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林忱搀着母亲的胳膊,李姜不知说什么,他则是不停地点头,表情甚是孝顺。
眼见他走近,赵浅浅躲柱子后,看到李姜干瘪的身子,心里还是一惊。
她见过李姜以前的样子,腰粗臀肥,走起路来肉都会抖动,好听点是富态十足,说实话就是胖得惨不忍睹。现在完全是变了个人。
待他们进了电梯间,赵浅浅还靠柱子上,一时想起许多过往,心情难以平复。
作者有话要说:回忆结束,后面基本都是写现在的。明天继续。
、第六章
第二天上课,赵浅浅精神不好,手托着下巴就睡着了。
砰地声,桌上多了颗粉笔头。
赵浅浅惊出一身汗。
课间,她上厕所,回来后,身体发冷。心里奇怪,秋高气爽,太阳当头,她怎么怕冷起来。
挨到放学,她背好书包冲出门口,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喂。”
赵浅浅停住。
林忱两步上前,把自己的校服披她身上。
林浅浅偷看走过的同学,脸红,“你干嘛呀。”
林忱只剩白色背心,书包垮垮地背在后面,他扭头抓住她的手,“走吧。”
眼见同学陆续出来,赵浅浅没敢抵抗,乖乖跟他身后,出了校门口,刚要脱衣服。
林忱低声喝道:“不许脱。”
赵浅浅傻看他。
林忱松开她的手,有些无奈,“小不点,你回家还给我。”
赵浅浅听到小不点,有些微恼,怎奈自己的确不高,就算去年猛涨了十公分,也只及他肩头。她不做声,独自一人走在前面。
俩人默默走着,到了小区门口,赵浅浅脱了衣服还他,心里乱糟糟的。
回到家,肚子胀痛,她上了卫生间,内裤鲜红,想到有同学说过大姨妈,恍然醒悟。林忱,他一定什么都看清楚了。
赵浅浅就站在卫生间,慢慢咀嚼下午的经过。心里忽涩忽甜。
此年九月,林富平调离357xxxxx兵工厂,林忱也随之离开。
而再次见到林忱,已经是五年后,十八岁的她考入新海大学,入学第一天,就遇到林忱。
他和几个大三的同学同行。
赵浅浅拎着行李箱,抬头见到林忱,愣了楞,然后垂下眼睛,装没看见。
“赵浅浅。”林忱喊她。
赵浅浅装没听到,继续走。
“小不点,你给我站住。”
赵浅浅慢慢转头,微笑,“是你啊。”
“这小妹妹是谁啊?”林忱的同学起哄。
林忱上前一步,低头看她,用异常柔和的语气说:“我女朋友。”
赵浅浅恍惚间回到十二岁,当时林忱也是这么看她,这么温柔地说。
客厅很黑,月光透窗进来,一室清幽。
赵浅浅抬头,看着月光,笑。大学两年,是她人生最甜蜜的时光,因为独特,不可复制,不会再来。人真得不能再贪心了。
至于林忱为什么今晚会出现,赵浅浅的理解是,有钱人的失心疯犯了。她可不会天真到以为林忱还对她念念不忘。他现在功成名就,还有娇妻相伴,最多闲得无聊时,会想起自己曾经有名女友叫赵浅浅。
或许,根本就没想起过。
赵浅浅去了房间,拿出画册放床头柜上,瞅到王有良睁开的双眼,手按胸口,“这么晚,你还没睡。”
“你也知道晚了。”
“我今天碰到初中同学,所以回来晚了点。”
“尿裤湿了。”
赵浅浅“嗯”了声,掀起床单,扯下尿裤,“不换了,小便叫我。”
晚上王有良隔三差五的有事,不是口渴就是小便,不然就是身体痒,赵浅浅每次有点睡意就被吵醒,最后想睡也不敢睡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把王为良安置好,取出八千块钱,直奔新海去医院看父亲。。
时隔三年,再度回到新海。赵浅浅站在大马路,看着来往的车和人,万般滋味。
赵浅浅护着包刚上车,就有人挤她。她抬眼回望,手再习惯地摸着包面,心惊肉跳,一声冷汗。
包上划出大口子,钱没了。
“有人偷了我的钱。”她声音大得吓到了自己。
边上老婆婆同情地看着她,“是位瘦黑男干的,你快下车兴许还追得到。”
赵浅浅没等她说完,就从前门挤下去。果然,前方十几米,有名瘦黑男正往前逃。
“别跑,还我钱来。”
她的速度到了极限,几分钟后,眼见就要追上男人,有人从她面前横穿。再望去,男人已不见了。
赵浅浅浑身跟抽了筋样,站马路中,任汽车擦过。
有司机摇下车窗,“想寻死,找个好地方,不要祸害别人。”
赵浅浅退到人行道,想到了祝之娅,电话过去,“之娅,我钱被偷了。”
“别急,你在哪儿?”
“顺安路20路公交站台。”
“这事得找警察。”祝之娅想了下,“叶玟的老公是市局的,我去找她。你手机开着,等我电话。”
赵浅浅握紧手机,特紧张,这部手机是二手货,花两百块买的,常当机。她索性把手机举到面前,盯着屏幕。
铃声响起。
“喂,之娅,怎么样?”
“你好,我是许恒军。”那边停了下,“叶玟的爱人。”
赵浅浅没有掩饰自己的急切,“你好,之娅都跟你说了吧,我现在该怎办?”
“你到顺安派出所门口等我,我就在附近。”
赵浅浅迅即赶到。
派出所门口站着位身穿警服的高大男人,相貌堂堂,男子气十足。
许恒军朝她咧嘴笑。
赵浅浅上前打招呼,把事情经过叙述,到小办公室门口,问了句:“现在是该报警吗?”
许恒军笑:“你跟着我进来就是了。”
办公室有四张桌子,几个人正聊天,见有人来了,立马起身,“许大,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臭小子,上班时间闲聊,不怕下岗啊!”
