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水浒小捕快

水浒小捕快第2部分阅读

    有哪三件?可敢说来让老爷听听?你可别想用大话蒙我!”杨志这番话勾起了黄四郎的好奇心,还引来了一大帮看热闹的围观者。

    “洒家生来不会蒙人。”青面兽杨志吐气扬声,一字一句道:“第一件,砍铜剁铁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刀口不卷刃;第二件,吹毛立断;第三件,杀人不沾血。”

    “兀那汉子,你还说不会蒙人?今ri里虽然风不大,但须小心闪了你的舌头!”黄四郎大笑着,从靴子里拔出一把亮闪闪的牛耳尖刀来,递到了杨志面前:“你看老爷这把刀如何?胜得过你的所谓宝刀吗?”

    杨志打小jg通十八般器械,又在殿前司任职多年,见识过不少宝刀宝剑,对黄四郎这把刀自然不值一晒了,“请恕洒家直言,阁下这把刀充其量也是中上之资,比起俺的宝刀来,就像乌鸡之比凤凰。”

    黄四郎脸上挂不住,只喝道:“好一个吹牛不纳赋税的汉子,可敢与老爷拼刀吗?哪一个的刀崩了口子,便算哪一个输如何?”

    “洒家如果侥幸胜了,又该如何?”杨志并不想当街拼刀,但又无法拒绝,毕竟他打碎了人家的美人瓶,理亏在先。

    黄四郎这把刀乃是高衙内所赠,自认为是当世一等一的好刀,一定能赢了杨志,便指着杨志笑道:“汉子,你如果拼赢了,老爷便不让你赔那个美人瓶了,你如果输了,就将这把破刀送给老爷,你可敢吗?”

    这对于杨志来说,无异于最好的彩头了,当即微微一笑:“有何不敢?你且走近些,洒家当场拼给你看。”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有人喝起采来,看热闹不怕事大之人,古皆有之。

    “就凭你,哪值得老爷出手?”黄四郎把手中刀抛给了辛五:“辛五,一定要赢了这个汉子,莫要让老爷失了脸面!”

    黄四郎久在市井厮混,自然知道拼刀时,刀的好坏固然重要,持刀者的腕力、臂力、以及刀法也对结果影响颇大,所以才让麾下最好的刀手辛五出马。

    “黄四哥放心,小弟定然不辱使命!”辛五接刀在手,耍了一个漂亮的刀花,对杨志道:“汉子,拔刀!”

    杨志却闭上了眼睛,不以为然道:“你只管用力砍来,该拔刀时,洒家自会拔刀的。”

    金刚辛五何曾被人这般轻视?当下大喝道:“汉子,伤了你可怪不得我!”

    话音声中,辛五已劈出一刀。

    这一刀,力道十足,刀风甚至吹动了地上的灰尘。

    “刀法还说的过去。”杨志并不睁眼,只是听风辨器,手腕一抖。

    众人直觉眼前一花,都还没看清楚杨志的宝刀是如何出鞘的,只听得“当!”的一声,辛五手中的牛耳尖刀已经仅仅剩下了刀柄,明光闪闪的那一段,早已跌落在地。

    “好刀!”一旁的黄四郎也顾不得心疼自己那把刀了,忍不住大声称赞起来。

    “刀固然不错,但是刀法更好!”只有像辛五这样的身临其境者,才能感受到杨志刚才那一刀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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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调包

    就在这时,人群外忽地传来一声唿哨。

    辛五听得出是青草蛇李四,便把心一横,冲着黄四郎深施一礼道:“小弟技不如人,失了锐气,有何脸面再跟随黄四哥左右,就此告辞!”

    说着,竟然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辛五兄弟,请留步!”黄四郎有心想追辛五回来,但想起自己与牛二的赌约,只好顿足不前了。

    众目睽睽之下,黄四郎先失爱刀,又失爱将,不由恼羞成怒,把一肚子的气撒到了杨志身上:

    “兀那汉子,你别得意,拼刀算你小胜一局,第二件与众不同之处,是甚的吹毛立断,老爷也姑且信了,但是你所说的第三件,杀人不沾血,老爷却是不信,你有种当场剁一个人让老爷看看!”

