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轶闻录

分卷阅读8

    “不然呢?”沈秋此时的表情和黎历有些像,是一种自嘲却还有些别的东西,“一直在没有你的日子里不出来吗,那样,根本就是一个懦夫罢了。”沈秋看着黎历,“你的家人们很坚强,你应该……感到高兴。”

    黎历低着头,“我明白。”他沉默了好一会,抬起头来,脸上只有疲惫,“忘记一个人并不轻松不是吗。”

    “他们根本没有忘记你,他们不会忘记你,即使到死他们也不会忘记……只要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可能有些没有逻辑,希望大家忽略……

    ☆、黎历(六)

    “只要活着……”沈秋的话在在黎历脑海里回荡。他有些失神地品味着这句话,忘记并不轻松,他转过头看了沈秋一眼,那人正神色淡漠地看着他,其实相比起真正没有情感的人,情感太过激烈的人往往喜欢将情绪藏入眼底,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永远哭着的人内心不见得比永远笑着的人悲伤,因为学会隐瞒自己的情绪可能本来就是一种悲伤了。

    黎历摇了摇头,又自顾自地讲着故事,“死去的感觉其实没我想得那么痛苦,或者说我一直没有意识到我已经死了,就像一个旁观者,即使看到自己悬在空中,依旧没有真真切切地死去娥感觉……我就一直守在他们周围,看着他们慢慢地从悲伤中走出来,好像很不容易,却又似乎很轻松,不知不觉间,才发现已经过了那么久……”

    黎历看着留人堂的是三人,“知道他们没有我也可以过得好后,我便离开了,或许我也是怕他们死后看到我吧,总之,离开后,我漫无目的,不知怎么,便来到了此地,我总有种直觉,看来这种直觉还是很准的。”

    没有人问是什么样的直觉,刘岳九感觉似乎拥有轶闻录的人都有这种奇怪的直觉。沈秋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着,在黎历的声音停下来后,这声音显得越发明显,“所以你死后一直在你父母身边,离开后便直接到这来了?”

    黎历点点头,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仿若先前的悲伤从未有过。沈秋皱了皱眉头,“你是否看过一纸书,名为‘轶闻录’?”

    出乎王品茗和刘岳九的意料,黎历听完后,点点头,“见过。”沈秋眯了眯眼,这个人的确有些异样。

    留人堂三人半晌不出声,黎历站了起来,看向窗外,留人堂里面和外面很有些不同,但是那两个鬼魂似乎并未察觉,“闻远古,见三神。有发白者居于上,为天;发黑者居于下,为地;混沌者居于中,创世为人。一日,三人集,因事争执,未果,不欢而散。混沌者欲占天地,取其发化为人,白发可逾天,黑发可越地。后逾天越地者均败于天地,混沌者愤恨而辞,余二神皆随之而去。”

    黎历将他见过的那页纸的内容尽数背了出来,当他第一次看到这些内容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感觉,因而他将那页纸好好地藏于贴身的地方,偶尔也会琢磨琢磨,不过他在死后看到亲人为他操办后事时,那页纸却好像不见了,这事若无蹊跷,看来是早就注定好了的。

    黎历站在留人堂的大门下,只要迈出去,他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王品茗和刘岳九或许没有发现,里面和外面最大的差别是生命。即使内里再怎么亮堂,却永远无法代替阳光,无处不在的的阴冷将人逼得无处可躲。黎历还依稀能听见正月欢乐的人们将鞭炮放得震天响,他不由得低低说了声“春天了啊,真好……”这就是生和死,外面和里面的差别,这就是生命,即使还存活于这世上,他不过是一介鬼魂罢了,不再有,新陈交替,日月更迭,时光变迁。

    身后的沈秋在听完黎历的话,起身便回了东厢房,“回去再看看他们吧……又是新的一年了……”

