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的老板椅背对着门口,硕大的椅背,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淼淼的白色烟雾,慢慢的飘散在这颗脑袋的上方。
“楚云汉,你的日子,倒过得真自在啊。”阿来冷笑着,手持一把黑亮的手枪,抵在了那颗脑袋上。
对方却没有声音。
阿来低头一看,心便攸的一沉,暗叫一声“不好”,转身便想离开。
可惜,为时已晚了。
一柄与阿来手枪一样,又黑又亮的手枪,抵在了阿来的脑袋上。
阿来当下,便愣在了那里。
从身后伸出来一只略显着苍老的手,这只手上很明显的看得出伤痕累累,带着疤,骨节却充满了力道,指甲也圆润,看得出,是一个有钱人家的老爷子的手。
那只手快速的将阿来手中的枪夺了过去,紧接着,便传来一声洪钟般的“哈哈”声。
“世侄,我早就猜到你会来的了。”身后那洪亮的声音笑着,说道:“我楚云汉已经在这里恭候你多时了。”
阿来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人,那哪里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假人罢了。嘴上叨着个正在燃烧着的雪茄,顶着一个假发,冷眼看去,果真是毛茸茸地,有如真人一般。可惜自己一时报仇心切。没有看清便出了手。
这一次,他真是败得糊涂。
不过。这老家伙还是真毒啊,看来,为了防备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上门的报复,他已经准备了好多年了。
阿来的唇边,绽开一缕轻笑,他无所谓的挑了挑眉。转过了身。
楚云汉,这个害了他全家的罪人。就站在自己地身后,脸上挂着略有些轻蔑的笑容,看着自己。
楚云汉穿着一件白色地衬衫,银灰色带条纹的马夹,和一条同样是银灰色带条纹的裤子。就站在阿来的身后,乐呵呵的看着阿来。他伸出手,从假人儿的嘴上把那支雪茄拿下来。放到了自己地嘴巴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一股股地白色轻烟,从他的鼻孔和嘴里,慢慢悠悠的钻了出来,在空气中缠绕。
“刑探长的死讯,我已经知道了。所以我猜着你今儿晚上,必定会到这里来找我。”楚云汉说着,又吸了一口烟,眯起眼睛看着阿来,“世侄你真是有一套,这种死法,果真是对那老色鬼最好的方式了。”
说罢,又哈哈一阵大笑。
阿来沉默着,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楚云汉。
这就是楚云汉吗?
说起来,像是一场有趣的游戏,阿来来到汉口也已经有了几年了,每每要与这楚老爷子见面之时,便总是阴差阳错的错过开来。那年楚云汉嫁女儿,又偏逢他被魏老爷子召回了上海。所以一直都没能相见。
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阿来见这楚云汉一头短发已然变得灰白,人有些瘦,看上去却分外地结实。一双大眼精光四射,在他的这个年龄里,这老家伙应该算是比较精神,比较结实的了。
阿来真想扑上去拧断他的脖子,掏出他的心来看看是不是红的,看看他的血是不是冷的,再把他的胃切开,看看他吃的是不是都是人的躯体!
若不是一个嗜血的魔鬼,他何以如此狠毒,害了萧家整整三十五口人的性命?
他甚至恨不能的,亲口去咬断楚云汉的脖子,吸干他身上的血,以此来慰籍萧家三十五口人的精魂,偿尽萧家三十五口人流尽的血液!
楚云汉眯着眼睛,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他打量着阿来,上上下下的,仔仔细细的。眼前的阿来,像极了年轻时的萧子城,不,简直是一模一样。他眉眼间流露的不羁和洒脱,他眼睛里燃烧着的有如烈火一般的英气,他那俊朗的外貌和挺拨的身姿。
就好像,萧子城再一次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楚云汉的眼神微微的有些迷离起来。
萧子城啊萧子城,你是来笑话我的吗?你是来讽刺我的吗?你是想来告诉我,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没有变,一直这样年轻、英俊,风流倜傥,而我不单老了,还因为这场我与你之间的恩怨情仇落得个如此悲凉的下场!
