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惑接近她是有目的的。
可是,她没有选择的权利!百里惑可以主动接近她,将她推在明处,皇甫焱晧也可以对她想丢弃就丢弃,想抱着就抱着,而她,就一定要成为他们手中争权夺利的棋子!
“太子殿下,我很害怕——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馥香轻柔开口,声音微微发颤。
她更紧的抱住了百里惑。
如果要演戏的话,她会奉陪到底!她已经一无所有了,眼睛看不到,初晗也跟欧阳凝香扯在了一起。她现在唯一能利用的就是百里惑的居心!
不管初晗的心现在在谁那里,古夫人和古将军对她的大恩大德她永生难忘!还有拿她当做亲姐妹的初雪,还有古家其他几位豁达随和的哥哥!他们都当她是至亲!古家的仇,她一定会报!
百里惑轻拍着馥香后背,看起来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可刺客怎么会将她丢在这里就不管不顾地走了呢?
百里惑低头看向馥香,却见她面容都隐在暗处,看不真切。
不觉,收紧了怀抱,打横将馥香抱起。
“好了,没事了,我带你回去。谁也不敢伤你分毫。”百里惑温柔的话语在馥香耳边幽幽响起,馥香小脸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大眼睛眨了眨,看似乖巧的点点头。
百里惑刚刚抱着馥香出去,迎面就见皇甫焱晧脚步匆匆赶来。
他脸色冷如寒霜,待看到馥香安静的窝在百里惑怀中的时候,宽大衣袖下的双手不觉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胸膛震荡出异样的起伏。
他扭头看向追月,这一眼,如刀似箭,让追月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吩咐下去,人找到了。”皇甫焱晧的声音冷到骨子里,他有些迟疑的转身,看似是不愿意去看馥香一般。
追月得令,立刻下去吩咐,扭头的时候眼神复杂的看了馥香一眼。
刚才姑娘被刺客带走了,主子竟是连身边的影子暗卫都出动了,怎么还是被百里惑捷足先登了?只是,姑娘什么时候对主子这么重要了?
馥香听到皇甫焱晧的声音,娇小的身躯在百里惑怀中不安的挣扎了一下,
“太子殿下,放我下来。”她柔弱的小手看似无意的轻触百里惑胸膛,一股异样的情愫在百里惑心底翻腾。
他挑眉一笑,却是更紧的抱住了馥香,“小美人,别着急啊。你刚才还说让我抱紧你,你很害怕的,怎么?见了你的主子,就要过河拆桥了!”
百里惑的话让馥香面颊一红,她低着头轻咬着唇瓣,一副惊慌小鹿的模样。
百里惑却不肯放过她,继续逗着她,“别紧张,美人是本太子未来的太子妃,本太子怎么会怪你呢!不过你想从本太子怀中下来,也不是没有办法——来,先亲本太子一下,就让你安全着地!”
百里惑说完,面颊凑到馥香唇边,馥香并不知道,懵然抬头,唇瓣正好轻柔的刷过百里惑面颊。
“啊!你——”馥香小脸一红,这个百里惑分明就是欺负她眼睛看不到!混蛋!登徒子!
刚才那个感觉是她亲了他的脸吗?
那皇甫焱晧是不是都看到了?
可就算看到了,对他来说,也不会有任何意义!刚才那般危险的关头,他都没管她,任由她被苏沐沐拉出去挡在身前,还被刺客包围,她失去方向感在地上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却没给她任何回应。
连一声答应的话都没有!
这才是皇甫焱晧!冷血无情到了极致!
“美人,你这般主动才是本太子喜欢的!”百里惑邪邪一笑,轻轻将馥香放到地上。
馥香双脚才刚刚着地,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将她拉进了怀中。小巧的鼻梁狠狠地撞在皇甫焱晧健硕的胸膛上,鼻子一酸,险些有泪落下。
蓦然,馥香下巴被冰润的手指挑起,逼迫她视线看向他。
“你还真是命大,那么多刺客手下都能逃了,看来,留你在身边让你克住我的八字箴言。果真是明智之举!从今往后,你都留在王府里面,一步,也休想踏出王府!”
