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热流再一次漫过心间,陈天珩从未被这样关心过,他和那些兄弟手下之间普遍属于铁哥们的情谊,哪里接受过这样细腻而温柔的感情。是的,越是看起来坚不可摧强大可靠的人,越需要柔软去填补生命的缺失——就像梁鸿那样热衷于性爱,而陈天珩溺死在了黎向皖的温柔中。
“我想去趟卫生间。”于是他这样说道。
“我扶你。”黎向皖立刻起身,他身子也很不方便,但就是不想叫正在门外守着的保镖,黎向皖一手穿过陈天珩腋下,另一只手扶着他身体另一边,好让陈天珩起来。
陈天珩毕竟还有一只腿是好的,起身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困难,他忍耐着伤口被牵动的疼痛,站到了地上,在黎向皖的搀扶下,走进卫生间。
不少重量压在黎向皖身上,沉甸甸的,让他只觉得踏实。
到了卫生间,黎向皖帮他掀开马桶盖,看了陈天珩一眼,像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出去。青年挺着肚子,乌发黑眸,眼角眉梢间带着略显怯懦的媚意,如同笼中的金丝雀,面对豢养他的人时总会不自觉流露出讨好来,那么令人疼惜。
陈天珩将黎向皖的迟疑看在眼中,那股浸没他全身每一个细胞的暖流终于在此时此刻泛滥,他想起几天前带着那个夜晚酒气的热吻,浸着手指的湿热和摩擦时的颤抖和呜咽,再也忍不住,深吸口气,唇角勾出一抹笑来:
“嫂子是想帮我扶着吗?”
黎向皖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吃了一惊,脑中随之出现的浮想翩翩让他脸立刻泛起了红,赶忙摇摇头,“不是,我这就——唔。”
他还没想到该怎样回答才能不露声色,就见陈天珩上前一步,直接了当的将他推到了墙上。黎向皖猝不及防之下后背撞得有点疼,他刚张惶地抬起头,视线便被陈天珩那熟悉的脸全然占据。
一个吻。
很热烈的吻。
如果说非要找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陈天珩在“吃”他的嘴。
和以往所有的偷吻不同,这个吻是如此的热切,男人近乎撕咬地叼着他唇瓣,吮吸出啧啧脆响,急促的呼吸打在黎向皖鼻端,几乎要将皮肤灼伤。黎向皖惊得瞪大眼睛,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能看到眼前陈天珩浓密的眉和并不长的睫毛。
陈天珩毫无预兆地,直接把那层暧昧而朦胧的面纱撕碎了。
短短数秒内,陈天珩吮够了柔软而丰盈的唇,便撬开黎向皖牙关,长驱直入,他一手揽在青年腰间,一手撑在墙上,用不容拒绝的姿势将黎向皖禁锢在臂弯之中。
不准逃,也不可能逃得出去。
黎向皖终于反应过来,男人激烈而狂野的吻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他发出声不太舒服的鼻音,后脑被压得靠在墙上,被迫抬着头。陈天珩突如其来的一记直球几乎把黎向皖给打懵了,烟草气息,还有血腥味儿——天珩把他的唇角咬破了吗?
陈天珩在这时抬起头来。
来不及吞咽的唾液在红润的唇角闪出晶莹,黎向皖被小小的呛了一下,偏过头咳嗽,整张脸因为动情和憋闷而透红,他眼中蒙着层水光,微张着嘴喘息着。
狼狈,却又散发着被凌虐的美感。
“我不想叫你嫂子了。”陈天珩鼻尖轻蹭过他脸颊,又在那被咬得略微出血的唇上啄了一下,贴着黎向皖的身子,孕肚就顶在他腹部,受伤的部位,但陈天珩仿若失去了痛觉,爱与欲在他眼中交织,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一句话——
“做我的皖皖好不好?”
第27章
黎向皖怔怔盯着面前的男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做我的皖皖好不好?