平头嘿嘿笑,“我们在讨论案情呢。”
“说到案子,这里有一件,就是发生在你们辖区的失窃案。”许恒军脸色严肃起来,“你们这治安可真成问题了。”
他转头看赵浅浅,“表妹,你把事情经过给他们说下。”
几个人一听是他的表妹,汗就先冒出了。许恒军,新海市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警界刚冒出的一颗新星,近两年办了几件疑难大案。他可是市局重点培养的梯队人才。
四个人站得笔直,跟受训似的。
平头一听完,就拨了手机,“卷毛,你赶快带上八千块钱来派出所,限你半个小时之内到。否则,后果自负。”
眼镜子泡了上好的两杯茶水,端来,“许大,表妹,所里条件有限,将就喝啊。”
许恒军朝他脑门敲个板栗,“表妹也是你叫的,叫姐姐。”
“姐姐好。”
赵浅浅心里笑出声。
许恒军去隔壁所长室转悠。
赵浅浅端着茶杯,想到平头刚才的话,仔细回忆,刚才那名小偷的确是卷发,看来也是常来派出所报到的。案子没立就破了
也就十几分钟,卷毛就来了,满头大汗,来不及擦,一个大信封就放在桌上,“龚警官,八千块,一分都没少。”
平头警察手搭他肩膀,“最近能耐了啊,看不出你小子。”
卷毛低头,汗直流。
“这样吧,先到房间里反省反省去。”
赵浅浅赶到医院,幸好父亲只是肾结石发作,手术费用也不是特别高,她松了口气。
赵父躺病床上,手腕插着针管,看女儿来了,勉强露出笑。
赵浅浅站病床前,无所适从,她七岁就跟在姑姑身边,除了过年,很少回家,和父母的感情非常生疏。
吴玫俐倒了杯水给她,“你手也伤了,这里也帮不上忙,还是早点回自家去。”
赵浅浅喝了口,有点烫,待稍凉,把整杯水都喝光了。刚才在派出所心浮气躁,根本没心思喝茶。
吴玟俐又给她拿香蕉,香蕉是那种水果店处理的,单个的,皮都蔫了。赵浅浅心里发酸,待母亲出去倒垃圾,放回原处。
辞别父母,赵浅浅准备回四平。途径门诊大楼,远远就见林忱陪着李姜走来。
赵浅浅以为自己眼花了,她记得林忱和母亲的关系并不好,最僵时甚至过年都不回家。
眼前的林忱搀着母亲的胳膊,李姜不知说什么,他则是不停地点头,表情甚是孝顺。
眼见他走近,赵浅浅躲柱子后,看到李姜干瘪的身子,心里还是一惊。
她见过李姜以前的样子,腰粗臀肥,走起路来肉都会抖动,好听点是富态十足,说实话就是胖得惨不忍睹。现在完全是变了个人。
待他们进了电梯间,赵浅浅还靠柱子上,一时想起许多过往,心情难以平复。
作者有话要说:回忆结束,后面基本都是写现在的。明天继续。
、第七章
赵浅浅在家大半个月,一直未寻到合适的事,刘秋芬成天耷拉着脸,看着她心里难受。好在她卖了十字绣,所得收入正好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生活。
恰好此时,祝之娅来电,说是朋友的新酒楼即将开业,正在招人,她当即答应下来。
两个月后,赵浅浅提前拆掉手上的绷带,准备去新海。
她出门那天,是难得的晴天。赵浅浅拉着行李箱,经过客厅,王有良脸色阴沉,“这是要飞了。”
赵浅浅停住,“我是去赚钱,要不然吃空气。”
刘秋芬站轮椅边,笑出声,“是呀,我们母子都靠你养活,你可真是好妻子,好媳妇。”
赵浅浅心里憋气,也不搭理,推门就走。
去新海的事,早就商量好了,也不知临出门,两母子为何这样阴阳怪气的。
她到了新海,直奔天地大酒楼管理部,总经理是位三十出头的女性,姓严,人如其名,不苟言笑。
“严经理,我是赵浅浅。”
严岚起身,“嗯,上面说了,你以前在酒楼做过,熟悉领班的职责吗?”
赵浅浅以前在县城干的是服务员,不过领班的事大致也知,“督导员工,协调厨房,接待顾客,服从经理。”
严岚仔细看她两眼,“今天第一天上班,你和手下的服务员熟悉下,再开展工作。”
“好的。”赵浅浅语气低柔。
待她转身后,严岚的目光还停留在她背影,模样挺温顺,态度诚恳,就是不知工作水平怎样。
赵浅浅手心是湿的,刚才她完全是强自镇定,新上司的眼神太犀利了,她还没见过哪个女人的眼神是这样的。
一个白天,赵浅浅忙于和服务员熟悉。她记忆不是特别好,就把所有人名字输入手机,标明特征,得空拿出来看,下午已基本能准确叫出大家的姓名了。
因是开业前一天,准备工作完成后,就提前下班。赵浅浅站在淮海路,抬头见艳丽的火烧云,微微而笑。
她拿出手机,“之娅,你在哪,我想请你吃饭。”
电话那头传来明朗的笑,“我们去叶玟家蹭饭,她现在的厨艺可是科班水平。”
“好呀。”赵浅浅也早就想去碰碰叶玟。
想当初,她三人可是形影不离的。
叶玟住的地方是老公许恒军单位分的宿舍,三室一厅,百来平方,地段甚佳,位于市中心。
赵浅浅在去的路上买了大包旺旺和果篮,她带来的钱不多,剩下的也就够她这个月吃咸菜萝卜干。
来之前,她打了叶玟的电话,很顺利就找到她家。
门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开的,圆圆眼睛,甚是机灵。
“亮亮,你好。”赵浅浅半蹲□,朝他伸手。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亮亮戒备地盯着她。
赵浅浅笑,不愧是警察的儿子。
“浅浅,你来了。”叶玟从厨房出来,还围着围裙。
两人四年未见,抱成一团。
眼前的叶玟脸色红润,两颊丰满,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小酒窝,标准的幸福女人。
赵浅浅放下东西,“我去厨房帮忙。”
“来者是客,今天你给我好好歇着,待会给我开门就好。”叶玟跑回厨房。
叶玟端菜上桌时,门铃再响。
祝之娅脱下风衣,“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我可有口福了。”
清蒸黄鱼,糖醋排骨,雪梨百合肉饼汤,苹果拉丝,酸辣土豆丝,水煮肉片。
赵浅浅满心温暖,叶玟真的很细心。三人中,只有她一人吃辣。
叶玟拿出一瓶红酒,笑出声,“这还是我结婚时的喜酒,你们真是有口福了。”
叶玟和许恒军是高中同学,经过七年的爱情长跑,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当时婚房都是租的,谁也没料到她现在活得这么顺心。
赵浅浅吃着肉片,品味着叶玟的幸福。
两杯酒下去,叶玟和祝之娅脸色酡红,只有赵浅浅脸色不变,眼珠乌亮,她哼起了歌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赵浅浅眉眼柔和,声音低婉,和歌声融合一体。
一曲唱毕。
叶玟大叫一声,“好听。”
祝之娅托腮瞅她,“浅浅,咱们三人你最像女人了。”
“女生男相才是有福的。”赵浅浅喝光杯中红酒,盯着空杯,默默发呆。
三个女人喝光了两瓶红酒。
第二日,赵浅浅被闹钟叫醒,还有点晕,她挣扎起身,快速梳洗完毕,买了馒头,豆浆就上班了。
酒店门口摆满花篮,里三层外三层,遮得严严实实,除了正大门口空着。
赵浅浅瞄眼落款,总经理董事长成堆,看来酒店老板在新海的人脉极广。
今日开张肯定有场硬仗要打,赵浅浅低头快走,进了酒店,找到服务员,先是布置她们打扫卫生,酒店的门脸还是很重要的。
时间紧,她自己拿上抹布在边上帮忙。
打扫,布置任务,和楼面经理汇报工作。一上午,赵浅浅上下跑动,十来点钟,逮到空闲,她到了茶水间,给自己倒了杯凉开水。
她靠窗前,酒店门口的停车场停满了车,有不少高级货。她其实不大认得车子,不过看漆面造型,和大众车截然不同,大致也猜得到价值不菲。
中午时分,酒楼爆满,盛况和多年前某国外快餐开张当日的情形相似,店内店外都站了不少顾客。
服务员忙不来,赵浅浅就去厨房帮忙端菜,这事她驾轻熟就,也不觉得累。人手够了,她就在自己负责的二楼巡查,看顾客有什么需要。
赵浅浅从洗手间出来,见有人推开走廊尽头的包间,墨竹是二楼最好的包间。一定是来了贵客。她轻推门,微笑,“我是这里的领班赵浅浅,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告诉我。”
坐正中间的女人翻着菜单,“你们这里的特色菜是什么?”
