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大明残云

大明残云第39部分阅读

    什么麻烦。常言道,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

    结果巡捕房捕快马上赶了过来,活捉了这位泼皮头儿,把他五花大绑的押往了巡捕房,可这位被抢的妇人还不愿意去作证,她认识这泼皮头儿,担心以后会被他报复,而且她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反正她的银票拿回来了,最后还是在捕快们的恐吓之下,被迫而去的。

    在巡捕房,黄真巡捕官简单的审讯了下,就要二人画押,完事后,泼皮头儿被押到了巡捕房的门口,生生的被绑在一条春凳上,此时,围观的民众人山人海了。

    两位魁梧的捕快,在黄真的一声令下,抡起军棍就砸了下去,整整三十军棍,打在了这泼皮头儿的同一条腿上,中间打断了两根军棍,也把这条腿给彻底打残了,整个过程,这泼皮头儿仅喊叫了一声就昏了过去。

    打完后,捕快松开了绳子,把这泼皮头儿丢在了巡捕房门口,而黄真,仅仅是说了几句话,不知是说与这位泼皮头儿呢,还是说与周围围观民众听的。

    “你下次在抢东西前,可得想清楚点了,究竟值不值,下次再给老子碰到,老子就废了你另一条腿!”

    而这位泼皮头儿,当晚就死在了巡捕房门前,连尸首都没人敢来收,围观的民众都只敢远远的观望,而不敢上前。至于那位妇人,黄真更是当场奖赏了她一两银子的银票,并召榜寻找那位“报信”之人,同样将予以奖赏。

    乱世用重典!这是段鹏的一贯做法,腾冲卫城的巡捕房早就执行此种法子了。民众对有些事,可能暂时未必明白,你需要的是,可以给他们一个“环境”,让他们逐步去明白这事。

    翌日早上,段鹏经过了一夜的苦读,终于马马虎虎的拿了下来,他早早的与王新社等人一道,去了蛮莫府学。

    令他奇怪的是,虽然府学的大门还没开,一些学子们都拥挤在门口,但还是有些学子开始有意识的站在了别人的身后,段鹏等人到后,不由分说,也站在了这些人小学子的身后,这样,前面拥挤的人,也就慢慢的都排开了。

    没有规矩,确实不成方圆。但更重要的是,什么样的树,结什么样的果!上梁出了问题,下面更会一塌糊涂的,由不得别人。

    至于段鹏的“科考”则较为轻松,依然是在先前的那间屋子,他轻松的完成了背诵,并鼓励了下学子,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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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军事方面,腾冲卫军近一万二千人早已严阵以待,分部署在各城墙之上,而炮营的火炮,分散在了四座城门附近,将防范敌军的突袭。明军方面进行了分工,段鹏,孙瑞杰,刀拔和赵斌,守南面,这也是面临缅军最多的一处,之前转运军需的这座城门;段兴,钱文浩,秦武,将镇守北门,这是拿隆部所在的城门;段天宇,毛添福,萧然与炮营的一位唤作邵元龄的把总;方文,王新荣,马六,负责东门,这是靠近明境,也是山多,丛林多的一面。

    自拿隆所率缅军驻扎在蛮莫城外围后不久,太公城和贡章的缅军也集结完毕,但奇怪的是缅王他隆却并未及时下达战令。此时在他的王宫里,英咭利东印度公司驻缅甸贸易站里的高层,正在轮番的向他隆建议着,这是段鹏之前设下的一枚棋子,那位长驻铁壁关的英咭利人约翰,急速返回阿瓦,就是段鹏和段兴二人与他交谈了一夜结果,在段鹏看来,以一卫之军力去全力抗衡整个缅军,这是不明智之举的。

    故此,他把攻打蛮莫分成了三个阶段。其一,掠夺式,即现在已经完成了的,把蛮莫城里及孟拱和密支那的珠宝洗劫一空;其二,与缅军相持阶段,而在这时刻,要派遣人员,在缅王的背后拉住他,谨防他以整个缅军出击蛮莫;其三,如果前面的事情无法完成,那他将采取与铁壁关方面的军力,合击缅军一部,以作撤离。

