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公司来设计一下吧。”
爸爸说:“小鱼,澳门的钱那么好挣吗?”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觉一丝辛酸掠过心头。
爸爸不收这钱,说:“小鱼,你一个女孩在外挣点钱不容易,你好好攒着,将来买房子什么的用得着!爸爸老了,住这里也习惯了,你突然让我换个环境我还觉得难受呢!”
我没有再和爸爸推拖,埋头喝汤。一滴眼泪落进汤里。
爸爸又问了:“小鱼,你回家的事没告诉江平吗?”
我摇头。
“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我摇头,还是喝汤。
爸爸叹口气,说:“哎,女儿大了,爸爸也管不了了!”
我急道:“爸,您说什么呢!我是回来看您的,其余的事回头再说吧!”
爸爸说:“其实,我觉得江平人还是挺不错的,你们是大学同学,又相处那么多年了,彼此了解。爸爸就担心你在外面看花了眼,遇到坏人……听说澳门的黑社会很厉害的,报纸上经常都报道说杀人放火什么的……”
“爸!”我心烦意乱地打断了他,“您看的那些报纸都夸大其词,澳门其实非常安静,也非常文明的,比许多人想象的更加文明!……”
爸爸看我急了就不和我争了,只说:“小鱼,爸爸我是舍不得你走那么远,就希望你飞几年下来,跟江平把婚结了,好好过安稳日子。”
我没再说话,不想和爸爸争论下去,刚回来,大家应该高兴才对。
何况,将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知,真嫁给江平也不一定!
入夜,我和爸爸靠在沙发上看春节联欢晚会。一会儿,我便无心再看。
我起身到阳台,望长江对岸燃放的烟火。
阵阵烟花自江边腾空而起,冲破黑寂的夜空,在夜的至高点怦然绽放,又缓缓地坠落,变作满天绚丽的花朵。
此时的振宇在做什么呢?他还好吗?他会不会也如我一样,静静地处在一角,静静地想起我?他的夜空里,是否也有如此绚烂的烟花,因为在黑夜,才看到了它真正的美丽?
我哪里也不去,和爸爸静静地呆在家里过年。
爸爸说:“小鱼,你是不是有心事?”
我摇摇头,对爸爸笑道:“难得有机会回来,我想在家多休息,陪陪您。”
大年初三,江平终于打来电话问候爸爸,说是打了电话去澳门,找不到我,是不是飞去了?说他买了很多年货,一会儿就到我家。
爸爸皱着眉头说:“这就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赶紧想想怎么跟他解释吧!”
“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不高兴道,“去澳门一年多,我们又来往过几回呢?连电话都逢年过节才打!这个江平,我都快要忘记他了!”
爸爸看着我,这个自小就任xg爱耍小脾气的女儿,说:“小鱼,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面子还是要给人家的!这大过年的,难得他还有心来看我!你应该对他客气点!”
江平来了,输一个三七开的小分头,短短的像刚修理过,西装革履,打一条领带。
这身打扮,倘若平常上班,到还算精神,可这过年过节的,我觉得就刻意了。
江平看见我,先是一愣,然后很快恢复正常,他说:“哦,小鱼,你原来回来了!”
“是,昨晚刚回来。”我说。
“……放多长时间假呢?”他说。
“就几天。”我说,故意缩短时间。
“哦。”他说,顺着我的话,“那就在家好好休息,陪陪叔叔。”
“是。”我说。
江平又同爸爸寒暄了几句,便找个楼下有人等的借口,想要告辞。
爸爸急道:“小江,在家吃饭吧,跟小鱼好好聊聊!”
江平说:“不了,叔叔,我爸妈也在家等我呢,还有好多亲戚……改天吧,等小鱼走之前,我请你们全家吃饭。”
他慌忙而逃。
我一点都没有挽留。
爸爸在他背后叹气,说:“其实我觉得江平这孩子挺好的,搞不懂你们现在怎么这样!”他转头看我:“小鱼,你在澳门是不是有新男朋友了?”
我摇头。
“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你看不上人家了!”爸爸道,“小鱼,你一个人在外,可要好好把握自己啊!”