    青面兽杨志摇头道:“天子脚下,如何敢无缘无故杀人?你如不信,只需牵一只狗过来,洒家杀给你看。”

    “狗是狗,人是人,岂能混为一谈?”黄四郎准确抓住了杨志的破绽,步步紧逼道:“除非老爷叫一声狗,你答应了,并当场学上一声像模像样的狗叫,老爷便让你杀狗凑数。”

    青面兽杨志几曾受过这样的鸟气,一只手几乎将刀把子攥出水来,当下脸sè一变,沉声道:“洒家拼刀赢了,已经顶了那个打碎了的美人瓶了,尊驾还是请便吧!”

    黄四郎冷笑道:“你说赢便赢吗?你又不是赵官家,说什么便是什么!”

    “像你这种出尔反尔的无赖之徒,洒家懒得计较。”杨志扭头便走。

    “你这鸟人,竟然敢当众羞辱官亲老爷?”黄四郎一把揪住了杨志的衣襟,“想走?没那么容易!要么还老爷的美人瓶,要么留下那把刀。”

    杨志一忍再忍道:“想要刀好说,只需将钱来买。”

    “老爷我看上的东西,不掏钱你也得给!”黄四郎没杨志力气大,眼看拉拽不住,索xg一把抱住了杨志,“你这厮若是带卵蛋的男人,就剁老爷一刀,再走不迟!”

    杨志大怒,双膀一抖,黄四郎怎禁得起他水牛般的力气,应声跌了一交,但这厮皮糙肉厚,一骨碌爬了起来,挥拳向杨志后脑打来。

    杨志听得真切,头也不回,一只手随便一抓,便擒住了黄四郎的手腕,恨声道:“你这厮再不知进退,休怪洒家无礼了。”

    黄四郎挣脱不开,但嘴里并不服软,“你这鸟人,知道高衙内是老爷我的妹夫吗?得罪了老爷,只怕天下虽大,也没有你这厮的容身之处!”

    黄四郎不提高衙内还好,一提起高衙内,杨志便想起了被这厮逼上梁山的豹子头林冲,还有高俅对自己的种种刁难,害得自己白白使尽了家财,落到了要卖祖传宝刀才能果腹的田地,不由得新愁旧恨相继涌上心头:

    “你这仗势欺人的东西,洒家此番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杀人不沾血!”

    话音未落,杨志把手腕一抖,刀已出鞘,看也不看,只是往身后一戳,刀尖便刺入了黄四郎的胸口。

    杨志转过身来,飞起一脚,将黄四郎踹翻在地,将刀口凑到了黄四郎眼前,“你这厮睁开狗眼好好瞧瞧,看洒家的宝刀沾没沾血?”

    黄四郎捂着胸口,望了过去,只见阳光下,那把宝刀熠熠生辉,刀口更是如一泓秋水,哪里有半点血迹?

    “好一个杀人不沾血,老爷我领教了!”黄四郎血流满地,眼看出气都难了,却是并不服软:“你这汉子,杀了老爷一时爽快,稍时我那妹夫定将你……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又怎的?胜过受你这厮的鸟气!”杨志又是一脚,黄四郎的尸体顿时飞了起来,越过了州桥栏杆,“噗通!”一声,坠入了汴河之中。

    牛二在一旁觑得真切,见状急忙凑上前来,拱手道:“杨制使,你乃顶天立地的英雄,何必为了此等小人搭上xg命?此处自有牛某善后,你还是赶紧到延安府投奔老种经略相公,在疆场上博一个封妻萌子也是好的,这样才免得辱没了杨家将的名声。”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一见牛二,连忙躲得远远的,还有几个胆子大的,悄悄相伴着一路到开封府报官去了。

    杨志抬头一看,并不识得牛二,便摇头道:“这如何使得?好汉做事好汉当,洒家与你萍水相逢,哪里忍心让你担这天大的干系?”

    牛二唤来了青草蛇李四,“在下牛二,就是这天汉州桥人氏,与李四乃是兄弟,杨制使既然是李四兄弟的世交,自然也是我的兄弟,岂能见死不救?”

    李四在一旁接口道:“牛二哥说的不错,患难之间,方见真情,杨制使再不走的话,只怕就走不脱了。”

    青面兽杨志哈哈大笑道:“多谢两位兄弟好意,但洒家杀了高衙内的舅兄,岂能连累你们?此事再也休提!”

