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恶皇子的典当女》(乌龙镇系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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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真是对打不散拆不掉的同命鸳鸯啊!眼前感人肺腑的一幕直瞧得萧残夜都啧啧有声,谁知……

    「先不能回家!」煞风景的声音骤然响起。

    「为什么?」目光看向老板娘,难不成这位长辈要棒打鸳鸯?

    「刚收到小荆的飞鸽传书,对你皇爷爷忠心耿耿誓死报效的郭大节度使,正领兵前往咱们乌龙镇寻你。」老板娘左手扬扬手里的纸条,右手一松,一只鸽子「呼哧」着拍拍翅膀飞走了。

    「没搞错吧!那天来的武偏将不是被你打发走了吗?他难道不相信本公子已经身患恶疾不久于人世了?」元媵咬牙切齿道:「早知道,就给他演一场出殡记,免得他们不死心,天天挖地三尺来找我麻烦!」

    「相公……」阮真真担忧地瞅着他,小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我没事,你别担心。」元媵知晓她的担心,大手反握住她的宽慰道:「如果不能回家,咱们就去亡命天涯,我也不要去夺什么天下!」

    「不久于人世啊?」老板娘柳眉一扬,一双杏眼笑眯眯的,「这到是个好法子,用不着你亡命天涯,只是不晓得我老人家的侄孙媳妇有没有什么禁忌的地方?」

    「你的侄孙媳妇?谁呀?」萧残夜闷声闷气地问,然后哦了声,看向年轻的元家媳妇儿。

    阮真真一时反应不过来,见众人看向自己,才猛然意识到老板娘说的那个人就是她。

    「我……我,我没意见。」她脸一红,语气却异常坚定。只要能让元媵不再烦恼,跟往常一样快快乐乐地过日子,要她怎么都行。

    「那就再好不过啰!」老板娘嘻嘻一笑,一拍巴掌:「萧屠夫,你快去找两辆马车;老谢,拿出你的看家本领,找些有用的给我老人家的侄孙媳妇好好打扮打扮。」

    「嗯。」萧残夜转身就走,去后院找马车去了。

    谢掌柜点点头,走进屋子,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半柱香的功夫,他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包东西。

    「小子过来,吃了这个。」老板娘拿出一粒红色的丸药,看元媵乖乖地服下后又叫阮真真:「我说,侄孙媳妇,把老谢做的那件衣服穿上。」

    阮真真瞧向谢掌柜,见他手一抖,展开来的竟是件白色的丧服。

    她倏地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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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河日落,夕阳西下。

    这样的景色总是令人心忧,如果加上一个未亡人,两辆马车,三具尸体,那场面就更令人伤心了。

    「这……这是?」前大周朝节度使郭敬忠惊骇地看着老板娘带着一名披麻戴孝的年轻媳妇,坐在其中一辆马车里,由驾车的谢掌柜掀着车帘。

    「唉,年纪轻轻的,就守寡了,真是……好命苦哇……」老板娘伤心欲绝,痛哭流涕,旁边的阮真真也赶紧跟着掩面悲泣,两人一唱一和,哀恸的哭声令人心悸。

    「皇孙……皇孙陛下他……」郭敬忠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转身,脚步踉跄着朝另一辆马车奔去。

    驾车的萧残夜掀开车上的布帘,露出三具尸体,其中一具正是元媵。

    郭敬忠不死心,伸手拭探他的鼻息,见已无任何气息,才勃然大怒地咆哮道:「是谁胆敢对我大周皇孙陛下不利?老夫对天发誓!一定要找出这个凶手,将他千刀万剐、将他满门抄斩、将他灭九族!」

    「不用找了,凶手就是车里躺着的另两个呗!」萧残夜赶紧说明:「北汉王朝的信阳侯和百鸟阁的兀鹫。」

    「原来是他们!」这两人恶贯满盈,所做之事天下皆知,想必郭敬忠也略有耳闻。

    「皇孙陛下就这么去了……老天爷你不长眼啊,真正让我大周后继无人啊!」郭敬忠悲上心头,禁不住老泪纵横。

    「大人请节哀!」武偏将及另一些下属赶紧上前扶起劝慰:「听说豫王的三世子流落在民间汉川一带,大人,咱们这就去找寻,无论千辛万苦也一定要找到世子,这也是我大周朝的后人啦!」

    「是,你们说得极是,咱们这就去汉川,老夫一定要找到世子陛下,重振大周基业。」郭敬忠仿佛又找到了前进的路途和力量,他迅速擦干眼泪,带领众人对着元媵的「尸首」三跪九拜,然后告别众人,带领人马朝汉川的方向疾驰而去。

    「哎,我说侄孙媳妇,咱们俩的演技看来还不错咧,就这样也能把人给蒙过去,敢明儿咱们在镇上成立一个戏班子,不准能走红哦!」老板娘伸手抹去脸上的泪花,边感叹边眺望着远去的大队人马。

    「相公他真的不会有事吧?」阮真真一心想跳下马车去看看自家相公,虽然老板娘说明了元媵吃的是能让人假死的药丸,虽然月大夫的医术高竿,可是她仍是放心不下。

    「不要紧的啦,回去找月大夫拿颗解药吃下就醒了,不过让元小子跟两个恶人同躺在一辆马车上,给他晓得了,又得撒泼了!」老板娘一把拉住她,叫萧残夜将元媵扛过来,然后几人一起挖了个坑,将姬炀和兀鹫就地埋了。

    「好了,咱们对这两个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一切大功告成,咱们回家去!」老板娘拍拍手上的土,俐落地跳上马车。

    「驾!」萧残夜大喝一声,用力一抡缰绳,马车迅速朝前跑去。

    他们要回家了!阮真真怀抱着毫无知觉的元媵,她的相公,她的良人,心里暖洋洋的。

    曾经以为幸福不属于她,曾经以为上天不曾眷顾她,其实她错了!

