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爱上我的女学生

爱上我的女学生第1部分阅读

    作者:趾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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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部分

    楔子

    4月,天堂山下的春天姗姗来迟。

    但是,毕竟来了。

    侧耳听,山中还传来碎玉击石之音。睁眼看,天堂溪从学校门前迤逦而过,如玉带蜿蜒飘向天际。

    溪畔的杏花开得已如一顶顶粉红的幕帐,却遮不住一夜夜销魂的春梦。

    夹杂在杏花丛中的杨柳,枝条飘飘,随风拂水,如承欢新妇,不胜娇羞。

    但是,这些都不属于我。

    杏花含露团香雪,绿杨陌上多离别。

    我的梦已经在前年的春天化作一缕烟雾,随风而逝。

    伫立溪畔良久,我又拿出那张已经开始发黄的照片。

    这是一张有些滑稽的照片:一个女孩子,穿着与她的年龄、气质极不相称的牡丹花旗袍,站在花儿早已凋谢的花坛边,伸着右手,两指呈一个大写的“v”。 因为天气太冷,她的脸特别红,整个人就仿佛一朵独自在冷风中努力绽放的鲜花。

    “这是你第一次穿旗袍吧?”前年暑期,我们在整理双方礼物、准备分手的时候,我问她。

    “好像是吧?”她迟疑了一下说。

    “那我还给你,因为它是你的一个第一次。”

    “你还是留着吧,我本来就是为你照的。而且,我那时还冒着寒风。”她有些凄凉地说。

    我默默地将照片夹在我的日记簿里,然后看她微笑着走出了我家的门。她坚决不让我送。“我很坚强。”她在出门的时候说,“你也要坚强。”

    我点了点头。

    她出了门,我轻轻地把门关上,又轻轻地拉开门,我听见她的抽泣声,沿着楼道传上来。我没有追上去安慰她,因为她说过:“如果你还有一点在乎我,就请忘记我。”所以,我要忘记她,就从她出门的一刹那。

    从此,那场刻骨铭心的爱就如一场春梦,消逝了。

    今天,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在我从旧梦中勉强苏醒之后,我用颤抖的手指,敲动那开始老化的键盘,记下我那一场春梦,一场凄美的师生之恋。

    我想,在这杏花飘飘的春天,我真的该做点事情了。

    第一章 多情女生

    1“校花”的照片

    元月3日,我在高二(3)班上完课,急匆匆地往办公室走,想扔下教案回去睡觉。昨晚和老刘、三狗他们狂欢,3点钟才睡觉,实在困。谁知刚走到高二(4)班门口,就听见有人喊我:“元老师,元老师。”在我的记忆里,这个称呼从来没有这样动听过。我回头看了一下,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原来是“校花”朝烟在喊我。

    “你31号为什么不看我的节目?”她上来就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什么节目啊?”我有些奇怪地问。

    “元旦文艺演出啊!”她有些失望,“我是主持人嘛!”

    我本想说,我从来不看这类节目,但我还是假装抱歉地说:“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主持人。”做人要厚道啊!

    “难道去年的元旦演出,你也没有看吗?也是我主持的。”她似乎更失望了。

    我像做错什么似的低下了头。别说去年的,就是前年的我也没有看过。这时,我发现高二(4)班的学生们都从窗户里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特别是女生,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对于生活枯燥的高中生来说,不要说一个男教师和一个女学生站在一起,就是一只公蚊子和一只母蚊子在一起,也会让他们感到有趣,假如他们能分辨出蚊子的性别的话。

    我急于摆脱这种窘境,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明年我一定看,一定看!”

    “明年?明年我就高三了,哪还有机会当主持人啊?”她似乎无限惆怅。

    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仿佛自己真的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似的,搓着手说:“那你说,我怎么办?”

    “我也不知怎么办。”她怏怏地回了教室。

    我也飞似的逃回了办公室。

    不过我现在却已睡意全无了,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她为什么问我这个呀?

    我很想问一问对面的胖阿翠,因为她对于这类事情有着天才般的推断能力;但我不敢问,因为她是我们办公室里最八卦的人物。

    晚上,我到办公室准备集体备课,我到的时候,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当我正对着学生们的文章发笑时,朝烟突然闯了进来。

    “你有什么事啊?”

    “啊,是这样的,”她镇定自若地说,“我那天当主持人,照了几张照片,我送一张给你。你喜欢哪一张?”

    她把几张照片摊在我的办公桌上。

    我也来不及细看,随便拿了一张说:“就这张吧。”说完忙把它夹在备课本里。

    她笑了一下,“你最喜欢那张吗?是不是那张最好看?”

    “嗯,嗯,也许。啊,不,都好看,都好看。”

    她又嘻嘻地笑了,“那就送给你了。可不要弄丢了!”

    我讪笑道:“那怎么会呢!”

    “好吧,这个问题我懂了,老师再见!”

    我回头一看,原来胖阿翠进来了。

    朝烟的反应还真快,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胖阿翠用疑惑的眼光盯着朝烟的背影出了办公室,又用更加疑惑的眼光盯着我。我白了她一眼,低下头开始备课,心里却乱糟糟的,始终无法专心起来。

    朝烟送了照片,还有下文呢。

    第二天周记交上来了,她先是大谈特谈了一番余秋雨,然后在文章下面看似漫不经心地写了一句:“老师,那张照片到底怎么样啊?”

    我可不敢在上面批注我的意见,只好夹了张白纸,写了几个字:“还可以吧。”这也是我的真实意见,虽然她长得很漂亮,但那照片确实不好——一个花季少女穿着那种老气横秋的旗袍,实在不配。我敢说,她披上麻袋,也比这个好看。

    但是,我到底还是把她给得罪了。

    周记发下去后的第二节课是语文课,我一进教室就发现她的情绪不对头,把课本弄得“哗哗”响,口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说什么。同桌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下了课,我趁办公室没有人,又把照片拿出来欣赏了一番。如果忽略那可恶的旗袍,她的确是一个漂亮的女生。在我们这个4000多人的高中里,像她这样漂亮的女生恐怕不多:标准的瓜子脸儿,白净的皮肤,略翘的鼻子,微带笑意的眼睛,略显夸张的嘴巴。

    我终于明白了,她以为我说她不漂亮!