    而在与约翰交谈中,段鹏连续抛出了两个诱饵。第一个是,无论这场战事结果如何,腾冲卫军都将以真金白银的方式,以六两银子一支的方式,向英咭利购置六万支鸟铳,但这个前提是,英咭利不得向缅军出售远程火炮,让他们来攻打蛮莫;第二个是,假如英咭利人能拉扯住缅军,在两年内不进攻蛮莫的话,段鹏将把摆钟的专利赠送给英咭利人,此时的英咭利人已经意识到了,摆钟在航海方面的优势。

    对于段鹏的这两个诱饵,其也是无奈之举,守城最大的威胁就是重火炮的攻击,类似于明军的那种“红夷大炮”,这是无法应对的。至于“两年内不进攻蛮莫”,这是段鹏在以时间换取空间了,他需要尽快的让自己壮大起来,以应对今后的危局。但同时,他也很清楚他隆的处境,土地的丢失,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无法向自己的子民交待的,但这种“拖”的前提是,能狠狠的“打疼”他一下,这样他才会考虑这些建议的。

    如何去劝解缅王他隆,段鹏教给约翰的法子是,除了他们生意上的往来压制外,目前大明正处于内忧外患之机,鞑子已攻下松山,京城的大门已被打开;而内有李自成,张献忠等流寇的作乱,也许两年后形势就变了,如果他隆强行要发动战事的话,至少云南方面是不会坐视不管的,甚至段鹏还直接告诉了约翰,锦衣卫杨镇宇正在率兵增援铁壁关。

    第二百一十章十月围城

    崇帧十五年(1642年)十月,在经过多日的磋商后,增援的缅军加上拿隆的所属,共近七万大军,还是团团围住了蛮莫城池,但他们并不急于攻城,而是在商议着如何以一种更节省的办法来解决战事。

    而此时刀岩,恭猛所率的五千陇川宣抚司土兵早已抵达了铁壁关,协助先前返回关隘的陈超部,共同扼守关隘,如此一来,关隘整个的军力人数已达近万人。至于杨家兄弟所招募到的一万募兵,才刚刚到达了腾冲卫城,奇怪的是,这部分人马并没有直接赶往铁壁关,而是在城外就地驻扎了下来,出城迎接他们的是腾冲卫经历司的钱文理经历,及陈超部的李啸尘把总。

    攻城与围城,在大刀长矛年代,对攻防的双方来说,都是件不容易的事。

    于守城一方,假使地势险要,筹划缜密的话,以寡击众也是有可能的。城墙是守方最有效的防御,孙子兵法就有一段关于攻城过程,即丧失攻击军兵力三成,城池仍未被攻下的记述。城墙如果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克服,那么城墙就相当于攻击军三成的实力。原因就在于城墙阻隔攻击军,迫使攻击军不是要翻越城墙,就是要从城门进入。攻击军若欲打破城门,不论是使用冲击,或是使用兵器砍击,势必要靠近城门,那么在城墙上的守军不但可以逸待劳,居高临下的优势,使用弓箭练靶,令攻击军要接近城门,就必须付出代价。

    其次是爬越城墙,不管使用云梯还是使用绳索,守城军可以轻松因应,利用丢掷石块、木头等,致使攻军很难顺利登楼。就算是费尽千辛万苦爬上,变成肉靶的目标也很明显,守城军也能很容易反击。在攻城军无法彻底破坏城墙的前提下,攻城军挑战守城军时,城墙的障碍可以抵消军队人数的优劣。

    再来是围城,一但攻击无法立刻占领城池,那么就要形成包围作战。城内如有积粮作倚靠,攻守双方开始比粮草的消耗,若是围城的攻击军带的粮食不多,当粮食吃完,就不得不撤退。后来的孔明屡次北伐,均是因为粮尽而退兵,这点粮草的消耗也是不容忽视。当然如果守城军的粮草不够用时,情况就相反。像曹操水淹下邳城,就是利用守城兵卒饥饿来收服武力高强的吕布。

