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将军何时来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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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南柯:“……”

    小王爷又苦中作乐地笑了:“开玩笑哩,你这样……还挺好看啊?”

    戚南柯抓了两只野兔几尾鱼挂在裤袋上,他上身赤裸,下身穿的裤子有些湿了。精壮的身子上肌肉绷紧,结实有力,前胸上满是陈年旧伤,看着虽狰狞却也令人震撼。他大概是找到了水源,洗了个澡刮了脸。

    胡渣刮干净了,风尘仆仆的脸也洗净了,倒是没那么黑了,露出一点曾经少年将军的影子来。

    还是那双浓眉,还是那双微微上扬的深邃眼睛。

    发灰的瞳孔显出几分奇异感,虽然脸侧有一道伤疤却并不妨碍这张脸侵略感十足的英气,他比曾经冷酷的少年多了岁月熬成的成熟魅力;比曾经眉清目秀的模样多了生杀予夺,干脆果决,威压十足的气场。

    杜慈头晕目眩地看着他,突然就笑了,他颤抖着抬起满是血泡的手,怕疼不敢抚上男人的面庞,就这么近距离仔仔细细看了半晌,感觉曾经的少年正同眼前这个男人慢慢合成了一个:“还是那个样子嘛,其实也没咋个变啊。”

    戚南柯不知为何,突然鼻子就一阵发酸。

    杜慈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思考疼痛的肩膀和手,碎碎念道:“那天,那天宴席之后,我去找过你,你还记得不?”

    戚南柯抿着唇,不说话,专注地看着杜慈的伤口。

    他的刀缓缓割了下去,杜慈一阵发抖,倒抽着气说:“我就是觉得你好看,功夫也好,想认识你一哈。结果喃,国公府的人就是不一样,眼睛长到头顶上勒,看都不多看我一眼。哎,我有那么烦人蛮?”

    杜慈想了想,说:“可能是有点烦,你说我话多。”

    戚南柯突然就想起来了,多年前的宴会后,他因太过出众惹了皇帝不快,回去路上母亲一直在教训他,到底是少年儿郎,心里哪里会服气呢?于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板着脸,估计还挺凶。

    到了宫门口,一个穿着孔雀蓝宽袍的小孩儿叫住了他,他没怎么注意,只觉得那小孩儿叽叽喳喳很是烦人。他说:“你话怎么这么多?你谁啊?”

    初来乍到的小王爷人生地不熟,戚南柯也并不认识他,话一出口就又被母亲教训了:“放肆!这是蜀世国小王爷杜慈!快给王爷道歉!”

    公主话是这么说,但其实身为大盛公主心高气傲,而杜慈只是个人质罢了。她微微扬着下颚,看着小孩儿:“小王爷请不要见怪,我家大郎一向心直口快。”

    杜慈眼巴巴地看着不耐烦的戚南柯,心里有点难过,但还是笑着说:“没有关系,是小王冒犯了,没有先自我介绍。”

    杜慈身边的豆丁瞪着眼:“陛下在席上已介绍过了,是他……”

    杜慈拉了豆丁一下,豆丁抿着唇,不满地闭嘴了。

    公主看了豆丁一眼,云淡风轻一拂袖:“小王爷若是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先走了。”

    杜慈又看了戚南柯一眼,戚南柯刚被教训完,出得宫门被什么蜀世国的人拦住,又被母亲教训了一次,这会儿心头正不爽着,自然没多看他一眼。

    杜慈只得道:“只是方才见戚家哥哥一身好功夫,所以才想聊一聊。”

    杜慈还抱着一点希望,笑着说:“哥哥……”

    戚南柯却已不耐烦了,抱拳躬身道:“小王爷恕罪,今日时间晚了,我还得护送母亲回府,恕不能陪。”

    杜慈尴尬地闭了嘴,点点头:“好、好的。”