    “杨制使真xg情也,不愧是杨家后人,着实令牛某叹服!”牛二已经摸透了杨志脾气,知道杨志不会走,否则他也出面来落下这种顺水人情,毕竟人命关天,又牵涉到了高衙内,纵然他身后有孙定撑腰,只怕也扛不住。

    接到牛二使过来的眼sè,李四凑上前去,附耳对杨志言道:“杨制使,你既然执意不走,只好到开封府出首,也可减免罪责,我家牛二哥在衙门里有人,正好管着此事,到时也好出脱于你。”

    杨志大喜:“兄弟此言,正合洒家之意,俺这就到开封府出首。”

    李四又压低了声音道:“杨制使,你这口祖传宝刀到了衙门里,定然被当作凶器没官入库,以后再想讨要就难了,你如果信得过,就将此刀交给小人保管,以后定当完璧归赵。”

    杨志面有难sè,“不是洒家信不过兄弟,只是你如果拿走了此刀,公人问起杀人凶器来,让哥哥如何说?”

    李四早就胸有成竹,“小弟祖上因仰慕六将军,托人制作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刀,就供奉在六将军灵位之前,此时正好拿了,来一个移花接木之计。”

    李四说着,回头把手一招,那边早有人递过一把刀来,李四接过来与杨志换了,并将一包银子塞进了杨志怀里,让他到衙门里打点一下,免得受苦。

    牛二带着张三、李四拿着宝刀刚走,那些邻舍在里正的带领下,慌忙拢上前来,拿着那把假刀,随同杨志一路到开封府出首去了。

    ……

    夕阳烧红了半边天。

    开封府的府衙与别处不同,成面北背南之势,民间因此才有了倒坐南衙的传说。

    毕竟是天子脚下,花花世界,府衙对面那条街更是繁华,商铺、茶楼、酒楼、客栈林立,其中,要数如意茶楼生意最为红火了。

    如意茶楼高三层,内有大小数十间阁子,每天都有说书的名嘴、唱曲的名角捧场客串,在东京汴梁,算得上是与新月楼齐名的所在了。

    茶楼掌柜名唤滕冲,乃是滕府尹的本家侄儿,开封府的人一有应酬,都要来照顾腾掌柜的生意,董超、薛霸,甚至是当案孔目孙定,都是这里的常客。

    二楼的一间阁子里,薛霸左手中指在红油桌子上敲着节奏,闭着眼睛,听戏台上那个sè艺双绝的行院唱曲,而董超却是坐不住了,起身推开后面的窗户,望了望天sè,皱眉道:“老薛,太阳即将落山,牛二那厮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莫不是讹诈不来杨志的宝刀,又怕衙内怪罪,走了不成?”

    “老董呀,你cāo的是哪门子的闲心?”薛霸呵呵一笑,连眼睛也没睁,“牛二走了正好,这厮走了,黄四郎正好趁虚而入,也省得咱哥俩儿费心。”

    听薛霸这么一说,董超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话虽如此,但哥哥我这一颗心却总是放不下来,老感觉要出什么大事似的。”

    薛霸摇头晃脑道:“老董呀,你让我怎么说你呢?你这辈子就是cāo心的命,该cāo心的事cāo心,不该cāo心的事也瞎cāo心。”

    董超还没来得及答话,忽听阁子外有人朗声道:“心cāo多了便容易衰老,如今两位端公一块出去,认识的知道两位是老搭档、好兄弟,不认识的还以为董端公是薛端公的叔叔呢?”

    “这话老夫爱听,老董以后该改改xg子了。”这一句话虽然有些刻薄,倒是合情合理,说到了薛霸的心窝里。

    董超久在公门行走,练就了一手过耳不忘的本领,当即就听出了来人身份,大马金刀地往凳子上一坐,老气横秋道:“牛二郎,你这厮终于出现了,老夫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牛二推开门,大大方方走了进来,拽过一个红油凳子坐下了,先给自己斟了一杯香茶,又吹了吹,方才故作一脸无奈,道:“董端公说笑了,俗话说,‘躲得初一,躲不了十五’,俗话还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小人这是不敢不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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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惊变

    薛霸终于睁开了眼睛,一双电目上下打量了牛二一番,见牛二两手空空,不禁摇头道:“牛二郎,你这厮好大的胆子,没有讹诈来那把西夏刀,也敢来此,难道你不怕我们哥俩儿将你绑到太尉府治罪吗?”