赵浅浅对着她的视线,微微错愕,不过随即露出职业笑容,“本店保留了连锁店的招牌菜一锅鲜,土鸡汤,还新增了酸辣牛肉,清蒸鲍鱼。所需食材全部当日采购,保证新鲜。”
周雅青点了两道就递给身边的助手,她端起茶杯,目光停留在水面,赵浅浅,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
赵浅浅带上门,脚步变重,不管是林忱,还是他的妻子,骨子里都是一类人,哪怕再彬彬有礼。
严岚和位中年男人朝她走来,这男人看着眼熟,只几秒,她想到在严岚的办公室的墙壁上挂有他的照片。此人就是酒楼的老板高叙,模样精明。
他的目光扫向赵浅浅。
“老板好。”
高叙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你就是祝律师的同学。”
“是。”
“好好干。”声音刚落,高叙和严岚已推门进去。
赵浅浅毕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年,不过一面,已看出老板非寻常人物,而他第一时间赶到墨竹,可见里面的客人非比寻常。
她没心思多想,这不是她该关心的。
午饭过后,周雅青没有回公司,而是约了周晓媛逛街。
“姐,我事还没做完,等下姐夫责骂,你可得帮我说话。”周晓媛挽住她手臂。
“行了,你那点事我还不知道,随便叫下面谁顶着就行了。”周雅青瞟了她眼。
俩人去了新海新开的奢侈品商场,周雅青狂扫了一个手包,两双鞋,三套衣服。最后犹不满足,周雅青去了玉器专柜,她指着一块羊脂玉,直接就开单。
“姐,你今天可有点不对劲。”周晓媛和她自小相熟,知道表姐虽喜购物,可还没到狂的地步,这块玉单价七位数,她就这么随便买下,似乎太随性了。
等待刷卡时,周雅青盯着她,“今天我看到赵浅浅了。”
周晓媛张大嘴,“她来新海了?”
“她干着老本行,在天地大酒店上班。”
“姐,我真想不通你,一个那么唯唯诺诺的女人,值得你这么紧张。”
周雅青接过店员递来的信用卡和锦盒,起身,“你不会明白的。”
“早知道,我上次就该踩断她的手。”周晓媛拎着袋子,于她并肩。
“我还没说你,当着林忱的面敢做这样的事,幸好,他没起疑心。”
“我看姐夫那天也没什么反应,你倒是太多疑了。”
周雅青叹气,“你不懂。”
在外面吃过晚饭,周雅青回到家。走进客厅,意外地看到林忱坐在沙发上,真是难得。她压下心头的郁闷,上前一步,柔声问:“今天没有应酬?”
林忱放下手里的晚报,面无表情地嗯了声。
周雅青绕过沙发走到他身后,手按在他的肩膀,“挺累的吧,我给你按按。”
林忱闭上眼,“税务检查怎样?”
“也不是第一次,该打点的都打点了,再说我们的账面本来就很清楚。”
林忱继续闭眼。
周雅青手里的动作放缓,声音放柔,“林忱,我买了几盘dvd,一起看。”
林忱起身,“别按,我要去洗澡。”
周雅青松手,用力按在沙发靠背,指甲都陷进去了。
周雅青也累了,她去了卧室的洗浴间。洗完澡,对镜端详自己,眼睛大,皮肤是浅麦色,透着健康的光泽,胸部高耸,中间的那点红分外显眼。
她是一位漂亮的女人,从来就不缺追求者。
周雅青擦干身子,穿上睡衣,松松地系上腰带。推开浴室的门,在床上呆坐片刻。想想,起身离开,去了一楼。
林忱此时正在卧室上网,他晚上很少在家,即便在家时间也都贡献给电脑了。
门被推开,他微感不悦,“有事吗?”
“咱们是夫妻,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周雅青走到他身边。
林忱靠椅子上,双手环抱胸前,看她,目带审视。
周雅青无视他的眼神,半蹲身子,凝视他,“林忱,我们不要这样,我要和你做正常的夫妻。”
林忱撩开她额前卷发,“我忘了,女人一旦被开发了,就收不了心。”
周雅青心跳加快,贪婪地注视他,食指勾勒着他的唇型,喃喃自语:“林忱,我们生个孩子吧。”
林忱握住她的手腕,“我不喜欢孩子。”
周雅青垂下眼眸,她真是天真,他都不碰她了,怎么还会和她生孩子。
周雅青走后,林忱点燃了一根香烟,他烟瘾颇大,在克制的情况下,每天一包。
烟瘾最大的时候是在七年前,当时他刚创业,忙得焦头烂额,突遭失恋。那时他每天抽三包烟,直到后来身体不行,去医院拍片说是肺部有阴影,医生勒令他戒烟。
他听医生的话戒了。三年后,又复抽,不过自制力却强了许多。 林忱转身,把大半根烟按熄在烟缸。
她来新海了,林忱倚靠在桌前,看着夜色。
很好,一切如他所料。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继续冒泡啊,新文急需筒子们的支持。明天继续。
、第八章
林忱打了司机的电话,他推门而出时,客厅的壁灯还亮着,林忱按熄灯。
上车后,他报出地址。很快,就到了。
林忱摇下车窗,看着那扇窗后的灯光。
春雨细密如麻。
雨幕下的窗前有个朦胧的影子,林忱的手握住车把,又松开了。
刘永力小心观察林忱,欲言又止,老板这是唱哪出,他着实不明白。
林忱靠在后座,习惯性地点燃了一根烟,这次他非常有耐心地抽完,只剩烟蒂。
灯光一直亮着,人影却不见了,他转过目光,“小刘,走。”
刘永力发动汽车,心里纳闷,去哪儿呀,于是补上一句,“老板,我们这是去哪儿?”
