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整理收藏bxwx
《所谓英雄》
所谓英雄·章一
所谓生活,总不会来得太过平静,当她无意掀起一些满目疮痍的悲伤,甚至来不及悲痛呐喊,便已经被撕扯着连皮带肉。
章一
萨菲罗斯事件已过去一年,人类赖以生存的星球虽依旧贫瘠,却也随着人工、科技与机械技能开发施展重建工作。高楼渐渐耸立,绿化接踵而至,废旧能源再生利用,随后各项娱乐项目也充分活跃,一切并不比想象的更加糟糕。就像……就像萨菲罗斯逝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甚至,从来没有存在过。
怎么可能没有存在过……
浴室里,花洒的喷薄而出打乱了漂亮男子的金色乱发,微眯着眼,绽放出浅浅孤独的蓝,当真是剑眉星眸。他的表情有些冷漠,高挺鼻梁下的双唇松松抿着,微露出皓白的齿。弧度完美的脖颈下身材匀称,严格来说是一些消瘦的,但肌肉确实凹凸有致不多不少,上面星星零零覆盖着一些伤疤。
他,叫克劳德,克劳德斯特莱夫。前期的神罗士兵,后期的反神罗战士,拯救星球的英雄。低调如他,关于他所有的身份,所有的故事,人们知之甚少。他不认为自身的价值等于荣誉,或者说,他不愿意悲伤的往事在幸福的道路上拔地而起。
克劳德无意抚着胸口和腹部曾被正宗刺穿而留下的丑露疤痕。这些疤痕,在心里却更深,更冰冷。人类,总是能做到好了伤疤忘了疼;而命运,也总能让生命彻头彻尾的悲剧。想着,不由将水温调高了些,雾气顿时将这位漂亮的男子围的云里雾里。看着镜子里反射出的面容渐渐模糊,也最是这时,它透出已逝去的扎克斯菲尔的影子,才愈加刺眼清晰。
“扣、扣扣。”
一丝带着犹豫的敲门声入耳,随后即使轻柔中夹杂焦急的女声:“克劳德?你在里面太久了。克劳德你能听见么?”
“蒂、蒂法?!”听得出是一声对意外的惊呼,之后就是一系列关水的声音,悉悉索索穿衣的声音,瓶瓶罐罐摔了一地的声音,以及……差点仰面滑倒的声音。
“噗!”门外的女孩儿闻声一笑,脑补着克劳德红透的双颊便也放下心来,解释着:“抱歉,没想着过来催你,可一想到克劳德上次在浴室晕倒了,总是让人放不下心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克劳德扶额。对对,上一次是在浴室晕倒了,大男人家家的无故晕厥,重点还是没穿衣服!没穿衣服!!让巴雷特那家伙像扛死猪一样抗出来!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在有生之年再次发生!绝对!
正想着,抬手转动门把,出门蒂法已经离开,想着是怕见面儿尴尬吧,毕竟那姑娘了解克劳德别扭的性子。抬眼,桌子上放置着明天需要寄送的快递。细心如蒂法,已按路途折近,收货需求摆放顺序。
嘴角扬起上扬的弧度,随后落下。这场夜幕拉开了城市的灯火阑珊,那些光环掩盖了太多人的寂寞、疲惫、不安。它们就像病毒,各种症状让人无法视而不见,却也到不了要命的地步。像感冒,不好也难。
明日,说不定会是个艳阳天。
所谓英雄·章二
我们体会从生存、生活、到升华的过程。当有一天你衣食无忧到只要毫不费力的呼吸就可以活着,那么,要注意了,危险就在身后悄然而至,贪看着你的享受。
章二
“早克劳德!”一大早跑来看只为见义女玛莲一面的巴雷特,严格来说是顾不上和别人说话的,打声招呼已经实属不易。
“克劳德!”见克劳德背着快递包裹下楼,玛莲支开巴雷特的怀抱直接从他身上蹦了下来,扯着女孩子独有的甜美轻灵,道:“蒂法准备了早餐,煎蛋和小薄饼还有老爸带来的咖啡,就在厨房!”