    牛二双手一摊道:“两位端公,不是小人不想为高衙内效力,着实是出了天大的变故,我也是有心无力呀。”

    “天大的变故?怎么可能?你这厮还不快快道来?”董超坐不住了,如果不是自持身份,他恐怕就扑过来抓住牛二的衣襟逼问了。

    牛二装作一脸无辜状,“两位端公走后,小人刚要去讹诈杨志的宝刀,谁知黄四郎突然现身,说什么天汉州桥已经成了他的地盘,讹诈等诸多事宜都得有他本人亲自cāo办,小人顾忌他官亲老爷的身份,也只好卖高衙内以及两位端公一个面子,听之任之了。”

    “黄四郎这厮怎么如此xg急?三两个时辰也等不及吗?”董超知道青面兽杨志的厉害,黄四郎若是去撩拨他,苦苦相逼的话,被当场宰了也是很有可能的,急忙道:“老薛,你我快去天汉州桥一趟,晚了只怕就来不及了。”

    两个人慌里慌张走到了阁子门口,忽听身后传来了牛二不慌不忙的声音:“两位端公,已经来不及了,那青面兽杨志被纠缠得xg起,已经一怒拔刀,当街杀了黄四郎,杨志以及那把宝刀,如今已经被送进对面的府衙了。”

    “你这厮不知死活,竟然敢来消遣老夫?”

    董超虽然是人老成jg的存在,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但这一次真的按捺不住了,冲上去要抓牛二胸前衣襟。

    “两位端公何苦与小人过不去,须知不是我杀了黄四郎?”牛二见他来得迅疾,并不纠缠,脚下一晃便躲开了,笑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两位端公再不去太尉府报信,只怕黄四郎的尸体会被汴河里的鱼吃了,到那时黄五娘岂肯干休,高衙内怪罪下来,你们两个吃罪不起呀!”

    “以后再与你这厮计较。”牛二这一句话正好击中了董超、薛霸的软肋,两人对视一眼,恨恨而去。

    此番既让董超、薛霸等人吃了瘪,又借刀杀了恶霸黄四郎,断了高衙内入主天汉州桥的借口,牛二端的是出了胸口那口恶气,约上过街老鼠张三、青草蛇李四、金刚辛五等人,到新月楼吃酒庆祝。

    酒至酣处,李四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小弟原以为牛二哥得了这口宝刀,要献给高衙内,不曾想却给了新月楼的孙家嫂子?难道孙孔目玩笔杆的人物,也喜欢起西夏刀来?”

    “好酒!”张三又一杯汴梁chun下肚,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兄弟难道没听过‘刀笔吏’这三个字吗?一手拿刀,一手拿笔,方显英雄本sè呀!”

    “那把宝刀俺只是暂放在新月嫂子那里而已!”牛二正sè道:“宝刀还需赠英雄,自从王进教头以及豹子头林冲离开之后,如今偌大的东京汴梁,也只有杨制使此等英雄豪杰,才配得上这把宝刀!”

    李四长叹一声道:“可惜杨制使杀了黄四郎,只怕高衙内容不下他?”

    牛二扒开了衣襟,对着胸脯使劲擂了一拳:“此时因我而起,便应由我而落,为兄但凡有这条命在,管教杨制使逢凶化吉!”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这顿酒牛二等人一下子吃到了戌时三刻,全吃了个酩酊大醉。

    四个人嘴里哼着小曲,摇摇晃晃出了新月楼,往牛二的住处走来。

    牛二在青石巷有一栋房子,就在青石桥旁边,虽然破旧,但是宽敞,里外三进,大小二十几间房子,他又没有家眷,张三、李四二人平ri里就住在这里。

    与别处不同,东京汴梁城只有御街宵禁,别处金吾卫是不管不顾的,非如此,繁华的开封夜市才能传承千年而不衰。

    天汉州桥做为汴梁城最繁华的步行街,更是四处华灯,游人如织。

    一直到牛二等人走进了青石巷,路上的行人才渐渐稀了。

    被夜风一吹,几个人的酒劲都涌上头来,互相搀扶着上了青石桥。

    与天汉州桥相比,青石桥简直窄的不值一提,桥身也就五六尺宽,不过却是足够长,湍急的汴河水在桥下流过,让人不敢直视。

    刚行至桥zhongyāng,忽听得一声喊,青石桥两边一下子涌出两队人马来,一个个高举灯笼火把,拿刀持棒,把小小的青石桥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牛二等人被堵在狭小的青石桥,进退不得,皆是吃了一惊,酒都做冷汗出了。