    “新的一年”这几个字让黎历的身形颤了颤,随后他也拥抱融化在那日光中。

    沈秋知道黎历还是放不下那些他最在乎的人,既然如此,就算化作鬼魂,化作尘埃,也和他们一起度过,这样才算是了却自己那一点小心愿了。

    推开门的刹那,沈秋似乎看到花圃那抹绿朝他招摇了一下,他停下脚步,静静伫立着,而后他露出苦笑,进了屋。黎历尚且还能陪在亲人父母左右,即使是孤魂,至少那些日子和他们一起算是一起走过,也算是一种弥补。可自己要了却心愿又该怎么做呢,自己的时间从永生那刻开始就已经停止了。黎历察觉到了,即使留人堂坐落在人间又如何,就算过了再久,留人堂散发的依旧是死去的味道。刘岳九、王品茗是鬼魂,自己也与死人无异,就连那花圃里的花草也不过是风前残烛,是自己强行停下了它们的时间,本来就留不住,即使强行改命,结果依旧是一样的。

    沈秋看着窗外,留人堂和人间不一样,留人堂的时间本来就是由他控制,不会有新的一年,不会生长,不会消失,不会终结,永永远远都是这样的一成不变,所有的时间都停在这一刻,也不知道蔺久当初有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的。沈秋长长地叹了口气,也许,只要活着就是过错,即使再怎么想念,忘记是痛,记得是痛,连饮下孟婆汤忘记了一切,只剩下这痛无边无尽那个,无止无休。

    沈秋闭上了眼睛,自己一人时,他总是闭着眼想着过去的画面,即使是想过千百遍的话画面,似乎也没有随着想念变得鲜活,却逐渐在回忆中泛黄。不论我们有多想抓住,逝去了的已经逝去了,沉沦在回忆的人,时间也是静止的。

    突然沈秋睁开了眼,眼前是阎王的信,沈秋眨眼的功夫,那信便已经展开并随着沈秋看信的速度慢慢消失,最后空白的纸张凭空自燃了起来,消失不见。

    沈秋用手扶了下额头,还留在大堂的王品茗和刘岳九突然便听到沈秋的传话,阎王以及那两个鬼差将在明天前来拜访。说完就没了声响,刘岳九头痛道,“这阎王来的也太勤了,我都要以为他是我颇有矫情的故友了,死了这么久,时不时来拜访的就他了,还有那两个鬼差,地府不会就那两个鬼差吧,怎么总是他俩啊……”王品茗懒得听他唠叨,转身也回屋了,剩刘岳九一个人,发现大堂没人了,想了想,今个儿过节还不如出去热闹热闹,便出了留人堂寻乐子去了。

    ☆、黎历(七)

    阎王还是老样子,实际上,对于这些活了几千几万年的老怪物来说,几百年只能算是匆匆一瞥般的短暂,就这个方面来讲,地府的人的确有些过分勤劳。

    林砚和张知为站在阎王的一侧,毕竟他们还没有和阎王平起平坐的资格。另一边的王品茗和刘岳九也站在一旁,不过他们还是显得有些拘谨的样子,反倒是黎历,令人震惊的淡定。

    沈秋不知从哪里搞来两杯热气腾腾的茶,在这个新国时代很有一副老财主的做派,而旁边站的就像是他们的仆人一样。沈秋拿起茶杯,任由热气慢慢上升,遮住了他的部分视线。早在阎王一来时他就注意到林砚以及张知为间或看向黎历的目光,他想起来信的内容,没有再纠结下去。

    坐着的两个人看上去和乐融融,对都目光深沉,让人看不透他们的心思。沈秋从容地将喝过的茶杯放在桌上,露出了一个不算暖的笑容,“我想,我最起码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在……为阎王大人卖命了这么久之后?”阎王还是那副令人讨厌的老头形象,“你不会损失什么的,顶多只是压抑住你的好奇心?”沈秋很干脆地问了一句,“好处?”阎王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那边那个,看上去颇有些眼熟啊。”