有谁能了解我深深的寂寞与孤独!
楚云汉牙关一咬,“咔”的一声将手枪上了膛。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阿来的额头,楚云汉这才略略的回过些神来。“世侄,是该送你跟你们全家团圆的时候了,你就放心的去吧。”
说着,便要开枪。
“等一等,”阿来面无惧意的说了一句,却足以使楚云汉停了手。楚云汉的枪还抵在那里,虽然他没有扣动扳机。
“那个秘密,藏在你的心里,已经很久了吧?”阿来淡淡的说着,仿佛在说着一件根本与他无关的事情,“既然你已经决定杀死我,而你接下来的日子里,又没有丝毫的人可以威胁到你,你又为何不讲给我听听。这样一来,不止你自己落得个轻松,也让我临死,落个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你下如此的狠手,把我的家人,全部杀个干净。”
楚云汉看着阿来,看了好久好久,然后慢慢的,在他的脸上。荡开一丝微笑。
“你以为,我是你的杀父仇人,对不对?”楚云汉笑着问道,“你以为我是个罪大恶极地罪人,该下地狱。死不足惜,对不对?”
楚云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眼睛里映着阿来冷静的面容,这张脸太让他憎恶了,憎恶到简直想要立刻把那张脸撕个粉碎。
“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我先下了手,那你的父亲,也是迟早会下手杀了我的。”楚云汉慢慢地说着,眼睛里。又闪过一丝杀机,“如果是那个时候,你萧家的下场,便是我楚家地了。”
“哼,你胡说。”阿来喝斥了一句,“我爹哪里会有你这样心狠手辣!”
印象中的爹,总是快乐的笑着。把自己扛在肩头,母亲和大哥便在一旁开心的笑着,一家人,总是这样温馨而又快乐。就是死,他也不会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出像楚云汉这样卑鄙的事情来。
“胡说?”楚云汉又哈哈一阵大笑,他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痛快。可不是,杀了这小子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把真相说出来,好好地折磨他,让他知道他一直怀念的爹
什么东西。
“你那时候怕是还小,还没有弄清你爹地本质的时候,他便已经走了。小子,其实这样倒更好,起码在你印象里,你爹的形象还是完美的。”楚云汉脸上带着邪恶的笑,用手枪轻轻点着阿来地额头,慢慢的说道,“可惜,是你自己选择了要到这里来的。其实这么多年,我已经差不多都要忘了你地存在了,我一直没有去找你,就是觉得你一个无名小子,不会成什么大器。我倒是小瞧你了,你不愧是萧子城的儿子,跟他一样杀人不眨眼,跟他一样心狠手辣!这么年轻就爬到了黑社会龙头老大的位子,居然还巴巴的跑到我这里来送死。真是可笑啊,可笑……”
“不过,既然你已经来了,我倒不妨告诉你,你爹和我一样,都是军阀出身,杀人,踩着别人的尸体和头颅向上爬的卑鄙之徒!”
