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房门被打开,余扇第一时间醒转过来,目光落在走出的窦申遗身上,然而后者却是摇头叹气,苍老脸颊上的皱纹似乎又深了几分,无力道:“余公子老夫尽力了……”
余扇如遭雷击,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气,后退几步,接着却不相信的摇着头,冲进房内,喊着:“绝不可能,龙武杰这个家伙绝对不会死的,你一定在骗本太子。”
余扇破门而入,蹲在榻边,双手搭在呼吸已经若有若无的龙武杰肩上,摇着道:“你给本太子醒过来,难道你不知道,在麦城等这么久,就是想等你来保护本太子吗?没有你,本太子还怎么找娘,你个老不死的,快点醒啊——”
窦申遗和吴望,还有吴千寻只能默默在外面站着,这一刻他们除了沉默什么都干不了。
吴望道:“窦神医难道那位真的无法救治吗?如果需要些上年份的药材,在下倒是有些百年份的。”
吴千寻也期望窦申遗嘴中说是,她们吴家最不缺珍贵药材,然而后者却摇摇头:“以这位公子目前内伤来看,基本上药石无灵,只能以针灸术助其续命。”
“老夫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内伤,经诊断,这位龙公子半月不曾休息,且日夜劳累,精神和身体都超过了人体所能负担的极限,虽说这对他来说似乎并不致命。”
“取他性命的是经脉中四处破坏的真气,不能自行散去。”
“说来惭愧,这位公子的伤势老夫也是束手无策,若非从一本古籍医书中模仿出的一种针灸术,在半路已筋脉寸断而死了,若老夫能参透那本古籍,说不准……”
他窦申遗行医数十载,何时在救人上生出无能为力的感觉,首次对他的医术产生了怀疑。
“你说什么!”余扇猛然冲来,抓住窦申遗双臂,道:“快把那本古籍拿出来,说不准本太子能看懂。”
窦申遗见过不少病患家属,知道他们就算还有一线生机也会去尝试。
从一旁堆满各样色书籍的书架子上,取下一本外形和其他书籍完全不同的红色硬皮套书籍,吴望和吴千寻见上面陌生的方形文字,皆失望摇头。
“医者阁病录!这本东西怎么会在南朝。”余扇瞪大眼睛惊呼道。
三人都被余扇说出书名而感到惊奇,但很快便叹口气否认,认为余扇不过是救人心切,随口一说。
窦申遗自得到这本古籍医书,游历大陆上所有国家,都不曾见过方形文字,也未听闻有人看懂,怎会这么巧,余扇偏偏就认识方形文字呢?
余扇接过医书,快速翻阅起来,还问:“窦神医你是从哪里悟出续命的那套针灸术的?”
窦申遗尽管不相信余扇能看懂方形文字,却还是伸手替他翻开他领悟针灸术的那一页,指着书上一副人体穴位图道:“这图上所显示的穴位,通过多年的反复试验,老夫才得以悟出续命的针灸术。”
“原来如此,难怪能替龙武杰续命,艾玛呀!你这个家伙运气真是够逆天的。”余扇看完那幅图后,顿时笑了,接着还将图上的文字读了出来。
“化神九九八十一针……”
窦申遗刚开始还认为余扇是伤心过度导致胡言乱语,然而他越听越震惊,最后更是入迷了,像他这种沉醉医术的人,一旦遇到新奇的医术便不能自拔沉浸其中。
然而吴千寻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余扇心智迷失,于心不忍下,眸子为此流下泪水,情不自禁伸手从他身后抱住。
“虽然不知余公子和龙公子是何关系,但是我知道,他和我们都不想余公子你过于伤心的。”
忽然有声音打扰,沉浸其中的窦申遗,微微皱眉,发现是七小姐,也不敢呵斥,而是解释道:“七小姐,余公子正讲要关头,说不准真可以救下龙公子。”
余扇被人抱住,虽然是位美女,顿时有点尴尬,咳嗽一声道:“小姨妈要不你先放一放,待会再抱?”
吴千寻听见这话,顿时觉得自己太丢人了,脸颊瞬间从耳根子红升起一片红晕,捂着脸跑了出去。
吴望却是好奇望眼,又重新开始读医术的余扇,摸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最后也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出门便见到捂着羞涩红脸想要找地缝钻进去的七小姐。
他很好奇,这位七小姐在得知余扇是他亲侄子时,会怎样对待自身的感情,是悄悄埋在心底里,还是不加掩饰,但现在来看更像是后者。
身为吴家大小姐的十六号影探,他万万不能让吴家传出丑闻,走到七小姐身旁道:“七小姐可能觉得属下多嘴,但属下还是要说,七小姐不该将男女间的关心放在公子身上,为了吴家,也为了七小姐和公子,也不能。”
闻言,吴千寻脸上的红晕迅速消去,甚至有些苍白,一言不发看着地下。
忽然院子外,传来一声猫叫声,吴望倒不觉得奇怪,村里有猫很正常,但吴千寻且猛然抬起头来:“是小白!她好像很着急。”
吴千寻冲出院子,立刻就见到了迎面跑来的白猫,正是小白,她的叫声很焦急,似乎想要表达很重要的事情,过来便咬着吴千寻的衣裙,似乎要带去某个地方。
“你怎么了小白?”
