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重生之舅舅在下

第23节

    重生之舅舅在下 作者:卿曦

    第23节

    “好嘞。”的哥点点头,开始发动车子。

    车子开得很慢很慢,一路沿着黄浦江行驶,我趴在窗边看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不知不觉间竟已经泪流满面,用手背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我想让自己变得坚强一点,泪水这种东西不适合用来伤感。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一点一点变得透亮起来,橘黄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尚还在沉睡之中的大地,圆溜溜的太阳几乎在一瞬间就从云层后面跳了出来,慢慢往上爬着,笨重的身体丝毫影响不了它的美感,真的就像照进了心底一样暖洋洋的。

    最常用来形容朝阳的是什么来着?对了,是希望,只要天还没塌下来有什么事是值得感伤的?日子还不是得一天一天过,既然有那么多时间来多愁善感还不如用来欣赏路边的风景来得赏心悦目。

    “大哥,送我回学校吧。”

    “心情好多了吧?我就看着你挺不开心的,兜兜风就好了,不管有多么不顺心的事只要不刻意去想也就过去了,凡事都想开点就没事了。”的哥语重心长,几乎给我一种熟悉的错觉。

    无声地点点头,闭上眼睛靠在靠背上:“大哥,你人真好。”

    回了学校,一切如常,我也学会了平常心面对现实,每天该上课就上课,该吃饭就吃饭,真的就像的哥说的一样只要不刻意去想也就过去了,身体上的伤痛之于我已经不算什么,外界看我浑身都是纱布像看怪物一样的眼光我也统统都过滤掉了,没有人能够影响我的心情,因为没有人有这个资格。

    上午最后一节课在宏观经济学老师响亮的一声喷嚏中结束,我收拾好东西像往常一样准备去食堂吃饭,刚从教室后门出来迎面就撞上了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王爵。

    “王总有何贵干?”我拉拉背包的肩带,神色如常地朝站在门外柱子边的王爵走去,既来之、则安之,这是我近来静下心来思考之后的又一重要心得,很受用。

    “你……这是怎么回事?”王爵显然被我浑身是伤惊到了,轮廓分明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诧异。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势,并不在意,笑笑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王总何必专门跑这一趟来‘关心’我。”我故意在“关心”二字上加重了力度,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你还在生我的气?”王爵很快就习惯了我这副造型,一脸笃定地望着我。

    “呵,王总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我冷笑一声,主动又朝王爵靠近了一步,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我能说你是在自作多情吗?”

    “我们能不要这样说话吗?”王爵退后两步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眼神的成分很复杂。

    “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说话?”我嗤笑着瞥了王爵两眼,“王爵你有时候真的很让人讨厌。”

    “讨厌?”王爵苦涩一笑,“讨厌也总好过没感觉。”

    实在不想再和王爵纠缠下去,这样子对谁都没好处,两败俱伤从来都不是我喜欢采用的战略。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食堂的饭可不等人。”说罢转身就走,不再去看王爵一眼。

    “我要回广州了,晚上的机票,今天是特意来向你道歉的。”

    身后传来王爵的声音,隐约透着些许愧疚,不过我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着,我深深知道我一心软事情会比现在复杂无数倍,我已经无力再去面对这些。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几天我想得很清楚了,是我太急进了,伤害到了你我很抱歉……”

    身后的王爵又说了些什么由于我越走越远已经听不清了,我心中唯一清楚的是我不能动摇,此时此刻我最需要的是坚定。

    2012—04—26

    ☆、第六章 纠缠(上)

    一个月的时间,说起来也真不算长,但是蓦然回首,却又觉得恍如隔世。

    开学已经一个月了,对于重来一次的大学生活我并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去适应,王爵也已经从我的生活里消失得彻彻底底,连影子都不曾留下。

    一个人在上海的生活除却寂寥之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国庆假期近在眼前,对于即将见到许久不见的以隽我心里倒是有一阵莫名的忐忑不安,只因为一切的变化都来得太快了,我还来不及沉淀,来不及反思,就已经泥沙俱下、黑白混淆。