    根据《三国志》魏书的记载,建安十三年,孙权率领十万人攻围合淝城,时间超过一个月,还不能攻下,周瑜围攻南郡也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勉强攻下,正是因为攻城与围城不容易的关系。另外还有孙策围城庐江,二年后始攻破,皆是旷日费时的「最下攻城」。太和二年十二月,诸葛亮率领大军数万人,围攻陈仓城,陈仓守将郝昭兵力才一千余人,而且魏国的救兵又不能及时赶到的前提下,可谓孤军困斗。然而蜀军在孔明的率领之下,日夜进攻二十多天,以十几倍的兵力优势,居然无法攻下陈仓小城。

    而对于自身的不足,段鹏是做了些提前量的活计。首先是军力的问题,以区区仅万多人,要抵御实力强大的缅军,恐有些勉为其难,故此,段鹏的思路在城中的百姓身上,城中汉人已达数万,假使能“笼络”好人心的话,将可以从中筛选出一支较多人马出来的,这也是段鹏自己刻意要亲自“主持”内政的缘故。其次是“驱民养军”,城中有近两成的缅军亲属,驱赶他们出城,除了能起“稳定”的作用外,更是能减少城内粮草的消耗,以便能支撑更多的时间,禁止他们离开时不准携带粮草,也正是基于此因。

    面对敌军远高于自己方的人数,段鹏则是调用多方人马,增加关隘军方面的将士数量,以来形成对缅军的压制,迫使其不得不分兵。而对于援军的“妙用”,这是段鹏在整个战局中事先埋下的一招“伏棋”,将实施对缅军致命打击的。

    三日后,缅军对蛮莫城进行了围城策略,具体说来,他们把人马分成了两个包围圈,第一道包围圈分两路人马,一路以太公城主力,辅之以部分贡章缅军主力,布置在城池南门附近,以切断守军在此主要突围方向;另一路则以拿隆的原蛮莫城缅军为首,增补部分贡章缅军的后备军力,对段兴,钱文浩,秦武,镇守的北门,进行钳制,防守军弃城而逃;而第二道包围圈,则以更松散的后备人马,以蛮莫城为中心方圆五里,纵深十里范围的封锁圈,禁止粮草,蔬菜,牛马等生活品运入封锁圈。

    待缅军完成了此项部署后,在次日的清晨,以南北两路人马,同时发动了第一次攻城。

    与拿隆的缅军不同,从太公城及贡章的缅军是跟随缅王他隆,经过了多次征暹罗的战事,在技战方面有着不俗的一面。进攻从一开始,就布阵与大量的步兵,手持短刃,长牌及云梯,以快速的队列向城门之处冲击,其后紧跟着鸟铳手与箭手,呈梯次的队形,而再后,为两队炮队,呈一字并开,也是快速的推进。

    蛮莫城南门城楼,当缅军一布阵,守候在此的段鹏就向身边的亲兵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通知韦胜!立刻开始熬制“金汁”!装填到“木桶”里!”

    金汁,即煮沸的粪便尿液,主要杀伤是高温黏性,除了可烫杀敌军外,且粪便肮脏,伤口多腐,从而引发溃烂难以医治,这也是城中修建了大量公共茅房的一个原因。但此种东西的攻杀,往往会附带有恶臭,并容易引发疾病,故而韦胜对城中的清洁极为看重,招募而来的女人,有很多是专门负责清扫的,连熬制,也是放在一僻静,靠近城外的地方,风向尽量转外。

    “是!”一位传递消息的旗兵旋即走了出去。

    “鹏哥,缅军的火炮不少,恐怕比我们还要多。”孙瑞杰手持望远镜,一动不动的说道。

    “缅军的意图很明显,城外地势开阔,他们是想快速的接近城门,用步兵攻城,而其后的人员是做掩护之用的。他们炮多,不怕与我们相持,只要能推进到火炮范围内,将会与我们对攻的。”段鹏谨慎的说道,他也担心约翰那里,假如英咭利人能源源不断地给缅军提供火炮的话,相持的格局肯定会变化的。

