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这次粗暴地打断他，一下把头上的机修帽子给摘了：“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
李一一深吸口气：“我再问你一次，你喜”
“喜欢，是你说的那种，不是对同事，也不是对朋友，反正我给你留蚯蚓干确实有私心，我还以为你根本不会有反应。“刘启像是破罐破摔，话说的甚至有些恶狠狠的意味，他把手上的扳手往旁边的机修架上一搁：“李一一你可真行，忽然什么都讲完了，这以后说出去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他的耳朵一片通红。
匹配完成了。
李一一心里一热，他本想直接进行下一步了，但看刘启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要不晚上我在你家吃饭吧？我明天休息。”
李一一考虑了一下他后天要去检修华东区发动机的事儿，觉得应该不太影响。
“这话你也说，那我是不是只能留你睡这儿了？”
刘启恢复了往常那副样子，话说的有点变扭，但对李一一而言，就像一只手在猛按删除键，瞬间清单上那些小儿科的选项都没了，只留了一件事可做。
“可以啊，换洗衣服我也带了。”
李一一面色镇定，对上刘启猛的看过来的眼睛，他忽然有点想笑。
果不其然。
李一一想，他果然选了最后一个。
第三章 03
韩朵朵这顿饭吃的非常瞎。
饭桌上有李一一不奇怪，但是向来只会那几个快手菜的刘启忽然买了外带的串儿回来，这就显得这顿饭比平常要隆重不少。
当然还有更奇怪的。
李一一似乎打算住这儿了，韩朵朵在刘启屋门口看见他床上扔着的背包，是属于联合政府的工作包，印象里只有李一一背过。
要说这事儿叫别人看可能还没什么，但韩朵朵毕竟是跟着刘启长大的，今年离成年就一步之遥，说起平时她哥对李长条的关照，韩朵朵一早就觉得有问题，现今看饭桌上刘户口面不改色地给李长条递筷子，挤兑他老大一人儿身上没几两肉，韩朵朵嘴里叼着一根蚯蚓干，心想这不上学还是有点用的吗，李长条一高阶知识分子，没两下就把她哥这个混世魔王给收了。
韩朵朵默默地在心里给李长条竖起大拇指，就听刘启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今天李一一住这儿，跟你说声。”
“打扰了。”
李一一在一般情况下还是很礼貌的，韩朵朵盯着她哥那张摆的刚正不阿的脸：“你晚上不打呼吧，可别吵得李长条睡不着觉。”
“去你的，哥什么时候打过呼啊，那是老东西以前打呼好不好？”
刘启说着给她手里塞了根串儿：“少在外头败坏你哥我形象，难得吃顿好的，冷了就不好吃了。”
“平时也没见你在意什么形象。”
韩朵朵嘟囔一句，默默地把烤串儿塞进嘴里，李一一便在这时候笑道：“就是啊，平时也没见你有什么形象，开车开得也虎，上回车还给扣了六分吧，什么时候给消啊？”
“再过俩月就过年了。”
刘启说着瞥他一眼：“明年，明年保准儿考上中级驾驶员，说到做到。”
韩朵朵翻了个白眼：“你先别违规再说吧，给你当导航员吓死人了，我说左你打右，是不是李长条，上回你也在车上的。”
“那是意外——以前老东西开车还有意外呢，李一一，老实讲，你刚工作那阵儿就没犯过错啊？”
刘启毫不客气，把问题抛了过来，李一一认真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没有，我自从进了联合政府，在一般情况下就没犯过错。”
“啊？”
刘启一愣：“可别在这儿吹牛啊，你厉害我知道，但是我就不信你从来没出过错。”
李一一看着他：“我的工作要求我一定得完成任务，否则就有人会死，不允许我犯错，如果非要说有错误的话，只有上次脱离木星救援的时候，有太多不可控因素，现场的状况也很乱，我差点没完成救援任务，也有失误。”
他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比如，我也没想到备用电梯会塌。”