扯不动,或者说小白不想用蛮力拖走吴千寻,又不知怎么才让她跟着走,顿时急的在乱走,这时小白耳朵一动,望向村口的方向,露出捕猎的警惕姿势,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吴千寻还感觉莫名其妙,吴望眯着眼睛却将她挡到身后,凝重道:“七小姐请你退到马车中,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到底怎么了?”
“快去!”吴望大喝一声,吴千寻被他的严肃表情吓一跳,蹲下身就要将小白也抱进马车,却被小白避开了。
“七小姐快上马车,属下要和这个小家伙并肩作战一回了。”吴望活动着手脚,看了眼战意盎然的小白道。
吴千寻一咬牙,上了马车,又回头道:“吴望你要保护好小白。”
吴望背对着马车挥挥手:“七小姐放心,属下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小家伙你说我们能坚持多久。”
吴望话刚说完,一大群人向他们这边赶来,走在最前的是位坐着轮椅的公子哥,正是墨迪,两旁跟着两位黑脸护卫,和一群侍从,每个人都有佩剑,见到挡在他面前的一人一猫,讥讽道:“不管你是谁,最好让开,否则被无辜杀死,本公子概不可怜。”
黑脸护卫咬牙切齿看了眼吴望,蹲下在墨迪耳边说了几句,后者眯着眼睛道:“原来你就那位隐藏实力的山贼,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吴望也笑了,迈前一步道:“看来墨公子是忘了武斗楼地下一层时的狼狈了,你那些侍从尸骨应该还未寒吧。”
“你是那黑衣人。”墨迪双手紧握在扶手上,脸上先闪过恐惧,随后又变为疯狂:“给本公子杀了他——”
侍从们听见公子的命令,没有丝毫退缩,表情各异拔剑便冲了上去,他们行走间有先有后,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居然是剑阵。
吴望见此,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早在武斗楼就领教过墨家剑阵了,不过那时候对方不过十多人,还对他完全构不成威胁,但也给他造成不小的麻烦,现在面对上百人的剑阵,肩膀又受了伤,他心里也没底,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小白似乎察觉到吴望将她给忘了,尖锐的叫了一声,额头上第三只眼猛地睁开,率先扑了上去,对面的侍从对小白丝毫没放在心上,冲在最前头指挥的三人,剑指前方,上下左右漫天都是提剑刺向吴望,似乎知道他们对手并不好对付。
剑阵似乎变成一把势不可挡冲锋的“长枪”,直刺吴望心脏,后者自知以一人之力硬碰百人之力是自取灭亡,先是快步退后数米,又猛然跃起,一拳打向“长枪”中段。
侍从们没想到吴望反应如此之快,但并不慌乱,阵形有序得搭起人墙,居然毫无破绽,让人如面对泰山巨岳一般,无法动其分毫。
然而在人墙最左下方那侍从,却忽然倒下,居然是被他们一直忽视的小白,冷不丁闯入剑阵中直接用尾巴折断一侍从的腿。
剑阵顿时像堤坝,缺一即溃,导致整个剑阵失去支点。
侍从们的剑阵不稳,人墙侧向左边倒下,他们皆是一脸茫然,连剑阵是如何被破都不知道。
吴望见此大喜,本要撤回继续躲闪,却猛然将那一拳以十二分力道打出,目标正是指挥三人中的一人。
只见那侍从胸骨被拳头压下,胸骨以诡异方式凹陷,眼睛已经灰暗,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指挥被杀,本就溃散中的剑阵,再也无力恢复,自中心分成两边倒去,吴望大叫一声:“好样的小家伙,一人一半解决他们,别让他们团一块。”
似乎是响应吴望的话,小白娇小的身影掠起残影,再次尖锐叫一声,四只爪子划过四个侍从的脖子,在其他侍从的剑落下前,迅速离开原地。
吴望也没闲着,在地上打滚捡起不知哪位落下的剑,起身便向前横斩过去。
前面三人只有一人险险躲开,但腹中却开了道口子,还有两位变成了四截,至于身后想要借机偷袭他的三位侍从,却扑个空。
因为吴望速度太快了,后空翻到他们身后,在他们反应过来前,脑袋已是搬离了身体。
一人一猫速度奇快,无论是出剑还是出爪,无不让侍从们没有招架的能力。
但是仅余的两位剑阵指挥者,却也不弱,嘴上念着他们的密语,散开的人听见后,迅速集中起来形成两个剑阵。
吴望正杀得兴起,忽的瞥见人群分开,有一把“长枪”刺来,因为来的太快太突然,他根本避之不及,只来得及提剑格挡。
吴望只觉一股巨力传遍全身,顿时被击飞,嘴里吐出一口血,双脚撑地,拖出一道五米长的深痕。
小白也遇到了同样遭遇,而且情况更糟糕,虽避开了大部分斩击,但腹中却划出一道剑伤,虽然不深,却流血不止。
一人一猫打斗开场没一会居然便受伤了,情况立刻变得严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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