“恩。”克劳德轻拍玛莲的小脑袋,莞尔,从喉结处蹦出了一个单音。
“话说,蒂法打算再开一家酒吧。你怎么看?”问这话的时候,巴雷特明显吃味的把玛莲拉了回来。
“想开就开吧,我还有些存款。”这话的意思明显不过,他的钱还够好友折腾。
“你心大,要真再开一间酒吧,我可不让女儿在这种呜泱泱的地方呆着,分分钟把她接走。”巴雷特想到从军时,所谓的士兵在酒吧里跟恶霸没区别,哼气道。
“接哪儿?”
克劳德反问时已经走到门口,巴雷特有些语塞。玛莲甜甜的问了句克劳德还是不要吃早餐后同样没得到答复。巴雷特觉得克劳德说的对,女儿不管放在哪儿,都比跟着自己更能得到保障。深深叹了口气,吻了女儿的额头。
5月,清晨的空气有些清冷。克劳德驾着机动车扬尘而去,尽量避过城市的繁华,折小道行驶,耳边只有呜呜隆隆的发动机的声音。今天需要送的快递不多,顺着昨晚规划好的地图,最后一件包裹是在郊区米勒夫人的农牧场,她的两个女儿可爱至极,像玛莲和丹泽尔一样不经世事的年纪。完事了可以早点回家,赶得上晚餐,路过清水湾要买布甸,丹泽尔要蔓越莓口味,玛莲更喜欢草莓口味。蒂法还要开酒吧的话,连带注册、装修、酒样和小食原料等开销,预算资金还是够的,店面要开在附近么,名字呢?七二么……
大脑飞速运转着各式各样,克劳德能在同一时间想出至少十件计划,然后逐一进行。即使中途有变,结果同样完善。
时间最无情,萧然冷漠的夺取生命。你瞧,夕阳西下,黄昏的光竟像血般鲜红。
“米勒夫人在家么,第七天堂快递。”行驶在最后一站,克劳德站在庄园门口轻按门铃,曾被蒂法批判,哑巴是不可能带来经济效益的结果,是克劳德终于在客户面前表现的像是一位速递员而不是非法入室或抢劫。
“米勒夫人?”
过久的毫无音讯让克劳德蹙起眉头,要知道自打米勒先生过世后,米勒夫人就不会离开庄园半步。是在牧场么?克劳德这么想着,迈步准备进入牧场碰碰运气,虽然他真的不愿意嗅到绵羊身上的气味。
“砰!”
紧接着,一声微不可闻的猝响让克劳德猛然回头,曾身为特种兵的他将类似这样的动静称为激烈,或反抗。
放下米勒夫人的包裹,克劳德将六式中小而便捷的一把快速从芬里尔狼中抽取,反手背在身后的同时门被推开。未上锁,让克劳德暗觉不妙。
克劳德的脚步很轻,动作却异常迅速,空气中没有血腥味道,却充满压抑。米勒夫人的庄园很大,他一间一间的找寻在心中升腾起的不安感。直到看见米勒夫人蜷缩着身体紧紧抱着小女儿的颤抖!她们活着,最好的结果。
“斯特莱夫先生!!!”无助的妇女像是身处悬崖紧抓着救命稻草,她的声音惊慌而沙哑,连滚带爬的拽住克劳德的裤脚,血迹沾到布料上便是一片晕染。“求你!仓库有一只怪物!像人类一样的怪物!那东西带走了米沙!!求求你斯特莱夫先生,我不能在再失去了!!!”
“不会有事。”克劳德安抚着米勒母女,判断着她们伤势并不严重,“能走么?”
“请你先救救米沙!求你了!”米勒夫人嘶吼着,吓哭了怀里的小女儿。
“听我说夫人,这里不安全,再这么耗下去艾米也不会安全!”一语道出,足以让一位母亲冷静。克劳德抚摸着艾米让她停止哭泣,但效果不好,女孩儿还是抽抽搭搭的。“仓库在哪儿?”
