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门,长安城十二座外城门之一,位于长安城的西南角,乃是楚文进出长安的必经之路。
平日里经过延平门进出的人并不多,而今日的延平门下却是人头攒动,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百姓甲看着布告栏上的告民诏书,用胳膊碰了碰身边的百姓乙,问道:“唉,你说皇帝为何要突然祭天,这也没到冬至啊?”
百姓乙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是不是傻?现在蝗灾泛滥,皇帝若是再不祭天祈福,岂不是要失了天下民心?”
“原来如此。”百姓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说这蝗灾是不是上天...唔唔。”
“你不想活了!”百姓乙死死地捂住百姓甲的嘴巴,声色厉茬地低吼道:“你想死也别连累我。”
说完,百姓乙又瞪了一眼百姓甲,随后便松开百姓甲的嘴巴,神色慌张地钻出人群消失不见。
百姓甲见此情形,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差点闯下大祸,故而也不敢多做停留,赶忙如百姓乙一般慌慌张张地钻出人群。
楚文站在人群中,目视着两人的背影远去,这才回头朝布告栏上的告民诏书看去。
只见一米见方的告民诏书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个个斗大的楷体毛笔字,而诏书的大致意思就是通知全城百姓,当今天子明日卯时要在天坛祭天,城中百姓若是得闲可自行前往观礼。
蝗灾,祭天?难道李世民要开始表演吃蝗虫大法了?
楚文低头走钻出人群,尽管他也想去瞧一瞧李世民吃蝗虫的盛景,可想到祭天是从卯时开始,楚文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楚文今日还要回楚家庄,不可能在城中停留,而城门每日卯时才开门,等他从楚家庄赶过来,估计好位置早就被人占去了。
想到这里,楚文只能一边在心中暗道可惜,一边径直朝不远处的租车行走去。
来到租车行,楚文先是取回自己寄放的马车,然后又花钱雇了两辆拉货的马车,以及两名搬货的劳力,这才领着众人出城而去。
出城之后,楚文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再次回到废弃的驿站。
驿站门前,楚文停好马车,吩咐车夫与劳力在门外等候,自己则独自来到驿站后院的小木屋。
楚文踏进木屋,发现木屋仍是自己离开时的模样,心中不禁长舒一口气,随即就赶忙将位面空间里的粮食取出,回到门外叫来劳力开始装车。
半个时辰后,在楚文与众人的共同努力下,粮食尽数被装上了马车,足足装了三车才将粮食装完。
“好了,你二人自行回城吧。”
楚文见粮食已经装车完毕,便付了工钱打发走劳力,自己则驾着装满粮食的马车,领着另外两名车夫向楚家庄行去。
日头渐渐西斜,楚文终于在黄昏时分回到了楚家庄,而在楚家庄的门口,楚道安早已领着族人在此等待多时。
楚文驾着马车来到楚道安等人身前,停稳马车纵身跃下,向笑眯眯的楚道安行礼道:“大伯,侄儿幸不辱命,已将粮食尽数运回。”
“好好好。”楚道安一连说了三个好,上前扶起楚文,颇为欣慰地拍着楚文的肩膀,笑道:“阿文此番解了庄子的燃眉之急,当真是功不可没,功不可没啊。”
“这都是侄儿应该做的。”楚文谦虚了一句,指着身后的三辆马车,说道:“大伯,车里都是粮食,赶紧让族人卸下来搬回粮仓吧。”
“好。”楚道安点头应下,回身吩咐族人开始卸粮,自己则拉着楚文走到一边,问道:“阿文,你此番进城可还顺利?”
“顺利”楚文点了点头,随后又略显迟疑地说道:“不过今日城中像是发生了大事,我在进城之前还被守卫拦下来盘问了一番。”
“哦?”楚道安眉头一挑,向楚文追问道:“守卫都问了何事?”
“也没问什么。”楚文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说道:“就是问我为什么进城,我说我进城购粮,他们就放我进城了。”
“原来如此。”楚道安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拍着楚文的肩膀道:“好了,你今日也劳累了一天,早些回去休息吧。”
“侄儿告退。”楚文未发现楚道安的异常,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就准备离开。可就在此时,远处正在搬运粮食的楚氏族人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这粮食...”
楚道安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呼喊,赶忙撇下楚文快步走到族人身边,问道:“楚三,出了何事?”
楚三听了楚道安的问话,连忙将右手伸出,松开紧握的手掌,说道:“族长你看这粮食。”
楚道安低头看去,却见楚三的手里正放着十几粒颗粒饱满的粟米,那饱满的程度连楚道安都吃惊不已。
“这可是精粮啊。”楚道安呢喃着拈起几粒粟米,凑到眼前看了又看,待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之后,方才回头冲正要溜走的楚文喊道:“阿文,你给老夫站住!”
坏鸟!
楚文听到楚道安气急败坏的吼声,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可他表面却仍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笑嘻嘻地转过身去,朝楚道安行礼道:“大伯有何吩咐?”
楚道安见楚文停下步伐,并未第一时间向楚文发难,反而是打发走了两名车夫之后,才满脸阴沉地走向楚文。
楚文见楚道安板着一张老脸,只得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准备接受楚道安的疾风暴雨。
“我来问你。”楚道安走至近前,将手里的粟米递到楚文眼前,问道:“你这粟米从何而来?”
“我不是说过是朋友卖给我的吗?”楚文嘟嘟囔囔地轻声答道。
“你还敢狡辩?”楚道安双眼圆睁,吹胡子瞪眼地质问道:“这粟米颗粒如此饱满,分明是进贡给皇家的精粮,你那朋友莫不是有通天的本领,竟敢将进贡的精粮私卖于你?”
“额...”楚文听完楚道安的话,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楚道安的问题。
这些粟米明明是自己从商铺里买来的,怎么转眼就变成进贡的贡品了,难道就因为粮食的成色太好?
楚文哪里知道,在物资匮乏的古代,想要种出颗粒饱满的粮食可谓难如登天。而且就算有人侥幸种出成色极佳的粮食,也会被当地官员当做宝贝上贡给皇帝,哪会像他这样一拉就是好几车。
这要是被有心之人看见,到官府去告他私吞贡品,那就是掉脑袋的大罪,这也难怪楚道安的情绪会如此激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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