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瓶邪同人)长命无忧/长命灯

分卷阅读35

    在黑暗之中,张起灵就是一本无声的书,无能焦虑地翻页,而只须细细地、反覆地摸索,若太过草率地理解,就会损失生命中、少数能瞥见亮光的机会。

    隔了片刻,张起灵才又继续地接了下去,「在当年的盗墓计划中,他是唯一一个并非外迁一支的参与者。齐八爷早已绝后,所以他在一开始就进入考古队,假装为齐八爷的独子,化名齐羽……剩下的张家子弟都是到了巴乃才混入的,只有他跟我本就就是考古队的成员。也就是因此,他才有了第一个名字。」

    为了同时混淆「它」和张家本家人的耳目,也为了调查封印青铜门的方式,考古队在西沙、张家楼、云顶天宫……等地都有出没,就在这段过程中,他们发现了尸蹩与尸蹩王的存在,并透过现象的关察感觉到其与血尸的关联。张起灵开始考虑,如果他们提出一点成果来迷惑「它」,那尸蹩王或许是一个可以切入的方法,张启山接受了他的提议,却不顾他的反对,决意拿正牌的老九门子弟来进行实验,照理来说,齐羽明明是张家人,应该可以幸免于难,却同样地成为了实验品。

    「怎么会?」胖子惊讶地叫了起来,而张起灵静静地闭上了眼,「我不知道。」

    「没关系,剩下我都明白了。」解雨臣低声道,「你不想让吴邪不明不白地死掉,所以带走了他,把记忆洗掉,用解连环跟吴三省对换身份的秘密为谈判筹码,要求吴家收养他……你并不是用张家本来的力量对吴家施压,而是在赌吴家不敢把事情闹大,一旦让那个它知道,吴家就是灭顶之灾,毕竟在现在的社会,没有一个家族能与政府的力量抗衡。」

    张起灵点了点头,「张家可能会衰败……我也会失去记忆,但,只要政府依然存在,只要有人能够掌握那么庞大的权力,它就永远不会消失。」所谓的「它」不过是个代称,是借由对权力的渴望与对幸福的贪婪而集齤合起来的化名,代表了谁都不要紧,只要人心里还有着欲望,「它」就永远不可能会消失。

    解雨臣默默地沉吟了一阵,又问道,「所以吴邪回复了记忆,又会怎么样?张大佛爷到底要他做什么?」

    「……取代我的位子,去封印终极。」

    「天真那脾气跟牛似的,他认定的事儿,十匹马也拉不回头,他既认定了咱们,即便是身世之谜解开,他也未必会听张启山的话。」胖子摇头,「他的确是命运坎坷,但也未必代表他就会承受不住,变得愤世嫉俗,连兄弟们都不认了,依我的意思,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吧。」

    没有人再说些什么了,车子向前奔驰,车窗大敞,风吹过的声音冰得就像那走在幽暗里的命运,一无声息,暗中的车灯彷佛袭来的一丝微光,映照出阴影――永不终结的黑夜里与谁初次面见,彼此都没说话,只是对视,望进眼底望入灵魂。

    像是上辈子便已相识那样地熟悉,以为与己身如出一辙。

    张起灵低着头,古黑色的眸子隐藏在半垂的眼帘里,他在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眉目清秀的少年站在他的面前,那双眼盛着毫无波澜的冷淡眼神,对什么都感觉到澈底的漠然,无知而无畏,无感而无惧。那时的张起灵听见张启山颇感兴味的笑声,也好,起灵,你就试试他的功夫好了。

    张隆半对着那少年点了点头,那少年一挽手上的短刀,矮身就攻了过来。张起灵灵活地错身,抽出黑金古刀,架挡之间听见金属交撞的摩擦声,任黑金的刀色在两人的颊畔都留下残影,距离近了,甚至看得见彼此的双眼,黑珀色与古黑色,同样的空寂冰冷。

    张起灵的衣领之间浮起了象征麒麟血统的刺青,而在少年的身躯同样地产生了模糊的印记。继承麒麟血的张家子孙天生就有胎记隐藏在左肩,遇热浮现,代表有继承族长之位的资格,而正式地成为继承人后,才会按着胎记的模样,再纹上一只踏火的麒麟,纹身使用的药剂含有毒素,会侵蚀皮肤,久了之后,纹身就不会再消退,能力也就使用殆尽了。

    一直以来,胎记与纹身,是「张起灵」威信的两大来源。张隆半见状,颇为满意地一笑,其他人则纷纷地骚动了起来,在此之前,一代只会有一人拥有麒麟血,如此情况简直闻所未闻,这绝不单单只是一场功夫的试验,实际上更是族长之位与权力关系的争夺。

    张启山皱紧了眉头,而场上的两人完全无视他人的反应,仍然缠斗在一处。动作之间气力灌注,衣袖翻飞,少年手中的短刀划过了张起灵的颊侧,而张起灵眼神一凛,抓住少年收刀的空隙,长刀往前一送。

    十五岁在张家几乎就是个孩子,尽管那个少年已经很强,仍然远远敌不过张起灵。本来,张起灵应该要杀了他,张家讲究优胜劣败,弱肉强食,但是那一刻间,在张起灵把手中的长刀送进少年身体的那一刻之间,他看见那个少年平静淡然的眼神,就觉得好像看见了自己。

    刀顿住了,整个身体也是,本来应该顺势送进心房的刀偏移至了胸腹间,听见肉体破开的声响,鲜血溅上了脸颊,张起灵缓缓地低头,看见少年整个人往前跌进自己的怀里,手中的短刀还想刺进自己的胸口,被他随手一拨,无力地飞了出去。