大年初五晚上,江平请我和爸爸去小天鹅吃晚饭。
他提前订了包间。我碍于情面,和爸爸准时到了。
除了他,席间还坐着他的爸爸妈妈。
这是干什么?!我心头掠过一丝不快,但面子上还是敷衍着,亲切地叫着“伯父伯母”。
席间五个位子,爸爸被安排在伯父身边,我则被安排在伯母和江平之间。
“小鱼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伯母看着我,眼睛笑成一道弯。
“老太婆,别老这么瞅!把咱们未来的儿媳妇给瞅坏了!”伯父说。
我尴尬地笑着。
爸爸替我解围:“江平也是一表人才啊!听说现在事业发展得很好,怕我们小鱼配不上呢!”
伯母说:“亲家,你说哪里话!小鱼现在是出去见了大世面,要说,我们担心的是江平配不上小鱼了呢!不过这两孩子感情好,那个什么青梅竹马来着……小鱼也难得回来,这不,我和他爸就商量着,趁这机会,把江平和小鱼的事给定了!亲家,你说是不是?”
我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怎么回事?!
我回头看江平,他埋头看菜单,装作没事人一样。
爸爸也开始尴尬了,不知该如何回答伯母的问题。
伯父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紫红色的盒子递给伯母,伯母当众打开了,是一条红色的宝石手链。
伯母说:“这条链子虽不值什么钱,但却是我们江家的传家宝,江平是江家三代单传的儿子,这手链就是给他的媳妇准备的。来,小鱼,我给你戴上!”
“我……”我毫无招架之功,只觉得自己似瓮中之鳖,难以逃生。
江平终于说话了:“妈,您也太心急了吧?叔叔和小鱼刚落座,连茶都没喝呢!”
伯父赶紧让服务员倒茶。
爸爸也说:“我还是觉得两个孩子年龄都太小,正是创事业的时候,结婚的事情可以慢慢商量。”
伯母急了:“亲家,江平都二十五了,小鱼来年也二十五了,还小什么?!
我都请人算过卦了,今年是吉年,正适合结婚,要等到明年、后年可就不好了!”
我将手链推回给伯母,说:“伯母,这件传家宝您先收好,等哪天我和江平商量好了再说吧。”
江平的妈妈不高兴了:“小鱼,你不收就是不认我这个婆婆,今天送你手链,算是我们做父母的帮江平向你正式提亲,你可千万别嫌这手链不值钱!等将来你们结婚时,我和他爸爸会送套两房一厅的房子给你们的,你看怎么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委屈地说,但又不好过分推托。的确,在老人家眼里,我这个儿媳妇是早就铁定的。
还是江平将手链接了过去,说:“这样吧,妈,我先替小鱼收着,回头等我向她求婚时再亲自给她戴上!”
江平的父亲也说话了:“就是,老太婆,不要太心急嘛,孩子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考虑的,你让他们自己商量吧。”
江平的母亲还不甘心,还想说点什么,爸爸却赶紧将话题转移到问候他们身体上,大谈上了年纪该如何保养之类。
我硬着头皮听着,笑着,吃着,任凭江平和伯母往我的碗里不停地夹菜。
我和爸爸被江平送回家,这是饭后他父母交待的任务。我一进门就立即同他说“谢谢你的晚餐,也谢谢伯父伯母,早点回去吧,别让他们老人家等久了。”
“小鱼!我们可以谈谈吗?”他说。
爸爸一看这架势,赶忙溜进里屋去了。
的确,爸爸说得对,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都会来,我必须面对他。
我说:“我们到楼下谈吧。”
我们在江边的花园里走着。
没去澳门之前,江平来找我,我们就是在这个花园里散步。这个花园曾经枝繁叶茂,繁花如锦,而如今,这个我曾走过无数次的花园却因为无人打理,变得格外的凋零。
冬天重庆的夜晚,江边罩着蒙蒙的白雾,空气中渗了厚厚的寒气,阴湿而冷。
我下意识地缩紧了身子。
“你变了,小鱼,变得我弄不懂你了。”他说。
“是吗?兴许我们俩一开始就谁也不懂谁。”
“你这样讲,意思是我们一开始在一起就不合适?”
我沉默,望长江中驶过的夜船。
他掰着我的肩膀:“小鱼,你肯定现在就能找到比我更合适你的人吗?”