林忱的脸上露出一丝柔和,“回我父母家。”
刘永力心想,只有在这个时候,老板才像个普通人。
林忱每星期都要回父母家,家里的亲朋好友都羡慕林富平有个孝顺儿子。
林忱自嘲地笑,如果大家知道他以前的行径,应该没人会说他是孝子。林忱的太阳穴嗡嗡响,很疼,大拇指揉了揉,回到家时,已是满脸微笑。
林富平正在看报纸,此时的他已是西川省xxx56789兵工厂的厂长,这家厂规模大,比四平县兵工厂要大上几倍。
妻子李姜就没那么好运了,原本自己创办了一家房地产评估公司,做得有声有色。不料三年前脑部患了恶性肿瘤,好在是初期,经手术切除后,捡回一条命,人却衰老了,瘦的不成样。
保姆小卢端来一碗冰糖燕窝汤。
李姜刚接过,见林忱回来了,“小卢,再端一碗。”
林忱解开衬衣的扣子,“妈,你知道我不爱吃甜的。”
李姜皱眉,“不爱吃也得吃,年轻时不注意身体老了就可怜。”
林忱侧头接过碗,坐母亲身边,喝了口,“妈,你最近早上去公园跳舞吗?”
李姜点头,“当然去,有时不跳看她们跳。”
林忱皱眉喝光了汤。
林富平放下报纸,“林忱,你现在事业稳定,也该考虑要个孩子了。”
林忱放下碗,盯着父亲,“我还年轻,这事以后再说。”
林富平面色不悦,“我在你这个年纪,你都五岁了。”
李姜附和:“你爸说得对。”
林忱幼时父母貌合神离,长大后,更是没少见俩人吵骂,如今夫妻俩夫唱妇随,竟有些不适应。他神色淡淡地嗯了声。
喝完汤,李姜接过他的碗,“家里也没什么事,你早点回家去。”
“妈,我在家陪你们,明天直接上班。”
“你这孩子,我这里没事,你赶紧的回家去。”
林忱知道母亲的心思,不好赖在家里,出了门,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透过雨帘,他眼前出现灯下窈窕的身影。
刘永力早就被他打发回去,林忱自己开车在市里兜圈,估摸着周雅青睡了,才到家。
赵浅浅回家时,客厅漆黑,合租的女孩和男友搂抱在一起,女孩的上衣掀至胸部,嘴里微微喘气,“讨厌。”
男孩脑袋埋她胸前,粗声道:“你不就喜欢我这样。”
赵浅浅很不好意思地轻轻带上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打开灯,看着橘黄的灯光,内心泛起丝丝温暖。
房间很小,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个简易的衣橱,一张桌,一个凳,留出的空地只够一个人转身。
赵浅浅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看到街边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过,这新海市有钱人可真多。
赵浅浅上班一个月,到银行刷了工资卡,往四平转走了大半,余下的钱紧巴巴的。没几天,刘秋芬就给她来了电话。
“最近有良身体不好,社区诊所的医生上几次门了,我手头钱都用光了。”
赵浅浅沉默不语。
“我也知道你艰难,我先向邻居借点,等你下个月发工资多寄一千回来。”
“嗯。”
赵浅浅开始找兼职。每天九点钟下班后,她就在街上游荡。
这日夜色渐深,赵浅浅停在一家蛋糕店门前,在玻璃橱窗口踌躇半天,进去买了块最便宜的三角蛋糕,吃的时候,只觉香软。最后一次吃蛋糕还是在七年前。
她清楚记得那天每一个细节。那时林忱刚毕业,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忙得焦头烂额。
当晚她自习完,回到寝室,室内黑漆漆,全部人都围在两层蛋糕前,唱起生日歌。烛光下,有个男人英俊十分,面含微笑,一双眼珠比墨还黑。
他就那么定定地站着,凝视她,看得她心跳如雷,赵浅浅再也忍不住,冲到他面前。
切了蛋糕,众人起哄要他们接吻。
赵浅浅一向腼腆,那日却像是鬼上身,踮脚就亲了他,时间很短,一股奶香味留在唇间。
她送林忱下楼,车子停在宿舍边,很烂的二手面包车,林忱弯腰进去时,赵浅浅心里升起一个念头,以后自己有钱一定送他一辆好车子。她的林忱怎么可以开这么破旧的车子。
林忱坐在驾驶室,摇下车窗,“你不上来?”
赵浅浅略犹豫,就上车了,上车后,格外紧张。
今晚,她是无法回宿舍了。
车内的气氛很怪,俩人都没说话,春风钻进车窗,软绵清新,却扫不去她内心的潮湿。
停车时,林忱拔下车钥匙,深深看了她一眼。
到了林忱的住处,赵浅浅有点胆怯。姑姑常对她说,女人一定要自爱,没结婚千万不要和男人发生关系。
赵浅浅不想让姑姑失望,恋爱两年,始终没和林忱发生关系,可今晚呢?
装修简洁的一居室,蓝白格调,非常清爽。林忱瞄了她眼,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赵浅浅接过时,手一滑,杯子掉地上,裤子湿了。
赵浅浅心慌意乱,“我去擦干净。”她去了卫生间,灯也没开,借着月色,刚脱下裤子,就有人挤进来。
林忱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的腿上。
赵浅浅心跳得厉害,手覆住三角裤,软弱说:“你出去。”
林忱上前一步,撑在瓷板上,低头对她耳语,“你想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赵浅浅声音低不可闻,“再等等,等我们结婚的时候。”
林忱含住她的耳垂,“你让我等得太久了。”当林忱吻住她的r乳尖时,赵浅浅感到海水没过头顶,她的手紧紧按住他的肩膀。
一向冷静矜持的林忱动作急切,手钻进了三角裤内。
尽管不是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接触,赵浅浅还是浑身打哆嗦。林忱抬头看她,“冷?”