    咳,我不是这个意思啊,老天都知道我的真实想法。我一个堂堂的高中语文教师,怎么连自己的意思都表达不清楚呢?

    看来,我得想办法让她知道我的真实想法,不然,她会觉得很失败的。对于一个女孩而言,说她长得不漂亮,这种打击不异于说一个高级教师不会上课;更何况,她确实长得非常漂亮,是男生们公认的校花。

    但我总不能说“朝烟同学,你长得好漂亮”吧?这话传了出去,我元无雨岂不成了大色鬼?虽然我们男教师私下里也会讨论哪个班的女生漂亮一些,但还没有哪个会直截了当地对女生说 “你好漂亮”。

    第三天早晨,我在食堂门口与她“邂逅”了,当时她正拿着两个馒头边走边啃。说实话,看到这样一个本应该娇生惯养的漂亮女孩只能啃硬梆梆的馒头,连袋鲜奶都没有,让人有些难受。

    我朝她喊了声:“吃早饭啊!”

    她惊诧地抬起头。看见我,她有些惶恐,嘴里有一大块馒头正等待她加工,所以她没有回答我,不过那样子的确狼狈,甚至让我为自己的唐突而感到自责。

    我别过脸去,不愿面对这惨不忍睹的场面。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头来,郑重其事地对她说:“我只想说一句话,其实,其实……其实我觉得那照片……很好看。”

    “真的?”她的眼睛里放出异样的光芒。

    “是真的。”说完,我就快步进了食堂,也没有去观察她的反应。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因为食堂是学校的商业区,人多眼杂。

    自从我对她的玉照给予正确评价之后,她明显对我亲近了。当然,这也给我的课堂教学带来了很多麻烦。她常常忘情地看着我,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当我看向她时,她又会在一瞬间低下头,嘴角留着一丝微笑。她的眼睛像山泉那样明澈,眼珠子像养在山泉里的黑玛瑙,任谁看了都会赞叹、陶醉,认为这是全世界最纯洁无瑕的眼睛,值得诗人写诗赞美。

    有时候,她会整节课地看着我,若有所思,几乎忘记了学习。这种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罪人,可不能因为这样而耽误了一个学生的将来啊,我必须找机会提醒一下她。有一天,我正在讲解一篇难度较大的文言文,她还是一直抬着头,根本不做笔记,课本上一片空白。其他人的课本上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知识点。我走到她身边,严肃地说:“朝烟同学,你怎么不做笔记啊?你看别的同学,都写了这么多。你说,这个‘病’字是什么意思?”

    “生病。”她大大咧咧地说。

    “哈哈哈哈!”全班大笑。

    “是‘批评’的意思。”她的同桌碰了碰她的肘,小声地说。

    我看到她的脸“刷”地红了,比她当主持人的那张照片还要红,我有些于心不忍,就说:“嗯,这个用法我们以前没有见过,不过现在学了,就要记下来,尤其是这种不常见的。”

    此后她就一直低着头,也没有做笔记。我知道自己又把她得罪了。到了下课的时候,她仍旧低着头。她同桌抿着嘴偷笑,还用眼角的余光看我。

    回到办公室,心里还是难以平静,有些烦恼,莫名的烦恼。对于学生,关心过头也是不行的。我明白这个道理。

    2朝烟的巧克力

    转眼放寒假了。

    我打电话同父亲说:“我寒假要参加司法考试培训班,不回家过年了。”这个事情他大概知道一点,他儿子喜欢法律,通过了这个考试,就可以帮人家打官司,所以他也没有什么话说。

    第一次一个人过年,凄凉的感觉是免不了的,好在有老刘和三狗两个朋友常来陪陪我,或请我去他们家吃饭,因此日子倒也过得去。但人家也要过年,我总不能老呆在别人家里吧,也得购置一些年货,让自己像模像样地过个年。

    进了超市,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摩肩接踵、人山人海。我等了半天才抢到一辆小推车,但人挤得几乎挪不动步子,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只好跟在一个胖女人后面,她拿什么,我就拿什么。但她很快就起了疑心,用警惕的眼光看着我,仿佛我不是想劫财,就是想劫色。说实话,我倒想发财,但我可不想用这种 “没有技术含量”的手段;至于劫色,就算我哪天真的按捺不住想劫色,也不会找上她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在货架间游荡,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是朝烟。自从我在课堂上让她难堪了一回之后,她就明显对我疏远了。这当然是好事。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自己的老师太无所忌惮,于她来说终归不好。

    正因为如此,我便推着车低头向另一边走去。谁知拐了几个弯,我的车被一个人挡住了。抬头一看,还是朝烟!

    “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哪个美女啊?”她笑笑嘻嘻地说,鼻子上都起了好看的皱纹。

    碰到老师的第一句话竟然可以这样说?!

    我讪笑:“怎么会呢?”

    “你买了什么年货呀?”她看了看我的小推车,语气居然很随和,看来她早已忘记了那次在课堂上的不快。

    “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啊!”我说。

    “我帮你当参谋吧——不过,我是要收报酬的。”她边说边推起了车子。

    我忙说:“没问题,没问题。”就跟在她后面走着。

    “你看,我给你挑的这些,你喜欢吗?”她指着推车里一大堆食品问。

    我看都没有看就说:“喜欢。”

    “好。那你该付劳务费了――打算请我吃点什么啊?”她一脸无邪地看着我。

    “你自己挑吧,”我笑道,“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好,我自己拿了――你可别心疼。”说完,她拿了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放到小推车里,巧克力的外形就是一颗心!