    母亲的电话很早就已经打来过了,无非就是叮嘱我一放假就回家。这么久不见,母亲也对我露出了平时难得一见的温柔,想想以前父亲和我说过的话也有道理,母亲始终还是爱着我的,或者她爱我更甚爱以隽,她的身份不只只是“姐姐”这么简单,女人一生中最神圣的使命就是成为“母亲。”

    订了1号早上的机票回a市,当我打开久违的家门时一阵熟悉的香味就迎面扑来,我笑笑,心想母亲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光是从四溢的香气来说就该知道这一道工序复杂的猪肚炖ji药膳汤是母亲昨晚就已经炖下的,因为这道菜我们家的人虽都爱吃但也不是常常都有得吃的,母亲故弄玄虚,说什么这么隆重的菜色只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做,平时吃吃普通菜色就好。

    放下随身的行李在玄关,我循着香气一路来到了厨房,母亲正一边看着炖汤的火一边摘着青菜,连我已经走近了都丝毫没有察觉到。

    情不自禁地伸出双臂把母亲揽入怀中,下巴抵在母亲头顶,贪婪地呼吸着有母亲身上味道的空气。

    “回来啦?”对于我的出现母亲并不感到意外,不仅没有回头看我连手上摘菜的动作也继续着,不过我还是从母亲说话的语气里听出了几丝刻意压制的惊喜。

    “妈,好想你。”我搂得更紧了些,将母亲整个后背都贴上了我的胸膛。

    母亲闻言低低笑了两声,也终于还是停下了手上正在做的事情,轻柔地拍了拍我的大腿:“都这么大的小伙子了还搂着妈妈不放,你真当你还是三岁的小孩子吗?”

    “我就是七老八十了您也还是我妈啊,我想您有什么不对嘛。”我也乐了,手上用力将母亲翻转过来正对着我,母亲的容颜依旧美丽,只是多了几分不明显的憔悴,或许是我和以隽都不在身边有些挂念吧。

    “呵呵,没想到上个大学还让你学会说甜言蜜语了,这些哄人开心的话啊留着以后说给你老婆听吧。”母亲伸手在我脸上捏了几把,嘴角的笑意掩都掩饰不住。

    我尽量保持着平静,扯动嘴角继续说:“妈,你真会开儿子的玩笑,老婆哪有老妈重要。”

    “真是妈的好儿子!”母亲搂住我踮起脚尖在我的脸上亲了两口,又恋恋不舍地打量了我一番才将我放开,“好像瘦了一点,妈炖了汤待会儿记得多喝点。”

    “还没进门就已经闻到了。”我点点头道,“老妈你居然做了这么隆重的菜来迎接我们,我真是有点受宠若惊。”

    母亲眯起眼睛笑得一脸得意:“这证明你老妈我重视你和你舅舅啊。”说着又搭上我的肩膀想把我往外带,“现在时间还早,你先上楼去歇会儿,房间都已经收拾干净了。”

    我一边应着“好”一边往外面走,刚跨出厨房的门我就又倒了回来,定在门边望着又转身去捣鼓今天这顿丰盛的接风宴的母亲说:“舅舅呢?还没回来吗?”

    其实从我一进门我就知道以隽是还没有回来的,玄关的鞋柜里没有放以隽的鞋子,他一直都有把不穿的鞋子收拾好放到他自己房间的习惯,鞋柜里只会留下一双他平时出入要穿的鞋,如今看来他应该还在回来的路上。虽然我知道这个事实,但我还是没忍住问了母亲,不是想寻求什么安慰,只是本能地就想知道更多的关于以隽的消息。

    “以隽应该临近午饭的时候才会回来,昨天他电话里告诉我说如果航班不延误的话十二点就能到家。”母亲头也没抬,一直低头和手里的青菜斗争着。

    “哦。”谈不上什么失望不失望的,我淡淡应了一声就拎着行李上楼去了,早上七点的航班我必须得五点钟就起床赶往机场,昨天晚上也没怎么睡好,说来我也是真的有些累了,休息休息也好,这样一觉醒来就可以看见我日思夜想的以隽。