“出……出门后面的小屋子。”妇女含泪的眼角似乎少了些恐惧。
“跟着我,让我看到你们。”
克劳德说着已起身出门,他紧握六式,微张双臂将米勒母女护在身后,双目紧紧盯着四周以便应付突发状况,脚步却不敢轻缓,急向仓库走去。果然仓库木门已被毁坏,虚掩中看到一个类似人形的影子抓着软趴趴的米沙,她生死未卜。而那家伙也绝不能被称之为人类。
就在克劳德发动攻击的同时,瞳孔里映出的竟然是人形张开血盆大口将要吞食女孩的景象。克劳德心里一惊,还来不及恐慌便已举刀实打实的落在那怪物身上,一个转身、退后、下蹲,将艾米抱在怀里。动作干净连贯,一气呵成,也让克劳德深深感觉到它表皮的坚硬。呵,怕是没那么顺利。
那怪物的重重一摔扬起了仓库中久不打扫的灰尘,旧渔网,家具,不用的花盆,锅铲。最是聒噪后的安静才显压抑,克劳德探着艾米的鼻息,她还活着,身上也没留下什么伤痕。看来仅仅是生食而已。可,还没等有下一步骤,那怪物已对着克劳德俯冲下来。刚才的那一落刀算是无效。
克劳德向后一退,避开了怪物的攻击,在黑暗中也看清了那家伙的模样。嘴巴还真是大的惊人,没有牙齿,两边的嘴角竟能延长至耳廓,眼睑才最显诡异,在带着鳞片的面颊上左右眨着。克劳德抱着孩子并不方便主动出击,更不能将孩子抱给米勒夫人暴露她们的目标。人们常说,当命运关上一扇门时会为你开一扇窗。屁!克劳德发现命运在关门的时候顺便把那扇窗给锁死了——那怪物像准备掠食的螳螂,它举起带着尖刃的前臂,更糟糕的是它藏有三对,一双可以独立站立的人类的腿支撑着高大的身躯,让克劳德的大脑一片空白。
蒂法总说,在克劳德的生命里缺少信念。克劳德觉得,蒂法说的对。
所谓英雄·章三
我突然发现我没有地方可去,我突然发现,我不愿意在落魄的时候见到家人和朋友。如果说独自承受也需要一个生硬的理由,可能……是因为爱。
章三
多数情况下克劳德都会觉得无助,但不会一筹莫展。他的脑袋一向灵光,性子也是沉稳冷静。所以,当他面对着这个暴躁的大家伙时,自然法则就会优胜略汰。可惜,这一次没那么容易胜券在握罢了。
几回合的争斗下来怪物的体力已经渐渐透支,硕大的嘴巴里吱吱呜呜冒出怪异的声音,身上没有覆盖鳞甲的地方也挂了彩,黑色的血液分外粘稠,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克劳德这边也没占上什么便宜,他就像一位超级奶爸躲避着亡命之徒的攻击,而对面的家伙也丝毫没有放弃逃跑的意思。额头的汗水顺着菱角分明的面颊滑下。克劳德觉得,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安全。
“哇——”
突地猝不及防!怀里的艾米惊醒,不着急看看周遭的环境首先放声大哭。
“喂……”
克劳德的第一反应是劝抚,而下一秒,怪物扯开大口的嘶吼让他心下一惊!如果说克劳德的攻击让怪物愤怒,那么艾米的哭声,便是让那家伙食欲大增到毫无理智!它的攻击速度比先前不知快了多少倍,似乎是不要命的撞击,挥斩,突刺!张开背后的薄翼抖擞着发出噗噗呲呲的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肯定是飞不起来的,但足以让每一次的突击事半功倍。
带着翅膀么?克劳德一笑,尽是冷漠。
登住身后的围墙,迸发腿部肌肉的力量时克劳德一跃而起,在腾空驾凌于怪物的头顶一个翻身,抬手砍去了怪物的双翼,随后越门而去。转身看到米勒夫人捂住小女儿的嘴巴无助压抑着哭泣,顾不了那么多了!待克劳德站稳后,一瞬间挥手抛出六式,刀刃划破空气稳准的插入怪物的脑袋。这一秒的世界,安静的仿佛停顿。
“没事了。”克劳德放下怀中无休止哭泣的艾米,再次检查了她的身体毫无异样后,向米勒夫人走去。