我还是无语。
“小鱼,自从你去了澳门,我就感到了你的冷淡。是,是我不好,我事业心太强,每天为事业在奔波。可这都是为了我们将来的生活!自从上次去珠海看了你,我就天天想着如何才能早点去珠海,找一份像样的工作,一份挣钱多又体面能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工作。可是珠海的工作太难找了,地广人稀,就业机会本身就少,我想,还是先在重庆站稳脚跟,等哪天你飞累了,回来时,我就有个安全的港湾给你。
“我太忙,忙得顾不上去关心你,可当我去关心你的时候,你总是拒我千里之外。小鱼,难道你就那么讨厌我吗?你忘了我们这些年所有的一切?
“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在喜欢和追求你,象你这样出众的女孩子,有人追也是正常的。但是,我不知道这些追求你的人是否也像我这样爱你,能够安安心心地在这里等你,真正地想娶你,一辈子对你好?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我甘愿退出,如果还没有,小鱼,我就希望从今天起,我们重新开始!小鱼,相信我,我会加倍对你好,加倍珍惜你!要不然,你现在就辞职,回到重庆,我们结婚,生孩子,过安稳的生活……”
不愧是文科生,条分缕析,句句在理,对于他的话,我实在无法抗辩。只是,感觉不再了,这些理论又有何用呢?如果他能早点意识到这些,兴许我们不会像今天这个样子。当然,不能怪他,要怪,怪我自己,秦小鱼。
“你现在不想出国了?就打算在重庆发展了?”我问,语句里有些揶揄,当初我去澳门,他可是比我还兴奋。
江平说:“人年轻的时候总是有许多梦想,当走入现实后,就发现这些梦想也许只是虚幻,或者说是错误。不管怎样,亡羊补牢,现在还是不晚的,因为我还年轻嘛。小鱼,你也是一样。”
我心里猛地一紧!虽然他说得不无道理,可是“亡羊补牢”这句话却深深地刺痛了我,好像他已经了解了我和振宇的一切,知道了我秦小鱼在情感上背叛了他,只是他心怀宽阔,不想再追究我的错误,而是打算再给我一次机会呢!
我努力地掰开他的手,咬着嘴唇说:“对,我们都还年轻!你呢,趁年轻好好发展事业,我呢,还想趁年轻多飞几年。将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江平,你也不用等我,要是遇上合适的人就赶紧结婚吧。”
他语气异常缓和,甚至用初恋的口吻对我说:“不,小鱼,我等你,直到你告诉我你嫁人了。”
(三十一——三十五)
在重庆呆了二十天,假期就要结束。
这二十天里,尽管想念,我却一直没有给振宇电话。
当然,他亦没有给我打。
江平的一席话多多少少给了我触动。
不是吗,跟振宇的爱,就好像虚无世界里的童话,有迷幻的光影与玫瑰色的泡泡,让人心怡神醉,让人魂牵梦萦,但轻轻一触,却立即化作乌有。
而跟江平,则是现实生活里的油盐柴米,也许平淡,却无比真实。
走之前,我去了趟银行,以前工作过的地方。
科长见到我,像见到了天外来客:“小鱼,你变时髦了!哎呀,还成熟了!”
我半开玩笑道:“科长,要是我现在回来,您还要我吗?”
她急道:“哎呀,傻丫头,你说的什么鬼话!放着澳门那么好的钱不挣,跑回来干嘛?!除非脑壳进水了!”
还有王经理,还是用那副半迷糊着、似睁非睁的眼看我,笑道:“小鱼,澳门不好耍就回来耍吧,我们业务科缺人,打麻将也老缺人!”
我笑了,暖暖地笑了。
他们请我吃麻辣火锅。不仅麻,而且辣。
热辣辣的家乡情怀包围着我。
阴冷的重庆里的暖洋洋的冬日。
离开重庆时,江平坚持要同爸爸一道去送我,他还是那句话,我一天未嫁,他一天就对我有责任。
我在爸爸和江平期待的目光中走进了机场通道。
回到澳门家中。
霎时觉得冷清,二十天后,家里已蒙上一层尘灰。我清扫房间。
床头还摆放着那小鱼瓷盘,还有我和振宇主持圣诞晚会的照片。也有了一层尘灰。
我用手轻轻地抚去它们身上的尘灰,将它们放进了抽屉。
从旅行箱里取出重庆特产,我给唐果去了个电话。
“小鱼,你终于回来了?!”唐果开心极了,“我正想找你呢!”