楚云汉顿了顿,像是在怀念过去的一些日子,然后他两眼放光的继续说道:“当年我与你爹一同入伍,又同时在一个军队里效力,年纪也相仿,关系自然也就相处的较别人好些。当时,我和你爹,还有另外的两个人被派去一个叛徒的家里实行抓捕。那家伙跑得挺快,我们四个人全力追捕,才在一个小酒馆里抓到他。当时,他为了要逃命,给了我们一对儿宝贝。”
楚云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了看阿来的神色,看到阿来正听的认真,不觉有些好笑起来。
“看来,你年纪尚小,你爹还没有把那件宝贝展示给你看。其实,那人也并非是一个什么政治上的叛徒,只是当年因为某些因缘,得了这一对儿宝贝,又没有上缴,在一次醉酒之时,说漏了嘴。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的这次醉酒之语,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
“其实不止是那家伙,就连我和你爹,都因为这对宝贝,差点丢了性命。这也难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的贪心是永无止境的。你口袋里端着这骇世惊人的宝贝,就注定死亡与灾难要时时刻刻的惦记着你。”
“那对儿宝贝一旦被亮了出来,我们四个人便立刻被惊呆了,我和你爹接过来,简直看得目瞪口呆。那家伙居然就想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逃掉。”
“说来,我和你爹倒是英雄所见略同,在那人想要逃跑的一刹那,我和你爹都开了枪。只不过……”楚云汉拉着长音,眼里荡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似乎,这样在萧子城的儿子面前,揭露他老子的本来面目,是一件非常让人痛快的事情,他有一种在心理上战胜了萧子城的感觉。“只不过,我们开的,不止一枪。死的人,除了那个叛徒,还有与我和你爹同行的那两个人。”
“我们心照不宣的笑笑,把这对儿宝贝拆开来,一人一个的保存好。便回去交了差。之后的日子里,我们相对平安的过了十几年,经历了一些事情,各分东西了。”
“在这之后的某一天,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居然说那对儿宝贝,全在我的手上。自那以后,我便历经生死,当我几乎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之后,才知道,原来是你爹在暗算我,为了保全他自己,而要借他人之手,致我于死地。”
“所以,”楚云汉面带微笑的看着阿来,道:“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杀了你们全家。只可惜,唯独漏掉了你这么一个人。不过没关系,今天,你们全家,就凑全了。”
说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再次对准了阿来的额头。
“那对宝贝是什么,”阿来淡淡的问道,“既然那曾是我萧家的东西,我应该在死前,有权利知道,或者是看一眼吧。”
“呵呵,”楚云汉低沉的笑了两声,摇头道:“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什么,但可惜,你看不到它们了,我早已经把它们给毁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那种东西,越早毁了越好!”
阿来一双黑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楚云汉,他想知道,那对东西,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有如此魔力,把人变得有如魔鬼一般,不惜痛下杀手,以血洗地?
“你真的想知道那是对儿什么东西?”楚云汉问。现在的这个时候,很有趣的,楚云汉与阿来之间,似乎有了某种特别的关联,楚云汉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似乎很想跟阿来多说上几句。或许,是因为他太像萧子城了,这个跟他做了一辈子对的男人,这个让他又恨,又敬,常常耿怀于心的男人,他很多时候,甚至不希望他死。他真正希望的是,他活着,而且是被自己踏在脚底下般的活着,永远,永远的抬起头仰望着自己。
“是玉,”楚云汉说道,“和田玉。这么说,听起来或许让人觉得费解。但是确实如此。这和田玉的身世,说起来十分有趣。它们像是注定要流落在民间,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似的。几千年前,一个玉石匠在昆仑山下发现了一块绝好的和田玉。这和田玉,乃是历经七千年天地精气孕育的绝美好玉。色泽有如羊脂温润细腻,声音有如清泉清远绵长,观之便生欢喜之情。网那玉石匠便将此玉献给了当地的大官儿。那大官儿为了讨好当时的皇帝李隆基与当时最得宠的妃子,杨贵妃,便寻了一个能工巧匠,将这块玉一分为二,打造成一对龙凤呈祥的玉佩,打算献给李隆基。但是不巧的是,在运送途中,便被人打了劫。自此,这两块绝世的宝贝,便开始了它们不断易主的命运。直到清朝初期,一个官员无意中巧得了这对宝贝,便将它献给了皇太极最宠爱的一个妃子。后来,这对宝贝,便也成了那妃子的陪葬。几近清朝未期,这对宝贝,又不知被谁挖了出来,再次开始了它们的流浪。这一对儿有如苦命鸳鸯,却价值连城的玉佩,便成了腥风血雨的象征,不断的给拥有它们的人带来灾难。可惜,却还是有那些贪得无厌的人想要得到它们。包括我,也包括你爹。”
楚云汉叨着雪茄,漫不经心的说着,然后一耸肩,像是一个长辈在给小孩子讲故事似的,连眉毛也挑起来,道:“现在故事讲完了,你的好奇心也该满足了,现在,我就送你去你爹那里,让他,再给你讲一遍。”
说着,一根手指,当真想要去扣扳机。
“你讲的,真的是实情吗?”