妇人怀抱着她的两个女儿泣不成声,甚至连向克劳德点头道谢的言语都已模糊。克劳德当然明白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可惜,仅仅是在梦里。
“小心!”克劳德惊呼。
不论是命悬一线,还是虎口逃生,生存法则就是要告诉我们先别着急雀跃嘚瑟,逃离是非之地,是能够活下去的单项选择。鱼死了之后脊髓神经还要带着身体蹦跶两下,更何况是覆盖鳞片的怪物。这是克劳德从战斗中总结的经验,但仅仅是经验,吃过亏,却也没有吸取。
那怪物在彻底瘫痪之前冲了出来,失去武器的克劳德无法反抗,当务之急是保证米勒母女安然无恙,条件反射的环抱并将母女三人推远。背部,也实实挨了一刃,从右肩甲到左侧腹,大片的皮开肉绽,就连多看一眼都觉得那种伤口一定痛得无法忍受。
而通常情况下,大男孩在愤怒时感觉神经会减弱,正如此时的克劳德,一个转身握住插在怪物头部的刀刃,本想脚下生风顺势将它劈成两半方便解气。可偏偏,两个孩子哭声就像是悲凉的背景乐,克劳德下不了手。面对有可能发生的再次威胁,仅仅是低调的补了一刀,带着米勒母女离开。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不用走那两步拾捡六式了。
所以说,有时一系列的惊心动魄过后也未必都是雨过天晴。克劳德最后一次确认那东西彻底死透,顺便研究了一下它的生理构造也就处理善后了。而米勒夫人也表示近期不会再住进这个庄园,就在母家避一避,也可能会把庄园卖掉。这个女人半生经历了太多白眼和坎坷,又或者说,她的先生从生到死,留给她的只有金钱。
“斯特莱夫先生,如果今天没有你的帮助,恐怕我和孩子……”话说到一半,米勒夫人停顿着强忍泪水,在调整好情绪后,继续道:“屋子里有药棉和绷带,斯特莱夫先生的伤势太重了,必须处理一下,或者……我们可以去附近的医馆。”
天!暗示当真是个坏东西。克劳德这才觉得背后撕咬般的疼,就像背着一台正在工作的绞肉机,总算是了解猪的感受了。
“斯特莱夫先生?”见克劳德蹙着眉,却迟迟没有回复。米勒夫人写在脸上的担心一览无余。
克劳德一愣,觉得有些失礼,道:“回家会处理。”
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撕下运送单递给米勒夫人示意她不用担心。或许克劳德是在恐惧,害怕看到妇人眼里透出不忍和同情,也害怕,孩子在单纯的年纪经历一次又一次不美好的事物。当克劳德驾着机车原路返回,他看见后视镜里两个孩子远远地挥手目送,心一软,嘴角便也松动了些,直到幸福越来越远的道别,变成温暖的小点。
克劳德想,等下应该给酒吧回个电话,不管那头接听的人是谁都要好好道歉,告诉蒂法这些天会很忙回不去,告诉丹泽尔和玛莲布甸可能要晚一些。
才想着,眼前募地一黑,整个人带着芬里尔失了平衡被重重甩出,扬起尘埃片片。一切来得始料不及。
所谓英雄·章四
有时候,命运会要求凡人像上帝一样给予设定并为此做出抉择。如果你是上帝,是人类命运的钥匙,拥有不可匹及的强大的力量,拥有改变世界的权利和能力,你会让故事如何推进?此刻做的事、说的话都是下一秒命运的铺垫,只是,你不知道。
章四
朦胧间出现一丝晕染的柔光,暖黄|色。也听得见不远处水开了的噗噜声,断断续续的。空气中弥散着消毒水的味道,潮湿了的木头味道,腊肉的味道……真复杂。
克劳德感觉身体有些发麻,不受控一样,发现这幅皮囊可能趴在这里太久,就算不长蘑菇也快瘫了。果然,顺势爬起都有些困难,扯着后背的伤口微微难受。双眸聚焦后,才觉着这间木屋简陋的就像户主在刻意隐瞒什么,身下也是一片不够舒服的榻,动一下就叫嚣着吱吱作响,好在锅碗瓢盆衣柜字台一应俱全,想来男主人过得也不算拮据。谨慎如他,坏绕四周的同时已经作出判断,并打算迈步离开,一探究竟。谁知,一抹熟悉的红影推门而入。
“开门见山吧,你的伤势不容乐观。攻击你的是什么怪物。”
“文森特?!”