皇甫焱晧冷然开口,语气很轻,却带着冷若寒潭的感觉,馥香下巴被他抬起,感受他冰冷的气息丝缕扑打在面颊,眼底,却是完全是放空的状态!她已经学不会给予任何人任何回应了,从初晗和欧阳凝香一同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她心底,已经彻底的被掏空了。
——
不远处,两抹身影静静地伫立在暗处看着此时一幕。
直到皇甫焱晧将馥香狠狠地扔进马车,那两抹身影才转而朝身后树林深处走去。
这两道身影正是苏沐沐跟她的贴身宫女喜儿。
“公主,没想到百里惑如此看重古初雪,还口口声声的说她是未来太子妃,这不摆明了是不给公主面子吗?”喜儿一脸不忿,眼底尽是不屑。
苏沐沐冷哼了一声,眼波流转,却是摆出一副高贵从容的神情,“那些刺客都撤退了吗?”
“回公主,刺客被捉的全都自裁了,其他的也都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破绽。”喜儿谨慎开口,但见苏沐沐轻扭腰肢依靠在一颗垂柳下,染了火红豆蔻的手指狠狠地捻断一根柳枝。
今晚这出戏,正是苏沐沐一手策划!
南唐那边,她父皇逼她选择百里惑,说百里惑才是北唐正宗皇子,又有皇后家做靠山!可她哪里看得上一文不名的百里惑呢?
在她眼中,一直都将皇甫焱晧当做婚配的对象的!可是皇甫焱晧却是正眼都不瞧她一眼。想她苏沐沐在南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什么没有?南唐那些世家公子见了她,无不垂涎三尺讨好巴结。
皇甫焱晧对她越是冷淡,她越要征服他。
只是父皇要她务必在今晚选择百里惑,所以她就故意制造了一起刺杀,利用北唐民间反皇族的歃血盟,由她将他们混在她的迎亲队伍之中带入皇宫,既让古初晗见到了自己的亲妹妹,也可以顺利拖延上十天半个月。
想来,因为这场刺杀,北唐肯定会全城宵禁最少一个月了!
她就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让皇甫焱晧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为她心动。
“公主,其实百里惑也不差啊!虽然看起来病怏怏的,但也是光彩夺目的美男子一个啊!”喜儿见苏沐沐不说话,于是讨好的开口。
苏沐沐耻笑一声,不屑道,“百里惑跟南唐那些附庸风雅的男人有什么区别?我最看不惯南唐那些自命不凡,还喜欢拈花作画的娘娘腔了!哪里像北唐的男子,威武不凡,器宇轩昂!本公主要成亲,就只能是皇甫焱晧这样的铮铮男儿!”
苏沐沐说完,眼底闪过一丝痴迷的光芒,旋即轻扭着腰身,绣履踩过斑驳树影,志得意满的返回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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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风流债
()馥香跟换皇甫焱晧回到王府后,这一次,等待她的,既没有惩罚,也没有责问,她被皇甫焱晧扔进了后院,再次不闻不问。
皇甫焱晧也不问她都在朝阳宫偏殿经历了什么,就好像她根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可追月等护卫却是看出主子那晚对待姑娘态度的转变。主子八年未曾动过自己最贴身的影子暗卫,这一次,却是悉数出动!实属罕见!
而主子这三天的脾气,也让众人捉摸不定。
燃着幽幽檀香的书房内,追月小心翼翼的奉上热茶,转身之际,却听到皇甫焱晧随意开口,“阿雪。”
虽是冷淡的语气,却蕴藏不易察觉的柔情。
追月别扭的咽了口唾沫,“主子,是我。”
剑眉微微蹙起,眼底一闪而过不易察觉的萧寒。
“怎么是你?”