    当前的一匹马上,坐着一个膀大腰圆、全副披挂的红脸汉子,大喝道:“本官乃步军校尉牛邦喜,尔等犯下重罪,如不束手就擒,格杀勿论!”

    牛二破落户泼皮一个,哪里值得牛邦喜带大队人马前来?要知道步军校尉牛邦喜是高俅的亲信,位高权重,手段高强,等闲事情根本不屑出马。

    牛二定了定心神,拱手道:“牛校尉莫不是认错人了,小人只是区区一泼皮,在这天汉州桥街面上讨生活而已,讹诈、打斗的小事倒是做了不少,但哪里敢犯什么重罪?”

    牛邦喜高声喝道:“牛二郎,任凭你这厮舌灿莲花,也休想糊弄本官!今夜酉时,数名蒙面强人手执利刃,潜入太尉府,连伤三人,惊了高太尉,这难道不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吗?”

    牛二一愣,急忙道:“牛校尉莫要冤枉了好人,好教牛校尉得知,小人几个今夜一直在新月楼阁子里吃酒,根本没有离开半步,新月楼的酒保、小童以及林掌柜都可以作证。”

    “尔等是否有冤屈见了高太尉便知分晓!”牛邦喜冷冷一笑,把手中马鞭一挥道:“儿郎们,与我拿下!”

    “牛二哥,您说怎么办?”张三、李四不约而同看向了牛二。

    那边的辛五却是攥紧了拳头:“牛二哥,大不了与他们拼了,并掉一个够本,并掉两个便是赚了!”

    牛二本来想与张三等人跳河逃了,但目光一扫青石桥两边,只见火光之中,成排的箭簇明晃晃的,耀人双眼,知道自己几个不动则以,一动便会被乱箭shè成刺猬,便轻叹一声道:“兄弟们不可轻举妄动,须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等就跟着牛校尉去会一会高太尉,再做道理。”

    张三、李四、辛五见牛二如此说了,便一个个束手就擒。

    牛邦喜又将马鞭一挥,早有几个如狼似虎的彪形大汉,拿过来四副二十斤重的铁叶盘头枷,将牛二四个当场钉了个结结实实,然后不由分说,丢进了京畿提刑司的监死囚牢。

    开封府的大牢牛二曾经跟随孙定进去过几次,那里y暗、cháo湿,臭气熏天,简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与其相比,这京畿提刑司的监死囚牢就仿佛天堂一般的存在了:单人单间,干燥卫生;牢饭虽然没酒没肉,但足够填饱肚皮;每个牢房里甚至还有床铺和被褥,起码能让人睡一个好觉。

    虽然比不上后世的现代化文明监狱,但也非常难得了。

    牛二没想到,牛邦喜把他们几个往这里一关,竟然一连六天不管不问,别说见什么ri理万机的高太尉了,就连京畿提刑官周凯的面也见不着。

    牛二每天都要问几遍送饭的小牢子,不是装聋作哑,就是问东答西,慢慢的也就懒得问了。

    到了第七天头上,早饭也就刚吃过大半个时辰,牢门却突然打开了,进来却不是什么小牢子,而是开封府当案孔目孙定。

    孙定的年纪也就在三十五六岁上下,一张白净脸,一部长髯,一双细目,好像无时无刻都带着微笑,并没有寻常刀笔吏的那种杀伐之气,难怪落了个“孙佛儿”的诨号。

    对于孙定的到来,牛二并不感到吃惊,因为他知道,以孙定的耳目,一定会找到这里来的。

    孙定一只手拎着个大红sè的食盒,另一只胳膊窝里夹着一大坛汴梁chun,进门口也不言语,只把食盒打开了,拿出四五个sè香味俱全的小菜来,另外还有一只肥鸡,一大盘牛肉。