躺在床上,赵浅浅抬头看着上方的男人,他的目光在壁灯的渲染下变得幽暗,眼神却是炙热的,令她不敢直视。
林忱的手落在她的下体,揉了揉,声音暗哑,“真美。”
赵浅浅紧脸上火热,“别说了。”
林忱低头看着身下的女人,脸上白嫩嫩,粉晕晕,嘴唇紧抿,眼光害羞地避开他。不由浑身燥热起来。他含住她胸口的那抹红,闷哼一声。
赵浅浅飞上了天,等林忱进去时,她重重地摔在地上,疼,真的疼。
赵浅浅睁开眼,想看清楚这个男人,这个占据了她身体和灵魂的男人。
林忱暗哑道:“疼吗?”
“不疼。”
俩人交缠在一起,赵浅浅咬紧下唇,看着林忱,他的眼睛半闭,平常冷静自持的脸上浮现陌生的表情,在冲刺中,嘴里发出模糊的声音。
赵浅浅的心被重重撞击,她感到自己被撞碎了,然后重新粘合,意识模糊的她手狠狠桡他的后背。
林忱睁开眼,一滴汗珠落在红梅上,滑落到白雪。他心荡神摇,闷哼一声,最后一下撞到她的心肺,赵浅浅感到自己不是自己了,她紧紧搂住他,只愿融入他的血脉。
待赵浅浅睡了,林忱靠在床头,点燃了一根烟,他吸了半支,按熄在烟灰缸。林忱低头亲她眼皮,摸她的脸,豆腐似的,他不敢用力,生怕揉碎了。
林忱从枕头下掏出红色的锦盒,一枚黄金光戒指套在她无名指。等下星期一,他就和她去领证。他知道现在时机不成熟,他刚创业,经济艰难,家里也不支持。
只是他等了八年,他没有耐心继续再等了。
赵浅浅吃下最后一口,舔净食指的碎屑,嘴唇有点干,她忍着没买饮料,今晚已经小小奢侈一回了。
路过酒吧门口,两位卖酒女倚在路边的汽车。
红发女手里夹着烟,“今天提成还不错,有五百块。”
短发女郁闷地踢飞脚下的树叶,“我才一百。”
红发女拍拍她的肩膀,“明天你画个妆,说话嗲点,男人就吃这一套。”
赵浅浅听到五百,停住脚步,“请问这卖酒要到哪里去应聘?”
红发女看了她眼,“直接去酒吧找老板,现在正好缺人。”
赵浅浅进去找到负责人,对方让她第二天晚上来上班。
赵浅浅晚上出现在狂欢酒吧时,有点紧张地抓紧背包的带子。
走进酒吧,有顾客看向她,赵浅浅今天穿的是牛仔裤,上身是紧身的红t恤,她的腰身纤细,胸部不大,曲线正好,马尾辫高高翘起,乍看下跟学生没甚差别。
赵浅浅工作前,先上了卫生间,她没有喝水,就是想小解。她站在镜前,抹上唇彩,一向憔悴的脸就亮了几分。
她走出去,瞅见两位眼镜男刚坐下,她安抚自己要镇定,走到跟前。
“先生,要什么酒?”赵浅浅有点拘谨地坐在方脸男边上。
“你给介绍介绍。”圆脸男笑看她。
赵浅浅胆子大了些,“你是想喝啤酒还是白酒?”
“那就来半打啤酒。”圆脸男笑眯眯。
方脸男起身和圆脸男换了位置。
赵浅浅喝酒很爽快,或许是遗传,她的酒量大的惊人,一瓶啤酒见底,她的脸色白皙依旧。
圆脸男凑上前,酒气喷到她脸上,“好酒量。”他的手从她后背往下,停留在臀部。
赵浅浅勉强笑笑,“我去趟洗手间。”
她在洗手间冷静了几秒,出来后,找了位单身顾客,此男背影魁梧,应该是位喝酒好手。
“先生,想喝什么酒?”赵浅浅的声音娇得自己吓了一跳。她天生声音柔和,刻意放小,声音软的就像是新鲜的奶酪。
男人转头,面露惊喜,“赵浅浅。”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霸王,呼唤霸王。明天继续。
、第九章
赵浅浅看了好一会,“萧兵。”多年未见,萧兵面容多了几许沧桑,赵浅浅一时无法把他和当年跟在她身后的大眼睛划上等号。
萧兵点了人头马xo,“咱俩好久没见。”
赵浅浅坐下,想想才说:“你别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萧兵愣了会,点头,他曾听说赵浅浅丈夫出了车祸,过得很辛苦,只是真看到她在酒吧赔笑卖酒,心里却不是滋味。
年少时,他也曾暗恋过她,跟在她和林忱后面,装得真辛苦。
一瓶酒被俩人喝光,萧兵继续叫酒,赵浅浅不让,萧兵笑,“好不容易见到,还不让我喝痛快。”
轩尼诗xo上桌后,萧兵自己斟满,给赵浅浅只倒了半杯。
赵浅浅愕然,“这么小气?”
“才知道啊。”萧兵眯眯笑。
轩尼诗大半瓶给萧兵喝了,结账时,他脸色泛红,眼底起了血丝。
赵浅浅看着,颇为担心,“你怎么回去?”
萧兵的车就在酒吧外,他执意要送赵浅浅回家,赵浅浅见他状态不好,提出自己开车。
“我忘了,你是会开车的。”萧兵坐驾驶室旁边,拍拍额头。
当年林忱创业初期,买了辆破二手车,赵浅浅那时跟他学开车,就是想以后在他需要时可帮他开。
“萧兵,你现在在做什么?”赵浅浅扶着方向盘。
萧兵摸额头,“我还不是跟在林哥身边,在他的药厂做管理。”
赵浅浅“哦”了声,继续开车,此后,一路无语。
来新海的时日不多,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提到林忱,赵浅浅也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不过有一点是很明确的,她和林忱,属于过去,属于他们之间的那一段只能是过去式,不可能有现在和未来。
想及此内心还是有隐隐的伤痛。
在酒吧做了半个月,赵浅浅愈发娴熟了,她大多时能避开某些龌龊客人的咸猪手,偶被揩油就当做被狗咬了口。
刚卖了瓶普通人头马,顾客是个小鬼,也就十七八岁,酒喝了半瓶,就开始张狂,搂她的腰。
赵浅浅借口补妆,来了洗手间。她的妆很浅,面上敷了薄薄的粉,嘴唇只涂了唇膏,水润,淡淡。
整理好心情,赵浅浅出去又逮到两个客人,消费虽不高,聊胜于无。
凌晨两点,夜风清凉,她走出酒吧,大脑略略清醒。就算酒量再大,也不是铁打的,她其实还是有几分酒意的。
赵浅浅扶着路旁的树干,静静地站着,待身上有了力量,才抬头,准备打辆车。路边一辆黑色的汽车落入她的视线,是她看花了眼吧。
林忱这段时间一直没找她。他一直在压制自己,看能够坚持多久。
他今天的日程安排得很满,先是面试了几位经理级的主管,中午没歇,抽空去分公司转了转,下午则是去工厂视察。他从事的是保健品医药行业,产品的质量放在第一位,不能出任何差池。
晚饭后,朋友邀他去ktv唱歌。
他们一行四人刚进去,陪唱小姐就站成一排,姿态优美,眼神撩人。
周天诚眼毒,叫了最漂亮的坐在林忱的身边。周天诚和林忱坐同一沙发上,俩人身边各有位陪唱小姐。
林忱有点心不在焉,随意点了首合唱歌曲,a小姐唱功台像俱佳,唱到情深处,a小姐的大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里面的情意让林忱一时感叹她精湛的演技。
林忱应付地唱完,靠沙发,淡淡说:“轮到你了,天诚。”
周天诚笑出声,“你现在的表现令我怀疑堂妹的说辞。”
林忱转头看他,目光警觉,“雅青说我什么了?”