从来,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他。
生下他的那个女人至始至终没有疼爱过他,舅舅只把他当做空气和摇钱树,梁鸿把他买下,于是有了绝对的支配权,就连表达爱意,也都是宣布事实一样的绝对肯定——你只能是我的,和我在一起,你一定会开心。
没有人征求过他的意见。
陈天珩渐渐从那个热吻中缓过神,他呼吸渐渐平复,凝望着面前小了他十几岁的青年,耐心在等待着回答。
他眉心间依然存着长年累月皱眉的纹路,唇角向下绷着,但眼神那样温柔而热切,宛若黎向皖是一把火,点燃了他的冷血。
意识到这一点,黎向皖猛然抬手环住陈天珩脖颈,紧紧搂住他。他微微踮着脚,声音哽咽,又因为激动而颤抖:
“我想这样很久了。”
陈天珩那颗狂热跳动的心,终于舍弃了所有的惴惴不安,只剩下全然的欣喜,他一手托着黎向皖后腰,另一只手隔在青年后脑和墙之间,再一次低下头,含住那给予了他最终回答的唇。
他们的第一次拥吻。
他偷亲过黎向皖很多次——在梁鸿还在时,黎向皖曾被带着到他的庄园里做客,青年那时未有身孕,躺在池塘边的灌木丛中睡着了,陈天珩从旁边经过,驻足,偷偷留下了两人的初次亲吻。
然后是梁鸿葬礼那天,在“探索者”的大床上,黎向皖睡的毫无防备;他发烧那天,床榻上意识不清却格外火热的痴缠。
一切在此刻尘埃落定。
直到陈天珩牵扯到了伤口,忍不住低低倒嘶了一口凉气,他们才终于再一次分开,不要说黎向皖的嘴唇些许红肿,就连陈天珩向来颜色寡淡的薄唇都色泽鲜明起来。
黎向皖赶忙扶住他,问:“是不是扯到伤口了?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没事。”陈天珩掀开病号服上衣的下摆,看了眼绷带包裹出没有渗出血迹,就不再关心——他活这么多年受过的伤数不清,早就习惯了。
“那也要小心一点。”气氛是如此的暧昧,猛然间两人关系就变了,黎向皖还有些不习惯,他垂着眼不去对陈天珩的眼神,道:“不是想上厕所吗?那、那我就先出去了。”
他转身要走,被陈天珩一把攥住了手腕。
“皖皖。”男人这样喊道,仿佛在确定什么。
黎向皖抿着唇笑了,他反手捏了下陈天珩手指,轻声应道:“哎。”
第28章
陈天珩别墅里的佣人和他身边的保镖全都不约而同的感觉到,这栋房子里有些什么东西不知不觉地变了。
最明显的是黎向皖,这位主是陈总从他死去的兄弟,威震一方的黑老大梁鸿那边带来的小情人,还怀着梁鸿唯一的遗腹子。这个身份说实在挺尴尬的,他和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名义上拥有梁鸿的巨额遗产,但现在实权全都在陈总手里,把黎向皖带到月轮星,说是保护,其实也是种变相的监管吧。
但最近这位黎少爷看陈总的眼神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陈总也是,因为黎向皖怀孕的缘故,他一直都很照顾对方,这种照顾也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味儿,因为某天晚上,打扫房间的佣人看到黎向皖进了陈天珩房间,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出来。
不论在什么时候,带着艳情意味的事情总是会传的飞快,几天不到,整个房子里的人都大概知道陈天珩和黎向皖关系不正常了。
帮忙照顾故去大哥的情人,结果照顾到了自己床上——这简直太让人想入非非了,陈天珩叫黎向皖嫂子可是所有人都听见过的。
但两位当事人可不管别人怎么偷偷议论,只要别被他们听见,就一切都好说。而黎向皖进陈天珩卧室和他一起过夜也是真事,都答应天珩要做他的皖皖了,没点表示怎么能行?