楚云汉的身后,突然间响起一个声音,一个温和而又优雅的声音。是楚云汉最为熟悉的,也是最令他牵挂的,却在此时,有如晴天霹雳一样响在他的耳边,惊得楚云汉全身都为之一震。
第一百九十一章仇恨之轮回
你讲的,真的是实情吗?”
就在楚云汉想要开枪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间响起一个声音,一个温和而又优雅的声音。不急不燥,不温不愠,这是楚云汉最为熟悉的,也是最令他牵挂的,却在此时,有如晴天霹雳一样响在他的耳边,惊得楚云汉全身都为之一震。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是你平常,最喜欢的游戏。今天,我来陪你玩一次。”那个温和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慢悠悠的说着。一个硬物,抵在了楚云汉的腰间。
这种触感,楚云汉自然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他历经沙场,无数次都与死亡擦肩而过。几近一辈子都在与这东西打交道,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的呢。
只是,这声音,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难道……这声音的主人真的会是他吗?
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将已然木然在那里的楚云汉手里的枪,夺了下去。
“真的,是你吗?伯雅?”楚云汉愣愣的问了一句。
阿来抬起头来,看到了站在楚云汉身后的那个人。
那个人,其实刚才就已经出现在楚云汉的身后了,只是,那个人没有说话,而自己,也没有说话。
虽然脸上是不露声色的,嘴上也是无声无息,但是,阿来的心里,是完全震惊的。
这个人,这个人身材高大,腰身英挺,一张脸俊美得有如天人下凡一般。那双浓眉下的双眼,有如浸透了天上那轮明月的光华。烁烁生辉,而那高挺的鼻子下地圆润而又完美的嘴唇,却带着微微的笑意。
他手里的那把枪闪着黑色的寒光,脸上地笑容,却有如春风拂面。他是在看着阿来的。那眼神,带着笑意。带着欣慰,也带着浓浓地亲情。
这双眼睛,阿来太熟悉,太熟悉了。
大家都说,大哥像妈妈,自己像爸爸。大哥最像妈妈的地方。其实就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足以打动世界上最冰冷的心肠的人的眼睛,那么温柔,那么温和,那么温暖。就像是挂在宁静夜空中地清辉四溢的月亮一般,宁静。而又深远。
而眼前地这个人,穿着一袭青色长衫,恰如阿来童年的记忆里的那个夜晚。大哥就是穿着这样颜色的长衫,站在柜子外面,叮嘱自己一定不要出来的。
那一天地记忆,有如被烙印印在他的脑海里,甚至是灵魂深处的一样。
那一天,大哥轻轻地拉着自己,把自己引到角落里的一个柜子,轻轻拉开柜门,示意自己进去。
阿来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年仅五岁的他只能怔怔的望着自己一向崇拜和敬仰的大哥,连大气也不敢出。
“我们做个游戏吧,天佑。”大哥调皮的眨着眼睛,故做神秘的说。
“什么游戏?”听到有游戏可以做,自己有些兴奋了,门外噪杂的脚步声似乎并不能闯进这幼小心灵的恐惧里。
“藏在这里,无论听到什么也不要出去!”大哥的脸上突然出现一股严厉的神情,令那时候的自己看得有点怕。“如果你出来,那你就输了,我就永远也不理你,也不带你出去玩儿!”
阿来忙不迭连连摇头,示意自己决不会出去。
“那就好,”大哥溺爱的笑了,摸了摸自己的头,“记得啊,不许出来,除非我来接你或者四周完全听不到一点声音!要不然,我可真就不理你哦!”
阿来连连点头,直到柜子的门完全关闭,将大哥的脸和最后的一丝光亮完全隔绝在外,直到柜子里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和一股子樟脑味儿,直到他大哥的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除非是我来接你,或者是你听到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否则你绝对不可以出来!知道吗?”