“主子,姑娘被您关在后院呢!已经三天了。”追月说完,见皇甫焱晧面容捉摸不定,于是小心退下。
皇甫焱晧抬手拿起香茗,却又重重的放下白玉杯子。墨瞳盯着那琥珀色的香茗看了一会,总觉得追月泡出来的茶与她笨手笨脚泡出来的茶味道不一样。
蓦然起身,宽大衣袖扫过冰冷的酸枝木书桌,修长冰润的手指轻轻敲击雕花窗棂,完美到让人窒息的手指,被月光笼罩,如同玛瑙的幽泽光芒。
旋即,他转身离开书房,玄色袍角划出瑰丽的弧度,迅速朝后院走去。
人才刚刚走出书房,就见追月快速来报。
“主子,南唐公主来了。说是提前恭贺主子生辰。”
“生辰?你让红菱接待她吧!”皇甫焱晧微眯着寒瞳冷淡开口,眼底浮现一丝冷嘲寒芒。刺得追月身子一个激灵。
主子这招太狠了吧!
红菱对苏沐沐——那不摆明了让其中一方不好看吗?
追月还不等思想纠结完毕,就见皇甫焱晧玄色袍角迅速翻卷在夜色之中,朝后院方向走去。
后院八角凉亭内,馥香抱着胳膊静静地坐在石桌上。
她初去古家的时候,晚上因为怕黑,经常是一个人坐在院中的石桌上,那时候还小,坐在桌子上并不觉得不妥,而这个后院,除了小安,便没有其他人了。
小安已经睡了,她才敢偷偷起来,跑到院子里发呆。
皇甫焱晧来的时候,脚步声虽是极其清浅的,但馥香此时眼睛看不到,耳力过人,她慵懒一笑,无所谓的开口道,
“小安,你去睡吧,不用管我了。我一会就回房了。”
说完,她低头看着未知的方向,听不到小安离开的脚步,不觉无奈的叹息道,“那好,你留下来陪我说话吧。”
馥香摸索着坐到了桌子边上,两条腿悬空,手臂撑着桌面,身子往后仰起,清眸看向天空,姣白月光挥洒下来,柔柔照在她清凉的眸子,似乎是她的瞳仁给月光注入了光泽,才让月色如此阑珊皎洁。
“小安,我想主子了——虽然他很讨厌见我,无论我做多少事情,他都不屑一顾,但我还是想他。不知道我不在他身边的时候,若他寒毒发作,追月会不会用我那种方法给他减轻痛苦呢?还有,值夜的时候,追风知不知道要将他头顶那盏琉璃宫灯调整下角度,既不会刺到他的眼睛,还不能挡住了灯光。
主子太辛苦了,每晚都到很晚,灯光调整不好的话,对眼睛不好的。还有第一遍洗茶得水要数二十五下才能换掉。”
馥香一个人自言自语,白色衣摆在晚风中微微浮动,清丽五官隐了一层淡淡的慵懒随意。
皇甫焱晧站在她身前不远的地方定定的看着,一贯寒凉冷漠的眸子,此时,蓦然涌动丝丝暗潮。
馥香摸索着走下石桌,却是忘记了身前的台阶,低呼一声,娇小身躯直直的朝地面栽去。
“啊!”
蓦然,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扶住了她即将摔向地面的身躯,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身一个起落,已经回到了刚才的石桌上。
“主子——是你?”馥香抬手轻柔触摸皇甫焱晧胸前衣料,大眼睛无辜的眨了眨,眼底浮现一层水汽,薄薄的看不真切。
“没想到你到了哪里都能自娱自乐?看来这个后院很适合你!”皇甫焱晧冷淡开口,是一贯冷酷无情的感觉。
馥香身子瑟缩一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袖子。
“主子,你来看我?”她眼神期待的看向皇甫焱晧,见他不说话,轻轻晃了晃他的衣袖,提醒他自己的存在。
皇甫焱晧眸色微微颤动一下,绝代面容隐了一丝不该属于他的柔和。
“主子,你别生我的气了!让我留在你书房吧!我不想呆在这里——求求你了——主子——”馥香轻柔晃动他的衣袖,清丽五官带着三分祈求七分倔强,让皇甫焱晧此时,无法移开视线的感觉。
她这样子窝在他怀中,来回拽着他的袖子,怎么看都像是在对他撒娇。
皇甫焱晧嘴角抽搐一下,狠狠地抽出自己的袖子。
“你还用求我吗?那么多刺客都杀不了你!最后还有百里惑抱你!我还以为你这几天会向我提出离开呢?”皇甫焱晧声音淡淡的,偏偏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威仪,若不是馥香已经习惯了他这般冷酷无情的感觉,恐怕现在定是会不知所措。
“其实主子神通广大,肯定早就知道刺客的事情跟我——四哥有关系,百里惑能找到我,是因为他毕竟住在皇宫内,比主子熟悉宫内布局。主子,不管如何,我都不会离开这里——你让我留在书房吧——我不想呆在这里——主子,好不好?”