    径直来到我和以隽住的三楼,路过以隽的房间时脚步就再也挪不动了,一个月不见,不知道这间房的主人到底过得好不好。期间我无数次打电话给以隽没有一次不是被无情地挂断,电话打到宿舍也一直无人接听,我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让我可以如此厚脸皮,人家说闭门羹吃一次就够了,我这都吃饱了却还是执拗着不肯放弃。

    推开木质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我所熟悉的,这里也有我和以隽不少甜蜜的回忆,只不过现如今看来已经显得无限讽刺了,过去的一切都是以隽为了报复我才装出来的样子,傻瓜一样的我居然一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但更加可笑的是我居然没有可以怪罪以隽的理由,我爱他,一直都是。

    呵,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当以隽推门而入的时候我已经在以隽的床上睡熟了,怀里紧紧抱着以隽用过的枕头,把头深深埋入其间,孩子般不肯撒手。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或许是有了以隽的味道环绕在四周让我安心,或许是我真的已经趋近心力交瘁身心俱疲,或许潜意识的我就知道只有在以隽不在的时候我才可以这样明目张胆地登堂入室而不会被驱逐。

    熟睡中以隽像往常一样潜入我的梦中,从我们第一次相遇他背着母亲偷偷给我送饭让我不至于饿得前胸贴后背到后来我摒弃一切世俗的杂念和偏见决定和以隽在一起,那时候的我们都还是单纯的,我们认定的只是面前的这个人,无关任何污浊的利益关系。

    嘴角微微上扬,这场梦太真实了,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过,我还是以前的我,以隽还是以前的以隽,我们相亲相爱,没有被前一世那些错综复杂的事情烦扰,我们活得干净纯粹。

    吵醒我的是母亲穿透力极强的呼喊,午饭时间到了,也该醒醒了。

    我揉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我以为是我眼花了,所以我又揉了揉眼睛,坐在书桌边正注视着我的不是以隽还是谁?

    “以……”心内一阵狂喜,我正准备开口说话就被以隽拦腰截断。

    “我怎么不知道姐姐把我和你的房间调换了这回事?”以隽面无表情,说话的语气更是冷得掉冰渣。

    我犹如被人一顿当头木奉喝,火热的心顷刻间就冷了下来,扯动僵硬的嘴角发现连苦笑都笑不出来,面对以隽这样的质问我居然无话可说,哦不,应该说是像个做错事被家长抓现行的小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赶紧起来吧,我还要换换床单和被套,要不然今晚怎么睡?”以隽的语气缓和了不少,我的紧张也舒缓了些,连忙从床上下来了,站在以隽面前仔细端详着他:“我妈说我们的房间都是收拾好了的,所以你不用再收拾了。”

    “我知道。”以隽点点头,也从椅子上起身和我对视,忽然浅笑一下,“你睡过的要我怎么睡?我不习惯我的床上沾上其他人身上的味道,这样不卫生你不知道吗?”

    以隽的笑很好看,和从前无异,只是这尖酸刻薄的话让我顿时就僵硬了,脸上的表情凝固得很是难看,以隽这是在赤~裸裸地嫌弃我吗?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个习惯?或者说在此之前他何曾在意过我睡他的床?

