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六岁的年纪,为了家庭而放弃学业,这个决定对于一个品学兼优热爱学习的孩子来说,是需要多么巨大的勇气和决心。
“小雪你糊涂啊,家里的事有我和你叔母顶着,你给我好好念书去,别说复读一年,就算两年三年我也供你!”
小叔气的跳脚,好不容易做通了叔母的思想工作,关键时刻,侄女却掉了链子。
他知道大侄女随自己大哥一样,骨子里有着一股倔强,明明是才过了十五岁的生日没多久的小孩,却偏要把自己当做已经十六岁的成年人对待,想为这个贫苦的家庭,也为自己分担一些身上的担子。
“小叔,我想的很清楚,就算我回去念书又能怎样?上完初中有高中,上完高中还有大学,这一年又一年的得花多少钱?家里就靠你一人的工资撑着,而且我们姐弟三人总不能一辈子靠你和叔母养着吧?”
“......”姐姐的话就像一根针,刺中了每一个人心中最疼的地方!
贫穷是一种病,它总能深入骨髓让人痛不欲生!被缠住就像是被如来佛祖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任你前世万般本领,如今也只能年复一年重复着绝望。
当然,这样的贫穷也是一种残忍的动力,逼着人快速的成长,就如姐姐小雪一样,一年前在父母的庇护下,还只是一个天真无忧,对父母长辈言听计从的女孩,但现在哪怕懦弱的哭着,却也有勇气面对长辈,说出自己的心声。
“小雪你真的想好了?”老严头表情沉重,也为小雪这个念书的好苗子感到可惜。
“嗯,想好了。”姐姐仍然倔强的点了点头,哪怕泪眼婆娑也努力挤出微笑,这下就连小叔也不言语了,就算再心疼侄女,他也知道没法劝了。
“姐,可是......”
“算了,既然如此。找工作的事,我帮你想办法吧!”
老二还想再劝姐姐,可惜却被老严头打断了,姐姐决定参加工作的事,看来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夜晚回到家,老二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繁星点点的夜空,听着耳畔传来的虫鸣思绪万千。
原来,重生之后并一定会像小说里的情节一样美好,人生犹如开挂一般一帆风顺,扶摇直上!
摆在老二眼前的情况,让他确实感到了无力感,十二岁的年纪,一个穷到为了少一张嘴吃饭而差点分崩离析的家,这样的情况下,即使重生了又能怎样?
任你知道后世各种发财的途径,现在有资本去投资吗?
更何况因为坏境的局限,上辈子的老二也只不过是个目光短浅,安心在工厂里混吃等死的普通人而已,哪里闲心关注过早些年的这些生财之道。
更要命的是现在的情形,老二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人微言轻,面对家里的决策,他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改变!老二急需改变,首先改变自己在家里的地位,这样才能让自己有机会改变他人!
从滴点做起,从小的细节改变,潜移默化中改变这个家庭,他不想太过突兀的变化,这样容易让一切脱离自己能力所能掌控的范围!
老二想做的,仅仅是让这个家庭变得富裕,每个人都过得更好,让大家都能有机会活成自己心中期待的那个样子,但他又深深忌惮因为富裕,让人心变了,家庭散了......
家必须还是那个家,人心不能变!正如老二前辈子最喜欢的那段经典句子:“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第二天一早,老严头便从村里来了,难得平常一副泥腿子形象的他,今天收拾的格外干净,头戴红色五角星的绿色军帽,一身洗到发白的浅绿色军装,胸前佩戴着熠熠生辉的勋章。
这些勋章是老严头当年战场上立功的凭证,也是他前半生生涯的见证,平常他都是小心翼翼珍藏在一个小盒子里的,今天破天荒的戴上,看来是要帮姐姐去厂里机关,解决参加工作的问题了。
“哎,终究没能改变姐姐的命运。”望着姐姐跟着老严头离去的背影,老二有感而发,一声轻叹。
一样的时间一样的情形,当年正是三弟被送走的第二天,辍学一年的姐姐终于割下了心中坚守的理想,去了工厂里顶了去世母亲的班。
没想到重生一遭,虽然改变了三弟的命运,但却没能改变姐姐的人生轨迹。
姐姐小雪骨子里是个文人,平常喜爱诗词歌赋,学习成绩在班上也是一直名列前茅,是所有人眼中公认的好苗子,她的理想是长大以后做一名老师,在鸟语花香的校园里教书育人,可惜因为家里突发的变故,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姐姐没有再翻过一页书。
前辈子的老二当时少不更事,自己过的稀里糊涂,自然也不会注重周遭人的变化,直到多年后与姐姐的一次促膝长谈,他才知道当时姐姐内心的纠结。
能够进厂工作,有能力负担起这个家,至少不用为了生活再将自己的亲弟弟送人,这是希望!
但,为了生活选择工厂里这种又苦又累又脏的陌生环境里工作,与从小到大自己一直追寻的梦想背道而驰,这却是绝望的,为此姐姐曾经一度很抑郁,甚至萌生过选择自我了断而逃避的荒唐念头!
明明知道故事的结局,却无能为力,眼睁睁让其继续发展下去,老二此刻的内心是沉重的,这么糟心的重生,他宁可不要!
他迫切期待改变,到此为止,是该必须做些什么了。为这个家庭谋得一份长远的保障,让姐姐安心回学校念书,让弟弟不被为了一口饭而被送给他人,这是老二目前最迫切想要解决的问题。
中午老严头带着姐姐回来了,脸上的神情似乎不太好,而姐姐也是半喜半忧,将姐姐拉出家外,老二向姐姐了解情况,顿时轮到老二纠结了。
好消息是,姐姐岁数不够,任凭老严头磨破了嘴皮,厂里的领导都不同意姐姐顶替母亲成为正式的工人。
坏消息是,虽然姐姐没能成为正式的工人,却成了厂里的小工(临时工),而且有半年的时间考察,有希望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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