    牛二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小弟这几ri,嘴里简直淡出鸟来了,不过今天能吃到新月嫂子亲手做的菜,受的苦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说着,这厮也不客气,撕下一个鸡腿塞进了嘴里,胡乱嚼了几下,便咽下了肚。

    孙定对牛二的德xg已经习以为常,早就见怪不怪了,他拿起那坛陈年汴梁chun来,刚一掌拍开泥封,扑鼻的酒香钻了出来,瞬间便占领了整个牢房。

    “不愧是窖藏了十年的汴梁chun,果然不错!”孙定仰起头,往嘴里猛灌了一气。

    听孙定这么一说,牛二急了,吐掉了一大根鸡骨头,慌不迭地叫了起来:“孔目哥哥,你别吃光了,要知道这酒和菜是新月嫂子送给小弟吃的!”

    “住了七天牢,还没有磨下你的xg子吗?”孙定擦了一把嘴角的酒花,大笑着把酒坛子抛给了牛二。

    牛二接过来,也学着孙定的样子灌了一气。如此几个来回,那一大坛美酒便见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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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当差

    酒不够,菜来凑,牛二接着风扫残云一般吃光了所有饭菜,然后拍了拍肚皮道:“孔目哥哥,你倒是说话呀,你这般不言语,让小弟的心里好不痛快!”

    “二郎,你可知道,高衙内打新月楼的主意已经有些时ri了!”

    孙定轻声道:“你以为这厮如此费尽心机,只是为了替黄四郎争夺天汉州桥的地盘吗?其实,他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新月楼。而你这一次借刀杀了黄四郎,表面上是挫败了高衙内的y谋,实则是给了他兴师动众抢占新月楼的借口!”

    “新月楼?”牛二这才恍然大悟。看来,他还是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高衙内并不是人们印象中的那个花花太岁,不学无术,酒囊饭袋一个。

    新月楼是林新月多年的心血,简直就是她的命根子,在高衙内如此咄咄逼人的气势下,孙定能保得住新月楼吗?

    牛二涩声道:“孔目哥哥,就算小弟求你了,为了新月嫂子,你千万莫要让高衙内得逞!”

    “高太尉虽然有权有势,甚得官家倚重,但在东京汴梁还不是一手遮天。”

    孙定冷冷哼了一声:“你可知,这座新月楼为兄只占四成股份,而开封府尹滕相公,以及宿元景宿太尉各占三成干股,高衙内想要新月楼,并没有那么简单!”

    牛二这才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孙定。他原本以为孙定只是滕府尹倚重的人,没想到他还与高俅的夙敌宿元景扯上了关系。

    “这就好!这就好!”牛二长长出了一口气,如果因为自己的鲁莽,而丢了新月楼的话,他有何脸面再去见林新月?

    孙定轻叹一声道:“可是,就在为兄来此之前,还是以一文钱的价格,把我在新月楼的四成股份让给了高衙内。”

    “一文钱?这不是变相的白送的?”牛二想起了后世金庸老先生,以一元钱的价格,将《笑傲江湖》的版权卖给央视的事情,不禁大惊失sè道:“孔目哥哥,这是为何?”

    “新月楼再珍贵,毕竟也是身外之物,与人的生命比起来,区区一座新月楼又算得了什么呢?”

    孙定动情道:“二郎,为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几个去死!那样,教我如何对得住你那九泉之下的兄长?”

    牛二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蹦三尺高,“孔目哥哥,你在公门这么多年,经手过多少案子,难道高衙内如此明目张胆地冤枉我们几个,你都看不出来吗?”

    孙定微微摇了摇头,“为兄看出来如何?看不出来又如何?这个案子根本就轮不到开封府插手,高太尉会直接将你们甩给京畿提刑司审理,否则,为何要将你们几个关进这里来?”

    “这?”牛二一时语塞了,他知道京畿提刑周凯乃是高俅的亲信,想要他们几个的xg命简直是易如反掌。

    但他还是心有不甘道:“没凭没据的,又是天子脚下,纵然是京畿提刑司也不能草菅人命吧?”

    孙定苦笑道:“三ri之前,董超、薛霸二人在你家中搜出凶器数把,以及数件带血的夜行衣,几乎已经坐实了你们几个行刺高太尉的重罪。如果为兄不答应高衙内的条件,包括杨志在内,你们几个全都得死!”