    随着缅军的步步紧逼,形势变得越来越紧张了。

    “召拔!给东门发消息,要他们过来五百弓箭手!瑞杰!炮营不要管缅军的步兵了,以摧毁他们的炮队为重!”段鹏开始严肃了起来。

    而守城的腾冲卫军,也都是历经了多次战事了的,面对缅军的蜂拥而上,并未显得惊恐之状。

    二百丈,一百五十丈。。。。。。

    “弓箭手!准备!放!”一位丛林山地营的千总开始发号施令了,这是段鹏战前下的命令,只要缅军一接近弓箭范围,立刻施射。

    “嗖嗖嗖!”第一轮的箭雨飞了出去,还未等箭落地,第二轮的箭,又开始发射了,中间只相隔五秒,这是经过了多次演练的结果,只要号令没有停止,这种“轮攻”的方式一直要进行到他们的箭壶空了。

    强军首先是严军!这是腾冲卫军的最基本“训兵”要求!

    面对腾冲卫军暴风骤雨般的飞箭,老练的太公城缅军也没有畏惧,作为“老兵油子”,他们很清楚退缩的结果,不如更快的抢攻,这样方能摆脱这种厄运,于是,在各“昭哈斯”(缅军领一伍者,为缅军最底军官)的鼓气之下,以更快的冲锋,奔向了城门四周之处。

    “轰轰轰!”城墙之上的火炮开火了,缅军的炮队已经进入了孙瑞杰炮营的范围,顿时,城垣之上开始笼罩着一层的烟雾。

    “快点!快点!”各炮手们相互鼓着劲。

    城楼之上,一位军士匆匆的跑进,大声喊叫着:“段大人!第一部金汁已到!”

    “立即通知辎重营,把这些“金汁”全抛出去!”段鹏急切的命令道。金汁的装放,如同之前在铁壁关的火油木桶一般,用木头箍制而成,在桶口做有一张开的口,再用包上厚布的木盖子敲紧,但木桶并不牢固,只是密封的严严实实,而发射用的器械,则是陈超亲自押送而来的“回回炮”。陈超是个明白人,他是借助于段鹏才能“起来”的。因此,无论他自身怎样的艰难,他都会优先满足于守城这边的,只要段鹏他们能存活下来,那他也就能“保住”的。

    “是!”来人火速转了出去。

    此时的缅军已经攻到了城墙之下,有些甚至搭起了云梯,攀登而上了。

    “鸟铳营!准备!”毛添福冷冷的训斥着,并挥动着手中的鸟铳营令旗,以便让周边的旗兵看见,只是,在连番的炮火当中,显得不是那么的清晰。

    “缅军攻城了!缅军攻城了!”开始有军士大声地嚷嚷着。

    “看准了再打!”一位哨官不失时机地喊叫着。

    第二百一十一章民不知有国

    瞬间而至的缅军,如同蝗虫一样密密麻麻的拥挤在了城墙之下,无数支云梯架了起来,身材矮小的缅军,如同猴子般的向上攀爬,尾随而至的鸟铳手和弓箭手,也开始向城墙之上还击,以图反制住明军的攻击。

    缅军鸟铳打出的弹丸,有些砸在城墙之上,发出“嘣嘣”的声音,再四处弹开;而箭矢,则在腾冲卫军头上乱窜。更为严重的是,缅军的这种“搏命”打法,促使蛮莫城南门炮营的将士出现了混乱,无法再能以过去的那种,五门炮精准的打掉敌军一门炮了,转而形成了一种混战的局势。

    双拳难敌四手!以多出数倍的进攻人数及宽阔的进攻路线,层层推进延伸,这也是缅军能横扫暹罗的看家本领。

    猛然间,只听得“当”的一声,一发缅军的炮弹丸砸中了南门城楼的一角,瓦砾哗啦的一下落在了段鹏的脚下。

    “少爷!”王新社抢身一步,站在了段鹏的身后,其余几个亲兵也跃起拦在了段鹏的周围。“少爷,你先下去吧。”王新社继续大声喊道。

    段鹏没有说话,他用手拨开了挡在他前面的两位亲兵,继续观察着前方,作为战场指挥,临阵脱逃可不是什么好事,那些依然在战斗中的将士们又会怎么去想呢?