    但愿她不是故意的。我偷偷祈祷。

    快到收银台了,我悄悄地说:“你先出去吧,这里容易碰上熟人。”

    她却一脸无辜地说:“为什么?难道老师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我只说:“没什么,没什么。”心里却说不出的别扭。

    她不但不离开,还和我一起出去付款。我紧张得满头大汗,边排队边东张西望。

    她倒满不在乎,谈笑风生,还朝我做鬼脸。

    终于出了超市,我长长出了一口气。

    “是不是终于可以摆脱我了?”她盯着我,坏坏地问。

    “不是啊。提这么多,累呀。”

    “那我帮你送回去吧!”她仍是一脸纯洁,真诚得让人难以拒绝。

    我装做无所谓地说:“好啊,谢谢了。”

    来了一辆出租车,我们七手八脚地将年货塞进车子。

    “你上去吧!”我说。

    “你以为我真去啊!嘻嘻嘻嘻!”她说完就跑了。

    我几乎晕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3巧克力给了石榴青

    回到家里,我才发现朝烟的巧克力没有拿走。

    我犯难了:怎么办?专门为她送去是不可能的,放在家里,又觉得搁在哪都很别扭。想起朝烟刚才在超市里认真的样子,我又不敢轻易处理掉这巧克力。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正想着,有人敲门。我一惊,是不是朝烟来了?

    开门一看,却是石榴青!

    石榴青是我上课的另一个班——高二(4)班的学生。

    其实,我平常对她也没有什么印象。漂亮是漂亮,但样子很冷,似乎不大好接近。她是高二年级为数不多的长得漂亮而又成绩优秀的女生。教师们在办公室说到她的时候,总是好评如潮。是啊,这么漂亮的女生,能够只一心用功读书,真是难得。

    “是你呀?”我憋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我来错了吗?”她微笑着说。

    “没有没有,”我忙说,“请进请进。”

    我给她倒了一杯水,问她:“有什么事吗?”问了这个问题,我马上觉得自己好愚蠢。

    “给你拜年哪!不欢迎啊?”

    “欢迎欢迎!我教了5年书,还是第一次有学生给我拜年呢!”

    “不会吧?你以前的学生都没有来过吗?”她好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有啊!因为我以前都不在这里过年。”

    “那就是了,不是人家不给你拜年,而是你不在本地嘛。我爸爸去附近的一个朋友家拜年,我就顺道跟他一块过来了。”她轻描淡写地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包包,外面包着炫目的彩纸,说是给我的礼物。我连声道谢,但并没有当面拆开。

    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小心翼翼地端起杯子,嘟起嘴唇轻轻吹了吹,然后很文雅地啜了一口。我觉得这个动作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不由得会心一笑,这样的女孩确实很容易博得教师们的赞赏。

    “老师,你说我的作文怎么老写不好?”

    “你的作文还可以呀!”

    “还可以,那就说明不是很好了?”她盯着我问。

    看来她在学习上对自己要求不低。

    “你的语文成绩已经不错了,还能提高多少?我虽然是教语文的,但我劝你多在数学上投入时间。”

    没边没际地闲谈了一会尔,她站起身来,准备要走。

    突然,我发现她的目光停在了一个地方,一动也不动――她看见了那盒巧克力,那盒放在茶几上的巧克力!

    她转过脸来:“咦,这是……”

    我随口说道:“一个朋友送的。”

    “哦。”她轻轻说了一句,声音低不可闻。

    我怕她误会什么,急于想跟这盒巧克力撇清关系,于是做了一个很不明智的决定。“你要喜欢,就送给你吧。”

    她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真的送给我?那不是你的朋友送你的么?”

    “不要紧的,留在我这儿也是浪费。我想我那朋友也不会介意的。”

    “那谢谢你了。”她笑着接过了巧克力。

    我送她出了门,正要关门时,她又突然回过头,俏皮地问:“真的送我?”

    “那还有假?”

    “明天是什么日子?”她问了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明天,明天是腊月二十九啊!”我说。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走了。

    我关上门,转身看了看挂历,天哪,明天是二月十四日!

    从窗户向外望去,她已经走到楼下,钻进了一辆银灰色的本田轿车。

    我靠在窗户上,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

    打开她送的礼物,是一条纯羊毛围巾,红白相间的格子花纹,高雅又大方。

    第二章 好事多磨

    1朝烟很生气

    又开学了,我开始担心一件事:如果戴上那条羊毛围巾,会不会引出什么问题?

    经过考虑,我还是决定戴上那条围巾,它确实很漂亮,而且那也是学生的一番心意。

    当我走进高二(4)班教室的时候,听到学生们都轻轻地赞了一声。我偷偷瞥了一眼石榴青,她没有抬头看我,脸上却悄然飞过一朵云霞。她的同桌用肘推了推她,又朝我努了努嘴,大概是叫她看老师的新围巾,她却显得有些愠怒,好像是受了轻薄似的。但我知道她心里肯定很高兴:同学们的反应,正是对她眼光的肯定啊!

    这节课,我也讲得很出彩,教室里不时传出欢笑声,仿佛高二(4)班的学生过了年,都变了个样似的。

    下课时,高二(3)班的班主任王记发在办公室里对我说:“我还以为(4)班出了什么乱子呢,那么热闹,简直像在搞‘幸运52’!”

    “你说我是李咏?这不是骂我吗?”我开玩笑道。

    正在这时,一个女生闯了进来:“王老师好!”

    我一看,是朝烟!

    “朝烟好。”王记发问,“有什么事吗?”

    “我找元老师,有道题要问一下。”

    王记发“哦”了一声便起身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我们两个人。

    “什么题?”我感觉可不是问问题那么简单。

    “我的巧克力,你还没有给我啊!”她盯着我,“你什么时候还给我呀?”

    她果然没忘记她那盒巧克力。我笑道:“我还以为你不要了呢,那天那么快就跑了。”

    “下课后,我去你家拿,怎么样?”'霸气 书库  。。'

    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整个寒假一点儿消息都不给,这时候来要巧克力。

    “不好意思,我把它吃了,我另外买一盒送给你,可以吗?”我只好撒谎了。

    “是真的吃了,还是送人了?”她的眼光直视着我。

    我没有撒谎的勇气了,“送给别人了。”

    我猜这句话可能会伤害她,但我就不明白,她那天为什么不直接把巧克力拿去,现在才跑来向我要。

    “啊,送人了,那就算了。”她轻轻地说。

    “我另外送一盒给你,好不好?”我像作检讨似地对她说。

    她没有说话,而是呆呆地盯着我的脖子――她注意到了那条围巾!

    我低下头,想象不出这条围巾有什么不妥。

    “哼!”她“哐”地关上办公室的门,跑了。

    “老师,你的围巾很漂亮。不过,我可以送一条更漂亮的给你。”第二天,朝烟在周记里夹了一张纸条。

    我犯愁了:这个女生,是什么意思呀?

