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已经很久没抱过我了,她也从来就不会抱着我睡觉。”言棪用软软的声音说着自己的委屈。
记得有一次他偶然听到宫里有几个人说话,一个清馥宫里的宫人小声议论,“哎,你们说娴妃是不是不喜欢六皇子啊?”
“可不是嘛,娴妃娘娘很少抱皇子殿下的,就连六皇子还不足一岁的时候都没有睡一起过的。”
“怎么说还是个皇子,才四岁,竟然也不让宫人守夜,看着一点都不心疼。”
“是不是因为皇上啊,因为娴妃怀了六皇子后,就受冷落了,这才对孩子不喜欢。”
“你是新来的吧,娴妃是后来受的冷落,听说当时触犯了皇上,连带对六皇子也不喜。”
“难怪这清馥宫跟冷宫一样,找机会就离开这吧,待在这里是没有前途的。”
那是言棪第一次那么难过,他去问母妃,为什么不多抱抱自己,为什么不愿意陪陪自己。
母妃只是告诉他,你是云狐族的孩子,你不能这样娇气。
云狐族的后代从生下来,便会和母亲分开。因为没有相处,他们没什么亲缘关系的概念,对待自己的孩子十分冷淡。
可是言棪从出生下来就在人群中长大,他已经长成了一副人的性格与样子,有着普通人都有的对爱的渴求与期待。
小小的言棪只知道自己不是母亲想像中的样子,却并不明白该怎么做,他想靠近母亲,想依赖母亲,却总是得不到母亲的一个温柔的拥抱。
小孩的声音软糯,听得人心里甜丝丝的,可是其中包含的委屈和茫然,让闫缺心疼。
他不明白看起来温柔的娴妃为什么这样对自己的孩子,但此刻只想给这个孩子点温暖,他揽了言棪的小脑袋靠近自己,近到已经可以嗅到那股淡淡的甜香。
小孩的忧愁总是暂时的,在暖融融的被窝中,攀着闫缺抱着自己的臂膀,言棪想起一件事,好奇问道,“闫缺哥哥,你怎么知道那个声音是回声的?”
“以前在书上看到过。”闫缺看着小孩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不开心,只有满满的想得到答案的渴望,顿了顿缓缓解释道,“说是有个村子的一座宅子闹鬼,只要在一处地方拍拍手,就会听见鸟叫声,宅子里就会有人生病。十里八乡的人都很害怕,不敢靠近。就算请了道长做法事,也没有用。”
转过身侧着,捏捏被角,不让风进到被窝里,闫缺接着说道,“后来村子里来了一个侠士,他知道这件事后,对村民们的说法是一点也不信,折腾了半个月后终于弄清楚了原由。”
“是因为拍手的声音,传到了房屋顶上,然后在几个屋顶之间经过几次反射后,形成了鸟叫声。这就是回声,有笔者觉得有趣,就记下来了。”
“哦,那位侠士是谁?他又为什么知道是回声呢?”一个问题明白了,总是会有别的问题出来。这就是小孩子的好奇心,如同活泉一样源源不断。
“我也不知是何人,书中并没有讲述。”闫缺想了想,又道,“世上总有一些人能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他们很聪明。”
许久没听见回应声,垂头看去,发现小孩已经睡着了,张着嘴的样子憨憨的。闫缺打了个哈欠,一时也乏了,跟着闭上了眼睛。
此后,言棪晚上在闫缺的房间睡觉,白天跟着闫缺学习读书。主要是闫缺练功时言棪还在睡觉,闫缺看书时言棪便在旁边看他学。
娴妃在知道儿子对自己的命令阳奉阴违时,叫来儿子欲大加斥责,只是在两人谈话后,娴妃竟然妥协了。
这也使得言棪总往闫缺那里跑,而闫缺对这个总是黏着自己问东问西的皇子殿下十分温柔,两人也变得愈加亲近。
第7章 进入朝堂
一晃两年后。
“闫缺哥哥,闫缺哥哥。”言棪伸出手在闫缺眼前挥了挥,见他听不见自己的话,又攀着他的肩膀抵着耳朵叫了一声。
“怎么了?”闫缺猛然从沉思中回神,转头看向身边长高了一些的小娃娃。
“我想让你看看我写的怎么样。”言棪指了指桌子上的纸张。
闫缺仔细看了那纸上狗爬一样的字,笑着夸奖道,“不错,比之上次有了很多进步。”
言棪听见夸奖,眯了眯眼,很是开心。低头再去写时,一撮头发掉在了额边,言棪随手一扒拉,将少许墨点甩在了脸上。
“呀”。感觉脸上一凉,言棪习惯性的将脸转向闫缺,让他给擦脸。
看见言棪沾了墨点的脸,花猫一样,闫缺觉得好笑,装作不懂,调侃道,“殿下这是做什么?装可爱么?”
“快帮我擦脸。”言棪呲了呲嘴,露出一对虎牙来,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闫缺笑得更为开怀,等到笑够了,伸手固定住他的下巴,动作轻柔的为他擦脸。
对视上言棪亮晶晶的满含依赖的双眼,闫缺手上一顿,装作若无其事般问道,“殿下,若是有一天……”
话没说完,言棪奇怪问道,“有一天怎么了?”
“没怎么。”闫缺难以开口,只道,“殿下的脸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