    这时,“咚咚咚!”的声音开始在四处响起,缅军不少的炮弹倾泻在了城墙之上。

    而此时的腾冲卫军,尤其是段鹏最为倚重的炮营,也都开始出现大量伤亡了,这是段鹏的看家之兵,也是其赖以生存的“重器”,再这样下去,那些位于前冲位置的炮手们,将会遭到重创打击的。假如炮营全部损失了,那段鹏的军队也将沦为与缅军一样的状态,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于是,他开始大声命令道““通知孙瑞杰!把炮往后撤点,不要再置于前面了!”段鹏开始调整了。

    城垣已经正处在一阵浓烟之中,这种情形极为不利于守城军,他们的视线将大大受阻,而下面宽阔之地上的缅军,则只需要把火力攻至与城上之上即可。

    “缅军上城墙了!”有军士在吼叫道!

    “妈的!”毛添福怒吼了一句,端铳杀将了过来,冲着跃上城头的缅军,“扑”的这么一刺,铳口上的三棱刺,就稳稳的扎在了刚上诚头,站立不稳的缅军身上,向前的冲力导致被刺中的缅军向后一仰,掉下了城头,而毛添福则抽回了手中的铳,可他这么一靠近城头,“唰”的一下,一支利箭“穿”在了他的襆头上。

    “不要叫唤了!看准点!”毛添福接着大喊了一声,可他的声音刚喊出,就立刻消逝在了这喧杂的城墙之上,根本没几个人能听见,而他自己则引领着几名军官,不停的巡视着属于他自己的防线,及时填补因死伤而留下的空挡,再转调军士们过来,以图形成完整的防御阵型。

    而炮营的火炮,因为发炮次数过多,至最后也是无法再使用,迫不得已,孙瑞杰只能将南门城垣上的炮营将士,改成了投掷大“炮仗”,以减缓正面缅军的冲击。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驻守在北门城垣的将士身上,情急之下,东门炮营所属火炮,转为直接炮击在南门城下的缅军;西门方面的火炮支援北门。

    相对而严,召拔所属的丛林山地营,是最为吃亏的一部。由于施射箭矢,全凭的是力气活,长时间的连续发箭,很快就变得脱力,而无法再坚持下去,最后只能转而与炮营的弟兄一样,抛掷起“炮仗”来,这种方式比较的简单,只须引燃后,抛出墙外即可。

    如此的胶着状态整整持续了一个上午,依靠人数为上的缅军,源源不断地从后部蜂拥而来,对守城的腾冲卫军,造成了多次的混乱,这也是段鹏自率军以来,第一次遭遇到如此强劲的敌手,完全不是之前交过手的罕家土军,及蛮莫拿隆的缅军可以比拟的。

    直至最后关头,段鹏这才下令,在两处受攻的城门周围开始抛掷“火油桶”,然后让东,西两门增援的箭手们用火箭点燃,这才切断了缅军的进攻路线,致使缅军被迫撤兵。

    而对为何要到中午方才使用“火油”阻隔?对此,段鹏有着自己的想法。

    首先,这是两军的第一次交手。夫战,勇气也!需要给自己的将士们,乃至全城的百姓,提供一股士气,为下一步的作战打下好的根基;其次,腾冲卫军为守方,这种可利用高深的城墙进行遮掩,大量杀伤缅军,尽可能的消耗掉他们的军力;再次,“火油”并不是无限的,今后的战局未定,不可一次全部使用完的。还有个不是理由的理由,之前抛出大量的“金汁”,也需要用火油来烧毁,以免引起疾病的发生。