“找我干嘛?”
“我有重大消息要向你发布!”
“什么?”
“见面说吧!”
唐果撂下电话,飞一般从珠海来到我家。
“小鱼,我怀孕了!”这是她进门的第一句话。
“啊?!”我的笑容凝固在那里,不知该替她高兴还是不高兴。
唐果神采飞扬,满脸幸福:“小鱼,我已经想好了,我不飞了,我要在家安心养宝宝!”
“你太厉害了,我才离开几天,你就怀孕了!”我开着玩笑,想让自己变得轻松点。
唐果撇着嘴笑:“什么呀,都怀孕一个半月了,昨天刚检查出来的!”
“小汪呢?他开心吗?”我问。
“开心!他都快四十的人了,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能不开心吗?!”
“那你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吧?”
唐果说,“我也这样想的,不过要等杰西回来后再定。”
“又出差了?!”
唐果噘着嘴点头:“嗯,去泰国都半个月了,有单买卖老是谈不好!”
“那你自己在家过春节?”我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脑子里闪过飞机上见到的那个艳美的泰国女子和那个酷似小汪的人。
唐果点点头,满腹委屈的样子,不过,她很快又恢复了惯有的善解人意:“没关系的,我现在基本已经习惯了,杰西有他的生意要做,我总不能让他天天在家陪我吧。”
我心中升起对小汪的强烈不满,想抱怨几句,又担心唐果不悦。
我怜爱地去摸她的肚子,里面有个小生命正在蠕动呢!我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辞职?”
“很快……小鱼,你知道吗?杜芊芊也要辞职了!”
提到芊芊,我叹口气,“她老说要辞职要辞职,每次不过说说而已!”
“不是,这回是真的了!”唐果说,“她和那个方片k马上就要结婚了,结完婚她要就跟他走了。”
我又是一惊:“这么快?!芊芊才认识方片k几天?就决定结婚了?!”
“是的!婚礼下下个礼拜三举行,在澳门的教堂,她还让我跟她当伴娘呢!”
我晕了,实在被这两位小姐给弄晕了。
半晌,我迟疑地说,“唐果,你觉得他们彼此了解对方吗?会不会草率了点?……”
唐果说,“人家俩个感觉好呗!芊芊终于找了个外国人,还是玩音乐的,两口子多浪漫啊!”
“再浪漫也得互相观察观察嘛!”我说,“时间太短,万一没看清楚怎么办?!”
“小鱼,你的观念是不是有些落伍?!”唐果说,“我觉得这就是芊芊的性格,遇不到合适的人她就宁愿独身,而一旦遇到心仪的,便不顾一切了。再说了,男人跟女人谈恋爱,有规定谈多长时间可以结婚吗?五年?还是十年?有的人谈一辈子恋爱也不会步入婚姻的殿堂,有的人就看那么一眼,就相处那么一阵,就知道,这是我想要的!”
唐果如此一说,我便又想起了江平,我和他相处这么多年,却一直不愿谈婚论嫁,总是想再往后拖拖看,拖拖看。
唐果又道:“能和自己想嫁的人结婚,对于女人来讲这难道不是最幸福的事吗?就算无法知道这婚姻能持续多久,但至少人家彼此恩爱过,融合过!小鱼,你说我们每个人的将来又有谁能够预知呢?谁又能保证他的婚姻会一生一世呢?不要太贪心了!我们只要能抓住眼前的幸福,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我无语。
我深爱振宇,但我们不能在一起,我的心,的确是很悲哀的。江平爱我,可他那里,准确地说,已经变成了一块疗伤的地方,那的确不是我想要的婚姻。
“不过,”唐果话锋一转,“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能再给她当伴娘了,要不你当吧,小鱼!”
“我?!”我慌忙推托,“不行不行,我没当过伴娘……我怎么能去当伴娘?!”