馥香又开始撒娇,其实她的撒娇怎么看都带着纯粹自然的感觉,完全没有任何娇柔做作。
皇甫焱晧狠狠地瞪着她,这一眼犀利寒彻,馥香该庆幸,自己这时候看不到。
“你想回到书房,就先解决你的风流债!”
皇甫焱晧说完,提着馥香将她从石桌上提下来,直接扔到了院子里。
“啊!”馥香低呼一声,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皇甫焱晧离去的脚步声。
她垂下的眸子隐了一层异样光芒,原来脸上的无辜悉数不见,换上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沉静神情。
刚才,从皇甫焱晧踏入这个院子开始,她便已经感觉到,来人不是小安,而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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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投怀送抱
()馥香被皇甫焱晧扔到地上后,爬起来就朝他离开的方向追去。
冷不丁撞在身前一具温暖清瘦的身躯上。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真让本太子吃不消啊。不妄本太子带着聘礼亲自前来这一趟!看来,本太子跟美人是心有灵犀啊——”
一声温润优雅的声音缓缓响起,馥香无措的后退了一步,身子再次跌入一具冰冷健硕的身躯内。
“主子,我——”馥香回头看向抱着她的皇甫焱晧,不明白百里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皇甫焱晧将馥香拥在怀中,寒瞳深处,波澜不惊。眉眼飞扬一抹冷酷弧度,淡淡的扫了百里惑一眼。
百里惑则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优雅打开折扇,周身透着温润如玉的气质,偏偏那眉眼,噙着一抹邪邪的笑意,高雅之中时不时流露出一丝痞气。
“皇甫焱晧,本太子答应过美人会迎娶她做太子妃。聘礼都带来了,只不过你王府的看门狗不让进,本太子只好翻墙了!”百里惑说完,随后赶到的追月脸色一黑,看到皇甫焱晧没有任何指示,只能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馥香瞪大了眼睛朝着百里惑的方向看去。
这个纨绔却又深不可测的太子究竟要玩到什么时候?难道真的带聘礼来了?
“太子殿下——我——”
“你去书房!”不等馥香说完后,皇甫焱晧从容的打断她,清冽声音不带任何情感波动,冰冷如潭。
馥香轻咬着唇瓣,正要转身,却听到百里惑不满的声音邪邪响起,“皇甫焱晧,你这是作何?我娶的可是美人!你让美人走了,难不成你是以美人家中长辈的名义来跟本太子谈聘礼吗?”
百里惑说完,温和一笑,折扇一合,伸开手臂拦住馥香去路。馥香唇角抽搐一下,皇甫焱晧是她的长辈?百里惑这不是拐着弯的骂皇甫焱晧老妈?
“美人,先别走,本太子有话要说。”百里惑上前一步,在皇甫焱晧冷冽寒彻的眸子中优雅开口,
“美人还记得上次在京郊桃林的刺杀吗?就是害的美人眼睛瞎了的那次?还有,几天前朝阳宫的刺杀——这种种危机,都险些让本太子再也看不到美人的一颦一笑,所以,本太子已经奏请父皇,迎娶美人为太子妃,让美人可以永远伴在本太子身边,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百里惑说完,身子一侧,竟然就势靠在馥香身上,明明是无赖的作风,可他做出来,却总是给人从容优雅的感觉。
“美人,本太子病发,让我靠一靠——乖,别动——”百里惑说完,脸色由原先的苍白,变得近乎于透明的白。
他身躯无力的靠在馥香身上,一只手搭在她肩上,气息逐渐变得缓慢,渐渐地,好像都听不到他的气息一般。
馥香身子僵直的站在那里,感觉皇甫焱晧就在身侧,此时他不动,她也站着不动。
刚才在院子里,她明知来人是他不是小安,却还在极力扮演好讨好他奉迎他的角色,此时此刻,她还在扮演昔日那个那个无措无辜,随时等待他赶来营救的古初雪。
“主子,我——”馥香幽然开口,大大的眼睛忽闪着,小手刚刚抬起,就被百里惑温暖的掌心握住。
“美人——只有你能让本太子在这时候舒服,以后啊,你我成亲了,不光是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其他时候时刻都能这样抱着你,真的很好。”
说完,他手指还故意在馥香手背上揉捏了几下。
馥香咬着牙,见他能动了,急忙推开他,小脸已经染了两抹绯红。
“太子殿下,初雪不会离开这里的,一步也不会!”