文森特瓦伦丁,原神罗turks成员,反神罗组织“雪崩”的神枪手。克劳德认为,将这个男人定义为可以将性命托付的挚友都不为过。可是现在,矗立在他面前的文森特表情僵直而严肃,虽是问句,却听不出一点儿询问的意思,空气被压抑的死寂沉沉。
“你怎么会在这儿?住多久了?”文森特一向不合群,每次与他见面都必须掺合着意外,然后再造成一场更大的意外。克劳德这么总结着,却发现可能是问错了话。文森特虽是淡然,永远波澜不惊,缺少面部表情的样子,但克劳德知道,此刻他的情绪应该被归纳为愤怒。
果然,文森特跨步上前,一把扯下披在金发男孩身上的旧矿衣,捎带着捆绑在身体上的绷带也变得破烂不堪。(<href=”lwen2”trt=”_blnk”>lwen2平南文学网)
“这道伤口会直接要了你的命。”文森特的声音放高了些,血红的瞳直视着那条变了色的豁口闪过颤抖。再看克劳德,那一下也真够他受的,额间一下子渗出一层薄汗,似乎只有抿住双唇才不会让疼痛从喉间惊呼而出。
叹了口气,文森特将衣服重新披在克劳德肩上,道:“政府最近大批征兵,他们优先选择曾经患过星痕候群症的成年男性,有符合条件的女性加入同样来者不拒。”
“同情么。”克劳德蜷缩了一下身体,表现的有些嗤之以鼻。
“确实,曾患过星痕的人群给社会带来一定动荡,被排斥被恐吓,截止现在还有一部分人的生活得不到保障,甚至说不上稳定,但是……这似乎不能算是政府给予的生存资助。”文森特说着,灭了炉火,紧接着倒了杯热水递给克劳德。克劳德抬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在征兵之前有小孩失踪的迹象,先是远郊,然后是孤儿院,没有新闻报道,甚至没有报纸,可惜不会有密不透风的墙。”文森特没有继续,他看到克劳德突然打了个激灵,很轻微,但水杯里的动荡足够出卖他的经历糟糕到透彻。他等着克劳德开口诉说或询问,空气也因此静溢了几秒,但,如他所料克劳德是当之不愧的哑巴。于是又继续道:“孤儿院是政府承办机构,丢几个没人要的孩子自然不会大幅张扬,推动整个事件进展的是孩子的父母,他们围剿了一个怪物……”
“怪物!?”克劳德抬眼。也是这一对视,文森特觉得将要面对的所有问题都分外棘手。
“听说那怪物长相奇丑,我没见过。可以判断是冲着孩子去的,见到成年人就会躲避,但奇怪的是它们会再次返回村庄发动攻击,行动极其谨慎,被攻击者都是见过那怪物的人,无一例外,好像背后谁在操控一样。”说道这里,文森特死死盯住克劳德,言语清冷萧肃:“所有被攻击后的疮口,和你背后这一道大同小异,比普通的伤口更加疼痛难忍,不但无法愈合,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变得越来越糟糕,它们拥有毒液会顺着血流侵蚀内脏。受到攻击的人,没有活下来的。”
“所以你一直藏在这里暗自调查?”克劳德喝了一口水,然后蹙眉,文森特太辛苦了,这每天喝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你打算怎么办?”对于克劳德的答非所问文森特见怪不怪,单说不担心绝对是假的。
“……给第七天堂回个电话吧。”说着克劳德开始左右翻找手机,并快速拨出一串号码,呼叫。有时候克劳德很庆幸从不玩儿现代科技研发产品的文森特,会替他收着他眼里不值钱的玩意儿。
“克劳德。”
你见过文森特生气么?你怀疑文森特会产生一种被称作生气的情绪么?拿走克劳德架在耳边的电话,顺势挂断,动作不粗暴,但也足够让克劳德猝不及防。