那个时候,大哥就是这样说的。阿来一辈子都会记忆犹新。
而眼前的这个人,他的身材明显的高大了,气质也明显的成熟了、稳重了,他的年龄在增长,他看上去,也与十五年前的大哥有着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可是,阿来绝对可以肯定,这就是他的大哥!
有那么一瞬间,阿来甚至是觉得他像是从天上或者是从另一个世界里飘回来的,但是,当他看到他用那把枪,抵着楚云汉的时候,内心的激动,有如汹涌而来的海水,几乎一瞬间就将他湮没。
“大……大哥?”阿来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他的嘴唇也一定在颤抖着,因为他已经觉得他们都不听使了,连说出来的话,也都颤颤巍巍的。
“是……大哥?”阿来试探的叫道,声音哽咽,眼睛湿润。
阿来这一辈子,哭过的次数少之又少。他的眼泪似乎是在萧家被血洗的那一天,便流尽了,自那以后的日子里,无论什么事,无论有多么的悲伤,他都会忍住汹涌而来的泪水,将它们硬生生的咽在肚子里。而今天,他终于见到了他的大哥,他唯一的亲人,他从童年时代起便一直敬仰和依赖的大哥。那个为了救他,把他藏在柜子里,自己却只身赶赴外面那场关于死亡的浩劫。
现在的阿来,像是一个受够了委屈的小孩子,他终于见到他的亲人了,他再也不用去强装坚强,再也不用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脸上却强装笑脸。他的大哥来了!
阿来的泪水,就在眼睛里打转,眼睛里,溢出强烈乞盼的问询神采。
这
的是自己的大哥,那为什么这楚云汉要叫他做伯雅的
“楚云汉,你弄错了,我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楚伯雅,”楚伯雅在楚云汉的身后。淡淡的说着,“楚伯雅只是你给我取地,一个你自以为很好听的名字。而我真正的名字,叫萧天佐。”
阿来的一颗心,简直要跳了出来。
“大哥!”阿来欢喜的喊了一声。奔了过去,一只手。揽过楚伯雅地肩膀。
楚伯雅,在这里,要正式的改他地名字为萧天佐了。萧天佐含着笑意的眼,看了一眼阿来,然后又转向了楚云汉。
“哈哈,”楚云汉不怒反笑。他笑得似乎很开心,也很释怀。接着,便索性更加开心的笑了起来。萧天佐的眉,微微的皱了起来,看着楚云汉发狂一样的笑。
楚云汉笑了一阵子,慢慢地转过身。看着萧天佑。
“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楚云汉问道。
“从一开始,就不曾忘记过。”萧天佐地脸上带着温和有如春风般的微笑,说道。
是的。那一年,那一天,萧天佐把弟弟藏在了柜子里,一个人跑了出去。刚刚跑出去的他,立刻被一颗子弹打在了肩膀上。他想要向远处跑,却又有一个黑影窜上来,萧天佐只感觉到头部受了一记重创,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这记重创,其实只不过是看起来伤得很重罢了。伤口处汨汨的流出血来,萧天佑慢慢地睁开眼睛,感觉到脖子上一片粘湿,还有着温热的感觉,在向下淌着。眼前很黑,呼吸很困难,整个身子好像被套在了一条麻袋里,动弹不得,而且,像是被别人扛在了肩上。
一路上,他听到扛着他的那个人和其他几个人地对话。
其中一个说:“还少一个小子呢,赏钱会不会少给了?”
然后就有一个声音回答他说:“放心,那老小子不敢。如果他胆敢少给一分,我就把这事宣扬出去,让他连人也做不得!”
又有一个声音说:“这萧家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啊?惹上这么个魔头,非要杀他全家不可?”
然后刚才的那个声音便喝斥道:“你管它什么事!要是没事儿了,还轮得到你我,我们这帮兄弟们混这口子吃食?不早早饿死我们了!东家的东西少问,只管做事拿钱就好!”