她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娇躯一步步朝身侧冰冷气息的发散地靠过去。百里惑见此,并不恼火,勾唇一笑,缓缓打开手中折扇。从容道,
“美人,本太子知道这样会让你害怕,毕竟太子妃这个头衔的确有些大。不过没关系,本太子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一个月后,本太子可就来怀抱美人继而洞房花烛夜了!”说完,他邪邪一笑,那最后一句话的暗示让馥香小脸更添绯红。
而一旁的皇甫焱晧,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清幽如竹的身影伫立在院中,没有任何回应。
直到百里惑离开,馥香才听到身侧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连忙扯住了皇甫焱晧的衣袖,“主子,我这就去书房。”她还记得皇甫焱晧刚才说的,让她去书房等着。
只是,莫名的,她竟好像是听到了皇甫焱晧低沉的笑声,虽然很轻很浅,却是带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包裹其中。
“我的王府——何时这么热闹过?”皇甫焱晧说完,猛然打横将馥香抱在怀中,转身朝寝宫而去。
馥香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而过,整个人好像飞起来了一样。
皇甫焱晧玄色锦袍在夜色中划出一抹完美的弧度,紧随其后,是一抹紧身黑色夜行衣装扮的黑影,随他一起进入寝宫。
皇甫焱晧挥手让身侧暗卫悉数退下,偌大的寝宫,只有他跟馥香,再就是这黑影的存在。
“刚才苏沐沐出现那一刻,我就想通了,原来,刺客能那般大张旗鼓的混入皇宫,竟是跟南唐那个不自量力的公主合作!她不想嫁给百里惑,于是就跟歃血盟合作制造刺杀,让你——可以见到她,是吗?”
皇甫焱晧说着,猛然将馥香推到身前。
馥香懵然不知所措,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王爷既然知道,那就请不要为难小妹。”儒雅沉稳的声音,带着沙哑的磁性,一瞬侵入馥香四肢百骸,让她的身体仿佛钉在原地一般,一动不动。
馥香站在两个男人中间,清亮的眸子在此刻蒙了一层水汽,雾蒙蒙的,所有情绪都隐藏至深,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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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情愫暗涌
()古初晗走上前,轻轻揽住馥香肩头,一声轻叹在她耳边轻柔响起。
“小妹,别怪我那天丢下你,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谁让你来的?你不知道这里有多少百里千仓的探子吗?如果被他们知道你还活着,你知道后果吗?”馥香沉寂了片刻,突然爆发。也不管皇甫焱晧在场,她还以为经过上次的见面,她会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初晗。
再次见到他,心中依然不是滋味。
他叫她小妹,对她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也完全是昔日初晗对古初雪的态度,她再也不会有机会从初晗身上感受到他昔日对自己的柔情似水了!
那一切都过去了,永远的过去了!
“小妹——别这样,我知道你担心四哥,四哥今日前来是来提醒你,远离百里惑!不要再跟他走近一步!”古初晗说完,皇甫焱晧眸色闪烁一下,从容地坐在身后太师椅,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这一对兄妹。
他总觉得古初雪跟古初晗之间的感觉有些别扭,究竟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出来!