“文森特,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我们从没见过这种生物,它们可能来自别的星球,它们吃小孩,攻击人类,它们有致命武器,但却被什么控制,你怀疑控制它们的主导是政府,因为政府不在乎丢小孩,政府可以压制媒体,突然征兵,以及带有特殊条件曾患有星痕的群体。所以你找到我,对于政府我符合所以征兵条件,对于你,我们配合默契,万无一失。”克劳德说完,趁文森特分神时夺回手机,道:“所以要先给蒂法打电话报平安。”
文森特明显一愣,克劳德说的最后一句无疑表示答应。也正是这句话,放在一年前,就算是克劳德把它是当做遗言都是听不到的。文森特很庆幸,这个大男孩终是找到救赎,让自己成为了谁的家人。可惜,错误的目的,程度不一样,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尽相同。
这种救赎对于文森特来说,连奢望都无权拥有。
所谓英雄·章五
如果扎克斯菲儿还在,如果那一年替他死去的可以是我……为什么要选择活下去,明明已经那么痛苦,明明,只是复制着他们的影子。呵,这家伙是在报复么。
章五
“嘟——”
电话那边的忙音只响了一声,便传来焦急的呼唤。
“克劳德?!”是蒂法。克劳德想,她一定一直守在电话旁边等他打来:“你去哪儿了!都已经这么晚了不回家不接电话也不回电话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
“……呃……抱歉,蒂法。”克劳德知道,蒂法像机关枪一样连个表单符号都顾不上表达的句子,一定是她在心里存了很多遍很多遍的牵挂。
“你在哪儿!”蒂法不问,克劳德就不会说。
“……玛莲睡了么?”任何谎言克劳德都会讲的拗口,索性不编了。
“在我身边,你也知道,今天见不到你,她是不会睡觉的。”见蒂法松了口,克劳德也隐隐注意到电话那边玛莲的急切。牵起嘴角,小女孩怕是见不到布甸才不会睡吧。
听筒里面,在听到克劳德说过几天才回去后,女孩甜美清澈的声音稍显失落。奶奶的声音时不时埋怨克劳德怎么那么晚都没回家害家人担心死了,时不时又提醒克劳德出门了就不要像平时一样忘记照顾自己,俨然一个大人的语气。而克劳德,整个人都温柔下来,声音也是儒软。当玛莲满意的说了一声晚安,问克劳德要不要再跟蒂法讲话时,当真把克劳德吓一跳,条件反射的挂断电话,克劳德想,这下完了。
“你怎么确保自己平安?还是死了之后要我帮你继续圆谎。”文森特语气平淡,却如一盆冷水迎头浇到克劳德头上。
“谁都不能有事。”
一句话,是克劳德所有的信念。不管是玛莲,丹泽尔,还是那些孤儿。他绝不容许肮脏的东西触碰他们哪怕一根汗毛。扎克斯,爱丽丝,萨菲罗斯,那些所谓过去的错误,至今让克劳德窒息深陷。在很久以前,他突然意识到,没了,就是没了。
“那你呢。”文森特反问。见克劳德垂头不语,湛蓝的双眼却转的灵活,继续道:“你说的没错,政府征兵之后我开始怀疑他们和那些怪物有瓜葛,我找到你,希望你能混进去查出他们的目的。或许……是我想多了。”
“文森特!你还是打算独自战斗么?”克劳德的语气变得很重,他当然明白文森特的顾忌和谎言。也是在这个时候,克劳德突然恍悟,曾经在他身边的友人,不也是这样担心着。克劳德轻呼口气,道:“需要曾患有星痕候群症人群的体质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很可能和那怪物息息相关。就算没有,身处政府内部也能打探到一线信息。不管怎么说,政府不是慈善家,当初他们首先排斥星痕患者,现在也一样,从军……这些人会不会遭遇危险?!”