    “好一个高衙内,我真是低估了这厮。”牛二原以为凭着自己先知先觉的优势,再加上后世做刑jg时积累下来的经验,虽然没有做大官、斗jiān臣之心,也没有到水泊梁山做强人头领之愿,但整治一下高衙内,做一个有道德、有良心的泼皮还不是小菜一碟?

    特别是忽悠黄四郎做了替死鬼之后,牛二认为自己就能过几天安稳ri子了。没想到高衙内这厮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不但报复来得如此之快,而且手段竟然如此毒辣。

    “你的确低估了高衙内。”孙定的目光顺着牢房狭小的窗户望向了远方,“高衙内,名唤高欢,最受高俅宠爱,此人喜好风月,吹弹歌舞,刺枪使棒,相扑顽耍,诗词歌赋,无不jg通,称得上是百伶百俐,据为兄所知,年轻一辈里,也只有běijg大名府,卢员外家的小厮浪子燕青能与其相提并论。”

    牛二知道孙定极少评价人,但一旦出口,无不应验。他既然如此说了,那自己就不能再小觑高衙内了。

    “高欢,这一局算你稍占上风,你我来ri方长。”牛二暗自打定了主意。

    孙定又道:“二郎,出了这档子事,为兄再不能惯着你了!你须跟着我,到府衙里当差,大小混一个出身,再成一门亲事,好歹为你们牛家开枝散叶。”

    当差?不就是做捕快吗?事情到了这步田地,由不得牛二不答应了。况且,从后世的刑jg到现在的捕快,也算是学以致用,回归老本行了。

    “小弟愿听孔目哥哥吩咐!”牛二施了一礼道:“孔目哥哥,张三、李四、辛五等人,各有绝艺在身,如同进公门,将是小弟的臂助,望哥哥应允。还有青面兽杨志,乃当世英雄,还望哥哥在滕相公面前美言几句,周全他xg命。”

    让牛二进府衙当差是牛大的遗愿,孙定不知劝说了牛二多少次,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今ri见他答应的爽快,孙定也有点儿喜出望外,也就准了他的一切附加条件。

    安排几个人当差,对孙定来说,只不过是一句话的小事。

    至于杨志当街杀人之事,只要高衙内不向滕府尹施加压力,孙定改改卷宗,判杨志一个刺配充军还是能够办到的。

    牛二、张三、李四、辛五哥几个跟着孙定出了京畿提刑司大牢,先就近找了一家客栈,泡了一个热水澡,扫了扫霉气,然后唤了两辆马车,直接去了孙定家。

    孙定住在金梁桥下,有一座三进的大院子,干净而又宽敞。

    听到动静,女主人林新月急忙迎了出来。

    这个曾经名噪京师的花魁娘子如今已经年过三十了,但身上没有留下一丝岁月的痕迹。

    没有什么罗衣叠雪,身上只穿了一件布衣,也没有什么宝髻堆云,头上只简简单单插了一支钗子,然而一身的朴素却难掩她的杏脸桃腮,丽质天生,后世的什么林志玲、范冰冰,与她相比简直是弱爆了。

    牛二一见林新月,不由得满脸羞愧,急忙施礼道:“都是牛二不省事,连累嫂嫂丢了新月楼。”

    林新月急忙还礼道:“叔叔说哪里话来?新月楼再好,也是身外之物,哪里及得你们几条xg命重要?”

    牛二天生乃爽快之人,听林新月这么一说,便将一颗心放进了肚内,抚掌大笑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嫂嫂说话与孔目哥哥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夫唱妇随、相敬如宾吗?”

    “叔叔这张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甜了?”林新月展颜一笑,扭头对孙定言道:“官人,且将几位叔叔引到厅里坐,奴家自去准备些酒菜。”

    自从孙定被迫将新月楼让给高衙内之后,林新月便辞了家里的使女、婆子,一个人在家照顾孙定的起居。

    “娘子,有劳了。”孙定应了一声,和牛二几个到大厅里坐了,吃茶叙话。

    林新月手脚真是麻利,还没到晌午,便做了十数道拿手的菜出来,摆了满满一大桌子,两坛上好的汴梁chun当然是少不了的。

    酒足饭饱之后,孙定一捋长髯,缓声道:“二郎,为兄琢磨着让你们几个进府衙皂班当差,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站班皂隶,就类似于后世的法jg,负责跟随府衙长官左右护卫开道,审判时站立大堂两侧,维持纪律,执行刑讯以及笞杖刑。

    牛二一愣,随即想起了电视剧里那些手持大棍,有事没事便高喊“威武!”之人,急忙将一颗脑袋像拨浪鼓一般摇将起来:“孔目哥哥,小弟自小嗓子不大,喊起‘威武’来,有损堂威,着实不是站班的料子!”