“为什么不行!”唐果嗔怪道,“你不也是芊芊的好朋友吗?!你有见过大肚子去给人家当伴娘的吗?!”
我语塞。事实上是现在的我,心情太过低落,怎么能笑盈盈地去陪伴人家的幸福,欢天喜地地为人家喝彩呢?!
“就这么定了!我回头就跟芊芊说……”唐果不由分说地安排了我,不再给我推阻的机会,她又道:“哎,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哦!我这才想起找她的缘由。
我将一大堆麻辣怪味的东西都送给了唐果,眼下,没有比这正适合她的了。
她贪心地吃着,笑着,沉浸在无边的幸福中。
我的手机响了。
没有显示。
“等等。”我冲唐果笑笑,拎手机快步走到卧室的阳台上,关了阳台的门。
“喂……”我接起来。
那边没有声音。
“喂!”我提高了嗓门。
还是没有人说话。
“喂,哪位?!”我喊道。
那边竟将电话挂掉了!
信号不好?!
十来秒后,电话又响,我接起来,照例喂喂几声,就是没有人说话,然后又挂断。
我又等一会儿,电话却不来了。
奇怪!
我想拨回去,却不知对方号码。
算了吧,兴许还会打来的。我想进到屋内,刚转身,却发现唐果就在阳台的玻璃门后站着!
我吓得浑身一颤,尖叫起来。
唐果拍着玻璃门大喊:“你怎么了?小鱼?!快接电话,在房间里!”
我醒过神来,是座机响了!
我慌忙跑回屋,拎起电话:“喂!”
那边却还是没人讲话!
我有些急了,连喊好几声,都无人应声,反倒是挂了。
“发生什么事了?”唐果问。
“没人说话……奇怪,手机也是这样,通了,却不讲话。”
“谁打的?”唐果问。
“不知道。”我摇头。
“是不是打错了?”唐果说,“常常都有人这样。”
“也许是吧……”我琢磨着,“不对,如果打错了手机,有同时打错座机的吗?这人肯定认识我的。”
“是不是谭sir?”唐果突然说。
我瞪眼看她,不知道,是他吗?是他吗?!要是他就好了!
我的心猛地又怦怦乱跳起来。但在唐果面前,面子还是要的,我说:“不可能,他从来不打匿名电话给我……即使开玩笑……即使……”
“你和谭sir怎样了?”唐果小心地问我。
我摇摇头,苦笑:“结束了。”
“为什么?!”唐果瞪大了眼睛。
“不为什么,”我说,“迟早都要结束的,就早点结束吧。”
唐果不说话了,一连串的叹气,然后又是惋惜又是同情地看着我。
我不喜欢她这样看我,起身去倒两杯水。
“早点结束也好,”唐果安慰我,“小鱼,你知道吗,自从你和谭sir好上后,我就一直替你担心,你看看,他的夫人,他的岳父都是些什么人物!弄不好你连这份工作都会保不住!”
这话我听来有些不爽,我不屑道:“这份工作又何足惜!假如真爱上一个人,你还会在乎这工作吗?”
唐果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眼神象看到一个不懂世事的孩子:“小鱼你怎么这么傻呢?!你为他牺牲了又有何用呢?!他会为你离婚吗?他舍得他现在的一切吗?还有那等着他的副总裁位置?!你别天真了,离开他吧,离开他就对了!也许形势就会好转!”
我沉默了。是的,就算我为我和振宇的爱而辩白,可事实就摆在面前,振宇的确没有说过要因我而离婚。不但如此,他根本就不理我了,回他太太那里去了!
“你呀,”唐果又苦口婆心,“我看还是收拾收拾心情,琢磨一下有没有比谭sir更好的人选吧!何必就吊在一棵树上,耽误了青春,还讨来一堆麻烦和伤心!……哎,我看台湾的吴先生就不错,那么有实力,还挺有涵养……”
我又是苦笑。
这个吴先生,如果不是他,我和振宇也不至于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唐果离开时,还不忘开导我:“小鱼,你一定要和谭sir保持距离,要不麻烦就大了!”
我点头,说:“好。你也多保重!”
入夜,我枕着一屋子的孤独睡着了。
我梦见了振宇。
他伸手来搂我,将我裹在他的怀里。
他亲我。
他说小鱼,我想你,我想要你!