“你休息一会儿。”文森特抬手,他知道只需要两个手指在克劳德颈后一掐,这个大男孩就可以进入长久的睡眠。
是的,这些天的确一直在找他没错,但没想到克劳德已经被攻击。克劳德是文森特捡回来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他冒险。
“文森特!”谁知还没发力,克劳德便已暗叫不好向后躲避,焦急道:“我杀了一只!那东西我见过。”
语出,文森特蹙眉。克劳德居然招了。
“见到它的时候我在远郊米勒庄园,那东西周身黑色,体表坚硬覆盖鳞片,六只手臂,最前面的一对像螳螂刃,攻击力很强,我是被那东西划伤的。中间一对像是人类的手臂,有不太分明的五指,最后一对是昆虫的附肢。它会飞行,会站立,会吃小孩。”说话间克劳德的防御动作没有卸下,他当然明白,就算在身体状态极佳的情况下,都不可能打得过文森特。
扎克斯的逝去无时无刻不给克劳德抨击,他真的不能做到被谁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只寻到一个足矣让他崩溃的消息。那时候,扎克斯死了,克劳德的天塌了。
所以,此时的克劳德,更愿意试着打消文森特的顾虑,道:“如果政府和这些怪物有瓜葛,就一定会设定自我保护的方法,比如抗毒血清。”
果然有效,克劳德看见文森特的红眸里闪过光芒。即使文森特像孩子一样,问了一句没有怎么办。即使他的语气听起来依旧波澜不惊。
“不知道。”克劳德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如实说道:“但是,这条命是扎克斯用他整个人换来的,他的梦想,他的抱负,他的存在,不能就这么没了。”
克劳德语毕,世界突然变得寂静,就算是炉里跳跃的火焰,似乎都因此刻沉浸在空气里的忧伤变得收敛。他们各怀心事,抱紧无法放开的疼痛,却也相互安慰。
文森特,总是能在悲痛的撞击中第一个矗立,不论有多狼狈,多颓废:“避免打草惊蛇,征兵体检的时候如果不能打通关系,至少需要在伤口上动些手脚。克劳德,你的时间不多。”
“几天?”算是说服了。克劳德问。
“被救下来的那个男人活了七天。”
文森特想到被攻击的男人出于求生本能滚到山下,眼里尽是恐慌和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可惜,在这之后的日子,他没有一天不被伤痛折磨,最后痛到哭求文森特杀了他。也是那天,男人死了,尸体旁边是各种药物、止痛剂、绷带。
那天,文森特觉得自己做了孽,亦说不清男人幸运亦是不幸。文森特苦笑,怎么就把克劳德救回来了。
所谓英雄·章六
我做的所有事情,都需要一个原因推动、维系。不是因为喜欢,甚至不是因为责任。于是,命运跟我玩了一个游戏,有关于生命的期限,这种游戏没有攻略必死无疑,不管期间她对你怎么含情脉脉嘘寒问暖,最后,也许都会抱憾而终。我不想输的太惨。
章六
这一夜及其难熬,背后的伤口不停的叫嚣,刺激着克劳德的神经。文森特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打了地铺,睡得也不安稳。克劳德不敢动,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觉得他应该是发烧了。
不知过了多久,克劳德突然打了个颤栗,意识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但思维还很清晰。文森特悉悉索索的动静仿佛就在耳边,忍不住睁开眼去看,但很快又不由自主的闭上。
克劳德能感觉到文森特在替他更换伤口上的绷带,甚至带着利刃划过的冰冷,痛觉却有些飘渺,身体像一团烂泥一样软塌塌的。然后是文森特在生火,砧板上传来切肉的声音,之后就是鲜香的味道。克劳德觉得这样很好,体能上可以得到保障,思维又不受睡眠的干预。
“克劳德?”
身为曾经的特种兵,文森特只唤了一声克劳德就醒了。然后条件反射的爬起来,穿衣服,绑鞋带,顺其自然坐在餐桌前,享受着文森特一大早起来烹饪的美味。
“……”克劳德喝了一口汤,抬头,满眼都是疑惑和惊喜,迷茫的看着对面被误以为不懂生活情调,不会照顾自己的男人,然后给了文森特一个好评:“手艺怎么会这么好?”