    沈秋瞥了一眼黎历,不再作声,倒是林砚和张知为再看了一会后,张知为带着些笑意地说:“没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脱离轮回。”沈秋在一旁冷冷地说了一句,“只不过暂时而已。”

    站在沈秋一旁的王品茗二人显然有些吃惊,黎历呡了呡嘴后开口道,“几位大人的确给在下一种颇为熟悉的感觉。”不过他似乎仅仅只能确定他们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什么来。张知为一脸灿烂地说道;“你之前还拒绝过和我们同伙的要求,不过入几次轮回就忘记了……不过功德还在。”

    听到这话,沈秋几乎下意识地就想到“轶闻录”上的记载“有大功绩者,离轮回,可为差役。”他闭上了眼睛让自己什么都不想,有些记忆确实让人不那么痛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沈秋睁开眼,“这与我无关。”他之前问得是好处,可很明显,黎历的事,他一点兴趣都没有。阎王脸上总是挂着笑,让人第一眼看上去以为不过是一个慈祥的老爷爷,然而与这种老人一相处,那种久居上位的威压还是会显露无疑。阎王笑呵呵地看向黎历,仿佛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头看向自己的子女找到幸福那般,这种表情让沈秋作呕,不过下一秒,他清晰地听到阎王嘴里的话,“这一次算是地府的孩子,下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是天上的孩子呢?”

    沈秋感觉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周围一阵轰鸣,他不由得想起很多事情,轶闻录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他不能否认,它有着很强的且不为人知的力量。沈秋知道阎王那个老头也许在密谋什么,也很清楚那句话不过是为了阻止他的试探,但是几百年来冰冷的身体却止不住因为那短短的一句话开始轻微地颤抖,发烫。他情不自禁地想着,也许所谓的死结只需要一张“轶闻录”,他的所有一切都可以得到完美的解决?他甚至没有办法冷静地思考就开始回忆起过往的种种。他见过蔺久两世,最后在得到了一滴血后毁掉了一切的美好。如果他那时没有抱怨过,没有痛恨过,蔺久也许就不会选择那样的报恩方式,最后两人不再相见。沈秋不只一次认为蔺久的报恩蠢透了,同时也觉得自己的决定蠢透了。

    沈秋不得不赶紧地停止自己的回忆,他拿起茶杯,猛喝了一大口,不得不说,阎王说的好处不止让他闭上了想追问的嘴,还顺利地使他的思绪飘向了一些难以控制的地方,短期内,他应该是不想再见到阎王,不想再追问他的目的了。但同时,他也放弃了之前那种“‘轶闻录’只是一件无关紧要事情”的傻子想法,如果蔺久身上也有轶闻录并以此为依附的话,那么阎王想要收集“轶闻录”这件事情就很有可能成为阻碍。阎王的话的确很好的堵住了他想要逼问的嘴,从而成功地让他想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的想法变得不死不休。

    沈秋知道他暂时不能被过分的喜悦冲昏头脑,他总会有机会慢慢搞清楚这件事情的。他有些疑惑地想看看阎王那个老头到底想玩什么把戏,不过令他意外地是,坐着的阎王已经站了起来。沈秋抬头看,只见阎王用一种异常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沈秋觉得他似乎看到了无奈、怜悯、坚定等很多种情绪,不过最后他们两个都一言不发。

    阎王知道他一定会弄清楚这件事的,沈秋想,他从没看到阎王眼里有那么复杂的情绪,能让这个老头露出那么复杂情绪的……看来,他也注定会牵扯进这场事件中。沈秋在阎王走后,深深地叹了口气,也许从他留在人间开始,也或者,更早点,从遇见蔺久开始?……

    沈秋一反常态地将刘岳九和王品茗赶进了厢房里,他坐在大堂里,那把他常坐的椅子上,如果蔺久真的会出现,那他必须得好好想一想,当然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这一切都是个奢望,他继续开始他漫长地,无休止地,自欺欺人地等待。不过他的心止不住雀跃起来,哪怕只能见上一面,哪怕一眼……也许就能证明他的等待不是毫无意义?沈秋低低地笑了起来,也许是一种自嘲。