我正和他亲热,突然一个凶神恶煞的女人出现在他背后,一把将他拽到她的身边,并用粤语恶狠狠地骂我:“秦小鱼,你真是不要脸,抢我老公!我要开除你!”
我想申辩,却怎么也讲不出话来。
然后是叼着香烟的吴先生,他笑眯眯地挡在我眼前,说小鱼要不你和我好吧,我送表给你,我送钻石给你,我给你买房子!
我想搬开他,却没有力气。
振宇,你在哪里?!
我想去拉振宇回来,却看不到他!
然后后面有人拽我的胳膊,我回头,是江平!
他举着一把刀,说小鱼,你回来跟我好,跟我结婚,你不回来我就自杀!
我万分着急,想大喊,大喊……
我把自己喊醒了。
我坐起来,拧亮了床头灯。
我已是大汗淋漓。
我下床,进厨房倒杯冰水,骨碌碌灌下几大口去。
我又开始飞行。
我不停地飞,甚至在待命的时候也主动打电话,要求飞,要求飞外地的过夜,不要停留在澳门。
飞机腾空而起的时候,我坐在乘务员的位子上,望窗外的浮云,感觉自己就像只轻快的燕子,超脱红尘,超脱烦恼。
而繁忙的服务会让人心情变得平静而踏实。
飞到目的地,我会和其他几个乘务员去外面吃小吃,蹦的,购物,我会给自己买好多好吃的好看的,放在酒店房间里,放在家里,我被这些好吃的好看的东西包围着,一点都不寂寞。
振宇办公室的门一直关着。
他还没回来吧?我想,欧洲很美的。英国很美的。
芊芊的婚礼如期举行。
西望洋山的教堂只有很少的人,除了芊芊和方片k这两个主角,还有就是神父,方片k的几个扑克牌兄弟,唐果和我。
林意娜飞上海了,许美琪则去了马尔代夫度假,还没回来。
我和扑克牌里最小的梅花j分列伴娘伴郎位,虽然观众少,但程序一点都不能少。
芊芊今天美极了。
她的妆容清淡,但细致动人,她将长发挽成高高的髻,插两朵今晨盛开的白玫瑰。她着一件简约而飘逸的婚纱,纤长优美,如一支曼舞的音符。
新郎方片k则是帅哥中的极品,那欧洲人与生俱来的高贵自不必说,那完美的躯表下散发的浪漫与才情更是让人倾倒,一双深蓝的眼睛,慑人心魂。
整个婚礼过程中,他们的手紧紧握着。
他们交换了戒指,他们神情地凝视对方,然后深深一吻。
在耶稣的注视下,他们结合了。
教堂里,几张扑克片同时哼起了《婚礼进行曲》,低低回回,肃穆庄严。
芊芊喜极而泣。
唐果早已被感动得泪流满面。
我也流泪了,为芊芊,也为我自己。
振宇,你在哪里?你还爱我吗?
会不会有朝一日,我们也能宣誓于耶稣面前,我们也能够同声说,今生今世,我爱的人只有你!
我们在教堂外给新人拍照。
黑桃k拎台照相机,指挥着芊芊和方片k摆各种各样的poss。
唐果不能多累,我便前后左右地跟着芊芊,替她牵裙摆,替她拿挡光板。
芊芊甜蜜地笑着。
我想,这一对璧人,照出的相片不知该有多美!
我们在一家意大利餐厅里为这对新人饮酒祝福。
席间自然是歌声不断。还有芊芊和方片k用钢琴和吉他合奏的lovestory。自然是卿卿我我,缠绵悱恻。
芊芊说,她已经递交了辞职书,一周后她就会随方片k回西班牙,见他的父母。
那你的父母呢?我问,他们对你结婚的事情怎么看?
芊芊将眼光眺向远处,说,我没有告诉他们我结婚了,将来找个机会在告诉吧。
唐果说,将来带着你们的混血宝宝去见他们,不答应也不行了!
我和芊芊都笑了,说唐果,原来这就是你的招啊!