周天诚耸肩,“女人嘛,不就是缺点安全感,她也就随口抱怨了两句。林忱,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明白,一个稳定的家庭对男人事业的重要性。”
音乐响起,周天诚点了首《烟花易冷》,他的嗓音浑厚,唱起来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只是,林忱的心思却不在上面。他垂下目光,盯着指尖升起的烟雾,想到周天诚说的最后一句话,心中冷笑。
周天诚唱到半中间,电话响了,他瞄了眼来显,放下话筒,声音压低,“什么事?”
“我和朋友在一起。”
“好,我知道了。”
林忱原本注意力不在他上面,听他说话语口吻,想到以前听周雅青说,她这个堂哥对新婚妻子极其疼爱,心里倒生了几分羡慕。有人可疼总是好的。
后面,席笠和王乾连唱几首,林忱和周天诚居然成了陪客。林忱心神不定,人有些恍惚。
周天诚则是频频看表,很是坐不住。
那两位玩性稍重,唱唱笑笑,和陪唱小姐互动甚好。
席笠注意到对面的冷清,笑问:“你们两位怎么回事?”
王乾也笑,“天诚,别是回家晚了,嫂子不给开门吧。”
周天诚起身,“你们玩,我回家了。”
林忱起身,“我也累了。”
“你们都走,还玩什么劲啊。”王乾跟着起身。
司机刘永力一早就被林忱放回家了。林忱坐进驾驶座,看着玻璃外的夜,深不见底,一如人心。
“还不走?”周天诚摇下车窗。
林忱微笑,“马上。”看着三辆汽车相继离开,林忱踩下油门,速度奇快,和他以往的开车风格迥然不同。
他是一个遵守交通法规的好市民,年幼的理想是做一名法官,后来屈服于现实,读了经济管理,那时的他只想赚很多钱,给俩人一个好的未来。
现在他有很多钱了,可他的未来却和她无关。
林忱的车停在酒吧对面,摇下车窗,一眼就能望见耀眼的霓虹,没想到,他从没想到她竟然也肯来这种地方上班。
等待的时间很长,林忱习惯地掏出烟,却发现口袋是空的。他摸到打火机,火苗跳了出来。他喜欢用这种老式的打火机,就着明火点燃,特别有感觉。
火苗忽明忽灭,搅得他心情浮躁,林忱把打火机扔在挡板上,就在此时,他的余光扫到街对面推门而出的她。
林忱从来不知道,她也有这么明艳的一面。橘红色t恤配五分牛仔裤,一双纤细洁白的小腿尤为显眼,隔得那么远,他也能看到她水润的嘴唇,在夜色里,动人心魄。
林忱按响了喇叭。
俩人视线接触时,林忱看不清她的表情,却想起旧日她恼怒的样子,嘴唇抿地紧紧的,表情严肃得像是修女,只有脸上的红泄露了她的心思。
今晚她应该也是这样的,她一向不喜欢引人注目。
赵浅浅听到喇叭声,怔了下,这不是他的作风,以前的他可是个低调的男人。她触到他的目光,迟疑着,迟疑着,还是走来了。
林忱看着车窗边的她,“上车。”
赵浅浅抿嘴,绕过车头,上车后,看着挡风镜外,晚风凉爽,而她的心是燥热的。
汽车走在熟悉的路,是回她家的路,她讶异着,马上就释然了,学生时代的林忱就很有办法,现在理当更神通广大了。
林忱的车开得很稳,和坐计程车的感觉完全不同,赵浅浅的手挨到座椅的皮,心想,怎么可能一样。
汽车停到楼下,林忱早已知道身边的人睡着了,他哂笑下,看来自己完全没有存在感。
赵浅浅睡得不熟,汽车停下时,她就醒了,过了会,才睁开眼,礼貌地说:“谢谢,再见。”
她推门下车,再次绕过车头,走得很快。
走到楼下,她按住扑通的左胸房,顿了下,正要抬脚,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吸声。
赵浅浅转身,盯着他,俩人目光相撞,她变得局促不安,这个男人仅仅站着不动,就让她浑身不自在。
林忱牵嘴笑,“我饿了,想吃你做的宵夜。”
“家里什么都没有。”
“那就喝口水,我渴了。”
“我是和人合租的,不方便。”
林忱越过她,上了台阶,他走得很快,到了二楼的拐角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赵浅浅低头从他身边擦过,到了八楼,她掏钥匙,手一哆嗦,掉在地上。身后的他捡起。他就站在她身后,手从她腋下穿过,呼吸在她耳边掠过,温热而急促。
赵浅浅猫着身体从虚掩的门缝钻进,林忱看着怀里的空虚,顿了顿,才进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第十章
客厅很小,小的超过了他的预计。
有两间房门,他推开靠近厨房的那间,里面摆了张床,一个简易衣柜,他站在狭窄的通道,空间更小了。幸好,还有一扇窗户,可以望向马路。
她还是喜欢热闹,还是喜欢做吃的。
也就三五分钟,赵浅浅端了大碗面进来。
“去客厅。”
赵浅浅摇头,把面放方凳上,示意他坐在床上。然后,她轻轻带上门。
林忱瞬即明白她的心思,她怕室友发现她带男人回来。心里有点不舒服。
“你不吃,那我拿走了。”赵浅浅正要弯腰。
林忱挑起面,他其实不饿,不过看着面条上撒的葱花,突然就有了食欲。
赵浅浅其实是饿的,这是家里最后一包方便面。冰箱里还有两根葱花,一个鸡蛋,都放进去了。
林忱吃了两口,见赵浅浅一直盯他,放下筷子,“你手艺怎么退步了,真够难吃的,倒了吧。”
赵浅浅脸胀红,端碗去厨房,站在垃圾桶边,筷子拨了拨,挑起了两根面条。
林忱就站在厨房后面,看着她吃。他的角度,只看得到她的背影。灯光下,他能很清楚地看到她的肩胛骨微微突起,她比以前更廋了。