    戚南柯将箭头给挑了出来,抬头看看杜慈,小王爷满脸泪痕早就忍不住无声地哭了。

    他心头一颤,又想起那日月色下宫门口一身华服有些尴尬的小孩儿——那之后他便随父亲去了边关,竟是将这事轻易地抛在了脑后。

    而对方,却一直记得自己,还一直心念着自己,还为戚家谋了一条出路。

    戚南柯心里尚未回过味来,只觉有一口钟在心里咚咚作响,震得耳鸣,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才发现那是自己快跳出胸腔的心脏。

    “好了。”他哑着嗓子,用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声音说,“上了药我就送你回王城,别的事你不要管了。”

    杜慈一声没吭,直接晕了过去。

    戚南柯小心翼翼地给他上了止血药,又掰开他的嘴给他喂了一粒他在战场上常吃的止痛药。

    喂水的时候,戚南柯自己喝了一口水,然后掰着小王爷的唇,嘴对嘴地帮他把药喂了下去。

    戚南柯又撕了自己的衣服,给他双手上了药,小心地包扎起来。

    不过一小会儿没看住,这人就伤成了这样。

    戚南柯叹气,手指揉了揉那微微发白的软唇,说:“当日没理你对不起,以后……我护着你。”

    也不知道小王爷听没听到。

    将军何时来娶我

    第17章 我等他

    等小王爷再次醒来,已是几天后了。

    他睡在一辆宽大的马车上,车厢内垫了厚厚的被褥,弄得十分软和睡起来很舒服。马车里还点着香薰,脚边的小桌子上摆着食盒,还有各种各样的药物。

    马车外的车轱辘声吱呀吱呀,能听到豆丁和车夫在聊天,晕过去之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个梦。

    “豆丁……”他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公子!”豆丁立刻爬了进来,欣喜地看着他,“您醒了!太好了!”

    豆丁爬过来试他的额头,发现已经退烧了,松了口气,又忙从一个小壶里倒出药来:“快,大夫说了,您只要醒了就要先喝这个!”

    杜慈艰难地被豆丁扶起来,一点点喝了那极苦的药,苦得他都快窒息了。

    喝完药,豆丁给他嘴里塞了话梅,那话梅酸得可怕,令他的表情刹那皱成了老树皮。

    杜慈嘶嘶地抽气:“你……这是要整死我蛮?!”

    豆丁忙道:“这是戚将军买勒,说是你肯定怕苦,吃了这个就不怕老!”

    杜慈:“……”傻-逼戚南柯!

    杜慈被酸得头脑彻底清醒了,被豆丁扶着坐起来一些,在背后塞了软枕,这才问起前因后果。

    原来他晕过去之后,戚将军也想到了马三不可能一人过来,于是将马三捆了拖在马后,躲到了别处。

    翌日原公皇帝收到了军部密报,有证据显示太子和蜀世国勾结,皇帝大怒,太子秘密下狱,所有消息被封锁,同时令快马连发三道旨意,带去皇帝信物为证,命戚南柯全权负责查清此事;与此同时,孔通判和那戴银环的莽子被徐、周二将找到,秘密关押,又从孔通判其中一座别庄里搜出了大量和太子、蜀世国三皇子有往来的信件和两份礼单,证据确凿。

    “将军要等着接旨,拿到信物后就能借用隔壁州县的兵,将军回王城述职带的人手不日也快到了,届时合围山寨后,会将所有证据和人证一起送往王城。”豆丁道,“将军担心您在那儿受罪,才让小的先护送您回王城。”

    临走前,戚南柯写了封长信塞进杜慈衣服里,又吩咐豆丁好好看护,还找了大夫随车护送。

    豆丁道:“这事算是了结了,若公子猜得不错,国舅自会帮助戚将军打压太子一党,将这件事彻底坐死,不能再翻案。戚家必会感激公子您,之后您就算待在大盛,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杜慈小口小口地用茶漱口,听闻这话便道:“戚南柯不是个笨的,你以为皇帝为啥会收到军部密报?戚南柯当日送出两只雕枭,一只去找你们,一只则去了王城,估计是找了他那在吏部当差的二弟。”