黑桃k又给我们照了许多相片。
大家欢闹着将新人送进了洞房:威斯汀酒店的一个看海的房间。
回家的路上,唐果用四川话笑道,芊芊终于如愿了,不用再担心那个了……
我掩口失笑。
黑桃k突然说,ygod,ifetutfil!(天哪,我忘了装胶卷了!)
天哪,大家一起叫道!
电话又响了,我接,没有人讲话。
手机也响,还是没有人讲话!
谁呢?!
莫非真是振宇?!他用这种方式来想念我!
自重庆回来就没有见着他。
我也没询问地勤人员他的行踪,但我心里计算过,他二十一天的假应该早就结束了。
我飞高雄。
在办公室的通告栏里看到这么个东西:
警告:据多位乘客投诉,我公司乘务员林意娜在服务过程中为讨好客人,对普通乘客粗鲁,无理,服务质量极差,此外,还收受客人礼物,造成极坏影响!鉴于此,公司决定对该乘务员严重警告一次,如有再犯此类错误,公司将与其解除雇佣关系。希各乘务员此次为戒!
投诉!
林意娜被客人投诉了?!
从高雄回来,我拉着行李箱,疲惫地走出办公室,走到候机大厅外,想招辆出租车。
“秦小鱼!”背后有人喊我。
我一惊,回头看,是个戴眼镜的男士,斯斯文文的。很眼熟。
他向我走来,礼貌地冲我笑着。
走到面前,我突然想起来了,此人是许美琪的香港男友!
“你好,秦小鱼!”他说。
“你好!”我也礼貌地笑笑。
“不好意思,”他说,“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问问关于许美琪的事情。”
我心里又是一惊,他、许美琪、还有鲍罗,他们三者之间的事情我好像知道,又好像不太知道,我和许美琪分开住,为的就是不去了解和关心他们的事情。他来问我什么?
“你想问什么呢?”
“我是想问问有关许美琪的飞行安排,”香港男友说,“她的移民审查通过了,我给她送加拿大移民局的通知书来。”
“那你为什么不问她自己?”
“我总是找不到她,上次听她说飞得很多,总是外地过夜……我想你跟她一起住,应该知道她的飞行时间表吧。”
“我早就没和她一起住了,”我脱口而出,“我搬出来都快半年了。”
“是吗?!”香港男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怎么跟我说你们还住一起?每次我说要来看她她总说怕影响你休息……”
我知道刚才那句话闯祸了,但一时又找不到补救的办法。
香港男友说:“那你能告诉我她什么时候不飞吗?”
我赶紧说:“这个我可不清楚,我的飞行计划和她的不在同一张表上。”
香港男友说:“那好吧,我自己去机场办公室问……谢谢你,秦小鱼!”
“不用,拜拜!”我仓促地与他告了别,再问下去,我就不知该如何掩盖了。
许美琪的事,让她自己去处理吧!
回到家中,冷冷清清的。
振宇也不知怎样了,他还在英国吗?他一定知道了鲍罗连任的事情,他会在乎吗?
他还会想我吗?
我在无聊与无奈中泡碗面给自己吃,当做晚饭。
华灯初上,我想出去散散步。
这时,电话响了。
振宇吗?是他的电话吗?!
电话响了许久,我接了。
是许美琪!
“亲爱的,”她急急地说:“你今天遇到我男朋友啦?”
“哦,是你呀,”我故作漫不经心,“你哪个男朋友?”
“就是香港那个呀!”她显然很着急,“亲爱的,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他说是来告诉你移民通过了,给你送通知书来了,然后问我你何时在家,我说不知道,因为我们没住一起了。”我冷冷地说。
“难怪!”许美琪恍然大悟般,“他电话里那么气急败坏的,说很快就来找我问清楚。”
我故意问:“你怕什么?”
许美琪说:“我当然怕啦,他现在就在我家门口,头先使劲按门铃,我没有开,然后他就把电闸给拉了,让用这种方法逼我出去。”
“你为什么不开门?他又不是老虎?”
许美琪说:“哎呀,亲爱的,鲍罗这会儿在我这儿呢!我怎么开门?!他们还不打起来呀!”
我心中暗自好笑,心头一阵快感,心想许美琪你也有现在。但我还是替她着急:“那怎么办呢?要不报警?”
