才缓过劲来,把黎向皖抱在怀里,一下下地亲吻他指尖:“别怕,那是我最好的兄弟,陈天珩。”

    黎向皖点点头,他来梁鸿这里两个月了,多少也知道一些他的事情,也包括梁鸿之前的情人从来没有在他身边待够两个月的。他犹豫了下,终于大着胆子把放在心中思量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你会把我送给别人吗?”

    梁鸿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可能,我才不舍得把我的宝贝儿让别人碰。皖皖,你和那些人都不一样,不用为这害怕。”

    梁鸿这样说了,也真的这样做了,他将他所有自以为的宠爱全都给了黎向皖。可直到梁鸿死时,黎向皖都未曾真心实意地信过他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爽!!!!

    第5章

    尽管办着白事,黎向皖的午饭仍是厨师精心准备的,但他只吃了两口就觉胃中翻涌,恹恹地放下筷子。

    “再吃一点吧。”陈天珩看在眼里,不觉担心,从昨天晚上知道梁鸿死讯的那刻起,黎向皖就几乎一点东西没吃,平常人饿上三顿都会觉得受不了,更别说他现在还怀着孕。

    “我吃不下。”黎向皖一手按在自己鼓起的肚子上,只觉疲惫从灵魂深处蔓延,他长长出了口气,喝了一点温水,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因为低血糖眼前一黑,差点没跌坐回去。

    陈天珩在他身体不稳摇晃的那一刻就抓住他胳膊,跌坐途中黎向皖下意识地手在空中乱抓,抓到了男人手腕。下一秒陈天珩揽住他的腰,声音从他头顶响起,低沉中是掩不住的紧张:“怎么样?”

    “有点晕,没事。”黎向皖试着睁了下眼,眼前的黑暗依旧没有散去,眼球发痛,胃中一片翻腾。他紧紧抓着陈绍衡,难受地歇了半晌,才勉强缓过来。

    男人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道,那味道黎向皖很熟悉,梁鸿也喜欢抽这个牌子,抽着烟办公时他经常往黎向皖脸上吐烟圈调情,每次看到黎向皖皱着眉头向后躲,就会乐得大笑。

    就连黎向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想到梁鸿的那瞬间他眼泪汹涌流出。等到眼前事物重新清晰,眼前是陈天珩解开了一颗扣子的衬衣领口,他抬起头来。

    那满脸的泪水让陈天珩呼吸一滞,他抬手给黎向皖用指腹擦了下,才意识到这样实在太过暧昧,就收回了手从桌上抽了张纸巾给他:“嫂子,别哭了。”

    黎向皖草草擦了下脸和眼睛,那些回忆在脑海中沉浮,一旦开了头就再也停不下来,梁鸿把他抱在怀里一起骑马、跳伞,雨天时并排坐在游廊里看湖面上泛起波纹,在酒会上溜到露台在夜色中亲吻他,出门时什么东西只要他多看一眼,第二天那东西就会出现在房子里。

    黎向皖捂住心口,感觉自己仿佛被撕成了两半,一半疯狂恨着梁鸿,一半又本能般地爱着他。

    “嫂子?”陈天珩叫了他一声,见黎向皖呆愣愣地按着胸口没反应,皱着眉头对手下道:“快叫医生过来。”

    “不用!”听到医生二字,黎向皖终于从游魂中回过神来一般,精神恍惚地后退一步,轻轻把他推开,就去拿衣帽架上自己的外套,气息不稳地说道:“天珩,事情就拜托你了,我回去休息一会儿。”

    “我送你。”陈天珩立刻跟上,在黎向皖之前拿下他的外套,帮他穿上:“不再吃点东西吗?”

    “不。”黎向皖浑身在不易察觉地颤抖,他的身体回忆起了梁鸿带给它的快乐,和永远无法磨灭的痛苦,正本能地做出反抗。陈天珩只见黎向皖面色苍白如纸,浑身无力到几乎连路都走不成,心中叹息一声,见四下只有几名自己最近亲的手下和保镖周筑,躬身把黎向皖打横抱了起来。

    黎向皖小小地惊呼一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瞬间的僵硬后开始轻微挣扎起来:“天珩,我自己可以的……”

    “没事,你一天没吃东西,我怕你再像刚才那样晕倒。”陈天珩一手托着黎向皖膝弯,一手揽着他后背,怀里的人和想象中的一样轻。这样的姿势,他在心中早就想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黎向皖于是便不再动弹,安静地被陈天珩抱着,他们从后门走出餐厅,没有惊动任何人。过了一会儿,他脑袋靠在男人肩头,疲惫地闭上眼睛。

    健壮身体的热度透过一层衬衫传到他皮肤,熟悉的烟草味中,一切又模糊起来。

    雨还在下,岑旭给他俩撑着把黑色大伞,小心翼翼地没有让黎向皖淋到丁点。

    等到陈天珩走到车前时,低下头一看,黎向皖已经睡着了。

    他抱着黎向皖上了车,将人温柔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尽管睡着,青年眉头依旧蹙着,如同陷入了某种无法摆脱的梦魇。

    陈天珩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不用掩饰目光中的迷恋,在仔细描摹过黎向皖乌黑的眼睫,微翘的唇珠和白皙的脖颈后,俯身吻上那微凉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爽!!!

    第6章

    混乱无度的梦境在不知不觉中将黎向皖缠绕,他罕有地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在他的母亲因为性病死去后,他原本一成不变的日子竟然好过了许多。

    母亲当年是个整个春藤星都有名的交际花,挽着无数上流社会的男人言笑晏晏过,然而时间无情地带走了她的美貌,她很快被遗忘,沦落为了红灯区的妓女。

    黎向皖不知道是她和哪个男人生的,当发现孩子是个双性时,女人大喜过望——她老了之后,可以靠黎向皖继续赚钱。

    女人本打算在黎向皖十六岁时给他找第一个恩客,但她没能撑到那时候,就因为性病全身流脓死掉了。

    之后黎向皖的舅舅把他带过去一起生活,男人只当家里多了一张嘴,平日完全不管他,照样酗酒赌博。但和大多数酒鬼不同,他喝醉之后顶多倒在床上睡上一整天,也不会发酒疯打人。

    黎向皖白天在外面打工努力赚钱,晚上打扫一下棚屋,看看书。相比起之前被迫学习怎样取悦男人的日子,除了贫穷之外,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还算得上安稳,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直到他二十岁那年,一切都彻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