    只是,这一仗,腾冲卫军死伤高达近两千人,而缅军方面,更是数倍于明军的死伤,这样的伤亡数字,对攻守双方都是难以承受的,故此,缅军在撤兵后,进行了休战。

    而此时蛮莫南,北两城门附近的街道上,则围聚了大量看“热闹”的民众,甚至连周围高墙屋顶上,也站了许多的人,喧闹的在议论着什么,好似在观看一场表演。但他们却对从街道上匆匆而过的,那些力竭声嘶的抬着伤兵的惠民药局大夫们,视而不见,有些人甚至还故作避之不及之状。

    站在城楼之上,段鹏木然的看着这一切。

    国不知有民,民就不知有国!

    也许,对於苦难深重的蛮莫百姓来说,他们在这数百年中的宿命就是被人所强行统治,从太公城到江头城,再到贡章和蛮莫城,既然被奴役是一种无法改变的宿命,被缅人奴役,与被朝廷奴役,有什么不同呢?任何一个朝代的统治者,对於百姓的关心程度并不会超过一个强盗对於自己保护对象的关心程度。地域辽阔的这个国家,是统治者的私产,人口众多的百姓,其也不过是给统治者生产财富的苦力,给统治者保卫江山的兵源。不管是哪个朝代,不管是哪些人当政,老百姓的这种宿命是无法改变的。在这种情形之下,国家不过是统治者的私产,是人家的国家,朝廷从来不把老百姓当人看待,这样的朝廷,官府,与老百姓何干呢?

    你打我,我打你,百姓只不是财税的来源而已,今天李自成路过,说“免赋,不纳粮”,可他转而把地主士绅家给“抢”了;明天张献忠,朝廷的人马来了,咱还得照交皇粮照纳税,最多能做的就是十里八乡的结境自保或者逃亡,这已经是组织的极限,很少出现一个地区出现有组织有训练的军队,那样要有朝廷的特许,并且有能人专办才行,所以越到后来就越容易发现,参与“争夺”的人,越来越成为少数具有很高组织执行能力的团体,这个团体上台后按照既定的“契约”和皂吏和耆老继续统治,王朝的姓氏越发显得无意义,每次动乱的结果仅仅在于消除人口过多滋生带来的社会问题。

    执政的不为民,百姓不爱国,这样的王朝就是一盘散沙,没有凝聚力,当国难当头时,就有亡国的危险。

    硝烟散尽,腾冲卫众将士们也终于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这场战斗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体力的消耗,在精神上也是一种极大的付出,一个个的或瘫倒在城垣之上,或是倚靠着城墙,作喘息之状,忙碌的大夫们,穿梭的行进在将士们中间,并用一些个木板,把伤势较重的,抬望后边的救治所里。

    正午的阳光直射在城池之上,散发着一股暖暖的热气。城外,多处地方浓烟四起,火油燃烧的火光照映着四周,越发把人撩拨懒散。一些受伤的缅军在哀号着,在他们的身边,遍布死尸和凌乱的旗帜,展现出一幅萧瑟的图景。

    “段大人!”一位传令军士从下面急匆匆的跑了上来,段鹏这才转过身来。

    “大人,蛮莫府学的军士,领着几个幼童学子,在战区附近,请示是否可以领他们上来?”军士平静的禀报道,但从其眼神里,能看到些许的惊喜。

    “准!通知城墙上的各营弟兄,能站起来的,全部给老子站起来!整理好仪表!列队!”段鹏狂吼了一句,说完,他也拍打了下身上的灰烬,拢了拢衣裳,走下了城楼。

    不多时,几位军士引领着四个紧张的幼童走上了城垣,他们的年龄都不大,仅七,八岁的样子,这中间,就有那位在蛮莫府学问话段鹏的瘦弱小幼童。

    事后段鹏方才知晓,在早上战事打响的时候,城中各学堂里并未放下念书课程,烽火连天日,朗朗读书声,映照出一番奇特的景象。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全城所有学堂,仅这四位幼童学子,在学堂军士的感召之下,愿意来城垣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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