    黎历没有像另外两个人一样回厢房,他一向表现得很知进退,此刻,他就站在留人堂的门框那,用着似乎千万年都不会变得微笑看着沈秋,沈秋与他对视,然后就将脸埋在了手心中,就算最后落得再惨烈的下场,至少他还能再拥有一次,哪怕这次的相聚会再短暂,都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黎历章结束 ,要开始蔺久章了。

    ☆、蔺久(一)

    平城中的林家有一位小公子,林小公子最是不安分,小时候林小公子便喜欢四处乱跑以逃避枯燥的私塾生活,稍稍长大些,用林家家主的话就是,读的那些书不知道被吃进了什么狗肚子里。林小公子最喜欢的就是在街上小铺四处晃荡,整一条平顺街基本都被林小公子这十几年的游荡给摸清了,俨然成了这条街的小霸王。

    顺城的沈家只有一个独子,因而沈老爷对这位沈秋少爷格外爱护,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摘下来给他。当然,这件全顺城都知道的事情沈老爷是不会承认的,沈老爷每每看到沈少爷总是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沈少爷是孺子不可教,不知道被谁宠得无法无天,说完也不顾其他人抽搐的表情就离开了,而且沈少爷明明比那些不成器的公子哥乖巧懂事多了。

    “我从没在这条街上见过你,你哪来的?”“这街上人来人往,你怎么可能每个人都一一记得。”“不是大话,我的记性记这一条街还是记得住的,更何况……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记不住。”对面的人呡了呡嘴,有些话没有说出来,露了一个不算真心的笑。

    “我怎么从没见过你?”“……这里人来人往,你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记得?”“可我总觉得,要是见过你一次,定当不会忘记。”对面的人似乎楞住了,露了一个笑,这笑令人的心猛得跳了两下,总觉得在哪见过似的。对面的人轻轻说了一句“是吗”,没有人听清。

    林勤最近认识了一位友人,名为蔺九。这位友人颇为奇怪,对于那些私塾里的先生教的东西饶有兴趣,说起来比先生还头头是道,但是对其他的就一窍不通了,活像个不出山的世外高人,不过就算再不出山,不至于连个包子都没见过吧,林家小少爷心下奇怪,更是整天整天地跑出门去,想要看看这位不出山的高人还有什么秘密自己不知道的。

    “你在看书?”“只是一本野史罢了,也算不得什么书。”“……我还以为……”沈秋看到对面的人笑了起来,“以为什么?”“我还以为你一见到书就头疼。”“我吗?我看上去像一见到书就头疼的人?”“大概是第一印象太过深刻吧。”“初见时,我表现得很糟糕吗?”对面的人摇摇头没有再回答。

    “我带你去吃馄饨吧。”“馄饨……那是什么?”“……你怎么什么都没听过……你简直就像隔壁老刘家五岁的娃娃,爹爹,这个是什么啊,那个是什么啊。”“……抱歉,我……”“这有什么好抱歉的,走,我们去吃。”……“这个不是跟昨天的饺子差不多吗,只是还有些汤罢了。”“……你根本不懂欣赏这些美味……好吧,的确差别不大。”

    “你怎么又在看书。”“若是像先生您一样博闻强识,我就不用这么用功了。”“那也不用……在馄饨铺看吧……”“我看着看着,有些饿了……”……“其实我总觉得馄饨和饺子区别不大。”“其实还是有区别的,只是阿妹说的,我都没记住。”

    “这么久了,你还没说过你的名字,你叫什么?”“……蔺久。”“蔺九?你是不是你家老九?唉,你们取名字也太省心了吧。”“……是吧。”“你如今住哪?你家肯定不在这吧,你现在在哪落脚?”“……我,我若想见你,定来寻你,你不就住那么,平城林家。”“……好吧。”

    “在下沈秋,从城门沿着平顺街直走,在翠香阁右拐第五家就是我家,先生呢?”“……蔺久。”“呃,先生如今家住何处?”“……你怎么总想着我住哪?”沈秋语塞,“……沈家最不缺的就是客房……”蔺久有些疑惑地看着沈秋。“我,恩,你要住下么……”蔺久笑笑,“好。”沈秋在前面带路,嘴里无意识地念着两个字,似乎那两个字在哪里听过……蔺九?