“我不用你提醒我!我愿意跟谁走近就跟谁走近!你还不是没告诉我一声,就跟欧阳凝香认识了那么久?你凭什么来管我!”馥香狠狠地推开他,一想到他跟欧阳凝香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再想到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事实。心底某处,就撕裂一般的痛着。
皇甫焱晧看着此时任性的馥香,记得她也如此对自己质问过一次,那次是她被他亲自动手打了,不过却不是此时这般感觉,总觉得,她对古初晗的态度,像是对在意至深的恋人那般。
古初晗听到馥香如此说,眉头一皱,轻柔的扳过她肩膀,“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是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不管你谁管你?只是百里惑那个人深不可测,你一定不要跟他走的太近。你若不喜欢凝香,我以后少跟她接触就是。”
古初晗此时根本不知道,馥香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馥香再次挣开他的手臂,冷冷开口,“不是我不喜欢她,而是馥香不喜欢!”她这句话几乎是喊了出来。
就差一点,她就要告诉初晗,她是馥香,不是古初雪!不是他的亲妹妹,而是曾经为他死的馥香!
蓦然,馥香这个名字让古初晗的身子牢牢地定在原地,他眼底划过悲凉沧桑的神色,清瘦的身躯微微一怔,旋即,默默地转过身去。
“你替馥香不平,是吗?”低沉的声音,难掩沧冷落寞。
馥香低下头,在心底低语,是替我自己不平!
“小妹,我认识凝香是在馥香之前,但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凝香提到的那个孩子是我收养的,而凝香是歃血盟的人,她救我一方面是因为歃血盟对古家冤案的利用,想借我将来出山对付百里千仓,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与她认识多年,又跟馥香青梅竹马。但我没有背叛馥香,我与凝香夫妻相称只为掩人耳目!
在我心底,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馥香的地位!”古初晗说完,一步步朝门口走去。
他越来越没有勇气面对馥香这个名字,面对一次,就感觉一颗心沧桑了好几岁,每每夜晚梦到馥香,她总会告诉他,初晗,我还活着,我就在你身边,一刻也没离开过。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馥香在他怀中断气,是他亲手掩埋的她,她怎么还活着?
他思念过度,才会总在梦中回到馥香还活着时候的一切。
蓦然,身后响起咚咚咚的凌乱脚步声,馥香不顾一切的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跑去,还不等他走出房间,她娇小的身躯已经撞进他怀抱。
“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不要走!不要再丢下我了——不要走——呜呜——”馥香紧紧地抱着古初晗,面颊埋在他的胸前,贪恋的听着他的心跳声,虽然看不到,却能如此真切的感觉他的存在。
为什么要让她的眼睛看不到?为什么不让她看到初晗?
百里惑的药?对!她还有百里惑的药!只要吃了百里惑的药,她就能看到初晗了!她不要一直瞎着看不到初晗!
“小妹——别这样——”
初晗被馥香有些吓到了,自己以前那个懦弱胆小,几乎从不出门的小妹,这些日子的转变是怎么回事?
“别叫我小妹——初晗——我——”馥香欲言又止,最后索性将面颊深深地埋在他胸前,只是抱着他,什么也不说。
一旁,皇甫焱晧的神情由最初的冷漠寒凉,渐渐地起了变化。看着馥香紧紧地抱着另一个男人,他明知那个男人是她的亲哥哥,却从心底感觉烦闷起来,只觉得这一幕甚是刺眼。
砰的一声,他重重放下手中茶杯,动作之大,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对劲。
他一向最能控制的便是自己的情绪,这会是怎么了?
古初晗好不容易才哄住了馥香,不让她继续哭泣,他低头看着馥香大眼睛忽闪着,欲言又止的样子,隐隐的,透过她,好像看到了另一抹身影。
“小妹,别这样,我还有话对皇甫焱晧说。”初晗轻拍馥香后背,转而看向脸色冷如寒霜的皇甫焱晧。
“王爷,我很感谢你当初救了小妹一命。我也不想对你隐瞒,我现在是歃血盟的人!歃血盟是北唐民间反皇族的组织,想必王爷也早有耳闻!但歃血盟内狼子野心之人大有人在,我不想成为歃血盟和百里千仓争权夺利的棋子。现在,我还没有能力带走初雪,就恳请王爷照顾好她,让我可以后顾无忧的准备好一切,继而带小妹离开!”
古初晗说完,馥香身子一颤。
歃血盟?如果凝香也是歃血盟的人,那欧阳山庄又跟歃血盟什么关系?