“我一直独自生活。”这是文森特的结论,他不想过得太狼狈。
“这个好鲜。”克劳德捞出汤里的肉,又塞了一口面包。
“野鹿肉,加了一点香草去腥,配上土豆最好吃,但是煮久了会涩口。”文森特交流着生活经验,完全不理会克劳德的目瞪口呆。
差别太大了!克劳德也曾一个人生活,糟糕的程度无以言语,不到饿得不行都不会主动去找吃的,以至于就连现在都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可是克劳德不知道,在他潜意识里还有家可回,至少蒂法还会等他。但文森特,没有凑合生活的理由。
“我还要一碗。”见文森特进餐完毕默默收拾餐盘,克劳德举起手中的空碗对文森特说道。
文森特没说话,默默地为克劳德盛了一碗更满的,特意多加了几块鹿肉进去。他很高兴克劳德还可以有食欲,像一个健康的孩子。固然他也知道,吃完这一便餐,他们都要远赴征程。背负这个世界的使命。
文森特抬眼,挂钟的指针停滞,清晨6:15分。
“上车。”出门时文森特催促着,为克劳德打开副驾车门的同时,丢给他一件旧外套。克劳德穿上,白底蓝衫,像极了怀揣保卫祖国理想的青涩少年。只是,他向他美好的梦想,和绝望的辛酸道了晚安。
摇下车窗,风吹进来很舒服,温湿度适宜惬意的生存。文森特开车很稳,哪怕是这辆被称为是十袋谷子换来的破旧皮卡。克劳德的思想一直很深,当下即明白了文森特所谓的“十袋谷子”也许是十条人命。
克劳德了解文森特,那些逝去的人必定罪大恶极,他们也许是亡命之徒,也许杀人不眨眼。可,沾染了血的双手无论怎样都洗不干净,欠下的债怎样都偿还不清。克劳德斯特莱夫和文森特瓦伦丁,他们的宿命相同,一生都要背负罪恶。
挂档,扳起手刹。文森特在被树荫隐蔽的巷坑下停了车。克劳德看了下表,距离临时住所居然只有不到半时的路程。想这家伙真是胆大。刚刚行驶过的基本不能称为道路的地方,也一定无人知晓,都不用一场大雨的刻意冲刷,光是自然环境就可以覆盖所有痕迹。而眼下,透过稀疏的树叶望去,不远处政府搭建的新兵军营竟一览无遗。文森特当真缜密。
“车不能一直停在这,你需要记住来时的道路,明白么。”文森特嘱咐。
“嗯。”克劳德随意敷衍着。他没打算记住,或是说,此刻的他正在尽最大努力忘掉。如果被俘也不至于把文森特折进去,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记住了么?”像是看穿了克劳德的想法,文森特的声调含着隐怒,重复道。
“记住了。”克劳德低着头,竟有些不敢直视文森的的红眸,怕会被烧死一样。
微不可闻的叹息,就连文森特自己都没有听到。转身拿出车厢后面的麻料编织包,交代道:“背包里有水、干粮和铺盖,一些绷带和医用棉。夹层是身份证明,你的新名字叫拉文克劳,来自莱恩小镇,被追债逃到这里。”
克劳德接过背包,想着文森特还真比巴雷特或凯特靠谱。参军必定封存私有物品,留军长以下干部签署保存,而政府的人也一定会略过所谓的公民隐私,查看所有背包内用品。文森特的所有准备,更是衬托出拉文克劳的设定。
克劳德掏出里面的身份证,右上角印着他还在十六七岁时干净的面颊,可虚拟的资料却没有自己来的苦涩“身份被查出来是假的怎么办,反而欲盖弥彰。“
“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他们会对新兵做出整体调查,但是需要时间。而克劳德你。“文森特严肃道:”你的时间紧迫,无论如何先找到血清。“
克劳德点头,拉出背包准备下车时被文森特叫住。
“外套的衣角夹层有止痛剂和抗生素,领到新兵服时替换出来。”文森特想了一下又说道:“只能藏些口服剂,作用会很慢,所以务必先找到血清。”
克劳德摸着里衬的衣角处还真有一些凸出来类似药片的东西,手感,像是衣物因穿得太久而打起的硬结。牵了一下嘴角,可不要掉了链子才好。
拉文克劳,笑容像希腊清晨的阳光一样绚烂耀眼。文森特是这么评价的。随着旧皮卡发动引擎绝尘而去,克劳德想起,这个男孩曾是文森特死守的孩子,却死于一场没有原因的火灾。
在守护自己之前。
所谓英雄·章七
除了忘却之都,军营也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想涉及的地方。不论身处哪里,哪一秒,世界都能顿时变得安静,只为呈现出扎克斯菲尔的影子。他退出了他的生命,却变成了我的回忆。被这样惦念着,扎克斯还真是幸福,却不肯与我交换。
章七
嘈杂,拥挤,世界变得熙熙攘攘
</p>