其他的几个人,连连点头称是。
萧天佐紧紧的咬着牙关,看来,他们现在要去见的人,便是那个杀了自己全家的罪魁祸首了。也罢,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样恨萧家,要把萧家满门全部杀得一干二净!
于是,他,便被带到了一个小小的房子里。
扛着他的人,说他晕过去了,受的伤很重,于是他便听到了一个有若洪钟般的声音急切的要他们打开麻袋。
萧天佐感觉到一个人快步走近,他可以闻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雪茄味道,这味道他有些熟悉,自己的父亲,便也是抽这种雪茄的。
那人似乎是把自己抱在怀里,萧天佐一直紧紧的闭着眼睛,他感觉到那个人灼热的视线,好像在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自己。
“可怜啊……”那个人叹息了一声,便抱着他,站起身来。
萧天佐听到那几人向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要钱,这人嘿嘿的笑了几声,便听到几声枪响,紧接着,便又有“扑通”倒地的声音。再后来,便是一顿杂乱的脚步,像是把那些人抬了出去。
然后,那个人,便抱起自己走到了外面。
就从那天起,萧天佐便装做什么也不记得了。也是从那天起,萧天佐变化身为楚云汉的义子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寻找,寻找着自己的那个调皮的弟弟,也在调查着楚云汉迫害萧家的真正目的。
“楚云汉,你真的只是为了那块玉佩而杀了萧家的全家吗?”萧天佐逼近了一步,问道,他那有如月华般清辉四溢的双眸,此时,也已经被仇恨蒙上了一层血色。
恰如那一轮挂在天空的,带着血色的月亮。
楚云汉没有说话,他在看着萧天佐,目不转晴的,神色复杂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别人,你其实,是为了抢夺萧子城的妻子柳若彤,才造成了萧家三十五口人命的血案?”萧天佐的嘴唇,紧紧地抿了一下,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的恨意,牙关也咬了起来。
“当年,你与我爹萧子城,本是最好的兄弟。无论性情与才华,你与我爹比起来。都只是略逊一筹。在部队里,我爹的表现。总是压你一头,却偏偏他是个温和如水地人,对你总是热情相待。而你,表面上与我爹相处甚好,实际上却十分的憎恶他,妒忌他。你几乎是又敬又恨着我爹地。后来。有一天,正如你所说。你们在追捕一个叛徒的时候,巧得了这对儿宝贝。但是与你刚才所说的不同的是,我爹并没有参与射杀那对同僚,那是你的主意。我爹只是杀了那个逃跑的叛徒,而你。你杀了那两个你地同僚。”
“你说服我爹将这玉佩一分为二,你们两个人各自保存,然后。便谎称那叛徒被一伙强盗杀了。国民党的头头们开始并没有告诉你们关于玉佩地事情,所以也就并没有太多怀疑。你很幸运,这事才过没几年,你所跟随的那个上司就倒了台,于是你自然卸甲归田,过上了你的逍遥日子。”
“这期间,你去到我家里,
,又见了一面。你就在那个时候,看到了我娘。你念念不忘,趁我爹不在的时候,强犦了她,我说地对吗?”萧天佐冷冷的看着楚云汉,他的这双从来没有起过半点波纹地眼眸里,刹时射出冰冷的寒光,几乎可以将楚云汉冻得失去了知觉。
“拘于你与我爹的交情,我娘忍辱没有把这件事情讲出来。但是对我娘念念不忘的你,又惦记着那块稀世之玉,想要将两块玉凑成一双,再将我娘夺到你的身边,所以你才策划了这场血案,对不对?”