    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以隽叫我赶紧从他的床上起来不是因为该吃午饭了我不能继续赖在床上而是他觉得我脏,连睡一下他的床他都觉得恶心。

    “以隽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无限受伤,从来不知道以隽的话可以这样伤人于无形,这还是以前那个待人宽厚的夏以隽吗?这还是当年那个违背母亲的命令悄悄给我送饭的单纯的小男孩吗?原来早已物是人非,时间划过留下的痕迹真的无法抹去。

    “人都是会变的,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以隽横了我一眼,转身朝着靠墙的衣柜去了,“你先下去帮着姐姐布置一下碗筷,我换好床单和被套就下去。”说着还真的从衣柜里拿出另外一套干净的床单和被套来。

    我怕我再留在这里只会更招以隽嫌弃,真是恨不能立马找条地缝钻进去一辈子都不再出来,所以我灰溜溜地就朝着门边走,很想逃之夭夭。

    脚还没跨出去就被身后的以隽叫住:“等一下。”

    我的心一颤,但还是没忍住转了身,以隽正俯身换着床单,连看我一眼都觉得多余,真是哭都哭不出来,我强忍着没有发作,耐住性子问:“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麻烦你把你的行李一起拎出去,别占着我的地方又碍着我的事。”依然是连头都不抬,语气生硬到让人像吃了一只死苍蝇一样憋屈。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张开了嘴又发现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无奈,只好俯身拎上行李转身决绝离去,背后的以隽轻轻“哼”了一声我也只当是没听到,以隽他太了解我了,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薄弱的尊严扔到地上狠狠践踏,我输了,我承认。

    2012—05—09

    ☆、第七章 纠缠(下)

    餐桌上的氛围很好,一家人和和气气、有说有笑地吃完了一顿饭,我很庆幸母亲只顾着给我们夹菜和听以隽说他在北京的一些有趣的见闻并没有过多关注我脸上僵硬的表情,也对以隽日益ji,ng湛的演技感到佩服万分。

    饭后以隽主动帮着母亲收拾了碗筷,我也想帮帮手的,结果被以隽一句“你除了吃还会什么?别来给我和姐姐添乱了”给无情地踢出局,于是只好一个人呆坐在客厅沙发上听着厨房里母亲夸张的笑声和以隽浅浅的低笑声不断传出来。

    父亲是晚饭时才回来的,见到我和以隽也很开心的样子,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给我们一人一份,又是parker的钢笔,我几乎怀疑是不是公司最近生意太好父亲忙到晕头转向已经不记得在几年前以隽十六岁生日的时候他其实已经送过这只parker的经典款了。

    我捧着这个小小的盒子尴尬地笑笑,眼睛不时地瞄以隽的反应,以隽倒是一脸的兴奋,就像第一次收到parker的钢笔一样,我顿时无语凝噎。

    吃过晚饭之后父亲说什么都要拉着我去书房唠唠嗑,母亲和以隽自动退避三舍,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他们一直都知道我和父亲有这个习惯,前一世我们两父子促膝长谈的次数也不在少数,经常交流一些对公司生意上的看法和心得,父亲有时候也会很给我面子,采纳我提出的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谈话在母亲来势汹汹的敲门声中宣告结束,不知不觉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母亲体恤我今天风尘仆仆的从上海赶回来,让我早点洗洗就去休息了。

    我对母亲感激地一笑,向他们道过晚安之后就上了三楼,正对楼梯的浴室里亮着灯,我猜想以隽应该在里面洗澡,有了今天中午的前车之鉴,我赶紧灰溜溜的往自己的房间里钻,想等以隽洗完澡出来之后再进去洗澡。

    可谁曾想手刚搭上门把浴室的门就打开了,这一开直让我感觉鬼门关开了一样,全身的肌r_ou_都紧绷了起来,脚下像被灌了铅一样挪不动分毫,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会这么怕和以隽单独相处,或者说我到死的那天都想不明白我们之间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聊完了?”是以隽先开的口,不咸不淡的语气,像在和普通朋友寒暄一样的口气。

    “嗯。”我点点头,转身过来看着以隽,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

    “进去洗澡吧,我洗好了。”以隽一边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一边往他自己的房间走去,路过我身边时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拉住了以隽纤细的胳膊。

    “有事?”对于我的动作以隽没有生气得立马弹开我,只是淡淡地问。

    “我……只是想知道……”我有些支支吾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向以隽询问今天发生的事。