    很显然,我不能接受她的围巾,哪怕那是世界上最华丽的纺织品。

    我在备课本上扯下一张纸,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夹在周记本里。:“谢谢。我不需要。”

    我偷偷瞅了一眼对面的胖阿翠,幸亏,她没有看见。

    2朝烟的报复

    从此,朝烟就不交周记本了,上课也不再抬头看我,只是一直低着头,是否在听讲,我就不知道了。

    我是单身汉,常常在食堂用餐,而且,总坐在固定的位置上。很显然,朝烟注意到了这一点。

    一天中午,在食堂里,我正一边吃饭一边浏览桌上的报纸。

    “怎么又买青椒炒肉,烦!”忽然,我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是朝烟。

    她在和谁讲话?当然不是我,是一个眉目清秀、身材匀称的男生!

    我认出来了,这个男生是校学生会主席,经常带着一帮学生干部检查各班的卫生区。

    “你不是说要青椒吗?”此刻,这个可怜的主席嘀咕道。

    “我是要青椒,但没有要青椒炒肉!”她声音更高了,还挑衅似的看了我一眼。

    我立即低下头扒饭。

    “好,你等着,我去买青椒。”学生会主席端着饭盒走了。

    “哎,元老师。”她突然冲着我说,“围巾怎么不戴了?”

    “天暖了。”我头也不抬。

    “可惜呀!”她莫明其妙地叹了一声。

    我笑了笑,拿起饭盒就走。

    “怎么又是青椒炒肉?”

    学生会主席回来了。

    “青椒卖完了。我把肉都拣出来,你只吃青椒吧?”学生会主席讨好地说。

    “那你喂我吃。”说完,她还得意地瞟了我一眼。

    “好好好。”学生会主席激动得声音打颤。

    “老师,这个词怎样解释呀?”下午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她居然虚心提问了。

    “遇到不明白的词要学会自己查字典。”我平静地说。

    周围的同学掩口而笑。

    “要养成自己查字典的习惯。”我转身对大家说,“不要有依赖思想。”

    “哼!”她“啪”地关上书,“怕是自己不知道吧!”

    教室里一下子了静下来,大家都放下手中的,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这是多么精彩的节目啊,比预习文言文有趣多了。

    “我不知道也很正常啊!古人云‘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你们说,是吗?”我理直气壮道。

    “是。”大家有气没力地应和道,又一齐低头看书。看得出来,他们对我的不抵抗主义非常不满,一场好戏,就这样流产了。

    我表面上对朝烟故意与我作对的举动毫不介意,但其实心里却更加烦恼了。这样的女学生啊,我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第三章 左右逢源

    1浪漫春夜

    晚上6点,天还没有黑,我正在打篮球。突然,在一边看球的王记发叫道:“元子元子,你的电话,你的电话!”

    我恼怒地走过去,道:“你就不知道帮我接一下?没有看见我正忙吗?”

    “我帮你接了,人家非要你接不可。”王记发笑得一脸暧昧,“是一个小姑娘。”

    “瞎说!”我接过电话,不耐烦地说,“喂,是谁呀?”

    王记发还死盯着我,竖起了耳朵。我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

    但那里面根本就没有声音。

    “你到底是谁?”我加大了声音。

    王记发打着手势,叫我温和一些。我才不管这么多,下了一个星期的雨,好不容易可以打场球,硬是叫这个电话打断了,可恶!

    “是我啊!”里面终于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是个女孩子,但我不能确定她是谁。只好装出认识她的语气,大咧咧地说:“哦,是你呀!忙吗?”

    王记发又朝我做鬼脸。

    “老师,我是石榴青哪!”电话里的声音变大了。

    “哦,是你呀!”我的语气缓和下来。

    王记发得意洋洋,似乎是因为证实了他没有撒谎。我只好朝他伸出大拇指,以示表扬,他这才走了。

    “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她的要求令我很意外,我迟疑了一下,才说:“可以呀,你在哪里?”

    “我在师院北区大门边。”

    “好的,我马上就来――你好像不大高兴啊!”

    “你不知道,今天期中考试总分出来了,我考得好差,想找你聊聊,可以吗?”她的声音仍是有气无力的,好像天塌下来一样。

    我不禁失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好的,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我忙回去换衣服,心里却在想着任何安慰她。

    这学期,石榴青对我的帮助也不小。以前的语文课代表转学走了,(奇。书。网)要推选新的课代表,她就毛遂自荐当了,而且作业也比以前收得齐多了。是啊,像她这样清秀的站在你面前,拿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你,你还有勇气不交作业吗?

    她送的围巾我只戴了一个星期,她微微有些失望,但也没有说什么,事情还是照样做,不过公事公办的成分要浓一些,只是把作业本放在我的办公桌上,然后昂着头走了。

    不知不觉,出租车到了师院北区大门,我下了车,却没有看见她的影子。

    我沿着院墙寻过去,在离大门不远的地方,院墙的阴影里,我们的石榴青正面向墙壁伫立着,用比较文雅的词语,叫做向隅而泣。

    我心里隐隐有些怜惜她,因为在高墙下,在黑暗里,她的影子实在单薄。我慢慢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知道是我,却没有抬起头来,仍是低头看墙根。

    我笑道:“怎么?那里有两只蚂蚁在谈恋爱呀?”

    她破涕为笑,却嗔怪道:“人家考得这么差,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有多差?倒数第一名?”我仍笑着说。

    “我知道你从来就看不起我,我只配考倒数第一!”她抬起了头。我猜想她的嘴巴一定是噘着的,可惜天黑,看不大清楚。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这只是期中考试啊,用得着这么急吗?再说,你也不会特别差——到底考得怎么样?”我后一句话也有些紧张。

    “20名。”她低声说。

    说实话,这名次也让我有些吃惊,因为以前她最差的一次也在第10名,现在却滑到了20名!

    但我还是乐呵呵地说:“怕什么?你后面还有40多人呢!”

    “你就知道取笑我,”她泪眼汪汪地看着我,“你认为我就这么差吗?”