    “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林勤躺在树荫下,日光从树叶的间隙斑斑点点地投下自己的影子,微风缓缓吹来,像是吹进了人的骨头里,让人有种酥酥软软的感觉,好像马上就要融化在这日光中,被这风吹到一切想去的地方。林勤微微眯着眼问“怎么突然问这个?”沈秋皱着眉,像是不知道怎么说。“我想……恩,我们之前素味蒙面,是你……你帮了我很多,我想报答你的……恩情?”最后两个字蔺久说得很清,但是林勤听清了,“恩情?不就那几个饭钱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整条平顺街都是我的,而且就你那嘴能吃几个铜板?”蔺久听了眉皱得更深了,“我就是,就是觉得想为你做些什么,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或想做的?”林勤抬头看了蔺久几眼,“行吧行吧,那就……恩……请我吃个包子吧。”“……就这个?”“平顺街新开了家凝香阁,要不你请我吃那个?”“就一顿饭么……”“……我也没什么想要的啊,我也不缺什么。”蔺久想了想,也的确,这位林家小公子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缺。

    “你此生有什么想要达成的心愿么?”“先生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就是……问问。”“想要变得像您一样博古通今算么。”“恩……也不是不行……”“唉,不过要是真有先生这样的好记性,先生你不是就不教我了?那还是算了吧。”“……那你到底想要……”“恩?”“……没什么。”

    “我……不日便会离开平城……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么?”“……你要走?十五……我成亲,爹说是个好日子……你留下来么……”“……不了,我初八便会离开。”林勤沉默了很久,“我希望我娶的是一个让我甘愿为其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之人。”话音落下,蔺久和林勤没再言语,他们最后在那片树荫下,蔺久说,“我该走了。”

    蔺久站在那家翠香阁前,不知在想些什么,沈秋一眼便瞧见了他。他没有上前,只是露出一抹苦笑。蔺久回头,“你……”沈秋抬头看他,“我回来了。”蔺久知道如今朝堂上形势波诡云谲,沈家深陷其中,几乎不能自拔。“一切皆因我而起,可惜我却无力结束。”蔺久站在那,这一切从一开始也许就注定好了,沈秋的锋芒实在太盛,起初只是年轻气盛,想要做个有志之士,便投身朝廷,哪知后来想要离开却身陷囹圄。“你最后……”蔺久想问他的心愿,却觉得这句话像是个笑话,便什么都说不出来。沈秋慢慢靠着墙滑了下来,“蔺九,我不想再见到有人因此失去性命了……只为了保全自己,这样是不是很自私?”蔺久没有回答。

    “你不会死,沈秋……”“蔺久的久不是排行第九的九……是,长长久久喜欢你的久……”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其实是沈秋的两世,一段林勤,一段沈秋,只有最后一段是蔺久的。馄饨铺那里沈秋说的阿妹其实是卖馄饨的小女孩,年纪比沈秋小,这里叫阿妹应该算是通俗,方言里的叫法吧,我也不确定古代应该怎么称呼,这里是沈秋经常来这家馄饨铺吃,跟这个女孩比较熟,所以叫阿妹。

    后面林勤成亲这里,其实他和蔺久算是暧昧,有好感阶段,林勤是想用成亲让蔺久多留下来一会,而蔺久不想看到他成亲。

    放寒假,轶闻录周一,周五更新。轶闻录其实构想了很多,不确定能不能都写出来,到蔺久篇的话,很快就会结束。本来应该用比较古言的话语写的,不过我功底实在太浅,不过下一章便会开始现代篇了。