萧天佐说到这里的时候,牙关,已经紧紧的咬在了一处。
正如刀疤所说的,外表越是温和,笑容越多的人,他的内心世界,也就越发的波涛澎湃。萧天佐在内心里折磨了自己整整十五年。埋藏了整整十五年的仇恨,今天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做个了断了。为了能有这样的一天,他几乎把自己的整个真性情,全部隐藏了一个只懂得微笑的面具下。
那个面具,便是楚伯雅。那个所谓的楚伯雅,那个只会笑,而没有任何表情的楚伯雅。那个,像傻子一样,只懂得把所有的悲伤与痛苦,统统都埋藏在内心深处,只在无人的深夜里独自品味仇恨的滋味的楚伯雅。那个,午夜梦回,流着眼泪醒来的楚伯雅,那个,明知道自己的弟弟至今还流浪在这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却不敢去寻找的楚伯雅。
今天,他终于可以拿起枪,对准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仇人,是的,就是这个人,一手夺去了他最亲最爱的人的性命。
从此这世间,有如只剩下了他一人,整日对着这个杀父的仇人,还要带着笑容,唤他做“义父!”
“你掠了我娘,软禁在你楚府里,害得她半生痴傻。你以为,我不知道么?”萧天佐恨恨的说道。
那一年,他无意中寻到了楚府后花园里的那个小小的院子,看到了已经疯了的母亲。
母亲显然还是那么美丽,大方,但是,她却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变得痴傻起来。她怀里总着抱着一个娃娃,嘴里念念叨叨的,全都是她已经不知所踪的孩子。
而在她的那个小房间里,则摆着她与自己的那张照片。
那是萧天佐小时候的照片。
萧天佐的一颗心,顿时有如被人活活剜了出来一样,血流不止。
有多少个时候,他都抱着母亲失声痛哭,恨不得的,一把捅死楚云汉来得痛快。
可是,他不能,他要等到那一天,把整个楚家的秘密调查清楚,把爹的死因调查清楚。然后,让楚云汉死的一文不名!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大哥?”阿来从来没有想过,娘居然会被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牲污辱过,这件事从耳朵里落入,硬生生的砸在阿来的心头,激起一股子如火般剧烈燃烧的怒意。
他看着大哥的脸色,便知道大哥绝不会骗他。顿时“呼”的一下冲过去,扬手对着楚云汉就是一巴掌,紧接着一抬那条长腿,对准了楚云汉踢出了一脚。
这一巴掌先是把楚云汉打得一个趔趄,那一腿,更是把个老胳膊老腿的楚云汉踢得向斜后方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妈的,老子杀了你!”阿来一双眼睛已经血红了,他像疯了一样的冲过去,想要亲手掐死这个老东西,却被萧天佐拉住了。
阿来被大哥拉住动弹不得,便一边挣着,一边吼道:“你说,你把我娘藏在哪里了?”
楚云汉毕竟还是上了年纪,这一下把他摔得着实不轻,他慢慢的直起上身,用一条胳膊支撑着,另一条胳膊伸向自己的脸,抹了抹渗出嘴边的血丝,脸上,却依然是一股子笑意。
“天佐,娘已经在楚府抑郁而终了。”萧天佐悲伤的说道。
“妈的,老子杀了你!”阿来猛烈的挣着,这股熊熊燃烧的怒意已经将他的头脑烧得完全失去了理智,恨不能喝了这老不要脸的楚云汉来得痛快。
“天佐,冷静一点。我还有话要问他。”萧天佐一手用枪对准楚云汉,一手捉住阿来劝道。
“伯雅,”楚云汉慢慢的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他显得不慌不乱,像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似的,面带微笑的对萧天佐说,他看上去并不怕阿来把他杀了,他也由始至终没有再多看阿来一眼,他的眼睛一直看着萧天佐,那眼神,一如慈父般温和,“你说的那些,差不多都对,只是,你说错了一点。”
萧天佑盯着楚云汉,这老狐狸到了现在,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惧意,难道他当真是不怕被杀么?