皇甫焱晧墨瞳冷淡地扫过古初晗,面无表情的开口,“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你现在这样的身份,难道能光明正大的走出去吗?”
皇甫焱晧深谙的眸子淡淡地看向馥香,却见她眼神自始至终都停留在古初晗那里,哪怕她现在看不到,视线也是舍不得离开他一分。皇甫焱晧心底,蓦然一紧,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握紧。
初晗此时却是从容开口,“王爷,我的身份是什么无所谓!要看王爷要的是什么了!王爷一直想知道皇宫内是谁家跟南唐暗中勾结,继而陷害古家,给古家扣了顶通敌叛国的帽子!我用这个秘密交换小妹的安危!”
古初晗说完,皇甫焱晧脸色微微一变,一抹高深莫测的眼神在眼底缓缓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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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主子也不会
()“北唐一直有朝臣跟南唐合作,上次京郊桃林刺杀,也是有人暗中通风报信告诉了南唐的探子,本想要一举将王爷和百里惑消灭,却还是棋差一招!”
古初晗说完,墨瞳看向馥香,蓦然撞上她的双瞳,见她抬手在身前挥舞想要找寻他,不觉抬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馥香就势翻手握住他的手,这个细微的动作,熟悉不过了,让古初晗身躯一震。
为何,总会透过初雪,看到馥香?
古初晗几乎是逃避的快速抽回自己的手,转而看向皇甫焱晧,“王爷,北唐大臣跟南唐合作的正是——”
古初晗说到这里,突然捂住了馥香耳朵,因为他又压低了声音,馥香没听到他后面说的什么。
当古初晗的手拿开的时候,他跟皇甫焱晧之间的商谈似乎已经结束。
“小妹,四哥不想你卷入太多秘密之中。所以有些话你不能听到。记住,乖乖地留在这里,等四哥来看你。”古初晗拿开自己的手,一瞬消失的温暖让馥香心中失落叠加。
她轻咬着唇瓣,低下头去,不答应也不拒绝。心中,舍不得初晗就此离开。
“好了,别这样孩子气了,四哥还会来看你的——”
“我会想你的——”不等古初晗说完,馥香迅速扑入他怀中,手臂紧紧地缠着他腰身,小脸埋在他的胸前,贪恋的听着他的心跳声。大大的眼睛忽闪着,脸上尽是不舍和爱恋。
“小妹,别这样。”古初晗想推开馥香,奈何馥香仍是执拗的抱着他,像是一个害怕丢失自己宝贵玩具的孩子。
一旁,皇甫焱晧从容起身,眼底却叠加从未有过的阴霾气息。
“追月,送她去书房。”
皇甫焱晧冷冷开口,门外追月闪身进来,拉着馥香就要离开。
馥香猛然回过神来,刚才因为听到初晗的解释,一激动,竟是忘了皇甫焱晧也在场。她当场窘迫的红了脸,小手无措的搅着衣襟,亦步亦趋的被追月带了出去。
“四哥,你要常来看我。”她看向初晗的方向开口,这一声四哥说的多么不甘心。
古初晗微微一怔,馥香此时回眸期待的神情,蓦然,让他再次透过这张面容看到了馥香。
皇甫焱晧冷眸扫过古初晗和馥香,深谙的眸子闪烁一下,夹杂一丝烦恼怒气。
——
初晗回到歃血盟隐藏在京郊的总部,春风楼。
欧阳凝香一见他回去,便迅速应了上去,见他神情疲惫不堪,不觉关切的开口,
“在王府不顺利吗?是不是初雪又惹你不开心吗?”凝香一边说着,一边小心观察古初晗表情。
古初晗摇摇头,神情有一瞬恍惚,“我总觉得小妹的神情像一个人——”他喃喃低语,温润柔和的五官在此刻染了悲凉霜华。
欧阳凝香一看便知道他又在想念馥香,当即哭了出来,“我比她早认识你,比她更加了解你,更加能够帮助你。得知你们在一起,我一直都在暗处默默守候你,没想到——我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到头来,竟还是不如一个死人吗?”