    ☆、蔺久(二)

    韦心予有些许犹豫,她看着旁边长长的队伍,劝说自己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在她前面的吧台里正坐着一个男人,他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般,可是睡得并不怎么安稳,眉头皱着,透露出一丝痛苦。韦心予已经在这盯着这个男人很久了,从进入这家“留人堂”开始,不知为何,她就被坐在最旁边,靠近玻璃墙的那个将脚架在吧台上的男人给吸引了。她慢慢靠近才发现,这个男人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小憩,她突然就产生了一种很想与他说话的情感,她看着吧台另一边排着队消费的人,在心里放纵了自己。

    韦心予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太久了,为一个陌生人花费太多的时间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于是她有些犹豫。不过下一秒,她伸出手想要摇面前那个男人,“你……”没有等她靠近,甚至她才刚下定决心说出第一个字,那个男人突然间就睁开了眼睛,韦心予一愣,动作和话语都停了下来。

    沈秋张开眼睛,看到一个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女孩正向他伸手,他挑挑眉,立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好意思,小姑娘,我想,如果要点单的话,在那边。”他用下巴指了指收银台那边,那个小姑娘像是触电般收回了手,在一阵慌乱后,她红着脸朝沈秋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小跑着到队伍最后去了。

    看到那个女孩离开了,沈秋脸上的笑容立马不见了,他摁了摁眉心,自从一百年前得到阎王老头的暗示后,有关蔺久的片段就开始零零散散地出现,虽然他觉得自己从未忘记蔺久,但是那种好像被强迫一般回忆过去的经历依旧让他很不好受。这种滋味沈秋已经很久没尝过了,早在时光的飞逝中,他习惯了失去,只是自我安慰似乎并没有什么用,那一次比一次清晰的回忆说明了自己从未忘记。

    沈秋看向窗外,刚刚梦到的一切比任何一次都清晰,沈秋甚至有些诧异,自己居然连每一次见面的细节都不曾忘记。他露出一个苦笑,虽然知道间隔下一个轶闻录持有者不会这么快,但心里却不可抑制地生出渴望,渴望一个宣判,告诉自己,最后是一个重生,或者死刑……

    一如之前的几千年一样,窗外的阳光好似永远照不尽这间屋子,即使成为了一家现代咖啡店,至少在沈秋坐着的那方小角落里是完全阴霾的存在。我知道外面阳光正好,我知道周围人群喧闹,可即使穿过那么深的时间之海,我依旧只记得一个你而已。也许对于有些人来讲,活着只是为了回忆,也正是这些人才会庆幸,幸好活着还能回忆……

    正在做服务生的刘岳九注意到了沈秋这边的情况,走了过来,“喂,就一个人在这偷懒不好吧。”

    沈秋语气平淡地说,“我是老板,这不是偷懒,而是我在监督你们的工作。”

    刘岳九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凑近沈秋跟前,恶狠狠地看向王品茗身旁的窗口,“那凭什么我在外面累死累活当个服务生,黎历就可以窝在里面调咖啡,端甜点。他个后来的臭小子凭什么这么悠哉!”

    沈秋瞥了刘岳九一眼,讽刺地说:“我真没想到你心里居然还有前后辈这种想法,你以为你在这呆得久就辈分大,资历深?你还真是被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糊了脑袋。”

    被糊脑袋的某位嘴角抽搐,隐隐有要撂挑子不干的趋势,沈秋的话还没说完,“再说,黎历好歹曾经有过大功德,只要他同意就算鬼差了,恩……算半个公务员吧。”沈秋蔑视地看了刘岳九一眼,“你算什么,能比吗。”

    沈秋冷冷看着那个一脸震惊得宛若智障一样的自己手下的员工,刘岳九维持着长大嘴巴的蠢样半分钟,“你说黎历是个鬼差?!”

    “……他拒绝了。”

    “人死后还可以做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