李一一这个人大多数时候情绪都很稳定，所以但凡他出现细微的波动都很明显，刘启和韩朵朵几乎是同时抬起头的，对视了一眼过后，韩朵朵说道：“那种情况下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你就一程序员，也不会控制电梯——再说了，我和户口现在不都活蹦乱跳的。”
刘启给他递了两根串儿：“行了，哥一没残废二没毁容的，无非就是多了几道男人的勋章，现在不还是有人喜欢吗？”
他的话说出来就连自己也觉得不大对劲，但想收回去也已经来不及了，韩朵朵觉得瞎，但是只能装作没听见，就听她哥尴尬地咳嗽了一下：”那什么，哥一表人才的，只要鼻子眼睛嘴巴不出太大问题，就不能算毁容。”
“你这个程度在当时确实算不上什么。”
李一一有些出神，淡淡道：“当时死了太多人了。”
他没再说下去，这顿饭也很快就吃完了，李一一的胃口不大，这点刘启倒是知道的，用程序员自己的话说，他们这行甚至可以不吃饭，要不是因为胃疼太浪费时间，李一一可能根本想不起来补充营养素。
“收拾碗啊，洗干净点。”
跟往常一样，刘启打发他妹去洗碗，韩朵朵心里一边好奇他俩马上会做点什么，一边又担心在那儿偷听会被刘户口骂，不情不愿地进了厨房，耳朵却还竖着。
就听客厅里传来他俩的对话。
“你不会一会儿还要工作吧？”
“我没带电脑。”
“那你平时几点睡觉？”
“什么时候都行，你家有什么书吗，我平时临睡前喜欢读点东西。”
这不痛不痒的。
韩朵朵听着都着急，她在厨房里喊了一嗓子：“李长条你要不行拿我课本儿看吧，刚好我不想写作业。”
“少操这个心！”
这一回刘启的声音很快就传了回来。
“我俩上屋里看会儿电视去——好好写你的作业，要到时候再被请家长，你自个儿看着办。”
第四章 04
这事儿说起来容易。
等到进了房，刘启看着安静坐在床沿儿上的李一一，忽然就有点后悔没给他拿本韩朵朵的课本儿来。
时间还早，李一一看起来也在打量他，就在刘启觉得这事儿越来越尴尬的时候，李一一轻声问道：“你妹平时几点睡啊？”
“看她作业做到几点了，不过一般来说十点左右吧。”
刘启看了一眼表，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你问这个做什么？”
“地下城普通住宅的隔音一般，最早的时候做过测试，我看过那个报告。”
李一一面不改色，声音压得很低：“我觉得我们得等等。”
“等什——我靠李一一！”
刘启脑子转的还算快，明白过来之后脸上立马烧了起来，他不是没想过，就是没想到这么快，从知道李一一带着换洗衣物来，刘启心里就有隐约的预感——他知道李一一的效率，他见识过的。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刘启也明白事到如今谁怯场谁是孙子，心一横坐到李一一身边去：“这事儿你做过吗，就这么着急？”
“没做过，但是总要做的，做程序还要试错呢。”
李一一面不改色，除了指头拧在一起，几乎看不出在紧张，他深吸口气：“等你妹睡了吧，先看会儿电视，现在应该有联合政府的新闻看。”
刘启这时候脑子都快烧短路了，电视机按了两下愣是没按开，他在那儿用劲儿，就听李一一轻声道：“你没接电。”
刘启一回头，看李一一白白净净的一张脸还很镇定，几乎当时就在在心里痛骂自己是孙子，他咬咬牙把电视机开了，一看表，还得有至少俩小时韩朵朵才能上床。
早知道就给李一一拿本书了。
刘启来不及后悔，就这么硬撑着看了一个多小时电视，他手心里都出汗了，李一一这时候才终于开口：“你要不行先去洗个澡吧，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地下城限水，每个人十分钟，加上你妹妹和我，应该差不多。”
刘启脑子里的发动机轰的一声，他腾一下站起来，李一一给吓了一跳：“你慢点儿。”
“你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换你。”
刘启推门出去，脑门上都是汗，和李一一待在一个空间里，地下城的恒温系统像是失了效，连空气都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