    以隽不着痕迹地剥开我本就没有用多大力的手,直直立在我面前,姣好的面容经过热水的冲刷泛着诱惑人的粉嫩,如果不是清楚我和以隽目前陌生人般的关系我几乎要怀疑这是以隽故意在引诱我,就像以前他每次故意撩拨我的情~欲一样。

    “呵呵,能言善辩的易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吞吞吐吐了?”以隽勾起左边嘴角,有些不屑地一笑。

    被以隽的眼神盯着看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从来不觉得瘦弱的以隽竟会有这般强大的气场,我无言地垂下了头,良久才吐出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以隽朝我近了一步,滚烫的身体几乎就要贴上我的胸膛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伏在我耳边低语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以隽,你非要亲手撕开那块伤疤你才满意,是吗?”我猛地抬头,对上以隽的视线,不闪不躲,就这样直直望进了那汪碧潭。

    “伤疤?”以隽摇摇头,啧啧道,“你太自以为是了。”

    “好,那就当我自以为是好了!”苦笑一下,落寞地转身,进了浴室,“砰”的一声重重把门关上,隔绝那道伤人的视线。

    滚烫的热水冲刷下来的感觉很畅快,郁闷的心情消散了不少,全身的毛孔似乎都舒张开了一样肆无忌惮地呼吸着,我蹲在花洒下面蜷缩成一团茫然不知所措,就让热水不断冲刷着我的身体,被烫到皮肤发红也没有知觉。

    长时间躲在紧闭的浴室里,被蒸腾起的热气一熏脑子很快就变得昏昏沉沉,完全无法思考,眼前迷雾一片也看不清楚什么,我只觉得头很重很重,重到身体快要支撑不起它的地步,直想往地上栽。

    突然听到好像有人在敲浴室的门,“啪啪啪”拍门的声音很响,似乎还在叫着我的名字,从语气听来貌似很着急的样子,恍惚间低低一笑,然后整个人就栽倒了,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醒来的时候还是躺在浴室里的地板上,不过视线所及之处已经完全没了遮挡的热气,我清楚地看到周围的一切,还有蹲在我身边一脸焦急的以隽,和那双有些泛红的眼睛。

    “以隽?”我伸出手想要摸摸这张深爱两世的脸颊,确定这不是梦境,这是真的。

    “啪”的一下,以隽重重拍掉我举到半空中的手,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早已不再温和,甚至有些嫌恶:“洗澡不知道开换气扇,还把水温调得这么高,你要想自杀也请你出去,不要死在家里让人看了心烦!”

    “好痛。”我有些委屈地收回了手,把脸偏到了一边。

    “痛死你也活该,拍门拍了这么久都没人开,我差点下楼去叫姐姐和姐夫上来替你收尸了。”

    以隽责骂的语气不容置喙,好像回到我高一打球受伤住院的时候,那时候的以隽也是这样对我凶神恶煞地讲话,但谁不知道以隽那是在关心我。

    虽然窒息的感觉没那么强烈了,但还是觉得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一片,胸口也有些发闷,冰凉的地板贴在背上也很不舒服,我强撑着想要起身,预想中以隽可能会搀扶着我起来的场景没有出现,他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看我艰难地起身。

    扶着墙壁站稳之后,朝以隽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说:“我没事了,你去睡吧。”

    “你最好没事,要是再休克我也是拖不动你的。”以隽扫了我两眼,似乎是在确定我真的没问题了,才转身出了浴室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一路扶着墙壁回了房间,胡乱套了一件衣服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想起刚才差点死在浴室里真是心有余悸,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犯过这种洗澡不开换气扇的低级错误,我还没有让以隽对我重新充满信心我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

    庆幸,以隽始终还是在意我的,他对我就算再恨再厌恶也绝对不忍心袖手旁观任由我被热气给闷死,这种死法真是想想都觉得好笑。

    七天的假期很快过去了,我和以隽都订了7号回学校的机票,多愁善感的母亲亲自送我们去了机场,在以隽登机之前还是没忍住大哭了一场,搂着以隽单薄的身子死活就是不肯撒手,嘴里嘀嘀咕咕着什么时间过得太快,她还没好好给我们做几顿饭就又要回学校了之类之类的。

    以隽有些招架不住母亲这么大的阵仗,手足无措地拍着母亲的后背,找着话来安慰母亲:“过年的时候还会回来的,姐姐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也在一边帮腔道:“是啊,妈,寒假又不是不回来了,您先放开舅舅吧,没听广播里循环播着该登机了嘛?”