    我又看了看她的眼睛,在黑暗里居然也闪烁着光彩,可能是那泪珠太纯洁吧,也许还经过了28层过滤。

    “我没有这个意思啊,我想这次应该是你发挥失常,下次再加油吧!”

    看这样子,她大概连晚饭都没有吃。我说:“你还没有吃饭吧?”

    “不想吃。”她低声说。

    “不吃怎么行?你等会儿。”说完,我过马路,找到一家面包房,买了两只刚出炉的巧克力面包,又买了两瓶热牛奶,拿回来递给她:“快吃吧!”

    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乖乖接了过去,说:“谢谢。”

    “谢什么?快趁热吃了!”

    她老老实实地吃了起来。

    我想,她还是真个孩子啊!

    我望着师院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突然有些说不出缘由的伤感。6年前我还和他们一样,无忧无虑,每天欢呼雀跃地从大学的校门出出进进,憧憬着美好的前途,认为自己就是那只最会飞的燕子,等待自己的一定是朝阳和彩霞;而现在,说不上失败,但离成功真的是遥遥无期。

    “你怎么不说话了?”她突然停住,望着我。

    我怔了一下,道:“你在吃饭,我怎么能说话。等你吃完了吧!”

    “咱们边走边吃吧。现在到哪里去?”

    “到师院里走走吧!”

    我们并肩走进师院的大门,前后左右都是青春得令人忌妒的大学生。虽然在黑暗里我大体上和他们没有区别,但本质还是有好大的距离了啊!想到这里,我有些自惭形秽,甚至不知不觉地和石榴青保持了一段距离。

    “我吃不完,”她浑然不觉地又靠近了我,“怎么办?”

    我哑然失笑:“吃不完就扔了算了。”

    “扔了?”她似乎很困惑,“你花了钱的,怎么能扔呢?你吃不吃呀?”

    “呵呵,你吃剩下的,就给我吃啊!”我笑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她很委屈地说。

    “好了,你不是这个意思,可以了吧?不过我也不想吃,你看着办吧!”

    “我带回去。”

    她便拿着没有吃完的面包,走在我身边,像个在爸爸照顾下去上幼儿园的小朋友。

    我们走到了图书馆后面的柳树林边,月光从树枝的缝隙透过来,落在树下的池塘里。池塘里有些伸出水面不久的荷叶,很娇嫩,很柔弱,微风吹过,便婀娜摇动。可能是刚出水面不久,还没有受尘世的玷污,那荷香虽然很淡,你必须用鼻子狠狠地吸气,才能感觉它的存在,但那香味的的确确是毫无杂质的。偶尔还能听见水中的拨拉声,那是鱼儿在嬉戏吧!

    透过疏疏的柳枝,能望见图书馆的灯光,还可以看到图书馆窗户里偶尔晃动的人影。

    “再过一年半,这个时候你也会坐在大学的图书馆里吧!”我望着柳枝间泻下的月光,对她说。

    “也许是吧,但我知道这个需要努力,而我这次……”

    “瞧你!”我忙打断她的话,“又说这次,这次只是一次期中考试啊,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怎么这点挫折都受不了?”

    “我没有受不了啊。”她委屈地说,“我不是好好的吗?考得不好,连说一下也不行啊?”

    我又好气又好笑:“可以可以,你说吧。”

    “哼!”她一抬手,把拿了半天的面包扔进了水里。

    “你干吗乱丢东西?”

    “喂鱼,不行吗?”

    “可以可以。”我听出她似乎又有些不高兴了。

    这时,有一对学生情侣相拥着走了过来,在离我们约10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我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就低下头不去看他们。当我侧过脸看石榴青的时候,却见到她正好奇地盯着那两人。她发现我在瞥她,忙转过头去,却又忍不住悄悄地回头,再看了那两人一眼。

    只见那两人已经抱作一团,嘴巴也贴在了一起。我忍不住笑起来。她轻轻问:“笑什么?”

    “没有笑什么。我们走吧,不要把你教坏了。”

    于是我们悄悄地撤了。

    石榴青恋恋不舍地边走边回头,考试失利的事情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2 5月的鲜花

    五一劳动节,学校工会照例又组织教职工篮球赛。

    在我们学校,这个篮球赛就是美国的nba。我们的比赛按年级分组,成绩的好坏事关整个年级的荣誉,所以即使平日好得不得了的朋友,到了球场也是真枪实弹,毫不相让。

    所以,这就注定了我们这些校队的主力要吃些苦头,尤其是到了关键的场次,我们几个校队球员简直成了拳打脚踢的活靶子。

    今天对高三年级组的这场球被看作提前到来的冠军争夺战。高三是去年的冠军,我们是亚军。但我们不服气,认为去年的裁判吹黑哨。今年学校特地去师院请来了裁判,据还说是国家一级。

    比赛开始后,场上场下气氛都很紧张,各年级的教职工和学生组成的啦啦队喊声此起彼伏,震动校园。现场督战的年级主任感动地说:“师生们的集体荣誉感这么强,何愁年级工作搞不好?”

    我们一路领先,但丝毫不敢松懈。平时温文尔雅的教师,到了篮球场上,也不大讲道理了,该拉就拉,该拽就拽,我的鼻子和眼睛已分别遭到重创,但更惨的还在后面。

    我是校队的主力后卫,所以到了高二年级组,便是理所当然的绝对主力,并且荣任队长,这也是我有生以来所担任的最高职务了。主任对我们许愿,如果得了第一名,每人奖励一套李宁运动服,并到“望江楼”庆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兄弟们都叫着要穿“李宁”、喝望江楼的酒,所以,我轻伤是不能下火线的。

    离全场比赛结束不到两分钟的时候,我们仍以65﹕60领先。我们的队员以为胜券在握,放松了警惕,让对方连得两个3分,在离终场不到半分钟的时候,他们以66比65反超!

    高三的拉拉队已开始庆祝胜利了。

    高二这边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我方要求了一个暂停。在安排战术的时候,朝烟和石榴青都凑了过来,就连胖阿翠也在旁边热心地出主意。

    只有一次进攻机会了。按照战术布置,进攻的组织者是我,最后一击也由我实施。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悲壮!

