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壶的声音尖锐地响起来，寒冷的空气便被突然被打碎掉了，窗户半开，冷风吹进来，女孩的腿光溜溜地露在浅灰的毯子外，一动不动，似乎看上去很舒适，端木辰却有些感到冷了。
“我关了窗户吧？”
“还是不吧，这样空气挺好的。”胡雨萌答道，“适应了就不容易感冒的。”
“脚受风了不大好。”
“我脚暖和着呢，不信老师摸摸看。”她笑着说，看电视上的《海绵宝宝》放完了，又换了个频道，恰巧在放《猫和老鼠》。
“最近的孩子身体都好得很呢。”端木辰听她这么说，倒是感叹道。
“趁年轻嘛，少年的时候总不至于多灾多病，本来要忙的事情就挺多的。”
“你有忙些什么呢？”
“忙着学习读书，写写小说，看看电视，思考思考琐事，这些都是挺花时间的。”
“都是应该花时间的东西。”
“那老师忙些什么呢？”
“读书看书，管着你们。”端木辰答道。
“这样听起来有些无聊，老师为什么不去做些有趣的或者闲适的工作呢？”
“其实我也在思考这样的问题。”端木辰对她说，胡雨萌有些动容。
“真的在想吗？”
“也许我就不适合作为一个老师的。”他有些失落。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胡雨萌坐起来问，盘着腿，用指甲刀搓手指。
“我也不清楚，只是觉得我并不像一个老师。”端木辰答道。
“可是老师毕竟只是一个词汇罢了，该怎样不还是看的个人。”
“就是觉得有些不适应了，最近。”端木辰叹口气。
“你不喜欢我了吗？”
“这话可没有道理，我没有不喜欢任何人，只是并非不喜欢并不能成为工作的理由。”
“张爱玲不也说过维持婚姻并不需要多大的爱情，只要不互相讨厌，和既成婚姻的事实。”胡雨萌又放下指甲锉，盘腿坐着。
“这个又不是一码事。”
“不过差不多不是嘛，如果真的那样了，我会伤心的。”她又伸直了腿，“老师已经知道了我的这么多秘密，贸然离开怎样也说不过去的。”
“你呀，都不像一个小女孩。”
“我……”胡雨萌正要说话，突然间才意识到自己不过连十四岁都不够，而端木辰已经有她两倍大了。
“反正你不许走！”
“我也没说就会离开，只是，一个念想罢了。”
“那你得要和我约定不许中途离开！”她爬了过来，看着端木辰说。
“约定很多时候没什么作用的。”
“那你是觉得和我的约定没用而已。”她好像有些生气，又有些失落，甚至于有些落寂，风突然变大了些，她的长发被吹的四散。
“你不许离开！”
她哭着说。
端木辰才愧疚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过去他太觉得她不寻常，却唯独忘了其实她不过是个小女孩而已。
一个不大寻常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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