    眼神交会之间就已经有了千言万语,明明一言不发。他看着少年的眼,里面浮起深刻的空白与微弱的绝望,瞬间就被求生的渴望淹没。以为看见的是自己。张起灵垂下头,颊侧的头发遮掩了唇形,他问:你想要活下去?而少年几不可见地点头。

    他想要活下去。他们都想要活下去。

    几乎体会了什么是胸口因为情绪而引发的疼痛,张起灵决定不再去想。

    过了不知多久,车子在一片密林前停下,解雨臣敲了敲追踪器的萤幕,道,「瞎子还在里面,但这里没路了。」

    「就到这里吧,接下来的事,你们别管了。」张起灵打开了车门,下车,而解雨臣从敞开的车窗中扣住了他的腕,皱紧眉,「你什么意思?」

    「交易。」张起灵淡淡地提醒他,「我把一切都跟你们说了,你们别再管,回去。」

    「你……」解雨臣气结。

    沉默多时的张海客这才开了口,「这本来就是张家内部的问题,你们插不上手。我跟族长进去,还有周旋的空间,如果是你们进去了,反而变成牵制吴邪的筹码。胖子说得对,吴邪未必会愿意帮张启山,但如果你们都落在张家手上,他非帮不可。」

    胖子涨红了脸,怒道,「兄弟们的事,你要胖爷我就在这儿当傻鸟干等?」

    解雨臣看来也是一脸愤怒,似乎随时要对张起灵怒吼,但却隐忍着没有发作,神情变换中他慢慢地低下了头,深深地吸气,就在众人以为他会痛斥张起灵的时刻,他却抬起头,真的笑了出来,「吴邪说的都没错,你齤他妈就是个混蛋。」

    他推开车门,也下了车,站在张起灵面前,拍了拍他的肩,才道,「也罢,看在你今天态度良好,说了这么多人话的份上,暂且听你的。」他一扬下颚,「要小爷当成什么都不知就此退去,我也枉为当家了。你们进去吧,我下面的人一会儿就到,到时候包围这个林子,我等上三天,要是张启山不把你们乖乖交出来,咱们就开战。」

    「死人妖这话难得在理。」胖子点头,一脸严肃,「小哥你们就去吧,我们在这儿守着,你要我们退去,那是一千万个休想,老子最多让步到这儿。」

    张起灵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解雨臣,皱紧了眉头,像是想要反对,却又没有更好的理由,隔了片刻,才几分无奈地道,「随便你们。」

    「我们对吴邪这么好,你介意了?」解雨臣调笑道,「你也别多想,那笨得像条小狗一样的家伙,就只有你当个宝似的。」他脸色一沉,「黑瞎子是我手下的人,如果不能把他逮回来,以后我在道上还要不要混?我帮你们,也是为了自己,你不必多管。」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谁都没有反对的理由,张海客与张起灵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一齐转身走进了树林里。夜晚的风吹到身上,扬起发梢,与跳动的心脏。胖子看着他们的背影,喃喃地就说,「祝你们好运,兄弟。」解雨臣点头同意。远远地、张起灵还听得见所有人的心跳,近乎高扬而快速,在胸膛里,拍击出一片混乱的声响,却是没有犹豫。

    ――在永不终结的黑夜里,终于要与你再次相见。明明很久以前,还以为你今生今世都是我的影子,如影随形,绝不分离。

    离开了才发现你其实是光,而我却已消散化去,再也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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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蒑大大:

    日更七千的我,就像小三爷一样,傻得像条狗(哭喊

    这故事的解密都开得差不多了。

    让张起灵同志说这么多话,我真不知是在逼他,还是在逼死我自己ryyyyyyyy

    但除了他之外没人能说了,以前面的剧情发展来看,再让他保持外星人的状态也不适合(躺

    希望不要让大家觉得这货太话唠人物走型ooc,嘤嘤嘤嘤嘤嘤嘤qaq

    故事终于快进入结尾,如果预估没错的话,会在10回内完结(大约在更四到六次这样~)

    再不快点写完,编辑跟校稿就会连手将我折断ryyy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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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蒑:

    三叔去休息了,或许会是段长到没有尽头的日子,可是,十年还没结束,还没。

    我们继续走下去吧。

    《长命无忧》下篇:无忧歌08上

    少年侧头看着那个青年。

    他躺在床上,青年坐在窗边,眯起了眼,似乎正在养神。身上的伤口传来强烈的疼痛感,但身体是干净的,不像以往训练完后那样,满身血污,瞪着双眼直到天明、直到他有力气为自己清洗。他的手在薄被之下移动到了胸口,摸到了将伤口紧紧包裹住的布。少年的眼眸眨了眨,而青年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清醒,仍然保持着本来的姿势。

    少年的手摸索着,摸到摆在床边的刀。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做。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青年的嗓音,清冷幽然,少年不为所动地拿起了刀,撑住身体,慢慢地催逼自己坐起,看向他,开口问道,为什么?

    他的双眸中是一片透澈的空白,因为什么都没有于是包含了一切,包容了眼前这个人的一切。青年往他走来,目光闪动,沉声说道,你父亲将你交给我照顾,你不必再杀我了。

    ……我不明白。

    青年没有回答他的困惑,而是走到床前,将手放在他的肩上,直直地与他目光交接,就似对于他手中未出鞘的刀不存一丝提防,我叫张起灵。他说着他们两人都早已知道的讯息,眸光直白,近乎温暖,等我死了之后,这就会是你的名字。

    说出的话语平淡,而吐出的气息又温又凉。少年没有与其他人相处的经验,他只能依靠微薄的直觉,在那双眼前不自觉地便扔下了刀,彷佛皈依,就此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