    戚家后人争气,几乎人人都有功名和官职,戚南柯的二弟在吏部做事,收到消息知道戚家要活就必须暂时同国舅站在一处,自会想办法将此事透给国舅一方,国舅有推翻太子的机会自然会竭尽全力将此事捅到皇帝面前。

    此后的事因利益关系一环扣一环,就像被带动的车轮逐一滚动起来,再不用杜慈操心了。

    豆丁兴奋道:“公子!万万没想到戚将军居然就是那个大块头!你们真是有缘!我看戚将军担心您的样子,必也是喜欢上您了!”

    杜慈得意地笑了一声:“就他那熊样,小爷愿意喜欢他,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了好嘛!”

    豆丁笑着不作声,他想:王爷还嘴硬呢,就是在发烧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嘴里还一直喊着戚将军的名字呢,子奉子奉的,听着可肉麻了!

    戚将军将小王爷抱上马车,让他们先回王城的时候,王爷在迷糊中都紧紧拽着戚将军不放手呢!

    豆丁想:当时戚将军打发了自己,抱着王爷在车里说了什么呢?怎么最后就哄得王爷放手了呢?

    不管怎么样,豆丁很高兴,计划几乎圆满完成,只还剩最后一步。

    豆丁想着,笑脸又挂不住了,露出担忧的样子:“王爷,您真的要回去吗?现如今大盛可比蜀世国安全多了。”

    杜慈也收敛了笑意,看着窗外的蓝天,片刻才道:“老大被老三弄进了大狱,不知生死,其他兄弟懦弱胆小,不堪大用,就算没了大盛的太子,老三要坐那个位置也是手到擒来,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一旦他坐上那个位置,若本王不回去,本王的母后要怎么办?”

    豆丁垂下眼眸,点头:“是,还有小人的娘亲……不知道泰和娘娘和娘亲现下如何了?”

    杜慈揉了揉豆丁的头发:“有本王在,本王回去救她们。”

    豆丁揉了下眼睛,心里发酸。

    杜慈很了解原公皇帝,毕竟是太子,就算证据确凿要结案也得拖一段时间,可他却拖不起。

    太子一党若同三皇子的联系中断时间太久,就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了。因此带伤回王城的第一晚,他就去了皇帝书房,自请回蜀世国,平息内乱,给大盛一个交代。

    戚南柯塞给杜慈的那封长信里是为杜慈开脱擅自离开王城的罪名,同时附上了部分太子和孔通判来往的信件,解释了杜慈是知自己最近要回城,恐城内有太子党羽会打草惊蛇,为了传出消息才出此下策云云;总之此事也算他有功,也表明了他向着大盛的态度,加上戚南柯没有拒婚,字里行间尽是维护之意,两人的赐婚已是板上钉钉。

    原公皇帝听杜慈声泪俱下地解释了来龙去脉,杜慈可怜巴巴道:“请陛下恕臣隐瞒之罪,臣的母亲还在蜀世国内,现下生死不知,臣实在逼不得已。臣思来想去,头发都要秃了,才终于想到既然城内的人不可信,那就找城外的人啊!”

    皇帝冷哼一声,放下手里的长信,在火光下审视小王爷:“你说得倒容易!若是你偷偷出城,反而打草惊蛇呢?你啊你,朕说了多少回让你多念书!少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你怕是茶馆里的书听多了吧!”

    杜慈忙慌张地跪下来,装作天真无知的模样,满眼惶恐,磕头道:“陛下息怒!臣、臣知错了。”

    皇帝微微眯眼,打量着这个向来以温和无害模样示人的小王爷,能有如此计划,做出如此事情,当真是逼不得已吗?

    不过仔细想想,这其中也有许多不稳定的因素,弄不好小王爷就会把自己赔进去,似乎也算不得是思维缜密,经不得细细推敲。如此想来,再看看戚南柯的维护之意,皇帝这就想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