林忱的心有点轻微的疼,他很厌烦自己这种感觉,赵浅浅已是别人的妻子,她活得好坏与他何干。
站没多久,他就走了。站在车边,他默默呆了许久,仰看那扇窗,黑漆漆的,她还在厨房。
赵浅浅回到房间,林忱已不在。她走到窗前探头,汽车还在,眨眼间,已经飞离了她的视线。
早上,赵浅浅步行上班,一路上,心神不定。
这么多年,赵浅浅忙于生活,忙到她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死灰。她的心跳永远都是以同一频率在跳动,眼珠永远缺乏生气,看到再帅的男人,视线不会停留超过三秒。
然而昨晚,否定了她自以为的以为,早上,她的眼珠盛满了陌生的情绪。
然则,她知道,她和林忱之间隔着一条海,不可逾越,也无法逾越。
到了酒楼,赵浅浅已经很好收藏了异动的情绪。对于穷人来说,没有什么比生存更重要。她的生活不能有任何闪失和意外发生。
酒店生意兴隆,整个上午都很忙,尤其是临近午餐时,大厅和包间满员。
赵浅浅去厨房催菜,经过走廊,有名新来的服务员脱下高跟鞋,靠墙转动脚踝。
“小王,穿好鞋子。”她上前一步,声音温和。
小王嘟嘴,“都站一上午了,脚都酸了。”
“我记得交代过你们最好穿低跟鞋。”赵浅浅顿下,声音渐厉,“就算累了,也不能在过道休息,这里来往的客人这么多,难道让别人闻你的脚气?”
小王怏怏地穿上。
赵浅浅从厨房端来水煮鱼,去了包间,这间包间正中还空着一位置,显然正主没来。
抽空,她去了洗手间,有俩服务员正私语,“你知道雅菊里面那个漂亮的女人和老板什么关系吗?”
“什么关系?”
“二奶。”
“要死呀,这么漂亮做什么不好,竟然做二奶。”
“我以前在总店做过,听那里的老人说,这二奶跟了老板三年,一直等着扶正。”此女停顿下,“不过,老板娘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老板娘还生了儿女,都十来岁了。”
赵浅浅原本是洗手就走的,不过兴许是女人的好奇心作祟,居然听完了。
再次经过雅菊,她放慢了脚步,房门紧闭,刚过几步,就听到开门声。
“老丁,这事说定了,你那方做好工作,我就和我当事人说庭外和解。”
“你大美女都发话了,我肯定得尽力。”
赵浅浅定住,转身太急,身子晃了几下才稳住。几米之外,那一身淡紫色的女人不是祝之娅,又是谁?
她站在原地。
祝之娅已瞧见,三步凑成两步上前,握住她的手,“浅浅,你怎么最近也不来找我?”
“最近事多。”
雅菊的客人陆续走光了,祝之娅拉她进房,“今天凑巧,咱姐俩好好聊聊。”
赵浅浅反手关紧门,想到起先听到的闲话,心绪复杂。在她内心,没法把高叙和祝之娅联系在一起。
高叙,年过四十,初中文化,就算是腰缠万贯,在赵浅浅心目中,也不过是个暴发户。
而祝之娅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容貌身材俱佳,怎肯心甘情愿给这样的男人当二奶。
赵浅浅想不通。
“浅浅,想什么这么入神呢?”
赵浅浅坐她身边,勉强露出笑。
“你最近忙什么,都成锥子脸了。”
“我在酒吧找了份事做。”
祝之娅夹根烟,点燃,“你过得这么辛苦,到底值不值。”
值不值,赵浅浅真不知道,她只知道按时上班,赚钱养家。赵浅浅神色惘然。
祝之娅吐出烟圈,“要不要我帮忙?你可以活得不用怎么辛苦的。”
赵浅浅明白她的意思,“外面传你的事是真的?”
祝之娅微微愣了,看着烟雾在眼前缭绕,“是。”
“为什么?”赵浅浅抓住她的手腕,“你值得过更好的生活。”
“浅浅,你怎么还活在象牙塔里。”祝之娅语带嘲弄,“你告诉我什么是更好的生活?”
赵浅浅认真想想,“找和你门当户对的男人,买套房子,生儿育女。”
“然后呢?花三十年的时间给银行打工,每天为了柴米油盐操劳。想买个好点的包要存上一年甚至几年的钱。”祝之娅拿起手提包在她眼前晃晃,“香奈儿的包,得大几万,绝大部分人一辈子见都没见过。”
“之娅,物质是一时,等你老了,总得有人陪在身边。”
祝之娅笑出声,“我除了名分,什么都不缺,他陪我的时间远远大过老婆。而现实生活,物质是永恒的,感情才是一时的。”
赵浅浅沉默着,细细咀嚼最后一句话。虽不认同,却无法指责。说起来,自己的工作还是托祝之娅的这层关系。赵浅浅顿感羞愧。
“他给了我两套公寓,一栋别墅,轿车,首饰,还有大笔现金,这些都是我的名字,永远都属于我。”祝之娅按熄烟,“而感情不过是一时化学作用产生的后遗症,穷人的感情尤其廉价。”
眼前的祝之娅是那么的陌生,赵浅浅一时无语。
祝之娅起身,拍她肩膀,“你好好想想。”
赵浅浅静静坐了几分钟,正要起身,门开了,严岚铁青脸杵在门口,“你就是这样上班的。”
赵浅浅理亏,不敢争辩,“总经理,你找我有事?”
“你手下的服务员都吵起来了,找不到你,直接找上我了。”
赵浅浅直冒汗,“我马上就去处理。”
经过严岚身边时,耳边传来一句话,“我不管你和祝小姐什么关系,公是公,私是私。”
赵浅浅晚上在酒吧,喝的有点过,肚子有点翻腾。她扶着洗手间的洗手池,深吸气,止住了恶心,稍微收拾,来到大厅。
还没找准目标,就听有人大声喊她,“赵浅浅。”
原来是萧兵,他坐在吧台起,身边还有个男人,侧着身子,和调酒师说话。
赵浅浅胸口的酒气再度翻腾,他怎么来了?接连两天都遇到他,这频率也忒高了。
赵浅浅磨蹭着走到萧兵身边,“萧兵,你怎么又来酒吧了?”