    有了他,她就有了一个温暖的家,而有了他的爱,幸福又怎会远?

    尾  声

    喘息未定,两具亲密无间的赤裸身躯仍然恋恋不舍地交缠着。

    「你真是大周朝的皇孙呀?’她趴在他的胸膛上,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还不信?我姓柴,柴元媵,成亲时不是把祖上传下的金龙镯给你了吗?你还敢取下来,这不能离身的,知道吗?」大手忙着在枕下一阵摸索,摸出那只金镯替她戴上,一点也不害羞地告诉她,当他赶回来却发现她走了,连金镯子也不要时,又气又急,差点就流下男儿泪了。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她蹙起秀眉,一个劲地盯着他看,疑惑地小小声问:「是不是……在周朝的皇宫里?」

    「你总算想起来了?」他喜出望外地抱住她,亲昵地叫一声:「小耳朵!」

    她一脸震惊,猛然忆起,他是那个……穿金带银的小太监?

    「你好坏,总是骗我。」她嘟起小嘴装生气。原来这世上还有个人,一直在想着她、在惦着她,还在悄悄地寻找她。每当想起这些,她整个人就好像快要融化了一样。

    「对不起,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原谅我!」他抱住她撒娇讨饶。「我也没法子呀,为了能骗你来乌龙镇,我可花了好多功夫。在你到镇上的前一晚,我才赶回镇子。我又没武功,一路可受了好多苦耶。」

    他在不三不四的护卫下,亲自到北汉国,打通一切关卡,包括跟他最讨厌的信阳侯打交道,一切都弄妥当后又赶在她到达乌龙镇那天之前返回镇子,所以她第一次看到他时,他正在补眠。

    「那你以后不准再骗我。」他这样说,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行踪是否一直在他掌握之中,但她没问,很大方地原谅他。

    对于他,她一直很好说话的,当初那句「迟早有一天,叫你栽在我手里……」的誓言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是是是,为夫的以后一切听娘子的!」爱她,并非盲目。这种心眼实在又不要心机的好女人,错过她,叫他上哪儿寻去?

    「呵呵。」她心满意足地笑,「老板娘怎么会是你的小姑奶奶呢?她年纪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呀!」

    「是哦,她是南唐的静安公主,我皇姥爷最小的妹妹,年纪不大也没法子,人家辈份大呀!」这个事情也曾令他幼时非常困扰,不明白皇姥爷都老得要进棺材了,小姑奶奶却跟他差不多大,看来这皇室的伦理关系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那任叔他们呢?」照理他们也不是普通老百姓吧?

    「不三是大内的侍卫长,不四是我母妃的乳娘,当年是他们不顾危险护送我离开皇宫,后来又跟着我来到这里,直到你来了之后,他们观察了很久,觉得你有能力照顾我,才安心地离开去寻找自己的亲人……我欠他们的恩情,实在太多了。」提起两位忠心耿耿的老仆,元媵由衷的感激。

    原来一对忠心的老人家并非将她当成典当品,而是在默默地考验她,她现在明白了,以后她会用尽全力保护他们曾经尽心竭力守护的小主人,为他们,也为自己。

    「当初你为何要离开皇宫呢?」当皇孙不好吗?至少不是人人都能当。

    「我母妃虽是南唐公主,和亲到了大周,却在内宫争斗中给人害死了。我父王身为皇太子,却连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没几年也撒手人寰。只剩下我一个人,在那个皇宫里。我没有朋友,没有可以说真心话的人,在碰到你之前,我几乎要闷得发疯。那里面的人,就算是亲兄弟,也个个心怀叵测,他们只关心皇爷爷什么时候会死,谁会坐上龙椅,而没有一个人能不带任何目的地跟我在一起,听我说话。」

    元媵认真地凝视阮真真,微笑道:「除了你。」

    她低叫一声,在他怀里更抱紧他,为他童年的不幸遭遇而难过。身为皇孙,处境却跟她一样惨,外面看到的那么光鲜亮丽,谁曾想,除了不挨打挨骂外,原来是一样的孤苦无依。

    「后来你走了,我才发现你把我的心偷走了。」他亲亲她的额头,「于是我下决心要找你出来。」

    「你怎么肯定我一定会愿意跟你在一起?」她不解地问。

    对他,并非一见钟情,甚至开始时十足厌恶。爱上他,是后来慢慢滋生出的情感。

    「我也怕呀!」他嘻嘻笑:「所以才要镇上的那些家伙对你坏一点,好让你没办法,走投无路,只能选择跟着我,谁晓得你还是瞧不上我。」

    「啊?」她瞠目结舌,搞了半天一切都是他搞得鬼!

    「我很怕,怕你不爱我,怕你讨厌我,可除了纠缠你又想不出任何办法。我跟自己讲,若是你到后来还是不爱我,我就不再勉强你,随便你是走还是留,后来,发觉你好像有一点喜欢我了,我马上跟小姑奶奶说要赶快娶你进门,免得你又跑掉了!」

    「你都要人家跟你睡在一起了,人家除了跟着你,还能嫁谁啊?」虽然心里感动,她还是佯装不乐意地嘀咕。

    「你老是作恶梦呀,又睡不好,我看你那个样子很心疼,才命令你睡到我床上来,你瞧你在我怀里,从来不作恶梦是不是?」他耐心地向她解释。

    她听了,忍不住落了泪,却是喜悦的泪水。

    「对了,问你一件事。」他抬起她的脸,吻掉她的泪,正色道:「你想不想当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