    “到寒假又该是四个月时间,你们从来没有离开我这么长的时间。”母亲抽泣着还是放开了以隽,红肿的眼睛分外刺眼,让人心疼。

    我和以隽不约而同地互望了对方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我伸手把母亲揽进了怀里,亲昵地说道:“舅舅和我都会想您的,我们保证每天都打电话给您报告行踪,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母亲孩子般嘟囔了两句,胡乱抹了两把脸,出门之前化的ji,ng致妆容已经花掉了。

    以隽甜甜一笑,过来抱了母亲一下:“那我就进去了,姐姐再见。”

    “嗯,去吧。”母亲对以隽挥挥手,还不忘加了一句,“记得每天都给姐姐打电话。”

    以隽没有回头,只是举起右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瘦削的背影离我们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中。

    “距离我登机还有几个小时,应该来得及去吃一顿饭,走吧,母亲大人。”我紧了紧手臂,把母亲的魂儿给拉回来。

    “我吃不下。”母亲撅撅嘴,倒像少女一样可爱。

    “就算吃不下也该找个有镜子的地方好好补补妆吧?”我忍住笑伏在母亲耳边说,“大美女现在变成大花猫了。”

    “啊!”母亲惊叫一声,像是刚知道刚才她无视所有人好奇的目光狠狠哭了一场似的,双手捂住脸不肯见人,“很丑吗很丑吗?”嘴里还不住地问我。

    “这个……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再说吧,此地不宜久留。”说着我还故意装作怕被别人发现一样四处张望了一下,刻意压低声音,做贼般低语道,“好像真的有很多人在看我们哎。”

    “臭小子,就知道嘲笑我。”母亲没好气地腾出手掐了我一把,不过还是拉着我迅速消失在了人来人往的大厅。

    2012—05—12

    ☆、第八章 探病(上)

    时间拖着尾巴缓慢向前爬行着,留下刀锋般的印记,寒风也不知不觉就开始肆虐,吹散枝头的树叶,吹散欢快的鸟鸣,吹散温和的空气,只剩下满目疮痍。

    尽情把自己埋没在书本里和外界完全隔离已经一个多月,回想着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在学校为高考埋头苦干,以隽则因腿伤留在家里自行复习,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们会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奋进,直到最后知道真相我才明白那么拼命的我在以隽看来只不过是个笑话,他玩弄我于股掌,只为最后一刻报复的快感。

    可是我已经承认我输了,我输给了以隽,曾经我很狂妄地以为以隽这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殊不知我错得离谱,不是以隽离不了我,是我完全被他控制了,魂牵梦萦,学习也只是我用来麻痹自己的方法,因为我深知我们之间的关系需要时间来慢慢疗伤,所以我狠下心来主动断绝了和以隽的所有联系,我给他时间考虑,也给自己时间筹谋。

    2003年11月22日,以隽十九岁的生日,我订了这天最早的机票从上海飞到北京,一出机场大厅就被阵阵妖风环绕,空旷的环境总是容易聚风,尤其是加上北京干燥的天气更是让我像被狠狠劈了几刀似的,脸上生疼生疼的,又痒但是又不知道该从何挠起,异常闹心。

    以隽适应了北京的冬天了吗?这么干燥的天气有没有注意皮肤的保shi?嘴唇和脸颊有没有因为寒风的侵蚀而皲裂?