    听牛二这么一说,张三等人也异口同声道:“孔目哥哥,牛二哥不去,我们几个也不去!”

    孙定何尝不知道牛二想做捕班快手的心思,但捕快是一个高风险职业,牛大就是前车之鉴,他又怎能忍心让牛二重蹈覆辙呢?

    孙定稍一寻思,只好退而求其次道:“二郎既然不喜欢站堂,那就去壮班吧。”

    壮班负责把手城门、衙门、仓库以及牢房等要害部位,还要巡逻城里城外,长官被称作都头,比如插翅虎雷横和行者武松就担任过这种角sè。

    相对于大多时间需要单独办案的捕快来说,喜欢成群结队的壮班,无疑遇到的危险要小得多了。

    谁知道牛二还是摇着头道:“孔目哥哥,当差就要当捕快,什么皂班、壮班有什么乐趣?”

    “牛二哥所言甚是,请孔目哥哥三思!”张三、李四、辛五三个无一不是眼光雪亮之人,此时不给牛二助威,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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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捕快

    牛二见孙定的神sè似乎有些松动,急忙趁热打铁道:“孔目哥哥,皂班与壮班的都头都是您亲手提拔上来的,小弟去了,他们会碍于您的面子,把我像神仙一样供着,那样能有什么乐趣?”

    “而快班就不同了。”牛二呵呵一笑道:“小弟听说董超、薛霸这二人在快班一手遮天,所以小弟想去叨扰一番,也好感谢他二人前几ri栽赃嫁祸的恩德。”

    “二郎能这样想,证明你胸膛里还有一颗上进之心!”孙定点了点头,忽地话锋一转道:“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董超、薛霸可是成了jg的人物,你须得小心行事,休要坏了我孙定的名声。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几个在快班纵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要自行解决,别指望为兄会出头帮你们!”

    牛二闻言大喜,意气风发道:“孔目哥哥放心,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在沙滩上’,董超、薛霸办案经验是有,但已经失去了年轻时的锐气,就凭他们两个,还挡不住我们四个前进的脚步!”

    过街老鼠张三也在一旁笑道:“麻袋再厚,也挡不住锥子,孔目哥哥只管把心放进肚子里。”

    而青草蛇李四与金刚辛五则是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倒不是兄弟四个看不起董超、薛霸,毕竟在此前的对决中,董超、薛霸明显处于下风,后来仗着高衙内的势力才勉强占了上风。

    如今,高衙内新得了新月楼,不管是出于面子也好,还是无暇顾及也好,反正短时间是不会向孙定这一方发难的,董超、薛霸若没有高衙内相助,就像是一只被拔掉了尖牙利爪的大虫,有什么好怕的。

    牛二等人的这些小心思当然瞒不过孙定,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有心再告诫他们几句,但想了又想,还是作罢了。

    牛二等人已经走了好久,林新月还在忧心忡忡:“官人,你也不多劝二郎几句,要知道快班上上下下都是董超、薛霸的徒子徒孙,奴家很是担心他们几个。”

    “娘子多虑了,年轻人吗,不妨让他多吃几次苦头,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孙定微微一笑道:“更何况,此时的二郎已经不是前几ri的二郎了,经过了黄四郎之事,我们应该对他另眼相待才是。”

    “官人既然如此说,那奴家就放心了。”林新月早把牛二当作亲兄弟看待,有些担心是难免的。

    林新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展颜笑道:“二郎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官人在江州老家不是还有一个妹子吗?奴家愿做这个媒人,给他们说合一下。”

    孙定摇头苦笑道:“此事不提也罢!虽然说长兄如父,但我那妹子打小让爹娘给惯坏了,脾气倔得很,休说是我,就连天王老子也管不了!”

    说着,孙定的心仿佛飞回了江州老家:“?br/>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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