    发球了,球到了我的手上,我背后运球,骗过对方的防守队员,过了半场。那家伙气急败坏,追上来要拽我,我赶紧将球传出去,他扑了个空后,球又回传给了我。我带球突破,两步跨到篮下,正要投篮,对方一个家伙扯住了我的短裤,我一下子倒在地上,只感到膝盖上一阵痛,接着就有一股液体渗出。我抬头一看,拽我的竟是校队的队友、打中锋的成大牛。在代表学校对外的时候,我俩是最佳搭档,他总是保护我,没想到内战中,他竟下了毒手。

    我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大牛,你妈的!”

    大牛一脸歉意地看着我,把我拉了起来。我吼道:“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他尴尬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晚上请你喝啤酒。”

    我只好摆摆手,一瘸一瘸地走向罚球线。这时,我成了全场的焦点,如果两罚全中,则我们以一分的优势获胜;如果两罚一中,那我们就是平局,还得进行加时赛;如果一个都没有中,那就是高三获胜,这也是他们最希望的了。

    我总算明白nba的巨星为什么是巨星了:关键时刻,罚球不手软!这就是牛人!

    场上场下一片安静,大家都屏气凝神,等待最后的结果。我回头看了看,看见朝烟悄悄给我打了个“v”字手势,石榴青也微微笑了一下。只有那个胖阿翠突兀地喊了一声:“高二加油!”但没有一个人应和,因为气氛太紧张。胖阿翠尴尬地小声嘀咕:“你们怎么都不喊?”

    我想笑,却没有笑出来,不过心情到是轻松了一些。这个胖阿翠,无意之中帮了我的大忙。

    我拍了两下球,将球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像基德那样弯腰,瞄准,出手,只见篮球飞出了一道还算优美的弧线,飘向篮筐,但球没有直入篮筐内侧,而是砸在筐沿上。我眼前一黑,完了!

    再一看,球在篮筐上颠了两下,最终还是进了,我狂喜!

    学生们也鼓起掌来。高三的老师开始紧张了。我看见大牛的腿在发抖。

    我又吸了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的一抬手,篮球在空中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干脆利索地飞进了篮筐!

    “耶!”全场一片欢呼。

    我一下摊倒在球场上,低头一看,膝盖上的血已流到了脚背上,大伙都说:“快去医务室,快去医务室!”

    在众人的簇拥下,我英雄般地走到了医务室。

    大牛因为对我有愧,也跟来了。

    校医先用酒精清创,火辣辣的酒精涂在伤口上,钻心地痛。但那么多的师生围在旁边,我也不好意思喊疼。抬头瞥见站在角落里的朝烟,她没有走上前来,但眼神里流露出的关切和心疼比任何人都要多。我有些感动,但又有些不安,只得匆忙地低下头去。

    晚上我们结束庆功宴,醉醺醺地回到办公室拿李宁运动服的时候,我惊异地发现我的桌上有一束玫瑰,中间插着一枝百合!

    “这是谁的呀?放错地方了吧,哪有男人收鲜花的?”我嘀咕道。

    但中间的留言卡上明明白白写着:送给英雄的元老师!落款是“zy”。

    是朝烟!

    3生日礼物

    下了第三节课,办公室的人都走了,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我很喜欢这样,办公室人多的时候,根本做不了什么事。办公室女教师多,都喜欢聊天,话题无非是什么菜涨价了,教育局的局长找了二奶,等等。

    不过,她们最热心的还是给我介绍对象。就说我对面的更年期吧,她就给我介绍过几个女朋友。来源相当广泛,从她表姐的同事的女儿,到她老公上司的侄女,甚至包括她对门的保姆的堂妹,好像我是万能的男人,什么女人都可以娶。我见了她都怕。

    她不在办公室的时候,于我不啻为节日。我这人有个毛病,从不把工作上的事情带回家里做。所以,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就感到特别的幸福,批改作业,效率也高多了。

    突然,我隐隐约约听见学校的广播里提到我的名字。是不是我的水费没有缴啊?即使没有缴,你上我家收得了,何苦在这里出我的洋相?

    我搁下笔,竖着耳朵听,心里说,哪个如果胆敢曝我的光,我今晚就砸他家的玻璃!

    但没想到这次却是让我狠狠风光了一回——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在大学里的学生写信回来为我点歌!

    哈哈,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自己都忘了,难得他们还记着!

    “今天是元无雨老师的生日,我们2000届8班的全体同学祝他生日快乐!并寄回他喜欢的《我只在乎你》,请广播员同学代我们播放这首歌后,将磁带转交给元老师……”

    接着广播里就传出了邓丽君那圆润优美的歌声: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任时光匆匆溜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受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听着听着,我的眼睛模糊了。

    正在这时,背后有人走了过来,我扭头一看,是石榴青!

    她拿出一个硬面抄。

    “这是谁的周记没有交?”我有些奇怪,因为自她担任语文课代表以来,还不曾有人缺交作业。

    “不是作业。”她笑着说,露出了那颗可爱的虎牙,“今天是你的生日?”

    “是啊。”我说,“你刚听了广播?”

    “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只好临时去学校商店给你买了个本子。可不要嫌弃啊!”她用清澈的眼睛看着我,我甚至看见了她瞳孔上倒映出的自己!

    我接过硬面抄,“谢谢你啊!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呵呵!”

    “真的吗?”她睁大了眼睛。

    “真的,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还会有谁记得?”

    “哦,不过,我以后会永远记得的。”说完,她不等我回话,就红着脸低着头,匆匆地跑了。

    硬面抄粉红色的封面上,一对卡通少男少女正深情对视,两眼之间的距离几乎不到百分之一毫米,两人的头顶上有一段英文:look to  eyes,you will see what you en to !

    再看扉页,却是我不认识的英文句子:uoy ekil i!

    我好歹学了10年英语,也过了四级,怎么就读不懂呢?

    又过了30秒钟,我哑然失笑了,这不就是反着写的“i like you”嘛!