“我本来就是酒吧的常客。”萧兵往边挪到,在中间空出位置,“来,坐下聊。”
赵浅浅犹豫着,迟疑地坐到中间。萧兵给她倒杯红酒,“女人喝红酒好。”
这时,林忱转头过来,面色平静地瞅了她眼。
赵浅浅低头抿口酒,有点不敢看他。
萧兵刚喝一杯,就起身,“这酒喝多了,存货就多,我方便一下。”
赵浅浅喝下酒,酒气开始上涌,她的手按住胃,眉头微蹙。
前方的舞台歌声响彻,光头男人抬起落地话筒,声嘶力竭地喊唱:“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林忱眯着眼,神情专注。
赵浅浅有点头疼,这段时日酒吧常有歌手驻唱,前几日的风格是抒情慢歌,今天改成了摇滚风,令她不适。
她低头,看自己掌心的纹,在紫色灯影下,繁乱无绪。记得在某本手相书看过,这样的掌纹的人,命运途舛。
想到这几年的遭遇,她不由得不信了。
林忱靠在椅背,头微侧,目光停留在她手心,“看什么?”
赵浅浅食指顺着手纹滑动,“命运。”
林忱的手搭她的椅背,身子往前探,声音就在她耳边低旋,“你想要什么样的命?”
这句话激得她内心翻滚,有钱人说话都不一样了,想要什么样的命,命哪里是可以选择的。
“没想过。”她避开林忱的视线
紫色的光影落在她半边脸,微翘的鼻子下有张丰润的嘴唇,他记得它的味道,柔软芬芳。
林忱凑上前,鼻尖快抵到她的鼻尖,呼吸在她脸颊掠过。
赵浅浅更不敢抬头,只是屏住呼吸。
林忱握住她的手腕,声音渐低,“其实你可以活得不这么辛苦的。”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明天继续。
、第十一章
他的声音略带磁性,充满蛊惑,这句话由他说出,想当有分量,他是林忱。
赵浅浅被惊醒。
她身子往后,表情平静,“我就是这个穷命。”说完,她的手腕从他掌心抽出,“你和萧兵说下,我有事先走了。”
就算在昏暗的灯光下,林忱也能看到她脸上的浅红,眼里的羞怒,他的手心还留有她的温度,淡淡的凉。
赵浅浅走出酒吧,刚到门口,恶心冲出喉咙,污浊物如直线坠地。未等几秒,又一波袭来,如此反复折腾了三次,才吐干净。
她扶着路旁的树干,内心酸涩。人穷有罪吗?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要给她指一条康庄大道。
想到林忱用那样的语气说出的话。那样的暧昧,还有其中隐含的暗示,让她何其卑微。
萧兵回到座位,张望,“浅浅呢?”
“走了。”
“怎么走了,你没去送她?”
林忱点燃香烟,透过烟雾,视线朦胧,就和他刚才的心情一样,“萧兵,你去药店买盒胃药,给她送去。”
“现在?”
“嗯。”
林忱车速极快,他今天开的是辆玛莎拉蒂,是他公司上市第一年买的,那时的他极尽挥霍,只是为了填补内心的空白。
四年过去,金钱对他只是一个符号,他早已不需要通过物质来证明什么。
在外人眼里,他更冷酷,更务实,更理智。
残酷的商场让他学会了步步为营,每句话每个行动,都有它独特的含义和目的。
刚才他的话是试探,还是报复,林忱自己也分不清,他只知道,他逾越了。他是个理智的男人,偶尔却还是会失控。虽然,频率极低。
林忱回到家,客厅的壁灯还亮着,他推开书房,坐在宽大的老板椅,闭上眼。眼前却总是出现赵浅浅最后的表情,那是一种无法宣泄的愤怒。她的眼睛泛红,只要眨下眼,就会有泪落下。
书房外,周雅青就坐在沙发里,她打开了电视,正在播的是一档平民选秀节目,一位东北小伙劲歌热舞,引爆现场观众的热情。
周雅青的心思却不在上面,她脑子里想到的是第一次见到林忱的场景。
那是朋友过生日,包了ktv,她一进去,就注意到有一个男人捧着话筒,唱了首好久不见。他目光专注盯着屏幕,声音略带伤感,全包间的视线全聚在他身上。
整晚,周雅青都魂不守舍的,完全罔顾了陪在她身边的男性朋友。
过后,等了几日,并不见林忱来约她,这未免令一向行情大好的周雅青颇感失落。她甚至辗转弄到他的电话,还在踌躇时,父母就给她安排了相亲,对象竟然是林忱。三个月后,他们成为了夫妻。
周雅青调低电视音量,竖耳侧听里间的声音,可惜,什么也听不到。她一直笃信日久生情,或者是时间还没到。
酒吧的遭遇,令赵浅浅看到了林忱的另一面。其实,这世界的游戏规则,原本就是如此。
赵浅浅整理好心情,投入工作,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她没理由不好好干。
她咬牙换了个手机,可以上网,最要紧的是可以下载英文,她想重新捡起英文,多学点,总不会有坏处。
转眼五月,天气正好,她接到母亲的电话,说是姑姑生病了,让她回去看看。
赵浅浅心惊,调好休假,就赶往四平。
进了家属区,道路两旁的樟树苍郁依旧,老房子还在,空地多了两栋新楼,除此之外,并无改变。
姑姑家还在b区1栋三楼。不过,她已于三年前离婚了。张国强和新进厂的年轻女工组成了新的家庭,生了个儿子,也三岁了。
冤家路窄。
张国强抱着儿子,低头笑看小妻子,一家三口就这么闯入她的视线。
赵浅浅停住脚步,死死地盯着他,张国强感受到她的目光,面色略有狼狈。
他快步从她身边过去。
赵浅浅想抓住他问,当初既然昧着良心让妻子为他潜规则,如今怎么就过河拆桥。
“爸爸我们去哪儿?”
赵浅浅握紧的手,又松开了。男人的良心都让狗吃了,从来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进了客厅,空间充盈着药香味,这味道很熟悉,以往姑姑身子不好时,就会去中医院提回来一大包药,就是这个味道。
赵浅浅去了厨房,炉灶上小火开着,她上前揭开瓦罐的盖子,汤汁浓郁,火候已到。她关了火,倒好药,端到卧室。
姑姑果然睡着了,她才五十岁,头发已灰白,曾经姣好的面容苍老疲惫。
赵浅浅安静地坐在一边。
“浅浅,你来了。”赵汶秀起身靠床头。
赵浅浅对碗面吹了几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