“哪一点?”萧天佐冷冷的问道。
“那就是……”楚云汉笑着看着萧天佑,像是在看自己在这世上最满意的一件珍宝,他一点都不怪萧天佐这样对待他,也不怪萧天佐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甚至是用如此恶毒的话来羞辱他,这些,全都不在乎。他看着萧天佐,感觉到自己的心,既踏实,又舒服。像是一个已经年迈了的父亲,看到了自己已经出息,并且长大成|人的儿子,那样的饱含笑意,与深情。
“那就是,你并不是萧天佐,你是楚伯雅,真正的楚伯雅。”楚云汉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是我的儿子。”
第一百九十二章恰如茶花般美好
云汉这一辈子,只爱过两个女人。
一个,是楚星朔的娘的妻子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楚云汉遇见柳若彤的时候,她便是站在一棵美丽的茶花树下的。
十月的茶花,开得正艳,大朵大朵的花瓣,被露珠儿衬着,在阳
光下闪着有如梦幻的光泽,而柳若彤就站在那样的一个场景里,穿着一件白色绣淡青色竹叶儿的高领旗袍,把她那明艳如花般的脸色衬托得更加春水莹莹,一双美丽的双眸,像是天上的一轮明月,溢出了清辉,令天空都显得既宁静,又温和。
花儿无风自动,美人执袖而立。
佛经有云:“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而是你的心在动。”
那一刻,楚云汉的心,已然为这个巧笑连连,执手而立在茶花树下的美丽女子而悸动了。
然而,这份悸动,却是不会有结果的。
那个时候的楚云汉,虽然正值光华正茂的青春韶华,但是,却已经因父母的安排,娶了妻子。而那个时候的柳若彤,却也是受父母的授意,成为了萧子城的未婚妻。
娶了妻,若是再娶,也只能为妾。
有了未婚夫。想要再悔婚,便要搭上这一世的清誉。
可是,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兴地有结果地感情,才使得这股子悸动,在风流成性的楚云汉心里。变得更加的具有份量,更加的具有吸引力。也更加的让他神魂颠倒。
他是那样地爱慕着柳若彤,他爱着她那有如明月一般清辉四溢的眼睛,爱着她举手投足间便不经意流露出来地无限风情。他爱着她的一切。
可是,这样美丽而让他倾心不已的女子,却即将成为别人的妻。
萧子城做为楚云汉当时最要好的朋友,根本没有发觉楚云汉的异样。他依旧与楚云汉在一起说说笑笑。把楚云汉当成他最贴心地朋友。而就是他的这个兄弟,埋下了使他全家都失去了性命地祸种。
楚云汉生平。最欣赏的人,便是贪得无厌的人。有了欲望人才能拥有更多的东西。
他楚云汉,便是其中之一。
在楚云汉的血液里,跳动着贪婪,他地脸上挂着毫不畏惧一切的笑容。做起事来心狠手辣。而萧子城与他则是完全的不一样,他是那样地安静,那样温和。那样的温暖而又体贴。很难想像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有可能成为朋友,一个,有如王者般宽容而又坦然,一个,则有骑士般高傲而又不羁。
初涉爱河的柳若彤,在两个男人之间,迷失了自己。
她爱着萧子城的温和与儒雅,爱着他的体贴,爱着他如水一般的温情。但是同时,她也爱着楚云汉,爱着他的张狂与不羁,爱着他如火一般炽热的情感。
可是,她无法把自己分成两半,平分给两个人。到了最后,她只能选择嫁给萧子城。
心碎的楚云汉,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做为人妇。
在与萧子城执行任务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那对美玉。楚云汉当时,便被那块玉的晶莹与清透所惊呆了。那对玉的纯净,历经了几千年的风霜却并未被减褪一丝一毫的透明质感,上面的雕工细致,一块玉佩雕着一只腾空而起的龙,形态颇具气势,更具王者之风,而另一块上雕着的凤凰,则雍容典雅,仪态万千。让人一看,便立刻被这对玉佩的风采所深深迷住。
楚云汉毫不犹豫的将两个随行而来的同僚击毙了,看着对自己的举动惊讶不已的萧子城,楚云汉露出了微笑。
他将那块雕着凤凰的玉佩交给了萧子城,这块玉的价值足以打动萧子城将这件事情深深的藏在心底了。但是,只有楚云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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