    4 和朝烟谈心

    快放暑假了,三狗因为老婆怀孕,不同意和他行房,精力无处发泄,便常常到我这里来厮混。三狗是我的好朋友,在实验学校教书。他厮混的主要方式就是上网,浏览黄色网站,边看边叫。我只许他看图片,不许他下载电影。他家里也有电脑,但有一次他深夜上网看黄色图片,被他老婆抓了现行,尴尬得不行。网吧他又不敢去,如果与学生不期而遇,多难堪!所以,我这里成了他的免费网吧,还管饭。

    “重色轻友!”三狗一边看美女图片,一边愤愤不平地说。他是在骂老刘,我们的另一个朋友。老刘最近认识了一个女孩子,成天不见人影,都快把我们这些老朋友给忘了。

    “我倒希望你像他那样。你太重友了,重得我都受不了!”我放下《民法通则》,揉了揉眼睛,对他道。

    我正准备对他进行继续教育,“丁当!丁当!”门铃响了。我慌忙叫三狗将电脑关了,然后才起身去开门。

    从窥孔里一看,是个瘦得跟猴子一样的家伙――王记发。

    这个家伙,这时候来干什么?

    “我是来告状的。”王记发进门就说。

    “告什么状?”我把他让到沙发上

    “朝烟哪!”

    “你开什么玩笑?你是班主任哦。”

    “我知道,朝烟只服你。”他还在罗唆。

    “老王,咱们都是靠教书吃饭,说话可要负责!”我还在教训他。

    “你这个元无雨,我又没有别的意思,学生服老师不很正常吗?”

    他既然如此说,我也只好答应:“你说吧,如果我能帮这个忙,我一定帮。”

    王记发警惕地看了三狗一眼。我忙说:“我的朋友,实验中学的。”他犹豫了一下,开始讲述他的遭遇。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最近宿舍管理员老反映高二(3)班女生就寝纪律特别差,经常聊天到深夜,管理员吼都吼不住。王记发心急如焚,找女生开了两次会,也解决不了问题。于是他威胁说,要亲自去女生宿舍抓,如果抓住了,就不客气!

    王记发说到做到。且说昨天晚上11点钟,王记发偷偷来到女生宿舍,叫宿舍管理员打开铁栅门,蹑手蹑脚地摸到本班女生宿舍前。果然,里面还是欢声笑语一片。他的肺都气炸了,也顾不上敲门,一脚踹开木门。里面倒是立即安静下来了,但王记发明显地感到全身上下一阵凉快——一桶水倒在了他头上!

    王记发当时忘记了发脾气,急急忙忙回去换衣服,又被他老婆臭骂一顿:“这是哪个小浑蛋,把洗脚水往你头上倒?晦气哟,你这一年还怎么抬得起头来!你快去把她找出来,我要找她娘老子算账!”

    我忙打断王记发转述他老婆的愤怒,问:“这和朝烟有什么关系?”

    他瞪了我一眼:“有什么关系?水桶是她搁在门上的!”

    在一边听热闹的三狗捂着嘴巴直笑。

    停了一会儿,我又问:“你怎么知道是她干的呀?”

    “这个嘛,”王记发得意地吸了一口烟,“我的内线告诉我的。”

    “内线?”我和三狗都张大了嘴巴。

    “做班主任,没有两下子怎么行?我在每个寝室都安了内线。不说这个了,你说这个朝烟该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那是你的事。”我推辞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去找她,她肯定不承认。而且,也不会有人出来证明是她干的。所以,我找她没用。”王记发无奈地说。

    “我又有什么办法?”

    “你可以去找她谈谈,间接告诉她,我知道是她干的,叫她小心一点。”

    “你这也太让我为难了吧?”

    “为难个屁!难道你就不是她的老师?这点事情都不愿管?就当我请你帮个忙,总可以吧?”

    几句话说得我没法拒绝。而且,我也觉得有必要找她谈一谈了。

    自从上次送花以后,在课堂上,她的眼珠子又开始滴溜溜地乱转了,老在我脸上扫来扫去,看我窘了,她就得意地笑。我也拿她没有办法,就瞪她一眼。她不但不怕,还是一个劲地盯着我。我只好认输了。

    不过奇怪的是,她的成绩一点也没有下降,6月份月考,居然由期中考试的第10名上升到第5名,这也是王记发不愿处理她的原因吧!理科班第5名,在女生里可是第一名啊!在中学里,只要你成绩好,即使有点调皮,老师也拿你没有办法。这就是规则!

    第二天早自习,我扳着脸对她说:“朝烟,你出来一下。”她就兴高采烈地跟了出来。

    我们学校的管理理念之一是“科任老师班主任化”,颇有点当年蒋介石在庐山发表的讲话“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少,皆有抗战守土之责任”的意思,所以你若来到敝校,就经常可以看见一些教师在走廊里和学生谈话。

    我们走到教学楼拐弯的地方,face to face地站着,她笑嘻嘻地看着我,弄得我想了半天的话也不知从哪里开始。

    我咳了一下,严肃地说:“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她仍是笑眯眯的样子:“不知道啊!”

    “你说,我找过别的学生谈过话没有?”

    “我怎么知道啊!”

    “我这可头一次找学生谈话。”我努力使自己严肃。

    “是吗?”她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总算明白了老王当班主任的难处。

    “严肃点,”我喝道,其实自己也想笑,“你为什么将水倒在王老师头上?”

    “我没有倒啊!”她一脸委屈,“听说有民工偷偷闯进女生寝室,我们就用这个来做正当防卫嘛!王老师进来也不敲门,我们哪里知道是他啊!”说完,她得意地看着我。

    这丫头,在做坏事之前,她早就想好了托词。我还真讲不出什么理由了呢!

    “不管怎么说,你这样做很危险。你想过没有,如果这桶把老师砸伤了怎么办?啊,你说怎么办?”我似乎找到了一个进攻点。

    “我们用的是塑料桶啊,不会砸伤人的。”

    我晕了!

    “不管怎么说,把一桶水搁在门上是很危险的。”我提高了嗓门,“即使是塑料桶,也容易伤人。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她装出可怜的样子,“但是谁来保护我们呢?”

    “不是有保卫科吗?”

    “保卫科可管不了班主任!”

    说来说去,她们还是对班主任有意见。

    “你们对班主任有什么想法啊?”

    “没有啊,他对我们很好啊,只是不要随便往女生宿舍跑就行了。”她瞪大眼睛看着我说。

    我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就说:“你可以走了,以后用功读书!”