许美琪更急了:“报警有什么用!那明天不成了澳门日报的头条啦!亲爱的,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我说,“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这时,我听鲍罗在她旁边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什么,许美琪立即翻译给我:“亲爱的,要不你来趟我这里,就在门口站站,装作没带钥匙打不开门就行了。”
什么?!我心里老大不乐意,这时候他们又想起利用我了!这个老狐狸鲍罗!
许美琪见我半天不吭声,便甜言蜜语起来:“亲爱的,这时候只能你帮我了,求求你了,你总不愿意眼看着这里发生惨案吧?你帮了我们这一次,回头我和鲍罗请你吃饭,你有事呢么要求都可以向鲍罗提,在航空公司他还是说了算的。”
我一听这个就更来气,这两个人干的好事,却要我去收拾残局!不是因为鲍罗在背后捣鬼,我和振宇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但是,既然是鲍罗出面求我,我也不好立即驳他的面子,俗话说,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何况表面上,振宇跟他还是非常友好的。
我说:“好吧,我就去看看吧,有没有用我就不知道了。”
我走在许美琪家的楼道里,远远看去,她的门口并没有她的香港男友呀。会不会走了?我想。
我想倒回去。但转念一想,既然我答应去假装开门,就把这场戏演完吧。许美琪和鲍罗这会儿肯定在门后的窥望镜里瞧着呢!
于是,我走到她门口,假装掏钥匙,却找不到。我这才转身又走。
“秦小鱼!”背后有人叫。
是许美琪的香港男友!
我转身,他真的就在那里,把我也吓了一跳,好像欺骗他的是我而不是许美琪。
香港男友示意我走下楼,说:“秦小鱼,你不用帮她掩盖了,她就在里面!
还有一个外国男人!我刚刚在楼下等她,看见他们俩很亲热地回来的。”
我说:“既然这样,你还不快点离开?”
香港男友咬牙切齿地说:“我会走的,不过,我最讨厌的是被人欺骗!她骗光了我所有的积蓄,又让我给她办移民,现在移民办好了,她就想跳槽了!”
我叹气,不知该说什么。我也不想安慰他,这都是许美琪干的好事,让她自己去想办法吧。
我说:“对不起,我还有点事,得赶紧去办。”
香港男友还想与我聊点什么,哪怕泄泄忿也好,但我已经和他说拜拜走了。
我一个人在新马路走着。漫无目的。
傍晚的新马路车水马龙,灯火辉煌,在这里,我不觉得寂寞。
市政广场围了好多人,我远远地看,广场中央搭了一张大台,台上有人在表演歌舞,头顶的横幅写着:迎接香港回归晚会。
还有几个月,香港就要回归了。近日过于沉溺于自己的心事,这国家大事关心得很少。
但四处可见悬挂的标语横幅,五星红旗,拧开电视,打开报纸,都是关于这方面的消息。
难怪许美琪的香港男友要急急忙忙来找她,据说这举国欢庆之时,一些习惯于英伦生活方式的香港人却正忙着移民。
澳门虽说离回归还有两年之多,但澳门上下似乎也受了香港情绪的感染,开始演练着等待着回归的那一天。
我逛到很晚才回家。
澡也懒得洗,拥着振宇的枕头,我睡了。
我在家过着无聊的休息日。想去看看唐果,她却还在飞。
一点都不知道怜惜自己!这个唐果,也真是。
第三天时,我收到公司的电话,让我去总部找形象教官ta,说是有重要事情找我。
我赶紧换身正装,将自己认认真真地化了妆,去到总部。
ta示意我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笑容可掬地对我说:“秦小鱼,公司有个重要人物要交给你。”
“什么任务?”我认真地看着她。
“是这样,为了迎接澳门的回归,澳门政府宣传司计划拍一个反映澳门各行各业工作生活以及城市风光的宣传片,用于在中国内地和世界各地播放。我们陆欧航空决定选派两名代表去参加拍摄,一男一女,这女的就定的是你。”
“那男的呢?”我问。
“谭sir。”ta说。
我心里一震!
听到振宇的名字和我的名字被安排在一起,我下意识地惊喜!
“谭sir在哪里呢?好久没见过他!”我问。话一出口,觉得自?br/>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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