欧阳凝香哭哭啼啼的说着,脸上委屈不已。
她泪眼婆娑的看向古初晗,这个男人本就是她先看上的,就应该是她的!是欧阳馥香从她手上抢走的!
古初晗回过神来,淡淡的看了凝香一眼,她的心思他懂,只是他心中,再也装不下其他。
馥香的死,对他的打击是致命的。他永远不会忘记,馥香的体温在他怀中一点一点消失的绝殇痛苦。那种感觉,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古初晗在欧阳凝香祈求的眼神中,淡淡开口,“我总觉得,馥香没有死。”
欧阳凝香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她抬手颤抖的指着古初晗,“不可能!”
这一刻,空气都仿佛凝结了。古初晗温润俊逸的五官,隐藏着无法释怀的悲凉沧桑,而欧阳凝香却是红着眼睛,凄厉的看着他。
“就算她活了,你忘了齐儿吗?他是谁的孩子,你最清楚!”
欧阳凝香说着,转身哭哭啼啼的跑了出去,留下古初晗一个人站在偌大的房间内发呆。
孩子——齐儿——
他该清楚吗?那一夜,他根本没有任何记忆!
馥香,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已经离开我了,却在看到小妹后,眼前浮现的总是你昔日的一颦一笑。馥香,你在怪我吗?对你隐瞒了凝香的事情?
馥香,傻女孩——为什么要为我挡那一刀,我根本不值得你那么做——
——
南抚王府星辰阁
馥香这几天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地,脸上时常挂着会心清澈的微笑,每天都笑着面对一切,偶尔也跟追月或追风开个玩笑,逗得追月明明不敢笑,只能憋着,拼命地抖动肩膀减缓不能笑的压力。
而馥香却是心情很好的面对一切。
皇甫焱晧也察觉到她这番变化,一张脸,却比之前更冷三分。
隐隐觉得,她的变化都是因为古初晗,想起她死死抱着古初晗,还将面容埋在他胸前的举动,皇甫焱晧心中便莫名烦躁。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又是馥香值夜。她摸索着进了房间,换上檀香,沏上茶水,然后走到他桌边研磨,所有动作沉稳有序,哪里还有昔日手忙脚乱的样子,皇甫焱晧听不到书房内响起乒乒乓乓的撞击声,反而有些不适应。
他抬头,冷眼瞥了馥香一眼,她正站在他身侧,安静的低垂着螓首,大眼睛微微弯起,一抹笑意在唇边悠然浮现。
那笑容纯粹清冽,在她生动精致的五官映衬下,更显绝美动人。
冷不丁的,他沉声开口,“刚才在外面你跟追月说了什么?他就好像抽风了一样?”
他说完,墨瞳深深地凝视馥香,见她一愣,旋即唇角弧度上扬,露出洁白好看的牙齿。记忆中,似乎从未见过她有这般笑容。
“刚才我路过马房的时候,追月说他对马房的马儿了如指掌,只要马儿打个喷嚏,他闭着眼都知道是哪匹马。我就想考考他,结果他输了。”馥香轻描淡写的带过,唇边的笑意更浓了。
“奥?追月会输给你?”皇甫焱晧挑眉,来了兴趣,放下毛笔,一挥手,直接将她拉进怀中摁在了腿上。
“主子,你——”馥香一惊,小脸顿时染了两抹绯红。
“快说,你考追月的是什么?”皇甫焱晧扳过她下巴,周身散发出冷峻枭野的气场。
馥香嗫嚅着开口,“我问他,一匹马,头朝南,尾巴朝北,如果他左转一圈半,右转三圈半,然后再左转两圈半,那它的尾巴尖朝哪儿?”
馥香说完,大眼睛眨了眨,半天没听到皇甫焱晧的回应。
她不觉试探的开口,“主子,难道你也不知道?”
她话音落下,皇甫焱晧唇角抽搐了一下,心底动了将馥香扔在地上的冲动。隐约觉得,这答案绝对不是简单的东南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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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心中秘密
()皇甫焱晧揽在馥香腰身的手臂蓦然收紧,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他自然不会跟追月一样,掐着手指头算圈数然后计算方向。
馥香半天听不到他的回应,清眸闪烁几下,突然,一抹发自内心的纯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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