    其实到北京的时间还算早,一想到这死鬼天气我立马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去s的门店逛了逛,针对以隽的皮肤可能出现的问题一口气买了一只洁面用的active face wash,一只保shi用的oisture bal,一只保护手部皮肤用的ad crea和一只保shi唇膏,拉了卡就直奔位于海淀区的央财。

    由于是礼拜六,央财的校园显得特别安静,沿着事先就已经托人查好的路线直奔以隽所在的宿舍楼。

    轻手轻脚地上了楼,站在以隽宿舍门外竟有一丝胆怯,这一个多月的闭关看来效果甚微,紧了紧手里的袋子,然后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之后整个人这才轻松了不少,抬起右手曲握成拳轻轻叩门。

    不一会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我上下打量,我怔楞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开口说话:“请问夏以隽在吗?”

    来人看我一张陌生的面孔也发了几秒钟呆,我开口询问之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脑袋像小ji啄米一样猛地点头道:“在的在的,你是?”

    “我是……”突然觉得我和以隽的舅甥关系竟然这样难开口,想了想还是决定隐瞒,“他高中同学,今天他过生日所以过来找他玩玩。”

    “生日?”毛头小子已经完全对我放下了戒心,一把拉开了门让我进去,还略带伤感地说,“夏以隽都病了好几天了,也不见你来看他?”

    “病了?”心像被什么东西拼命挤压一样呼吸困难,只能强撑着在狭小的宿舍里四处寻找以隽的踪影,视线最终落在最靠里的一张床的上铺上,即使盖着厚厚的被子以隽的身子还是显得这么让人怜惜,不太平稳的呼吸带动被子不规则地起伏,看来以隽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是不是病了呼吸很困难?忍不住眼眶泛红,我强迫自己保持了镇定,小声问道,“怎么会生病的?”

    “刚开始只是有些咳嗽,夏以隽以为这点小病没什么就没去医院,只随便自己买了点药吃了,谁知道不仅没有效果反而加重了病情,前几天发烧烧到四十度呢,他还不让我们帮忙给他家里打电话,吃东西也吃不下,只让他女朋友每天送点白粥上来。”还穿着睡衣的人一边往床上爬一边压低了声音说,“他刚吃了药睡下,估计要好一会儿才醒呢,宿舍其他的人都回家了,我就不招呼你了,昨晚上打游戏通宵,今天得好好补补,你自己随便坐会儿吧。”

    我无声地点点头,找了一张正对以隽床位的凳子坐下,心里乱麻一样,以隽生性就倔强,连病了都这么固执。

    时间一分一秒划过,以隽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只有越发粗重的鼻息和隔壁床酣畅的打鼾声交织在一起萦绕在狭小的空间,我仿佛回到了当年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候,每一秒都是那么煎熬。

    突然响起门锁转动的声音,我不禁起身查看,还没走到门边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我正想对来人做一个噤声的动作以免打扰到了以隽的休息却和来人一起僵立原地。

    十秒钟的怔楞之后我率先回复了正常,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刻意压低了声音说:“我们出来说话。”卫蔓霖冲我尴尬地笑笑之后也小心地关上了门跟着我一路朝走廊的尽头走去。

    许久不见,卫蔓霖依然还是那副见到我就有些胆怯的样子,和我保持着至少两臂的距离,低垂着头没有正视我,手里拎着一个不锈钢材质的保温壶,绞在一起的十指泛出不正常的白,显示她见到突然出现在北京的我的紧张。

    我双手环在胸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我一直都不太喜欢的人,嘴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轻声说:“谢谢你对以隽的照顾。”

    卫蔓霖终于肯抬头看我一眼,似乎没刚才那么紧张了,只是嘴角的笑意还是有点僵硬:“我应该做的。”

    “壶里面是带给以隽的粥吗?”我朝那个保温壶努努嘴。

    卫蔓霖也望望自己手里的保温壶,然后才羞涩地点了点头:“嗯,他吃不下其他的东西,只能喝点白粥。”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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