    她委屈地说:“我还不用功啊?你看全班哪个有我进步得快?”

    “我知道。但你不能骄傲自满,知道吗?”我说了些让自己都想吐的话,“骄傲使人落后,谦虚使人进步。知道不?”

    “知道啊。还有什么吗?”她表情复杂地看着我。

    “没有了,你走吧!”

    她瞪了我一眼,气急败坏地走了。

    第四章 二美相争

    1如梦如幻

    转眼又是暑假了,这天,我正睡懒觉,手机响了,打开一看,不认识,我烦了:“谁呀?你打错了!”

    “我是朝烟!你怎么那么大脾气?”

    “啊,是你呀!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就不能打电话呀?”

    “可以。你这两天在家干吗?”

    “没有干吗,无聊死了。什么时候补课啊?我都想早点回到学校。”

    真是怪了,哪个学生不想多休息几天?她还想早点回学校补课?

    我说,还要过几天,你在家看书吧,离高考不到一年时间了。

    “我——知——道——”她说。后来,这种拉长声调的3个字成为她的标志性语言。

    “你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好好休息吧,听通知来补课。”

    “谁通知我啊?”

    “王老师啊。”

    “你通知我吧。”接着就把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我,“记住没有?”

    “记住了。到时候我通知你,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

    过了两天,学校就要开始补课了。

    我也该通知一下朝烟了,我疑心她其实知道什么时候补课,只是想让我知道她家的电话号码罢了。我既然答应了,就得信守诺言。不过我又有些踌躇,因为我高三便不教他们班了。到了高三,学校要将文科尖子生抽出来,办了一个“实验班”,其实就是“北大冲刺班”,我被调去教那个班。我们学校理科成绩一直在全市名列前茅,每年都有好几个人上清华,但文科不大好,这两年都没有人考上北大,今年要有所突破,所以我便成了“北大攻关组”的成员。不过高三(4)班还是我教。说实话,我听到这个安排时,也有些郁闷――说实在的,我还真有些舍不得3班的学生!

    犹豫了半天,最后我还是拨通了电话:“朝烟吗?”

    “是我啊!嘻嘻!”

    “后天来补课啊!”

    “哦,知道了,谢谢元老师。嘻嘻!”

    “你的铺位都安排好了没有?”

    “安排好了,和高二时一样,寝室没有换。”

    “哦,还有一件事,我顺便说一下,我高三不教你们班了,我被调去教文科实验班了。”

    “什么?开什么玩笑?”听得出来,她很吃惊。

    “唉,我怎么说你才好呢?”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说呀,你还是要好好学习,考上理想的大学。”

    “我知道,难道我不努力吗?期末我可是第四名哪!”

    “嗯,不错,但不能骄傲,要再接再厉。”

    “你怎么这么罗嗦?就不能说点别的什么?”

    “别的什么?哦,数学,听见没有,数学千万不能放松,你就数学不大稳定。”我语重心长地说。

    “知道!”不等我回话,她就挂了。

    我呆呆地看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的网络小说《代理爱情》点击突破了1000万,有出版社开始与我讨论出版事宜了。我不但享受了写作的乐趣,还享受了当网络名人的乐趣。一些主动加我为好友,在qq里和我讨论严肃的人生问题,诸如爱情婚姻什么的,好像我是一个恋爱专家!

    管他呢,在网络里谁也不认识谁,所以我也就开始大言不惭地为她们指点人生了,顺便也为自己寻找一下发展对象。这几天就有一个网名叫做“如梦如幻”的正和我聊得欢。这个有个特点,都是晚上11点才上网,看来也是夜猫子。和我聊过的有不少,我却最愿意和她聊。为什么?她就是我们市里师院的学生!也就是说,她和我只相隔3公里。

    我甚至觉得,经过几天的深入探讨,我们之间3公里的距离有可能已经变成零公里了。如果美梦成真,我一定喊出“qq万岁”的口号!

    这不,11点刚到,我们就接上头了。

    如梦如幻:你好,趾环王大哥!

    趾环王:你好,如梦如幻妹妹!

    如梦如幻:你是在等我吗?

    趾环王:是啊!(发送免费咖啡一杯)

    如梦如幻:为什么送咖啡呀?

    趾环王:怕你打瞌睡嘛!(鬼脸一个)

    如梦如幻:你天天都这么晚上网吗?

    趾环王:不!只是和你聊天才这么晚。(嘻嘻,其实我从来没有在12点之前睡觉,不是写小说,就是复习法学。)

    如梦如幻:哦,我好荣幸耶!

    趾环王:我也感到荣幸呀!

    如梦如幻:(红脸一个)

    趾环王:不要这么害羞嘛!(晕,我自己也不怕肉麻。)

    如梦如幻: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心狂跳,莫不是问我谈了朋友或者结婚了没有吧?如果问了,我该怎么回答呢?)

    趾环王:问吧。

    如梦如幻:你是高中教师?

    趾环王:你不信?

    如梦如幻:那么,有学生喜欢你吗?

    (学生喜欢自己?我倒要想想。那个朝烟和石榴青好像有点,但也谈不上“喜欢”啊!)

    趾环王:你开什么玩笑?(即使有,我也不能说啊,否则还怎么和你发展呢!)

    如梦如幻:没有开玩笑。

    趾环王:真的没有。

    如梦如幻:如果有呢?

    趾环王: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如梦如幻:我是说如果,如果有呢?

    趾环王:坚决拒绝!(哼,你想试探我,没门!我就看上你。我对自己说。)

    如梦如幻:你还是个优秀教师啊!

    趾环王:惭愧!(发出一个红脸)

    如梦如幻:晚安!

    趾环王:怎么?今晚这么早不聊了?

    如梦如幻:晚安!

    然后,她就下线了。我对着那个黯淡的头像愣了半天,这个如梦如幻,怎么不明不白地就走了呢?

    我百无聊赖地关了电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怎么今天突然变了呢?难道我说错了什么?

    第二天上午,我顶着熊猫眼往教室走,路过高三(3)班时,看到王记发正在教训一个女生,仔细一瞧,居然是朝烟!

    自从那天在电话里教育了她一番后,我就再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又出了什么事。我故意放慢脚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