陈天珩在医院养了三天就回到了家中,感谢现代医学,他伤口恢复得极快,回家后不适合久坐在书房中,便躺在床上办公,黎向皖很多时候都会在旁边陪同。
两个相互有情的人在一起,之前又都隐忍了那么长时间,发生点亲密的行为很正常,但又不能真做什么,陈天珩身上带着两个弹孔,一大动弹就疼,黎向皖的预产期渐渐临近,已经不适合再进行xg生活。
可黎向皖的身体依然敏感,光是和陈天珩单纯地躺在一张床上,感受着男人的温度和健壮,他有时都会胡思乱想到很想——他才二十二岁,正是容易沉溺于缠绵的年龄。
这时候陈天珩如果发现了,就会给他弄一弄,黎向皖侧躺在床上,而他也侧着将青年整个揽进怀中安抚。
陈天珩手上有薄茧,而且技巧十足,又不像梁鸿那样恶趣味地折磨他,简直让黎向皖喜欢的不得了,他会扭过头来和陈天珩接吻,湿漉漉的眼睛和微张红唇中溢出的轻喘,让陈天珩简直想要当场咬着他后颈和肩膀,将人彻底占有。
然后他疼痛的腹部和腿和对方的孕肚都提醒他,不可以。
黎向皖从未在梁鸿那里体会到像这样纯粹的快乐,那个男人带给他的一切总是伴随着痛苦,在他灵魂和身体上都打上难以磨灭的烙印,鞭打捆绑掌掴,以及无论如何求饶也不会停止的夜晚,以至于现在每每想起来,都有种后怕和不真实感。
而陈天珩给了他安抚,让他终于明白,原来那会是这样欢愉的。
黎向皖躺在陈天珩身侧,鼻畔是阳光和男人身上的味道,有些呛鼻,刚才陈天珩趁他不在偷偷吸烟被抓了个正着,挨了一顿温柔的训斥——都伤成这个样子了,竟敢还不听医嘱偷吸,万一伤口因此恶化了,要怎么办?
陈天珩自知理亏,见黎向皖假装生气,赶紧搂着他“收拾”了一顿,成功让青年蜷在他怀中不稳地喘息,耳尖和眼角都泛着勾人的红。
他坏笑着用湿润的手指在小嫂子的脸上抹了一下,引来一声娇娆的抗议。
预产期就在这样甜蜜的时光中,渐渐的近了。
第29章
得知黎向皖早晨下楼梯时在最后一阶脚滑,不慎摔到破水,早产了时,陈天珩愣了一下,他枪伤在不到两周内便几乎痊愈,刚从谈判厅里出来,还在想要不要去给黎向皖买一份他最爱吃的烧饵块。
今早他出门时皖皖不是还送的他吗,周筑也会在旁边看着,怎么会摔到?!
“去医院。”陈天珩都顾不得和对方礼貌性地在谈一会儿,直接脚下生风急匆匆地走出大厦。
他用最快速度赶到医院,从正在医院守着的管家阿姨口中得知黎向皖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还没从麻醉中苏醒,那一下摔得他胎位不正,加上身体结构特殊,只能采用剖腹产。
刚刚三十六周的婴儿因为不足月,正在恒温箱中,是个男孩。陈天珩去看了眼孩子,这小家伙浑身被泡的皱巴巴,眼睛被蒙住,正皱着眉头哭,很丑,一点也看不出梁鸿的风度和黎向皖的美貌。
陈天珩也知道刚出生的孩子大多是这样,兴许是还没有在黎向皖肚子里待够就被迫被去取了出来,婴儿手脚被固定在箱底,一直在哭,整张脸都红了,在一边照看的护士是陈天珩早就挑选好的,能保证孩子绝对会受到最好的照顾。
恒温箱连着的仪器上显示出很多不同的数字,监控着孩子的生命体征,只顾着哭的男孩不知道,从他降生的那一刻起,迎接他的将会是巨大到难以想象的财富和一生的危机四伏。
梁鸿黑色帝国的唯一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